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段时间持续得太短暂了,我们的母亲哭着跑了进来,她的贵妇姿容已经荡然无存,她慌乱又不知所措,身后还跟着韩熙的班主任。母亲见到秦昭开始破口大骂,妖精,害人精,变态......诸如此类,不断地从我们高贵的母亲嘴里蹦了出来。我想如果不是韩熙的班主任拦着,她一定会过去揍秦昭......秦昭静静地呆在那里,他的头紧紧地贴着韩阳的心脏,他抱着他,眼前一片茫然,仿佛其他的人其它的事都与他无关,他早已被从这个世界分离出来似的...... 直到我们的母亲挣开了束缚,把他推开。 那时,我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只是一切都太慌乱了,以至于我并没有太在意。即使那时的秦昭眼神空洞得可怕。我们仍是选择首先关注我们那几欲癫狂的母亲。 等母亲昏厥过去,我们发现秦昭已经不见了。我们到处找也没有找到。 那天晚上家里的气氛极度沉闷。我们四口人静静地吃着让人完全不能产生食欲的饭菜。父亲似乎一下子变得很苍老,母亲则一幅神经衰弱的样子。我和韩熙则是各自想着什么。直到母亲突然抽泣着离开了餐桌...... 我和韩熙也动作以至地准备告退。父亲却突然唤住了我们: "你们恨我吗?" 看着他那张苍老而疲累的脸,我第一次感到无话可说。韩熙则不然,他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你也不在乎! 接下来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韩熙上楼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了父亲一眼,深深地。我知道他期待着我说出什么,但是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我回过头,慢慢地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47 离开2 那天晚上,我一直都睡不着,总觉得有点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因为在一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到现在还总是觉得不是很确定,似乎这一切都只是个噩梦一般。 也许第二天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似乎有什么在催促着似的。 我下了床,来到了韩阳的房间。下午的时候,母亲哭着喊着非要把他带回来。 月光从窗子里射了进来,昏黄,显得有些暧昧...... 韩阳的被子高高的隆了起来,大概是母亲做的。 不知不觉,我走了过去。 我不害怕,一点那样的感觉也没有。事实上我最想做的事情是,抚摸韩阳的脸颊。但是,当我拉下了他的被子的时候...... 我不知道自己没有大声尖叫,但是全家人都被我叫了起来! 他们赤着脚,站在了门口。房间里瞬间变得灯火通明。我小心地掀开了那"厚重"的被子,血不断地往下流着,落在了地上...... 居然是秦昭! 他几乎是赤裸着抱着同样赤裸着的韩阳,纯洁干净得宛如两个刚出生的婴孩。他的头枕在他的颈窝上,他们之间的感觉是异样的和谐。他们似乎只是安静的睡去,就像两个相依相偎的小孩子,在尽情戏耍之后,精疲力尽地甘息。只是...... 那鲜红的血不断地往下落着,仿佛有生命似的...... 我妈妈终于忍无可忍地尖叫了起来,然后直直地倒在了面无表情的爸爸的怀里。 一天中,我们第二次来到了医院。我有些呆愣地走在急诊室的门外,韩熙紧挨着我做着。他显然比我还要慌张。他的脸色也变得很苍白。我真的非常讨厌这种颜色。 "哥,秦昭他会不会!......"韩熙已经明显地变得有些六神无主了。 "不会!"我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 "韩阳不舍得带他走!"一边说,我一边看像急诊室。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但是我真的相信事情不会变得那么糟糕。 韩阳他,太爱秦昭了。爱到不惜牺牲一切地包容他的全部缺点。秦昭他也爱韩阳,爱到虽然永远也不会开口说出来,却可以陪伴他面对一切,哪怕是死亡! 这样的两个男孩子,如果他们生为异性,或者他们没有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中,想必一定会成为人人艳羡地一对爱侣。可是...... 秦伯伯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声打断了我所有的思路。 在我们对视的一瞬间,我发现秦伯伯的眼神里充满了后悔与懊恼。我猜他在想如果他没有......事情应当会变得不一样! 秦昭是他最爱的儿子!他一向是拿秦昭当宝贝一样地疼着宠着。几乎所有事情都牵就他,所以,秦昭才会有这种古怪,任性又变扭的性格。 可以说,这是父子二人之间第一次战争!可是到了现如今,至于双方谁胜谁负似乎已经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 秦昭果然被抢救了过来,只是他清醒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情了。 48 你要的幸福 一个星期以后,我去医院看秦昭。 他的情况恢复地异常的好。仿佛一下子就把之前的阴郁扫光了。 他脸色虽然仍是有些苍白,可是精神却好的了。 他笑眯眯地躺在特别的大病床上,懒洋洋地伸展着那纤细的四肢。一幅很享受的样子。他说自己似乎从没有生过病,这是第一次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偷懒休息。 我在来之前,父母曾对我耳提面命,千万不要在秦昭面前提起韩阳。 他们认为秦昭似乎是由于受刺激过大而忘记了韩阳这人。 忘了!怎么可能? 可是偏偏却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忘记了。偏偏所有人都以为在他面前不再提起就是对那条已经逝去的生命的最大尊重。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他的笑与快乐只停留在了脸上,他的心却如同那天一样冰冷又绝望。 我注视着眼前这个笑得不是很好看的大孩子。用着一种玩笑似的方式跟他说,把你的鬼脸收起来。 其实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可以在我的面前纵情地哭涕。可是,自从那人离开之后,他却始终没有任何要哭的意思。他是个坚强的人,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我却忽略了,他的强是有条件的。在"他",他那爱人面前,为了"他",他可以比这世界上任何伟大的人都还要坚强。 可是,现在......他却......失去了......坚强的理由。 "讨厌!给你发现了!"他俏皮地皱皱自己的鼻子,把自己的眼睛眯成一条小缝!我分明地看到了那种无色透明的液体,在短暂的无声中落下。 我们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他满不在乎地拉开了抽屉,从里面的角落里拿出了一支香烟。 "你可真够可以的,这里是医院!"我调侃他,试图让自己忽略什么。 "可不是,我就是胆大包天呗!"他极其猖狂地拌了个鬼脸,一幅神气得不行的样子。"偷偷地告诉你,每次医生来大扫荡的时候,我就把"他们"藏在内裤里!" "少在哪恶心......" 我的话终于说不下去了。 在他熟练地点燃那只香烟的一瞬间。他看着烟上那唯一的闪亮,眼睛里只有冰冷和茫然。 我们没有再说话,直到那只烟将要燃尽。 "我这辈子是被韩阳那混蛋给毁了!"他冷冷地说着,然后把烟蒂扔在地板上,狠狠地用脚踩,他其实......赤着脚,没有穿鞋。 "你......"我担心地看着他。 "你以为我会怎么样?姓韩的以为我会怎么样?我秦昭就非得爱他韩阳?一辈子就非他不可?哼!"他满脸不屑地看着我。 "告诉你,少爷偏不让你们满意!我要找找一大堆如花似玉的美女,让姓韩的嫉妒得恨不得......恨不得......恨不得......恨不得......再回来!" 他终于哭了,无声地,撕心裂肺地哭着。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绝望! 我轻轻地拥着他。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是无力又无用的。 "韩阳他说,要你幸福!" 啪!他用力地打在我的脸上,"你们他x的,姓韩的,都是混蛋!" 我看着他,直到他无力地摊在地上。 "我,他x的又不是超人!"他红着眼睛看着我,非常愤怒。 我无言的看着他。我们也不知对望了多久。 "我就幸福给他看!" 49 你要的幸福2 漆黑的夜晚,我陪着秦昭在花园里看星星。他默默地蹲在大树底下,仰头望着天空。"老大,你想过吗?人死了,会不会变成星星!"他学着韩阳的语调严肃地问我。双眼里闪烁着孩童般纯真地期待。 在朦胧的星光下,我和他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有人曾经告诉过我,人死了就会变成守护天使!"我呆呆地看着,思绪也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在我的脑海里,那个相信着守护天使的可爱女孩,永远都是那样清晰。即使到了现在,我已经接受了自己再次爱上另一个人的事实。 "到了现在,我终于能明白你的心情了!"他苦笑着看着我。 "好像是上天终于惩罚我这个坏蛋了!其实,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非常害怕韩阳会离开我。我不是故意的,那时候,我和韩阳似乎出了什么危机。于是,我就把怒气......我知道,我混蛋,我差劲得不成。 可是韩阳他没有,就连如此差劲的我......他却说......他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 他的晶莹的泪不断地往下淌着。喃喃自语,"我相信他,我一直都相信!" 我用力地拉住了他的肩膀。 "相信我,总有一天,这件事情会过去。然后,有一天,会出现另一个人,那人甚至会比他更加爱你!你们会幸福的!别忘了,最希望你幸福的人是他呀!"我用最真心最诚挚的眼神注视着他。可是,他却激动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有那个人出现了。除了他,我谁也不要!" 我能做的,只是无言地看着他。 很长时间里,秦昭就那样呆愣着坐着,不断地对我讲着他和韩阳之间的点点滴滴。甚至连一点细节也不遗漏。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平静似的。 "知道吗?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爱了!我唯一的感情是恨!那是种无法控制的情绪,就像是一颗可怕的种子,即使我不去理它,它还是会生根发芽,一直到我开始,恨这个世界,恨所有的人! 要知道,没有他在身边可真是寂寞。这种寂寞太可怕了。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会被他逼疯的!可是......他们却连让我谈起他,都不允许......" 看着他那奇怪的脸色,我开始觉得事情似乎变得不对劲起来。 "事情不是这个样子......"我用力地对着他大吼着,直到自己一屁股坐了起来。顿时清醒了起来。我大口地喘着气。原来一切都是一场幻梦。此时秦昭正在我身边睡得像个天使。我们只是聊着聊着就睡了。 可是,梦明明是那样真实。我有着非常不愉快的感觉。 很长的时间里,我没有和秦昭再接触过。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大概是再潜意识里逃避吧!我不希望见到她那伤心欲绝的样子。我也无法睁着眼睛对着他说,多年后,你一定可以忘记的!那一切都是不符合实际又不负责任的。 但是从我的亲戚朋友们嘴里总是能听到他的消息。 他们说,秦昭最近似乎状态很不错。他交了个很漂亮的女朋友。虽然家事不算太相配但是勉强也算不错了。 三月后他们订婚了。似乎那天秦昭那赌气似的宣言已经一一实现了。他的女朋友真是很漂亮。 但是他在我梦中哭啼的样子。却成了我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明明那只是一个很伤感的梦...... 50 结局上 半年,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人们似乎已经淡忘了韩阳这人,也遗忘了秦昭少爷那曾经的脱轨行为,经过那段波澜,王子身上的冲动毛躁已经全部消退。他变得优雅又带有致命吸引力。只不过现在的小王子已经长大,他身边跟随着美丽的公主。他们在不远的将来,将会获得永恒的祝福。 近日来,我总是莫名其妙地想到韩阳。在家里,母亲自从韩阳"离开"以后就开始变得更加神经质。她终日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人也不见。我们从此不再提韩阳这个名字。父亲也变得很奇怪,他开始习惯性的每天按时回家。有时候,他会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情注视着我们。可是,家里却没人理他。 在那个风轻云淡的日子里,我来看韩阳。很久不见了,真是有点想他。他可是我们家里出的绝版天才。在接近那里的时候,我终于又看见了秦昭。他一身白色的衣服,颇有一种白马王子的架势。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有些恍惚地看着韩阳的像。 看到我走进了,突然对着我笑了。"你们可真是的,居然拿他学生证上面的像片充数。" 边说边摸着韩阳的脸,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就像在抚摸某种宝物。 他的样子是那样的平静,以至于连我也收起了伤感的情绪。 "没办法,他恨死照相了。从小到大都没留下几张照片,妈妈说,他小时候第一次照相的时候,居然胆小的吓哭了。还是你有办法,居然能把他拉去照相。" 他得意地眯起眼,"可不是,只要是我说的,他就会去做。比我家管家还要好用呢!"他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往上翘。 "你可能不知道,韩阳比任何人都在乎你这个哥哥。他说你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温柔,所以一不小心就会伤得很重。那时候,他知道你和杨景天在交往,急得跟什么似的。又不是我在一旁阻止,他肯定天天去找杨景天的麻烦。他偏偏就还是不明白。傻到连照镜子都忘记了。我却非常明白。杨景天看你的眼神就和他看我的一样。这样的人必定是深深地爱着你,又怎会害你呢!最后,他跟你说开了。跑去威胁过杨景天后,才终于放下了心。你不知道,那时的杨景天的表情有多怪异。不过还是毫不犹豫地把我们那些苛刻的条件都答应了下来。 想起那时候,就很好笑。一路上韩阳都在说,这下你可以得到幸福了。而我们也幸福。搞不好十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外国结婚什么的。那是他最能说的一次。他是那样的兴奋。好像我们所有的人都马上要幸福似的......就只差一步。"他突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在照镜子的时候,突然发现,其实你的眼神和我也是一样了。我们是一样的,爱着那个人,却永远也不会说。只会默默地等待着那人自己走过来...... 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结果却又是那么不同。我甚至觉得一切都是老天在作弄我们这些平凡的人。只不过你比我要幸运得太多了。起码你还有的可等,而我呢?一定是你比我善良比我温柔的缘故,就连老天都比较疼你呢。" "你不要这么说。"我不得不打断他。 "说,又如何?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停留在已经失去的幸福里。"他看着我,很平静地笑了。我觉得他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许多。 "你呀!一定要小心。如果你不努力的话,是不可能就轻易要回杨景天的。就算他再怎么爱你也如是。"他眯着眼睛调侃我,似乎是一个比我还要成熟的多得过来人。 "像我和我现在的女朋友。虽然我的亲亲现在还存在着许许多多的毛病,但是我会努力让我们之间变得更加完美。我们一定会幸福得让所有人都嫉妒。"他得意地看着我。 "你到底喜欢她什么?"我一不小心终于问了出来。 他笑了,很温柔。"我偷偷告诉你好了。她第一来我家的时候,呆呆地看着我用贝壳粘得小船。然后,惊讶地跟我说,你做的呀。好了不起!她那表情就和韩阳第一次看到那船时的表情一样。" 我惊讶地看着他,有点目瞪口呆的趋势。 51 结局中 秦昭真是很优秀,在他获得钢琴比赛的第一名的同时,也获得了德国的一所知名音乐学院的邀请函。他决定去那里学习。 我想,即使在怎么不想去在乎,那些伤心的事情也是难以忘怀的,所以秦昭选择离开这片伤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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