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状似抱怨地朝真实说,"谁叫这个家夥这麽麻烦呢!害我被拖下水。" 一等他们走後,真实便站起身。 "我一个人回去就好。" "喂!小子!你就打算丢下我一个人吗?" 真实折了回来,满心以为他不会这麽无情的崔黾桦在看到他捡起沙发上的衣服时垮下脸。 "小子,你真的打算这麽无情吗?" "衣服的话,我洗好了会还给你的。"真实公事公办地考虑说。 "嘿!干嘛这麽认真?我又不稀罕。" 崔黾桦拉住他的手腕。 真实大力地甩开了他的手。 崔黾桦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因为甩的力道之大使真实尖锐的指甲划破了崔黾桦的右颊。 旋涡(下) 这小子真的是针对我的! 升上三年级时,有些迟钝的崔黾桦终於察觉真实对他的态度有异。 崔黾桦的二年级,本来以为会仍与一年级般,与家庭、学校虽不至於一番和乐,却是可以勉强相安无事的。 可是,就如同被诅咒了地一直不顺利。 这一次更由於与女生开房间而被女友当场抓包这种没面子的原因而落得被甩的下场。不仅如此,还被记了处分。 事实上,因为女友是青梅竹马的世交,而且彼此的家族又是合夥的关系,再加上邶红蒙本身也是个不错的朋友。 所以必须与她联姻,所以虽不是独锺情於她,却也令他相当惋惜。 而这次闹大的原因是他不肯请家长── 毕竟是关系到家族利益的事──--於是以态度不合作而被记大过留校察看。 每次倒霉,他几乎都可以看到一年级的级任委员、朋友曾一鸣的室友喻真实轻蔑的目光。 终於--── "喂!自闭儿!你对我有什麽看法吗?" 於是有一次,喻真实还没收起的表情便被崔黾桦当场逮到。 "不说话?" 崔黾桦火大地扬起拳头就想朝他脸上揍去。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小子?" 真实稍微用手格开他的拳头,用冷冷的语调回答: "你揍我的话,可是会被退学的哦!" "冷静一点!崔黾桦。" 一旁的曾一鸣拉住他,"真实说的没错,你再打架的话,会被退学的!" "他不是打架," 真实微侧过头,不改冰冷的语调, "他只是想揍我。" "少说两句啦!真实。" "我操你娘的!死小子,你很狂嘛!" 挣脱曾一鸣的手,崔黾桦以迅雷之势将状他打翻在地。 就在他想再补几脚时,几个老师火急火燎地跑出政教处--──── "住手!崔黾桦。" 无奈地看著崔黾桦被逮进去,曾一鸣过去扶起真实。 "好端端的干嘛惹他?这回坏事了,崔黾桦肯定要被退学了!" 真实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 "退学了才好呢!" "你发什麽神经啊?" 看他一眼,曾一鸣忍不住怨毒出声。 看著曾一鸣也消失在视野外,真实抬手抹了抹鼻子,才尝到了咸湿的腥味。 "崔黾桦!你最好别在我面前出现,下地狱吧!" 从此陷入水深火热的俩人关系已经成为公开。 没人知道原因,只有曾一鸣看出了一点端倪: "真实,你是故意的吗?" 喻真实自顾自地做笔记,翻译他刚买的一本原文书。 "你总是要抱怨自己只有头脑好,你早就在嫉妒崔黾桦了是不是?或许,应该说,你对他有憧憬?" "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真实连头也没抬。 "不管怎麽样,再这样下去,崔黾桦真的会被退学的。真实!" "那关我什麽事啊?" 真实挥开他的手,"是他不肯向我道歉的我能怎麽办?" "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 真实无所谓地仰起头,做了一个不相衬的鬼脸。 "我本来就是个坏人!要跟我绝交吗?" 看著他一脸碍眼的表情,曾一鸣转身便走。 自己真的很冷血哎! 真实突然发现。 上午自习课时被叫到政教处,崔黾桦的父亲竟放下架子请求他给儿子一个机会。 可是真实转身就走,他要的是崔黾桦亲自的道歉。 太过分了吗? 现在崔黾桦无故旷课,真实成了众矢之的。 他不感到意外,除了成绩名列前茅,一向傲慢的真实人缘差到谷底。 旋涡,吸纳一切路过,从不吐吹。 爱慕,积累久了,腐朽的残渣便浸淫了脆弱。 於是,便有了罪恶的漩涡。 合上原文书,翻译到这一段就没办法翻下去了。 德国作家帕特里克.聚司金德的〈香水〉描写了对执念的疯狂,很容易导致罪恶的漩涡。 已经是一个礼拜了! 崔黾桦没来上学的第一天,他买下了这本书。 现在已经翻译到让.雷格诺耶陷入杀人案无法自拔这一段--── 处女的香让发狂的心安定了下来...... 可以是施舍一点宽容的时候了! 打定主意,真实朝训导处走去。 傍晚十分,下起了雨,越来越大。风猛得根本撑不住伞。 这里正进行著一场非法的车赛,从没来上学的第一天起,崔黾桦 就一直呆在这里,连家都没有回去过,喻真实一直知道。 密密麻麻的雨打在身上,分不清那种微微的刺痛的感觉是不是就是罪恶。 转弯处,数辆车撞在一起,以惊人的方式打滑。 突然,其中一辆爆炸出了火花,连锁反应般的,爆炸声顿时不绝於 耳。 火花冲向天空,浓烟霎时弥漫开来,又被骤雨疯狂地平息。 ──--事故发生地那麽突然。 真实僵硬著脸,表情被震惊灭绝痕迹。 尖利的笑声在默然中突兀地响起,却被惊天响彻的雷声掩去。 因为看到了那个身影而对悲惨的事故毫无感觉,真实痛苦得想哭,可是却明白了自己应该怎麽做了。 可是,还是会害怕啊! 稀稀拉拉的人群朝四周观望,张皇地尖叫。 因为事故,现场乱成一团。 真实像混迹人群的死神般,低下头悄悄离去。 车道上,一道错愕的目光不知不觉地尾随著他。 ──比赛,突然间停止了。 "那天是你吧?"崔黾桦走向坐在篮球场外的真实。 本来用两手支著颊的真实松开了手,微微扬起头,目光故做迷茫: "什麽?" "少给我装蒜!!" "你不能打人哦!"真实挂起一个纯真无辜的笑容说。 讪讪地松开他,崔黾桦有些恼怒地问:"你来这里干什麽?" "看你打球啊!你好厉害哦!"真实用轻得近乎诱惑的声音说,"听说,你未婚妻家跟你家拆夥,你爸爸破产了......" "你到底还听到些什麽?"崔黾桦眼中火光憧憧。 "也没什麽啦!只是觉得有点同情你--" "我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种光是头脑好只会假惺惺的人!" "哦?"真实看向天花板,"好巧啊!我也对你没什麽好感呢!" "你把话说清楚!"崔黾桦突然拉住他的手臂冷冷逼问。 真实大力地甩开他,转身往外走。 崔黾桦毫不迟疑地追了出去,拉住他。 "你究竟对我有什麽不满,一次说清楚,别总是像个蟑螂般在一边莫 名其妙地笑话我。" 真实再次地甩开他,这次快速地躲进图书馆。 崔黾桦正要跟进,图书馆的值日生拦住他。 "同学,请出示借书证。" 眯起眼,崔黾桦抓住对方衣领:"没--──有!" 值日生只好胆战心惊地放他入内。 在图书馆找了一圈,才在外文小说一栏看到 真实。 "你──--" 正要说话,真实塞给他一本书。 推开书,他指著真实的鼻子:"你别给我......" "嘘──--" 真实突兀地用食指按住他的嘴,"这里禁止喧哗......" 鸡皮疙瘩掉了一些,崔黾桦才抱起胸耍赖地盯著他。 "我在翻译这本书......" 带点神秘的,真实说。 "关我什麽事?" "真是少根神经的人。"真实不满地咕哝,"可是一本很有趣的书呢!" "不过,我就想反正你也看不懂--唉!所以说呢!我最讨厌头脑差的人了!" 笑到最後,真实的表情变的极为嘲讽。 "你......"就在崔黾桦即将发飙的当口,真实突然逼近他,很轻柔地吻住他。 迷蒙又蛊惑的舌离开後,崔黾桦仍呆楞地看著真实的舌头,大张著的嘴巴久久无法闭上。 而真实只是指了指"禁止喧哗"的牌子,冷冷地说: "这是对你的惩罚。" 期末考试前夕的礼拜五,放了温书假。
学校不远处的公墓,正举行一个小葬礼。 死者是崔黾桦的好友,那次不幸事故中丧生的龚恩其。 人潮散去的傍晚,崔黾桦踱到公墓的边缘。 站在坝上看著河水湍急地流著,映衬夕阳的光辉,宁静得有不是身在城市的错觉。 这时,意外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空旷的墓地上淡漠得像个死神。 "是你!" 崔黾桦绞紧眉头,"不是要应付考试吗?你来干什麽?" 真实的手上抱著一本书,那是他刚完成的译本,译到最後,结果是杀人犯的主角因为旷世的奇香让刑场上的所有人痴迷了。 他们认为雷格诺耶是天使,上帝派来陶醉人类的。 "想看看傻瓜是怎样流泪的。" 真实穿著一件白色的运动服,上衣的拉链是黑色的,让人有种想看看内里是否全黑的冲动。 "世界上傻瓜那麽多,你个个都去怨毒,你累不累啊?" "哼!"轻扬了一下头颅,真实将运动衫置在脑後的帽子翻上半裹住头。 "还是说,你其实是嫉妒我才到处追著我跑呢?" "我没有。" 真实转身便跑。 崔黾桦刻不容缓地拉住他:"自闭儿!别以为大家都被你骗了。天知 道你这颗资优的脑袋里装了多少变态的东西呢?" 翻手给了他一个巴掌,真实仰起头,故做无辜地看他。 一丁点的羞辱对於连日在阴郁中度过的崔黾桦无异是引爆剂,他猛地 朝真实挥出一拳。没想真实根本就不打算躲,於是结结实实就中了一拳。 豁开的嘴角,血不断地冒了出来,浸染了唇色。 真实伸出同样红润的舌,用相当诱惑的动作挑拂过嘴唇。 崔黾桦不觉屏住了呼吸。 "崔黾桦,你对我有感觉吗?天知道在想什麽的人是你吧?" "你......"崔黾桦皱起眉,"你是变态的吗?" "可是你为什麽要这麽问......" 真实的话被崔黾桦吞没──-- "放......" 真实含著怨恨推开他,但很快又被强吻住。 挣扎了许久,真实终於沦陷在激烈的缠绕中。 两人的气息交融,泌出一股诡异的情欲香气。 崔黾桦有些迷乱,所以并未发觉来自真实身上的那股不寻常的香水味。 慌乱地拉开真实的衣服,对运动衫里什麽都没穿的内在有片刻的愣怔,同时对男生的裸体第一次感到陌生。 趁这个时候真实有开始另一波的挣扎。 崔黾桦气急败坏地压住他,揍了他的小腹一拳,真实吃痛地停止挣扎。 "怎麽会这样?" 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开始认真起来,崔黾桦突然有些自厌起来,於是更加用力地啃啮起真实裸露的胸。 "会痛!" 真实嫌恶又鄙夷的声音响起, "崔黾桦!会痛耶!" "哎?!" 崔黾桦抬头看他,只见真实扭绞著双臂,腕上明显地开始青紫。 闪过一丝不忍,崔黾桦不经大脑地放开了他,真实立即起身逃离。 "喻真实!" 崔黾桦突然、也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足足呆立了一分锺,真实又退了回来。 从运动帽的夹层里抽下绳子,交给崔黾桦,接著双手握拳递到崔黾桦面前。 "什麽?" 崔黾桦疑惑地看著他。 "绑住我!否则我一定会反抗到底的。所以,绑住我!" "资优的脑袋里装的果然是资优的变态呢!" 崔黾桦大笑起来。 真实一言不发地转身便跑。 不容许他在自己面前骄傲!! 意识到这一点,崔黾桦毫不迟疑就捉住了他...... 这回,真实哭了起来,但是崔黾桦忽略掉了。 "会痛!"真实歇斯底里地叫起来,"我讨厌粗野没头脑的人,我说会痛你没有听见吗?" "你少来!别期望我会对你温柔,你这个十足的变态!" 崔黾桦在忍不住时侵入了他。 在紧窒的入口里,被涂上了一层不知什麽东西,好象是润滑剂置干的感觉,使他进入时比想象中顺利了许多。 崔黾桦不得不打住问:"为什麽?你那里......" "不关你的事!"真实别扭地叫道,"要不要随便,我又没求你,那麽多废话干什麽?" 翘首叫喊的真实不知是不是故意,将嘴唇紧贴著崔黾桦的下巴,声波的吐纳引来崔黾桦阵阵战栗。 於是他闭上了尊口,一昧的听从欲望的摆布。 令人烦躁难耐的抽送声在夕阳完全吞没於地平线後嘎然而止。 四周好长时间只有低低的呼吸声。 良久,一个身影才失魂落魄的从坝的阴暗面跑出来,跌跌撞撞地离开 宇都公墓。 真实半坐起来,揉了揉肿胀麻木的下体,然後把手移到前端默默地释放了自己。 看了一眼丢在一旁的译本,真实慢慢站了起来。 随即,不相融的浊白液体混合著鲜红的血顺著大腿流下来。 他皱了一下眉,捡起地上的草仔细地擦干净自己,衣著整齐後走到坝上。 他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绝望的美丽笑容── 然後,身体便如落叶般的坠如湍急的河水。 ...... ...... "真实,你看谁来了?"喻妈妈愉快地将向日葵插入花瓶。 "一鸣,谢谢你来看我,我没事了,一点事都没有。" "真实,你一直没来上学,大家都惦记著你呢!" "是老师想念我才对吧?"
"哪里?你没在,期末考班里没你拉分,班导在校长那里保不住面子,心情郁卒著呢!同学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等著你去营救呢!" "呵!"真实忍俊不禁,"少夸张了你!" "还有一件事,崔黾桦突然说要转学去西藏──" "暂时不会回来了。" 真实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曾一鸣,目光让後者怔了一怔。 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真实仿佛自言自语般地问: "崔黾桦?是谁?"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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