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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幸福——哭蛹

时间:2008-11-14 09:05:45  作者:哭蛹

"小夏,快睡吧,明天就要开刀了。妈明早再来。"郗雨霖亲了一下夏果後便离开了。


夏果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上(豪华单间病房都附有一个小阳台)抬头凝视著点缀著碎钻的夜空,冷冽的夜风让他环抱住自己单薄的身体,飘扬的衣袂发出微弱的响声。


记忆冲破心底隐固的大门不听地在脑中回放,萦绕。


从有记忆起,他边生活在父亲的拳脚下,父亲心情好时打他出气,喝醉时打,甚至连他心情好时也打......只因他是母亲外遇时怀上的‘杂种'。习惯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不知从什麽时候起他竟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拿拳头当三餐的日子。


直到一天,父亲破天荒地给自己买了一根冰棒,还很温柔地抱抱自己,他当时高兴得几乎哭了,他以为父亲终於原谅了自己,但,他却没有发现父亲温柔笑容下可怖的面孔。当天晚上,十岁的他被卖给父亲欠债的男人抵债,他至今都忘不了那 一夜的噩梦......


夏果的身体猛然一颤,下意识的恐惧即使过了这麽久也无法消去。他跑进病房,将床头摆著的一个超大兔子布偶抱在怀里,又再次走到阳台。布偶软软的触感让夏果拉开淡淡的笑容,这个是郗昱送给他第一件礼物,也许是因为自己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已经成年的人,所以所有人都将自己当做小孩子来宠......也许是上天可怜他,才将昱和哥哥们送到他身边的吧?


直到那时他才了解什麽是亲情,什麽是友情、爱情以及幸福......这一年,是他一生中最美的时光了吧?昱还带著他去旅游,去了好多地方......他该满足了,但,他很贪心......他想要得到最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他想要郗昱一生的承诺......


时间一秒秒地逝去,夏果回忆著每一件事,每一个回忆,期盼著那个高大的身影能在下一刻出现,用温暖的怀抱来温暖自己,陪自己一起等待美丽的流星群出现在夜空。


当第一颗流星划破黑幕,一滴晶莹的泪水也在夏果绝美的小脸上留在优美的泪痕,他微微扯起嘴角:"......昱......"你终究还是没有来......夏果走近栏台,抬著头爬了上去,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星空。


昱,你有看到吗?多麽美的流星啊!可是,这次我的身边没有你的陪伴,你现在在干什麽?是不是在陪著某人看这场流星雨?你是否还记得在远方有一颗孤寂的心在等待著你的抚慰?昱......我没有自信再等待下去了,我害怕从你的口中说出让我心碎的话......我很痛苦......也很累......


身下的支撑消失,下坠的感觉就像是在飞翔,要是自己是一只鸟,便可以在蓝天中自由地飞翔,如果自己是鸟,那是不是就不会为情所困、所伤?


不是说有流星坠下就意味著有人离开这个世界吗?那麽在这众多的星星中是否也有属於自己的一颗?


巨大的痛苦冲击著夏果的全身,但他仍然凝视著天空接连不断的流星,泪水不停地落下溶入鲜红的血液,天空飘下片片雪花,微凉的触感让夏果转动了一下碧绿色的眸子,是雪......已经冬天了吗?......昱......雪好美......流星也好美......好美......


第八章


咚咚!心脏猛地跳动,郗昱从睡梦中惊醒,在梦中他梦到了什麽?不记得了,只知道是非常可怕的梦境。。。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翔天,我要去医院看一下。"郗昱起身,叫醒在对面床上熟睡的应翔天。


"。。。啊?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啊!太晚了吧?。。。小果子应该已经睡了。"应翔天睡眼朦胧地说。


"去看一下就好。"心中的不安不断扩大,郗昱二话不说套上衣服。


"好吧,唉,那要不要把手机打开?"


"不用了,这麽晚不会有人打来的。"


"哦。"

 

 

快车到达医院,很反常的,医院大厅灯火通明,几名护士在焦急地跑来跑去。


"MR.郗!你来得正好,MR.夏出事了,请你速到手术室!"一名护士快速地说完便跑走了,甚至没有为郗昱解释事情的原由。


郗昱下一瞬拔腿就向手术室跑去,心中不好的预感果然应验了!天啊!希望小家夥没有事!!。。。


手术室的红灯刺眼地亮著,仿佛在告诉人们里面的人正在与死神进行著殊死搏斗,门口全员到齐。季浩急噪地走来走去,郗雨霖也在一旁自责地哭泣著。可以看出,其他人的脸色也异常难看。


"小家夥到底出什麽事了?!"还未稳住脚步,郗昱就大声问道。


"小夏。。。小夏他从四楼跳。。。"郗雨霖已经泣不成声。她早将夏果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她怎麽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自杀。。。?!!!郗昱和应翔天如五雷轰顶呆楞在原地,下一刻,郗昱失控地大喊:"怎麽会??!为什麽会这个样子?是不是那个男人又来对他做了什麽?!那个混蛋!"已经失去理智的郗昱将所有的错都归结於郗天骅,他转身狠不得立刻冲回去将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沙罗和沙华一把拽住几近发狂的郗昱:"昱!你冷静一点!"


"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他!放开!"早在妈打电话的时候他就该注意到 的!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昏暗的走廊里。"够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季浩眼里含著泪水怒瞪著郗昱"那麽大的事为什麽要瞒著我们?!你难道不知道他的心很脆弱敏感吗!?混帐!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地了解过他!?王八蛋!你自己好好看看吧!"季浩将一日记本扔到郗昱的身上。


郗昱接住本子,是小果子的。是他帮小果子挑的,淡绿色的封皮上用金色的艺术字写著"Memory"小家夥买下它是希望将他们之间的快乐记忆都记录下来,等到以後慢慢回味。


郗昱颤抖著手翻开日记本,似乎是很平凡的日记,但越往後。。。


【2001年5月 ──夜──我第三十二次对你说‘我爱你',可你只是笑著吻了一下我,昱。。。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难道我的声音无法传到你的心里?。。。


。。。。。

 

2001年6月X日──法国──汽车在山里转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哪个叫做波纳基的古城堡,法国之旅也已过了三天。我看到了一片红罂粟,好美。。。第五十次的‘我爱你'是用法语说的,你会法语,那你为什麽不回答我?。。。天气很热,这里没有古堡,也没有红罂粟。。。


  。。。。。

 

2001年6月XX日──家──你喝著咖啡在电脑前工作,我在你身後站了一个小时你都没有发现我。。。第五十六次的‘我爱你'你仍然没有回应。。。


  。。。。。

 

2001年7月XX日──德国──你带我去游览了著名的柏林墙,很让我吃惊的是,那面墙并没有我想象的那般森严,威武。墙上墙下没有铁丝网,没有炮塔,没有宪兵。它实在是一面普通的墙,这麽矮这麽薄的墙能挡住什麽呢?它真的曾经挡住过什麽吗?也许我就可以轻易地从上面一跃而过,或者穿越它,但。。。为什麽我不能跨越你我之间的那面墙?。。。


  。。。。。

 

2001年8月X日──意大利罗马──我向‘幸福泉'许了愿,我希望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希望你能爱我。昱,你爱我吗?我不知道,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个什麽样的存在?你爱我吗?──第七十次的‘我爱你'只换到了一个吻。。。


  。。。。。

 

2001年12月23日──圣诞夜──今天是情人们的节日,你送给了我许多礼物,但我一点都不想要,昱,你知道我最想要什麽吗?我很急噪,於是主动诱惑你,第二百次的‘我爱你'得到你激情的拥抱,我不想只得到你的身体,昱,你的心在哪里?。。。


。。。。。


2002年4月XX日──家──我看了《罗马神话故事》:变成了向阳话的克吕蒂对阿波罗仍然痴心不改,每天不倦地追随著阿波罗,昂然而忠贞地凝视著他。所以现在的向阳花始终且永远地向著太阳,太阳升起时朝东,太阳落下时朝西,中午十分向阳花仰头朝上,到了晚上见不到太阳时,向阳花才无奈地将花朵合上,我决定在庭院里中一棵向阳花,看看是不是真的。。。


。。。。。

 

2002年5月X日──庭院──果然是真的!向阳花果然一直向著太阳!我兴奋地想要将我观察到的结果告诉你,可是正在工作的你只是恩了两声便敷衍了过去。昱,你就像是高贵的阿波罗神,离我好远,我是否也只能像克吕蒂那样只能痴痴地凝视著你的背影?。。。我爱你,这是第几次了?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

 

2002年11月X日──纽约医院──我躺在病床上数著窗外树枝上枯掉的树叶。原本还有很多的,但现在只剩下几片了。我的心就像这些枯叶一般摇摇欲坠。。。昱,你离开我已经有三天了,我也已经失眠了三天。。。


  。。。。。

 

2002年11月XX日──你走後的第五天──今天你没有给我打电话,我好想听到你的声音,我拨下你的电话号码,但你却没有开机。你为什麽没有给我打电话?你因为太忙?还是因为你忘记了?。。。


  。。。。。

 

──你走後的第六天──你的父亲来了,他很温柔也很好。昱,他说得是真的的吗?你这次回去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去见你的未婚妻?你为什麽要瞒我?是因为我对你并不重要所以告不告诉我都无所谓吗?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如果是真的,我想我会忍著痛祝福你的。。。】


 


郗昱的手不住颤抖,几乎快拿不住本子。心脏纠结在一起,他忍痛看到最後一页,而最後一篇日记更让他惊异。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被仔仔细细地贴在上面,而照片下方用钢笔写的字迹被大片大片地洇开了。。。

 

【。。。昱,照片上的你在微笑,眼睛中的温柔与心动是无法骗人的,我。。。绝望了。。。我的心很痛,你知道吗?。。。她是个很美丽的女人是不?和你很相配。。。你的心是否已经找到了归属?那我呢?我该怎麽办?我真的要微笑著祝福你们?我做不到。。。我嫉妒她啊!昱。。。我爱你!我爱你!呵。。。这三个字快被我说烂了,而我从你那里却没有得到半句承诺。。。昱,你对她说过了吗?你亲吻过她了吗?你。。。抱过她吗?。。。我的心在流血。。。

 

昱,你知道吗?你连喜欢我都没有说过,我在你心中究竟算什麽?我可以不要你的吻,你的拥抱,你昂贵的礼物!你的心我也可以不要!我只想要一句简单的话,一个小小的承诺,我只想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需要我,我只想要一个活著的理由。。。但你从未满足过我。。。

 

。。。昱。。。今晚有流星雨,你还记得你的誓言吗?在我们第一次相拥的夜晚,你答应过我下次的流星雨你一定会陪我看,就算你不爱我,我还是希望和你一起看。。。已经凌晨1:00了,你会来吗?。。。

 

──凌晨1:30──好冷,身体好冷,心也好冷,你是不会来了,你已经忘记了给我的承诺,所以我不再等了,我累了。。。好累。。。昱,最後一次对你说I LOVE YOU ,你能听到吗?这是最後一次了吧。。。】


 眼前开始模糊,泪再也忍不住地滑落,滴在本已经干涸的泪迹上重新洇开,郗昱新如绞痛,他半跪在地上,对著手术室喃喃自语既而大喊:"。。。对不起。。。我的爱。。。对不起,求求你回来!我爱你!我爱你!求求你回来。。。小果子。。。"我该怎麽做才能换回你?我该怎麽做?!!。。。


冗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了,刺眼的红灯倏地熄灭,就像即将宣告夏果的命运一般。所有人都怀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走到了手术室的门口。


门,慢慢地打开了,安德森铁青著脸出现,跟随其後的车子上,洁白的单子将上面的人 整个覆盖住。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心,刹那间堕入地狱。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醒来!小果子!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你是在气我没来是不?"郗昱冲上前去拉开单子,夏果安详苍白的脸映入他的眼帘"求求你睁开眼睛!看著我!我还没有对你说我爱你啊!。。。求你。。。"郗昱失控地摇著渐渐僵硬的人儿,语气中带著哭腔。他还是失去了他唯一的爱人,为什麽他还以为自己会对别人动心呢!?他是那麽爱著纯真的小果子啊!为什麽要坚持那可笑的原则,从不对他说自己心中的感情?一句简简单单的‘我爱你'?


但,一切都晚了!晚了。。。就算此时了悟了又能怎麽样?失去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郗昱悔恨的泪水散落在夏果虽苍白但仍然绝美的脸上。


"请让他安息吧。"安德森上前一步拉开郗昱,指示护士将尸体推入太平间"那麽,我先告辞了。"安德森走入手术室,将满室的哭声隔离在门的那一边,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一抹笑意浮上他的嘴角。


他走到手术台旁,用手探了探上面人儿微弱的鼻息,虽弱小,但仍说明他还活著,安德森拿起他苍白娇小的右手,在跳动的动脉处烙下一吻:"小夏。。。你终於是我的了!我会用我最真的心来爱你,所以。。。请为我再活一次吧。。。"


"真是,居然让我给死人整容,很累呐!"一抹豔丽的身影从休息室飘了出来"这次一定要好好敲你一笔。"


"悉听尊便。"因为他已经得到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珍果了。。。


看著夏果苍白的睡颜,安德森眼中满是柔情,在听到夏果自杀的消息时,他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为了不让夏果步上那个人的後尘,他倾尽全力的抢救,终於从死神的手中将他夺了回来。。。不过,他不会再让夏果落入别人的手中的。。。

 

        大结局


──一个月後──


"对不起,白兰,我不能答应你。"异常憔悴的郗昱喝了一口苦涩的咖啡,口中的苦涩完全不能与心中苦涩相比,失去爱人的他差点就随夏果而去,但现在还不能。。。不能。。。小果子,你在下面一定很寂寞是吧?再等等。。。我很快就会去陪你的。。。。


"为什麽?一切不是都很好吗?"白兰不赞同地看著他,她可不想放弃这个能和她一起闯天下的优秀男人。


"。。。人,真的是一种很愚蠢的动物,总是在失去後才知道珍惜。你是个好女人,我们之间也有著说不完的话题,但。。。情人间很多微妙的感情是无法言语的。。。我现在才知道。。。还是太迟了。。。"郗昱苦笑。


"可是人也是一种习惯性的动物,悲伤总会随著时间的流逝而淡化的,和我在一起吧?"白兰的话与其说是请求,还不如说是命令。


"对不起。。。"郗昱痛苦地摇著头,他不能。。他不能再背叛他了。。。


"好。。。既然你意已决,那麽再见吧。"白兰痛快地放弃,不属於自己的东西,再怎麽坚持都不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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