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遥完全没料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一时有点受不了刺激涨红了脸,他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个色鬼,竟一点没变,想起他以往的狂野激情眼里不由露出恐惧的神色。 整整一年叶之原看到的都是肖遥寂然苍白的面孔,这一刻突然的色彩变幻令他一下意识到他是真的醒来了,不由得开怀大笑。肖遥被他笑得狼狈不堪,羞得转过头去。叶之原笑著笑著就流下泪来,止都止不住,真可恶,连哭都输给他,他气恼地上前扳转肖遥,然後凑上去没头没脑地把眼泪鼻涕往他脸上抹,看著他难过地皱成一团的可爱面孔,叶之原愈加伏在他身上又哭又笑。可怜肖遥只得脖子以上可以活动,只能干躺著任他蹂躏,但心却始终暖洋洋说不出的受用,毕竟是做对了,选择生存。 "就是这样,你怕不怕?"叶之原闹够了,绞了把热毛巾替他擦脸。 "不怕!"肖遥一副不怕死的模样,这男人是他生命的阳光,一路行来为他驱寒辟暗,不遗余力,他怎麽会怕?! 脊柱手术很成功,该做的都做了,但接下来恢复治疗的效果却并不明显,肖遥康复得很慢,腰部以下始终没有知觉,不过叶之原看来一点都不著急,仿佛很乐见肖遥一辈子坐轮椅似的。肖遥开始还沈得住气,出院後叶之原不让他外出工作,他便乖乖呆在家里,治疗锻炼看书上网做饭打扫,倒也充实,後来原先聘用他的杂志社找到他,希望他参与维护杂志附设的网站,肖遥答应下来,因是所长做来得心应手。叶之原发现以後只是假意生气了一下,并未真的干涉,这样平静安逸的日子肖遥非常享受,一点不以病痛为苦。 然而好景不长,自从有一日叶之原替他按摩时意外发觉他已恢复性知觉以後,肖遥便日日渴望能健步如飞,因为那以後叶之原再没一日放过了他,还说是向大夫咨询过,这类"运动"对康复他的下肢功能很有帮助。最令他受不了的是叶之原怕他伤身居然专门买了体环来控制他的射精,不到两周他已被做得连连惨叫直想逃命,若是一辈子都要这样,那他迟早得死在他的身下。 说不怕是假的,身心的契合已令肖遥对叶之原的挑逗毫无抵抗能力,只要他稍微动作,肖遥便即丢盔卸甲。他不是不喜欢被他抱,更不是冷感,事实上是太敏感了,问题是他对性爱的需求比起叶之原差了不是一个数量级,尤其海啸天死後,他不再有纵欲的心理需要,那种几乎可以击散魂魄的快感承受得多了於他实在是种折磨。然而叶之原却恰恰相反,他现在一点都不肯委屈自己,理由是肖遥以前有特殊情况需要格外迁就,现在不用了,还要他禁欲未免太不人道。肖遥说又说不过,气力又不够他大,再加上这要命的身子早已对他俯首称臣,唯有闭了眼任他搓揉,双腿的无知觉更是增添了他的羞耻感和叶之原的占有欲,结果次次被整得死去活来,哭都没力气哭。 他现在已不介意大声求饶,求得叶之原心软还能放他一马,否则他第二天能正常起床的机率几乎为零,有时软得连拿水杯都要叶之原代劳。奇是奇在他的体质却在慢慢增强,刚醒来那阵子他曾非常畏寒,现在已能同受伤前相比了,他知道叶之原有点门道,但是懒得探究,一问那家夥更得来劲。有时真怀疑叶之原是不是人,哪有夜夜春宵体力却越来越充沛的人? 渐渐的肖遥也就不急了,因为觉悟到即便自己完全康复也一样会无力抗拒其人其事。真的是居移体,养移气,叶之原长期的软磨硬泡已驯得他心甘情愿当他身下的面团,虽说有些辛苦,不,是非常辛苦,但他努力学习著享受他的满足,爱一个人总得有样那样的牺牲,为叶之原,值得。 18 这一年的圣诞节叶之原带同肖遥北上多伦多探望父母,二老已於年前迁居彼处,打算就此逍遥世外。他们去的时候正好允文允理也由父母带了来度新年。两个小人已出落得有模有样顽皮异常,打闹之余喜欢围著奶奶学背诗词,琅琅童声十分悦耳。他们仍是同肖遥亲厚,每当肖遥被叶之原操劳过度睡不醒时他们就会爬到床上做他的闹锺。 家人看见叶之原又回复了往日的活泛均感快慰,虽说那留在眉宇间的沧桑已无法泯去,但人总是在历练中成长,磨难辛苦在所难免,毕竟他与肖遥如此结局也可算花好月圆了。 这天一大早叶之原与两个侄儿在院中打雪仗,直玩儿得两个小家夥大汗淋漓,结果被奶奶强拉了回去洗澡更衣。叶之原又独自跑了会儿步才返回室内,想著肖遥昨晚被自己做了四回恐怕还没醒来便决定先在客厅看会儿电视让他多睡一阵。对於肖遥在某些方面的低能他实在是莫可奈何,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偏是怎麽样都学不会控制自己的快感,他尝试培训了他很久,最後耐心告罄只得买了个环替他控制。 昨晚又是这样,刚一开始就苦苦哀求他撤环,当然他不允,有过一次他控制不住射到晕厥的教训他再不会上当了。原本他只打算做一次,而且没准备让肖遥射,可最终还是心软让他释放了一回,结果他尖叫著喷出一米远,迷乱的样子媚惑极了,害得他忍不住又要了他三回。想到这叶之原的身体又开始发热,真要命,这迷死人的家夥总让他难以把持。不过肖遥在床上日益失控的表现令他大感成就,终於令他压抑不了叫床声了,不知接下去会怎样,叶之原笑得坏坏。 正想得出神,四嫂走出来:"看什麽呢,笑得这样?" 叶之原醒过神来将遥控器递给她:"脱口秀,刚刚结束。" 四嫂接过劈劈啪啪转台,最後停在一档华文访谈节目上,一个名叫史!的内地年轻作家在畅谈经历感想,叶之原一时看得目不转睛,神情变得有些阴森,四嫂发觉他的异样:"怎麽了,你认得他?" 叶之原再度惊醒:"啊,不,想起一件事走神了。你慢慢看,我回房换衣服。" 轻轻走入房内,肖遥已经梳洗停当,正坐在窗前的轮椅上往外看著什麽,电视开著,也放在那个访谈频道,屋外大雪初停,天空灰沈沈,随时要下的样子。 叶之原几次欲言又止,终是没忍住开了口,这些事总要说破,否则他只怕一辈子也出不了那些梦魇。 "我知道一个故事想说给你听,就是现在。"肖遥好似无心听故事,但见他坚持,便也没有出言反对,只是依然面朝窗外。 见他默允叶之原开始叙述:"廿多年前,在中国江南的一个古城里住著户普通人家,父亲、母亲、外公、外婆还有三个孩子。老大是个男孩,两个小的则是一对龙凤双胞胎。"肖遥的脊背在这时挺了挺,叶之原只作未见,"那对双胞胎模样相近趣致可爱,不过熟悉他们的人都说两兄妹生反了性别,因为比起妹妹哥哥不仅模样清秀许多,而且性格也温和得多,胆子更是小得可怜,据说他长到快10岁仍不大敢独自走夜路,哪怕是去住得极近的同学家也要拉著妹妹作伴。不过这个小男孩非常乖巧听话再加上常常感冒发烧闹肚子,所以家里人包括大哥和妹妹都对他十分迁就关爱。 "在众人的呵护下小男孩的日子可说风调雨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功课不大好,身为大学老师的父母也只在这一点上会对他叹气,而这对於心性敏感懦弱的小男孩来说已是天大的烦恼了。 "小男孩慢慢长大著很快升到小学三年纪,那一年他们班级换了新的班主任,那胖胖的女老师一见到这个清秀乖觉的小男生便心生喜爱,而且她从不掩饰这一点,全然不顾小男孩自己的意愿一味对他褒奖重用,小男孩倒是没有恃宠生骄,只是孩子心性难免更加努力表现好,渐渐地他发觉同学开始疏远他,虽然感觉不好受,可是懦弱畏羞的天性让他不懂如何改善环境,妹妹又与他不在一个班,想帮也帮不到他。 "有一次,老师让身为学习委员的他帮著检查回收发给同学回去让家长签字的考试卷,他照例认真仔细地完成著任务,结果发现有几位考砸了的同学以复写纸描摹了家长的签字想蒙混过关,他不敢隐瞒告诉了老师,自然那几个同学遭到严厉批评,而且大多回家挨了打,小男孩不知他已因此结下了仇人。 "一个月以後,小男孩开始被发现偷东西,先是同学的一些值钱文具会在他的书包里被发现,之後发展到钱,小男孩怕极了,他不明白为什麽别人要陷害他,开始时老师还相信他的申辩,但次数多了,又总也查不出所谓陷害他的人,终於告诉了他的父母。面对确凿的证据父亲痛心极了,见他怎样都不肯承认不由大发雷霆,生平第一次小男孩挨了打,可是一向胆小听话的他这次说什麽也不肯认错,只一味哭著喊冤。外公看不过去,一边出面劝父亲再找学校好好了解一下情况,一边不住诱哄他坦白错误,小男孩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只觉家人不再爱他、信任他,气怨交加下他选择了离家出走。家人发现後立刻四处找寻甚至报了警,然而不幸得很,小男孩已先落入人贩子手里。 "小男孩的失踪引起轩然大波,到底还是孩子,虽然怕得要死但眼见闯了大祸几个陷害他的同学还是主动交代了事情经过,参与行动及包庇隐瞒的同学几乎占了班级的一半。那些孩子小小年纪因为憎恨老师处事不公竟将所有怒气发在了那个男孩的身上。 "事情虽然水落石出,相关同学也都受了处分,但那个小男孩却再也没有回来,不久以後外婆也因忧心过度引致沈屙爆发去世。 "十多年的岁月匆匆而过,当年做错事的孩子们都已长大成人,多年来他们不断以各种方式向小男孩的家人表示著歉意,而小男孩的家人也渐渐接受了失去儿子的事实,他们终於选择了原谅,原谅了那些个孩子年幼时的无心之失。然而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当年的那个无心之失让那个小男孩走过了一条地狱般的不归路。" 叶之原一边说一边关注著肖遥的反应,令他失望的是,肖遥除了开始时挺直了背脊,之後便再无动静。他原指望肖遥会吃惊发问,结果却好象成了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可是既已开场他也不想半途而废,当下自揭谜底。 "肖遥是你的本名,加上真实的出生日期,别说轩姨,就是我,想查明你的身世也并不是件难事。相信你也早已回家看过,他们现在生活得很好,你大哥肖迈是不错的外科大夫,妹妹肖适做了中学教员,她在去年嫁了这个史!,虽说他也是当年诬害你的元凶之一,但这些年他诚心悔过,藉著是你家邻居的优势逐渐替代了你在家中的位置,他确实对你妹妹及家人很好,不过相信在这过程中他也获得了救赎。虽然你现在回去现身已经不合时宜,但对家人你是大可放心了。 "干嘛不吭气,你闷头想什麽呢?不会是海啸天吧?你已经把他打败了,这可是那家夥亲口向我承认的,那即是说你已经成功克服了这段过去。喂,别让我只听到自己的回声好不好?" "是吗?那为何我在做爱的时候只有从直肠才能获得充分的高潮,又为何我看见漂亮女人的时候从没有象你那样的生理反应?我真的算是赢家吗,原,在他毁了我作为男人最基本的功能以後?"肖遥没有回身,声音也未见起伏,但是中无尽的苍凉萧索让叶之原呼吸为之一窒,他突然觉得烦躁,这家夥为什麽总爱沈浸在自己的噩梦里,他知不知道这样的他就快成为他的噩梦了。 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叶之原耐下性子巧言令色:"遥,以你的智慧不会不明白,悲剧之所以成为悲剧,不是因为事情本身,而在於当事人如何面对,我知道那对你很难,但不会难过一个母亲的丧子之痛。为什麽你就不能尝试放开怀抱,生命或多或少总会有些缺憾,无论如何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他说著走过去强行扳转了轮椅,肖遥仍旧低著头不语,"肖遥,虽然我因为爱你,不惜委屈心性甚至连累门楣,但那都是我自愿的,与你全无干系,从头至尾你都是自由的,我不是海啸天,如果你真的选择离去我决不会硬拦著你,只要你能快乐,我怎样都好。" 说这些话他原是想怄一怄肖遥,谁知说到後来竟怄住了自己,想著这些年来付出的忍耐,想著那些个日日夜夜为了等候肖遥归来所承受的寂寞煎熬,心下不由一阵酸涩,他颓然蹲下身将头伏在肖遥的双腿上灰心地说:"对不起,肖遥,我真不知你与我在一起竟有那样的委屈,我还以为你也是快乐的。"难道这令他魂萦梦绕念兹在兹的人就真的感觉不到他的努力与坚持?他知不知爱情的游戏需要两个人玩,再不回应他就真的撑不下去了,感觉著肖遥腿上的温暖,叶之原不觉张口咬了上去,随即省悟他不会有知觉一时只觉悲愤莫名,更是加大了力道,隔著薄薄的布裤他噙了肖遥一块皮肉细细碾磨。 你也会有感觉吗?感到肖遥的震颤他心下冷哼,慢著,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那的确是肖遥腿部的反应不由又加了点力道,肖遥终於忍不住闷哼出声,叶之原惊喜交集地抬起头,正对上肖遥含著笑的两行泪。 门外传来允文允理打闹的声音。 "你输了,我先说。昔我往矣" "杨柳依依。不许耍赖!" "谁耍赖,是你速度太慢了。今我来思" "雨雪霏霏。哈,刺中你了。" "嘿,你受的伤更重。行道迟迟" "载渴载饥......" "......" 肖遥轻轻啜泣著窝进叶之原的怀里,心平气和地哭将起来。 昔我往矣 尾声 (全文完) -------------------------------------------------------------------------------- "遥,你做什麽?" "点火。啊......不要......" "点了火想跑?纵火犯不受惩罚好象说不过去吧,至少得负责把火扑灭。" "啊,......唔......我再也不敢了,饶我这次吧。嗯......" "......" "啊......对,就是那里,再快点,啊......天,我要不行了,啊......你快放开我,啊......" ...... "遥?你还好吧?" "嗯。" "在想什麽?" "爱你。" "真的?" "真的。" "那你答应我向轩姨辞职。" "原,再让我干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後一次。" "不行!上次,上上次你都是这麽说的。每回都一去无踪,害我担心得要命。" "原,啊......不,唔......啊,不要了,求你......" "答不答应?" "啊,不要了,求你,我答应了,我答应了,你快放开我,啊......" "鬼才信。" "不,啊,......啊,嗯......"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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