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风已经到了，咱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了？"吕望的爸爸开口，语气很是不善。
"小风......你说......他们是胡说的对吧......你怎麽会是那种......那种......喜欢男人的......变态......"妈妈的声音颤抖著，无助又虚弱。
"对不起妈妈......"我低下头，我真的是你口中的......变态。
妈妈绝望的看我一眼，转向病床上那个和她要好了几十年的好友，吕望的妈妈低下头。
"小风，你去把那个小兔崽子带过来吧！"听到吕爸爸这麽说，我一阵激动。但是身边的赵小风站了起来，我这才明白，她，才是他们嘴里的"小风"，而我，就是个勾引他们儿子的变态。
过了一会儿，看见高大的小望鼻青脸肿的跟在赵小风身後走进病房，我心里一阵绞痛。
小望一直用他毫不掩饰的敌意眼神看著屋子里的每个人，包括知道并默许我们关系的吕欣和赵小风，那种嗜血的眼神让我一愣，直到他看见我，眼神才安静了下来。
"小风............"他就要过来，但是被他爸爸和准姐夫拉了下来。
"小望......"
"我决定了，就这样，让小望和我回国。"吕爸爸瞪著我，像是要把我千刀万剐。
"不......"小望的拒绝声还没出口就被杜子昂捂著嘴带走了。
这算什麽？让我们见最後一面麽？
"我们是真的......我们......"我不知道该怎麽和他们解释我和小望之间的感情，我们是真的想在一起，经过那麽多波折，也该在一起了不是麽？......
他们像看怪物一样看我，然後吕妈妈捅了吕欣一下，吕欣点点头走了出去。
我不明白......有种在被他们算计的感觉......我不要......不管怎麽样我都不要和小望分开......
"求你们了......不要让我们分开......我爱......"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抬头看见赵小风。
"我受够了！你别恶心了！"赵小风的胸脯一起一伏的，看上去气得不轻，"小望他根本就是被你勾引的......你不可以在这样耽误他了！他还有他的未来......不可以被你这个变态......"
怎麽会这样？她真的明白的啊......最开始的时候明明是小望......她明明是知道的呀......
她这样子的理由看来只有一个──
想我们分开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小望自己。
"是......小望他......"突然说不下去话。
"......小风......"这个时候的沈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一切的闹剧原来又是小望在演给我看的一场戏。可是为什麽呢？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是不是呢？我们昨天还在说著爱语......为什麽......
"他准备去国外学习。"吕爸爸及时地补充一句来解答我的疑惑。
原来，是这样啊......回到宿舍，刘蒙看见我瞪大眼睛："哥们儿被人抢啦？怎麽这模样就回来了？"
自从他梦到白羽和一个男人过得很好以後，就好像变回了以前的他。
还是羡慕他们之间那种同生共死的感情。
我永远从小望那里得不到。我永远都是太轻信他。
没有回答他，我直接躺进被子里睡了起来，一开始总是睡不著，脑子里翻来覆去就是他那张忧伤的脸。等到真的入睡，那时他对我说过的话又一遍遍响起来，有些我已经记不清的情景，又在梦中重现。
"我爱你......"
以後只会在梦里听见。 12
醒来的时候刘蒙就坐在我床边守著我，看我醒了他松口气："吓我一跳，看你那样还以为你吞药自尽了呢！"
"我才不会！真是的！"有点啼笑皆非，我给了他一拳。
"怎麽了？"
"......小望要出国上学，所以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了我们两方的家长......其实他明明可以不这麽做的......他大概是怕我伤心，就演了场戏，装作自己也使受害人。但是我了解他，他大概是真的觉得我耽误他了吧。"
刘蒙听了只是摇摇头："我觉得不会。你问过他麽？也许只是误会呢？你怎麽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他！"
一语点醒梦中人。赵小风他们骗过我，也许这次也............
不管怎麽样，只要有希望就不要放弃！我掏出手机的手在疯狂颤抖，接通了，听见了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小风......"
"你告诉我......是不是你要走了......"
"是的......但是我......小风我知道......我理解你......可是......"小望顿在那里说不下去，过了好久才继续，"我会回来的......"
我听不明白他这些断断续续的话。
稀里糊涂挂了电话，我还是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麽。於是抖著手发条短信给他："是不是你觉得我耽误你了？是不是你已经不喜欢我了？你不用顾及什麽，有话可以直说的。"
过了好久他才回，大概是在思考措辞："小风对不起，其实是我耽误你，你本来可以做一个正常人的。现在我走了，你就可以自由了。一开始是我不对，不该招惹你，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们还是分开的好。我的前途......很重要......"
"前途......原来如此。没必要再说什麽了。真对不起勾引了你。再见吧！"
回了这句以後就关了机，躺在床上瞪著眼睛，泪水不住地往外涌。
"小风......"刘蒙没见过我这样，惶恐的拉著我的袖子。
"......为什麽呢......本来一直都是好好的呀！怎麽这麽突然？为什麽突然就要出国？为什麽突然就不要我了？为什麽突然就不喜欢我了？......为什麽呀......出国就真的那麽重要麽？比起和我在一起......"我捂著脸，不敢回忆他对我讲的那些海誓山盟。
"他早就想离开了......"门外的声音是赵小风。我们学校白天女生可以进男生宿舍，"但是因为你们在一起这麽久了，他实在不忍心。所以忍到最後一刻才说出来。"
"他可以早早告诉我的......这个白痴......"这样对我只会让我更心痛。
他已经不喜欢我了麽？这个问题我不敢问，我怕，答案是"是的"。原来还是这样，执著的只有我一个人，有好多东西原来已经在我不知不觉的时候就改变了。
原来只是我足够迟钝没发觉。
很"感激"他的为我著想呀......
但是他不知道麽，这种情况下被赵小风点破一切，会更让我尴尬。还是说，他这个鬼点子王的最终目的，就是让我难堪？
就这样......离开了麽？ 从此以後，吕望这个人就真的消失不见了。
我不知道他什麽时候走的，所以连像上次那样追到机场都做不到。
"我很差是不是？"我一罐罐的喝著啤酒，喝多了就哭著拽著刘蒙的领子反复问。
"还好今天赵堤不在，不然真会被你吓到......好啦！你不差，是那个小子对不起你......"
"小望......"模糊觉得眼前的男人很眼熟，我一直都那麽爱他，爱得掏心掏肺，在我还沈浸在对他的爱中不可自拔时，他就那样给了我致命的一击。
转变到来得太突然，我接受不了。
明明前一刻还在无限爱抚的对我说爱你，下一秒就要离开我，那麽决绝。
有点佩服他的果断呢......
可是，你真的不爱我了是不是呢？为什麽呢？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我脾气不好老是打你，我知道虽然你每次都笑著求饶，但其实心里很讨厌我吧？！我变得越来越女性化越来越爱哭，我知道虽然你每次都温柔的摸著我的头吻我安慰我，但其实你是不喜欢我这样的吧？！我每次和你亲热的时候都不敢主动，老是扫你的兴致，虽然你每次都容忍的自己解决，还吻著我的额头说你珍惜我，但是我知道......你是真的不愿意这样吧......
你没有义务这样容忍我的对吧......
可是既然不愿意不喜欢......为什麽还要这样对我好？
就因为这样......我怎麽也......放不下你......
怎麽办才好？你说过的，你说你喜欢我喜欢到不知怎麽办好......我也想知道......即使被你抛弃还是喜欢你的我，要怎麽办才好？
太突然了......就这样子分离...... 看著搂著我安慰的刘蒙，突然一股罪恶的想法涌了出来。
也许可以......忘记他。
我主动扑过去吻他，膝盖蹭著他的下身。看到他张大眼睛的样子我只有闭上眼，更卖力的讨好他。
.................. 半夜酒醒了，清醒过来看著躺在我身边熟睡的刘蒙。
不怪他，是我引诱的，是个男人就受不了那种诱惑的。
那个时候因为酒精的关系闹得脑袋不清醒，居然真的和他做了。现在醒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对不起刘蒙。而是我知道，我和小望，真的再也回不去。
"对不起......把你拉下水......"我躺下的时候轻声说著，然後觉得混乱得睡不著觉，良心开始不安，心口隐隐作痛。
眼泪一直流，流到耳朵里我也不敢动，我怕我一翻身刘蒙就醒了，现在的我，没胆子面对他。
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13
每次一遇到想要逃避的事，就会想著抓个身边对自己好的人来利用，那时候是叶雨，现在是刘蒙。
没错，利用。我就是这样自私的人。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这次真的做得太过分了。白羽才死没多久，我居然就这麽赤条条的勾引了刘蒙──在我身上还留著小望留下的痕迹的时候。
看著刘蒙渐渐睁开眼，像往常起床时一样慵懒的伸伸懒腰，突然记起昨晚，动作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看看自己光裸的身体，再看看坐在赵堤床上穿得衣冠楚楚的我。
"对、对、对不起......"他突然结结巴巴的，脸红得都能煎鸡蛋了。
一阵史无前例的罪恶感涌了上来，一下子我的眼圈都红了。
"是我不好......是我引诱你的......对不起......我......我喝醉了，......"卡在那里的後半句"想利用你来忘记小望"怎麽也说不出口。真的说得出口那我就真是混蛋一个了。
"我知道的，小风......你......"话还没说完门就被"咚"的一声打开，我们尴尬的停住，很有默契的同时缄口不言，看著进来的赵堤。
"一大早上开什麽会呢？"他笑嘻嘻的，白白胖胖的样子很是可爱。
"哦......没什麽。"我站起身，开始去柜子那里收拾东西，上午没有课，正好完成我的搬家工作。
小望走了，他的家已经闲置出来，他爸爸一脸施舍的说："你愿意的话可以住。"，像在打发乞丐。
就算是为了争口气，我也不会再呆在那个家里。
那里，已经早不是我的家。
在小望决定舍弃我出国的那天起，它就什麽也不是了。 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搬出来，好在有宿舍，我不必又去麻烦叶雨。他好像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大学，也不在原来那个旅馆打工了。
叶雨也算是被我弄丢的人之一吧。 就像上次深夜从小望家出走一样，简简单单的一袋行李，随随便便扛在身上，唯一珍惜的，是他送我的戒指，被放在心口前，时刻提醒自己。
十九年了，我们认识十九年了。十九年的感情，他豁得出去我豁不出去。他可以为了前途这种东西放弃十多年的感情，我做不到。
但是我又能做什麽呢？他做得太绝了，连条後路都没给我留。 和家里的关系也一下子差到不行，妈妈半惩罚似的决定不给我生活费，本以为我会以泪洗面发誓改过自新，却没想到我默然的挂了电话。
没了继父的金钱支撑，我只有自己去打工，像我这种除了做饭什麽都基本不会的废物，靠著还算俊朗的外形，来到一个不算大也不小的gay吧当侍应生。
gay吧......当然的了。我这样的人能去的地方就只有那里了。 酒吧隶属於一个很大的俱乐部，名字挺拗口我也记不住，但是我知道，那是从事色情行业的地方。
於是，形形色色的MB都或出现在酒吧里。
但是，一个像加稔的都没有。 和叶雨一样，加稔也是一个被我丢了的朋友。他所受的伤，都是我一下下烙上去的。 这麽想著，难免走神，於是那些个杂七杂八的欧吉桑就会走过来吃豆腐，眼前的大叔挺著难看的啤酒肚摸我的腰，笑得一脸淫荡。
我很有种拿手里的托盘砸他脑袋的冲动。
就在我把手已经举起来的时候，手从後面被人拉住了。愤怒的回过头，惊讶的发现眼前的人出奇的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我居然有这样的员工？敢对客人动手！你是怎麽挑人的？"他甩开我的手冲著身边的男人，那男人身边的男人我认识，是我们这里的经理。
"老板！对不起！"
"......是你。"这个是加稔死後来看过他的人，加稔的老板，也就是说，这个城市最出名的俱乐部的老板。
"......"他看我的眼神表示他也认出了我。 14
"......是你。"这个是加稔死後来看过他的人，加稔的老板，也就是说，这个城市最出名的俱乐部的老板。
"......"他看我的眼神表示他也认出了我。
"你、你好......"有点心虚的尴尬。
"......你跟我来一下。"boss就是boss，命令人的语气那麽不容置疑。
我於是很狗腿的跟著他到了经理的办公室。经理从外面更狗腿的把门关上。我突然感到一股恐惧。
不会吧...... "哼！看看你的表情......真让人恶心！"他掏出一根烟，熟练的点燃，优雅的抽了一口，揶揄地说。我惊讶的发现他抽烟的牌子和动作都和加稔出奇的一致。
难道是......
"关於加稔的死......我事後作了调查。你和那个吕望......"他顿了一下，咬了咬牙，像是在忍耐不冲上来打我一顿。
"是我不好......全部都是我的错......"我恳切地鞠了一个躬，但是我知道，对於爱著加稔的人来讲，这样的道歉根本於事无补。
人死，不能复生。
果然，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狂怒的把烟头狠狠摔在地上，冲过来拽著我的领子就是一拳，真疼。我闷哼一声，感到血从鼻子里流了下来。
我抬眼看著眼前这个可怜的男人。
他看到我的眼神突然就停住了，一把推开我。
"老板......"
"......对不起，你让我冷静一下......"一向成熟稳重的男人，此刻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坐在沙发上捂著脸，全身透著无法言喻的痛楚。
"为什麽没有告诉他我爱他呢......为什麽呢......为什麽要死呢......"
梦呓一样的自言自语，不是说给我听，但是却分外刺耳。
一瞬间有太多事改变。
那只有病的狗扑上来是一瞬间的事，小望大力推开我是一瞬间的事，加稔本能地挡住那只转向小望的狗也是一瞬间的事吧......
那一针安乐死，我目睹了全过程，真的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啊。 突然觉得对不起所有的人。一次次被我利用的叶雨，未婚夫被我抢走的赵小风，永远得不到我的爱的吕欣，因为儿子是同性恋而蒙羞的母亲，让他们儿子变成同性恋的吕叔吕姨，被我疗伤用的刘蒙......
还有，生命最後一刻都在冲我微笑，却被我伤害的体无完肤的......最亲的好弟弟......加稔。
好像还有什麽人......
我曾经对他撒娇耍脾气，曾经无理的对他提好多要求，曾经叫他很难堪很难过，曾经不管不顾他的心情就远离他，曾经做了很多对不起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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