"不要碰我。"我的枪指向尤利加。 "你疯了?我是尤利加!" "不要怪我,是你们先负我的。"唇在我的齿下流出嫣红的血,那是我的仇恨,"过去,站到齐雨轩那边去。" 尤利加没有动,他瞪着我,那目光是我熟悉的,当他要毁灭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露出这样的目光。疯狂了的豹,又怎会轻易听从别人的? "我让你站过去。" "看来你已经忘记了背后的痛。" 我心头一寒。背后?那永远也洗不去的羞辱...... 尤利加向我步步逼来,我后退着,就像每一次被他灌上羞辱那样。难道,我永远也摆脱不了这种生活? "站住。"齐雨轩忽然横扫在我面前,举枪瞄准尤利加,"不许你再碰他。" "你真是执迷不悟啊,大哥。"尤利加大笑起来,"你还不明白吗?水印,他是我的人。" "闭嘴。" "就算你不爱听也没办法,那是事实。水印,是我派来杀你的人。那些和你风流的过去,全是我一手安排的。他对你没有爱,只有对我的责任。他是因为爱我才和你做爱的......" "砰--" 枪声响起,不是齐雨轩,是我开的枪。 "水印......"尤利加瞪大了眼,跌坐到地上。子弹穿过了他的左膝盖骨......我不会杀他,但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是你先侮辱我的,这是你自找的。" "呵呵~~"尤利加笑得凄然,"你不愧是我最得力的杀手,连恩人都杀,你真是越来越没有人性了。" 一旁呆掉的明月,茫然地注视着这边。他是不会明白我们之间的仇恨的,就像我不会尝到幸福的味道一样。 齐雨轩伸手要将我纳入他的怀中,我后退了几步躲开了。 "帝......"他疑惑地看着我。 "你也不要碰我。你最好明白,我是来杀你的,不是来救你的。"枪抵着他的胸膛,那片我不止一次依偎过的净土。而如今,我只能恨这具身体。 "你要杀我,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 "还需要我说吗?你自己做的事情你心里明白。"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想到那些曾经有过的快乐,原来不过是他演的一出戏。 "我不明白。" "你不要再装了。当我们在这里再次相遇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我竟然傻到什么都听你的。你骗走了我所有的爱,所有的希望,再假装仁慈地对我说:‘放心,我会保护你的。'那个时候,你一定很得意吧,你心想这个笨蛋连自己的仇人都相信......" "你在说什么?" "够了,不要再申辩了。如果你对我真的有爱,那为什么要骗我,要瞒我?还有你的承诺,你说过要保护我的,说过不管我犯了什么错都会原谅我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 什么是肝肠寸断,我想我终于了解了。 "你能不能听我解释。这几天我......"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谎言,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我从口袋里取出碎掉的水晶戒指,朝着齐雨轩的脸砸了过去。 "帝......" "水晶碎了,我对你的爱也碎了。是你亲手捏碎这份爱的。是你负了我,所以......不要怪我。"我拉开枪的保险栓,这是最后一次的对决了,从今以后,这世界上不会再有齐雨轩,也不会再有尤帝。 "砰--" 枪声响起的同时,房间的门被粗鲁地撞开。一地的血,红色的,像那年的大火,吞噬了别人,也吞噬了我。 枪从我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我的双手,我的身体没有了知觉。原来杀人是会有痛苦的。痛苦的不是夜夜噩梦,而是你记不起你杀了什么人,为什么杀人。 有个少年被一帮人拖了出去,他不停地冲我大喊,我听不见他喊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冲我大喊...... 另一个膝盖受伤的男子,坐在地上不停地大笑,笑声在整个宅子里久久地回荡。我茫然地看着他,我想记起他是谁,可是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是谁?有谁可以告诉我吗?四. 醒来的时候,四周都是白色。我浑身都在疼,疼得我想要放弃这样的自己。门外传来陌生的声音,我缩在床角,静静地听着。 "医生,他怎么样了?" "手腕上的伤已经止血了,不会有什么大碍!" "那其他地方呢?我听说他被警察送来的时候,精神有些失常。" "............" "医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那你要有心里准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受了刺激,记忆出现了混乱。" "什么??记忆的混乱??" "恩。" "是不是很严重?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不是很严重,最快的话也许几个小时就可以恢复。" "那最慢呢?" "............" "永远也不能恢复?" "是的。我很抱歉。" "............" 声音沉寂了很久,我探身下床,把耳朵贴在门上,我想听清外面的声音,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门忽然被推开,我吓得逃回床上。 "水印,你怎么在这?"少年也被我吓了一跳。他长得很清秀,眉宇间有种很安静的味道。 他向我走来,我连连后退,缩到了墙角。 "你怎么了,不要害怕,我不是尤利加派来杀你的。尤利加已经入狱了,你是安全的。" "尤利加??"好陌生的名字。 "是啊,你怎么了,记不起来了吗?你伤了他。" "我??" "是啊。你真的好棒。" "好棒??"我疑惑,"可是......我为什么要伤他呢?我又不认识他?" "水印,你......"少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弄得我周身都在痛着。 "放开,放开......"我嘶哑着嗓子大叫,"不要抓我,我没犯错,求你,不要抓我......" "水印......"少年犹豫着松了手。我一获得解脱,就跳到床的另一边,拿起柜子上的水果刀对着他。 "不要过来哦。" "水印,把刀放下,你会伤了自己的。" "我说了不要过来。"我的心在颤抖,那个少年,他为什么总要逼我? "好了,好了,我不过来就是,你快把刀放下,听话。" 我侧着头看他,我可以相信他吗? "乖,我......哥哥我带你出去玩,好吗?" "好啊,好啊--"我欢呼着放下刀,"那......" "怎么?" "爹地、妈咪还有婉晴会一起去吗?" "............"少年的脸上露出我难以理解的表情。 "他们不去吗?" "不,他们会去的,不过他们要过一会才会过来。所以......我们先去,好不好?" "那......可不可以带上奥里哀和雨阁?" "你记得奥里哀还有雨阁?"少年一阵惊喜,可是他在高兴什么? "是啊,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记得。" "那你记得齐雨轩吗?" "齐雨轩?"我的心忽然好痛,要裂开一般。 "不要哭,不要哭,就当我......没提过。"少年捧着我的脸,急得脸色苍白。 我哭了吗?那个名字让我难过! 两个身着制服的男人闯了进来,我立刻躲到少年的身后。 "你们有什么事?"少年护着我,他也不喜欢这两个人吗? 来人对看了一眼;"是和煦先生吧!" "对,我是。" "我们是奉命来调查齐家的案子的。" "等等,你们休想带走尤帝,难道你们没有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吗?你们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和煦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高个子的男人歉意的笑了笑,"我们是来通知你一声,法院决定不起诉尤帝先生了。" "什么?" "通过医院的鉴定,我们可以相信尤帝先生是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开枪伤人的。法律,是不追究这一类人的刑事责任的。况且,被伤的两位先生,齐雨轩先生和齐雨阁先生均放弃了对尤帝先生的投诉,所以,尤帝先生是不会有麻烦的。" "你刚才说什么?"和煦脸色苍白,"你说齐雨轩先生放弃了对尤帝的投诉?" "是的。" "这么说......齐雨轩还活着?" "是的,子弹擦着他的心脏穿过,他只是受了伤,没有生命危险。" 齐雨轩没死! 和煦愣在原地,他注视着蹲在一边玩耍的水印,心潮久久不能平息。 "是你故意放过他的,对不对?" 窗外雷声轰鸣,又要下雨了。这或许是这个夏季里最后的一场雨。 秋天就要来了...... 五. 医院其实就是位于生与死之间的灵物。 无数人在这里获得新生,也有无数人在这里失去生命。 医生说,我的命是从阎王那里捡回来的,若子弹再靠近心脏一点,我一定会没命。这话听来吓人,但对我来说却没什么意义。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没有生死一线的生物。 经历了这场捷难,反而让我看清了更多的事。这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爱情,任何人的存在都不是为了另一个人。我甚至怀疑帝对我而言是否真的存在过,一切都显得太虚幻了。 ...... "听说你放弃起诉尤帝?"爹地扶着我在草地上坐下,阳光撒在他有些苍老了的面孔上。雨阁的背叛对他来说是很沉重的打击。 "我没有起诉他是担心一旦他罪名成立,雨阁的唆使杀人罪名也会成立。" "是吗?"爹地别有用意地笑了笑,"听下人们说,你最近和尤帝走得很近。"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是的,都过去了,我对帝的爱在他的枪响起的那刻就已经破碎了。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有爱就可以克服一切困难,可是我错了。帝是杀手,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雨轩--" "恩?" "一个人的爱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即使......即使你将他放逐到天之涯,海之角,你的心依然不会将他忘记,你明白吗?" "你是在说......安雅吗?" 被我猜中心事,爹地的脸色一阵青白。 当一段爱情不被世人祝福的时候,相爱的人是痛苦的,而当相爱的人不能互相理解的时候,那段爱更是一种折磨。 "你都知道了?"爹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雨阁告诉我的。" "雨阁?" "恩。发生那段历史的时候,雨阁他一直都在你身边,你忘了吗?" "我以为他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 "也许当时他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当他爱上帝的时候,他自然就明白了。" 雨阁是为了帝才要杀我的吧! "雨阁和帝?" "是啊,帝是雨阁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我抬头看向远处那片云彩,想象着帝的模样。他会去救雨阁吧。帝的爱是只属于雨阁一个人的......而我终究只是个插足者。 一只皮球滚到我的脚下,一个男孩子跑了过来,在离我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哥哥,能不能把球给我?"男孩羞怯地问着,他有张漂亮的面孔,大大的眼睛,闪着漆黑的光亮。清澈的目光会令所有的邪恶却步。曾经,帝也拥有这样的目光...... "哥哥,我的球......" 我回过神来,把球递给他。 "你叫什么名字?" "安朵斯。" 安朵斯的心脏出现了衰竭的情况,药物治疗变得越来越没有效果了,医生说必须尽快进行心脏的移植,可是要到哪里去找愿意捐献心脏的人呢? 齐家资产万千,却对这种状况没有办法。 从我认识安朵斯的那天起,他就充满了活力,那个时候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是个在死亡边缘挣扎的生命。 我紧紧地握着安朵斯的小手,那冰凉的触感一度让我以为他就要死了,若不是那天使般的微笑始终浮现在他的面孔上,我真会那么以为。 "哥哥,我不会有事的对吧?。"病床在手术室外停了下来。 "对,你不会有事。"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安朵斯笑得很纯洁,这让我难过,如此弱小的生命竟要承受这许多的痛苦。 "哥哥,你答应安朵斯一件事好不好?" "你说吧!"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你能不能帮安朵斯照顾一个哥哥?" "哥哥?" "是啊,他是个很漂亮的人呢,像王子一样美丽,像天使一样温柔,安朵斯好喜欢他的。可是......" "怎么了?" "那个哥哥好可怜的,他喜欢公主,可是又不能和公主在一起,安朵斯看了好难过。哥哥你能不能帮他找回公主?" "好,我答应你。" 安朵斯笑了。 "哥哥,你答应安朵斯的,一定要记住哦。" "恩!" 我和孩子钩了钩手指,那是对孩子的承诺,即使我做不到,也会给孩子单纯的心带来快乐。单纯是种幸福,因为不用顾及太多世俗的东西......
"安朵斯--"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在我的心头烙下一个深刻的印记。 帝...... "哥哥。"安朵斯显得很兴奋,他不顾医生的反对,从病床上爬了起来,扑进帝的怀中,"我以为哥哥不来了呢。" "是啊,差一点就来不了了。幸亏和煦提醒我,你看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忘了。" 帝笑得很灿烂,像个孩子,那种笑容是我第一次见到。我曾经以为这样的笑容不会属于帝这样一个心结很重的人。 "没关系,没关系,哥哥来了就好。" "安朵斯,我有东西给你哦。" "什么东西?" 帝摊开手,在他的手心里安稳地卧着一块水晶的碎片,灯光下它显得那样晶莹剔透。 我心头一惊,那水晶是我以前送给帝的,在那个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夜晚,帝愤怒地将它砸在我的脸上。为何现在它会在这里? "好漂亮啊,可是这不是哥哥一直当宝贝收着的东西吗?" "给你吧。和煦说这块玻璃是会保佑我的,我现在把它借给你,它一定会像保佑我那样保佑你的。" "那你怎么办呢?你没有了这块玻璃会不会又昏倒呢?" "这个......"帝的脸上浮现一片疑惑,"不知道哎,可是医生说我已经好多了......这样吧,你快点做完手术,然后就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好啊,好啊。有哥哥的玻璃我就不怕了。"安朵斯搂住帝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一吻。 那个叫和煦的男孩一直冷冷地瞪着我。 "和煦,和煦--"安朵斯被推进了手术室,帝被护士挡在门外进不去,他急得大叫。 "不要担心,安朵斯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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