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紫蝎脆生生一应,跟着便与薄露夹击叶辰。叶辰咬牙应付,终是不敌,一个破绽胸口正中一掌,摔在地上,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胸间刺痛,大约是肋骨断裂。他忍痛想要站起,紫蝎却一脚踏在他胸口,用力踹了两下,脚尖碾过,婉然笑道:"叶大侠,请你看个热闹!" 叶辰挣扎不起,想要说的话尽数被涌进咽喉的血堵在口中,眼前越来越模糊。紫蝎松了脚点了他身上穴道,嫣然一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若没有血蝶护着,在五色教中你一天也活不下去,武功?你的武功呵,只配去街上卖艺!" "蝎子,看看!"薄露抱着安安自小门中出来,满脸欣喜。安安躺在他怀中,手和头都无力地垂着,双眉紧蹙,似乎连梦中也不得安宁。薄露看着安安白皙的脖子双目放光,情不自禁地便低头含上他的咽喉。 叶辰张口想要叫"不",却又是一口血涌出。 紫蝎轻巧地靠上薄露肩头,在他颊上一吻,悠然笑道,"薄露,我又不同你抢,何必这么急?血蝶饮了酒,血还不能喝。若是你现在下口,说不定就给了我机会哦。"语声娇昵,极尽妩媚。 "这我自然知道!不过,"薄露已走到床边将安安放下,挑眉看着紫蝎,"蝎子,这十年来血蝶一直高高在上,除了师父,旁人碰都不能碰上一下,你不是早想尝尝他的味道?我也一样,一起来,还是我先?" "我先不成么?"紫蝎娇媚地靠过去,"薄露哥哥,你这么狠心?" 叶辰拼命提气,若不能救了安安,能够得到机会杀了他也好,为什么刚才自己就不忍心?但内息流转之下又是胸口痛不可当,除了吐血他什么都做不到。眼前被血色迷离,更模糊得看不清。伤处已经感觉不到痛,因为更痛的是心,从未有过的辛酸,撕心裂肺的痛化让他浑身颤抖,却一个字都吐不出。 安安静静地躺着,蝶翼般的长睫翕动两下,然后无意识地一声轻吟,又蜷曲了身子睡去。可那样蜷缩地姿势又被紫蝎和薄露两双手舒展开来,单薄的亵衣很快去除,安安的身体裸露出来,在大红缎子上白得耀眼。似乎是感觉到了冷,也似乎是感觉到了身体被抚弄揉搓的不适,安安的表情痛楚,可是依旧深陷梦中不能苏醒,双手软软地抬起挥出,却被薄露一把抓起按住...... 会发生什么?还能发生什么?叶辰紧紧地闭上眼睛,猛听得一声惨叫,他挣扎着看去。 薄露按住心口沿着床边歪倒下去,上翻的双眼死死瞪住紫蝎,不断涌出血沫的口唇哆嗦着:"你......你......" 紫蝎一脚踹开他,将手中他的心脏抛在地上,阴冷道:"薄露,没想到吧?我喜欢的是他,不是你!你不该打他的主意!" 薄露急促地喘息,伸出的手僵硬地抓向紫蝎:"喜欢?你会喜欢他?他......会喜欢你么?他只要那个人,你......我......他......我们都不是人,说什么......喜欢......"猛地一个痉挛,死不瞑目。 紫蝎在帐子上擦净双手,又撕下一条幔帐擦拭着安安沾满鲜血的身体。她幽幽地看着昏睡中的安安,痴痴道:"血蝶,你可知道,我一直都是这么喜欢你,你帮我、护我、疼我,却从来都不肯喜欢我,为什么?那个姓叶的有什么好?他讨厌你,恨你,看不起你,你为什么却偏偏舍不下他?现在我是教主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你就乖乖地,乖乖地听我的话,好不好?" 安安没有任何反应,沉沉地睡着,无知无觉。 紫蝎突然激烈起来,冲到叶辰身边抓住他的衣领用力拉起,怒吼道:"你为什么对不起他?为什么让他伤心?他知道蓝惊鸿和谢逸那老贼派人去杀你,拼了命逃出去救你!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你做了多少事情!你这样对他他却还是喜欢你,可我呢?我为他做了多少,他却看都不看我一眼......为什么......"她狠狠将叶辰抛在地上用力地踩,不致命,却都在痛处。 叶辰无法反抗也无力躲避,身上脸上不知挨了多少,意识渐渐混沌。他苦笑,自己可以结束,安安呢?他还要活多久?还能活多久? "教主!"一个少年声音突兀响起,"被俘各派人物突然骚动,个个都是疯子一样势不可挡,地牢的铁栅都被人硬生生地拆了,见我教弟子便杀,好象......好象也是被傀儡虫控制,但不知道控制的人是谁。" 紫蝎扑到床边,安安依旧在昏睡之中,呼吸均匀,蜷着身子无知无识。 22 扑出殿门的紫蝎高声吆喝人守住玲珑殿,不要被人闯进殿中,然后声音渐渐去得远了。 刚才被紫蝎一阵折磨,叶辰觉得被封住的穴道有些松动,他曲了曲手指,抬眼望向那边床上的安安。安安依旧安静地躺着,蜷缩成一个小团,玉白的背脊上沾染的薄露的血已经干涸,丝丝缕缕如伤痕,象是已经刻进皮肤,永不磨灭。 遍体鳞伤,每移动一寸都是彻骨地痛,叶辰艰难地向床爬过去。不过两丈余的距离,这时却远似千山万水,扒住地的手指完全没有力气,身后留下的是一条被血浓重渲染之后的痕迹。他一刻不停地爬过去,他知道自己已经救不了安安,安安更救不了他自己。那么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恍惚中一切都忘了,只知道安安不应该被别人抱在怀里,只知道安安不会喜欢别人的怀抱,不会喜欢别人摆布他的生命......安安是个骄傲的孩子...... 又是一口血吐出,叶辰终于触到床罩垂下的流苏,他抓住床柱一寸一寸撑起身体,伏倒在床上,将那个仍在昏睡中的孩子抱在怀中。冷的,冰雕雪砌,仿佛完全没有生命的死物。 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那个大雪纷飞的晚上,那个轻易就想置人于死地,却也轻易被他原谅了的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原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忘记了安安也会哭......虽然他不肯哭。 喧嚣惨叫和兵刃的撞击声由远而近,紫蝎在声嘶力竭地叫:"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进玲珑殿,拦住!" 也是为了安安来的么?叶辰凄然地看着怀中睡容沉静的孩子,将手放上了安安的脖子、扣紧。 猛觉胸口一痛,他怀中的安安倏忽已在三丈之外,从容地将亵衣慢慢套在身上,遮掩住凌乱的痕迹,看都不看叶辰一眼。他又随手拣了件长衣披在身上,缓步走到门口,耀眼的阳光射在他身上,他的眼中无喜无怒,不起波澜。 叶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终于发现自己的可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迈下大床,跌跌撞撞扑在门口。 遍地尸体,血液浸润过的野花乱草更显明艳,那些尸体有五色衣衫的教中弟子,更多的却是各色服饰的各派精英,叶辰第一眼便看见师父身首分离躺在殿外一株树下。 "住手!"安安清朗的声音直入九霄,门外瞬间一片静默。正在以命搏杀的五色教弟子和各派精英都停下手中动作。站在最前抵挡着各派人物进攻的紫蝎惊恐地看着安安,不自觉地步步后退。所剩不多的各派人物眼神迷惘,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这里,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身负重伤的人现在才感觉到身体的痛,哀鸣声此起彼伏,更有人抄起兵刃扑上前来,或者转身逃命。 安安瞑目低头,那些各派弟子突地又是静默,然后齐齐转身沿来路离开。 "教主!"紫蝎颤抖一下,首先跪下,后面五色教弟子相互看看,也跟着纷纷跪地。 安安淡淡一笑:"看见了?是我下的傀儡虫,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都是我的傀儡,闭关那一个月,我炼制的不只是血蛊,还改进了傀儡虫,若不下令便如常人一样。紫蝎,为什么背叛我?" "教主,今日我不背叛你,他日也会有别人,你可知道你早就犯了众怒?"紫蝎一咬牙,盯住安安眼睛,"身为教主,你却不思如何壮大我教,却同一个常人纠缠不清,还炼制血蛊让我们服用。难道你就不想一想,为什么血蛊炼制并不很难,历代教主却从未让它多于一只?" "我喜欢一个常人又怎样?"安安抢上去抓住紫蝎咽喉,"我炼制血蛊又怎样?我会控制那些名门正派不与我们为难,我们安心住在武陵山上过田园生活,大家你亲我爱如同骨肉一家不好么?我们身不由己落到如此地步,以后不再荼毒他人不好么?我辛辛苦苦炼制血蛊又为的什么?为的不过是能够让大家都做人,都能够拥有快乐,这就是背叛我的理由么?" "你打得好算盘!可是行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在那姓叶的身上用尽心思,他回报你的又是什么?你漂亮,你功力高强,姓叶的是你青梅竹马,可你究竟得到了什么?他不是一样联合了那些名门正派来对付我们?若不是提前有了准备,我们谁能逃过那一劫?你尚且如此,又惶论我们!是,服了血蛊我们就不再需要吸食鲜血,可是不吸血,我们的武功毒功如何提高?若没了武功毒功,那些名门正派追杀剿灭之下,我们能活多久?本来就已经不是人了,你又何必苦苦地想要做个人?你想做人,我一直都知道,我帮你,可那姓叶的却丢下你离开,让你重新落进蓝惊鸿手里,再无回头之日,你为什么不恨他?我背叛了你,可我其实还是在帮你,如果没有我,你还能站在这里么?我做教主也好,你做教主也好,我都会好好对你,你为什么却来恨我?" 安安手一松,后退两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本就单薄的身体晃了又晃,摇摇欲坠。 紫蝎冷冷道:"你狠心,我知道,若不狠心也没有今天。你杀了我吧,可你记着,你逃脱不了这样的结局,除非你好好地做我们的教主,或者,杀尽了我们。" "不!"安安轻轻地摇头,目光迷茫,"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做人,做个人不好么?从前我无可奈何,现在我有了权力,有了能力,却还是不能做人么?你们......都不肯做人么?我给你们机会,我可以给你们的......我们在山里开田种菜种粮食,我们以后相亲相爱,就不必担心会被暗算,我们再不出去,不需要再杀人、更不需要再互相残杀、不需要血......姓叶的不是我们同类,我让他走,让他离开他,我已经不想再留下他了,不想了......你们都不愿意么?" 紫蝎一步步接近他,双臂将他搂进怀中,柔声道:"不是不愿意,而是没有这个必要,也没有机会,你所谓的机会那根本不是机会!血蝶,十年了,你还那么天真么?即使我们愿意改过,我们愿意留在山中再不出去,那些所谓名门正派一向除恶务尽、正邪分明,他们怎么会给我们容身之处?与其被他们杀,我们为什么不杀他们?"她回头,高声道:"红堂弟子听令,回去重修地牢,让那些正人君子们好好享受。青堂弟子、黄堂弟子打扫战场,本教弟子下葬,其余尸体送进宝盆。绿堂弟子照例巡视本教地域,有闯入者杀无赦。紫堂弟子守在玲珑殿外......"她随口吩咐,俨然教主之态。安安却无力挣扎,也未能出口反驳。 叶辰终于明白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毁灭了什么,却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被紫蝎抱进大殿的安安一动不动,双目紧闭,重新陷入昏睡之中。 一双柔软地手在叶辰身上动作着,为他敷药裹伤,他下意识地叫了声"安安",却想起那绝不会是安安的手,安安是冰冷的,没有人类的温度,这双手甚至不会是任何五色教中人的手。 "辰哥,是我。"轻轻柔柔的女子声音,出现在叶辰眼里的是酷似安安的清丽面容--谢雨秋。 竹屋精舍,翠袖轻衫,谢雨秋侧身坐在床边,端过一旁的药碗送到叶辰唇边,"辰哥,你伤得不轻,把药喝了吧,安安不在这里。" "雨儿,你还好么?"叶辰抖着手接过碗喝了,想要抚上谢雨秋的脸,却终是没有触到--他停了手,她扭头避开。 她殷殷地笑:"辰哥,我很好的,你看这里的布置就知道安安怎样对我了。怎么说我都是他的姐姐,辰哥,你这是......" 叶辰无言以对。 谢雨秋便也不再问,自顾坐到桌旁看书,纤指柔腕在书页间悄然掠过,窗间有风带进草香阵阵。 "小姐,用午饭了。"白衣少女捧了餐盘进来,四菜一汤,上好的红米粥,两碟细点,极尽精致。谢雨秋款款道了谢字送那少女离开,端了粥夹上各样菜肴送到叶辰手边,轻声道:"辰哥,吃吧。"待叶辰接了粥碗便自回桌边用饭,始终清清淡淡,不急不徐。 叶辰知她亲眼见自己与安安成亲,绝不肯再同自己多有瓜葛,自己也确实无颜见她,只得低头喝粥。谢雨秋也是一声不响,闷声吃饭。 一碗喝尽,叶辰低声道:"雨儿,再盛一碗好么?" "恩。"谢雨秋应着过来,伸手接碗,两相交接之下谢雨秋的手碰到了叶辰的手,叶辰还不觉怎样,谢雨秋却怔住,又是轻"恩"一声,那碗当的一声落在地上粉碎。叶辰惊愕抬头,见谢雨秋双颊如火,眉眼殇涩,竟是说不出的娇艳可爱。一瞧之下只觉一团烈火由丹田燃至四肢百脉,霎时间血脉贲张,情欲如潮不可遏制,不禁一伸手便握住谢雨秋的手。谢雨秋顺势倒在他怀中,娇喘细细。 她倒下之时正压上叶辰肋上断骨,叶辰痛得一声冷汗,顿时有些清醒,见谢雨秋一双眼水汪汪的,双臂揽在自己颈上,身子也贴得死紧,而自己也一身火热,情知中了春药,不禁叫苦。却不知是谁要这样整治自己,他情知自己已无资格同谢雨秋燕好,一把将她推开,厉声道:"雨儿不可!我们中了药!" 谢雨秋目中有一瞬清明,但转眼复又迷糊,又扑上来娇声道:"辰哥,好热,抱抱我......抱抱......" 叶辰日日与安安耳鬓厮磨,虽明知不伦,却也禁不住安安身影已印在脑中心上,情欲早动。现下暖玉温香美人在怀,更兼药性猛烈,脑中想着不可,手却已将谢雨秋搂住,只见怀中人海棠春睡娇艳可人,全然便是安安模样,心中怦怦猛跳,脑中一阵胡涂,低头便吻了下去。 双唇相触都是火热,叶辰脑中仍是模模糊糊地想:不对,安安的唇该是冰冷的,怎么会这样热?洞房......依稀记起的是成亲那一日间在众人面前的疯狂拥吻,然后安安要他在洞房等,这便是洞房了吧? 颠鸾倒凤,一室皆春,几声呵呵厉笑惊散交颈鸳鸯,叶辰从梦中惊醒,看见房门大敞,紫蝎和安安站在门口,安安依旧是一身红纱衣裳,裸着手臂赤着双足,红唇显然被胭脂涂抹过。紫蝎一手将他揽在胸前,便似是抱着个精美的人偶娃娃,笑盈盈极是得意。安安也在笑,可目光是冷的,觑着叶辰的脸,意带嘲弄。 靠在叶辰怀中的谢雨秋尤是迷惘,模模糊糊地叫着"辰哥"偎得更近了些。叶辰惊惶地看着满床狼籍,肋上伤处更是痛楚难当。 谢雨秋也清醒过来,"啊"地一叫,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住自己身体--两人的衣衫撕碎了一地。她索性不再费心,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任眼泪扑朔朔地落。 "精彩!"紫蝎扭转了安安身体托起他的脸在他唇上一吻,笑道:"血蝶的心思果然不同一般,我喜欢!还有什么好玩的没有?" 叶辰心上一寒:原来是安安。 "姐姐!"安安从身后跟着的少女手中拿过衣服,走到床边递给谢雨秋。谢雨秋一手接过衣服,另一手狠狠聒在安安脸上,与她一同出手的还有叶辰。 安安身手快捷无比,这两张分明轻易就可以躲开,他却偏生不躲,闭上眼睛硬生生地受了,然后睁眼一笑。同时挨了两个耳光,他白嫩的脸立时红肿,叶辰和谢雨秋诧异地相互看了一眼,却立即扭转目光。 安安抬手抹了唇角的血丝,轻浮地一笑:"是我多事,你们继续!"脚下一个踉跄,他走向门口的步子却丝毫未停,到了紫蝎面前,他一手便揽上紫蝎脖子拉她低头,送上双唇便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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