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里唯一握有最高军权的军人,职业,监察官。 纽甘西亚,刹安诺国的附属城市,被埋藏在地下的失落之城。 这里没有绝对善,只有绝对恶。我深知来到这里以后,即使我是最高统帅也无法躲避刹安诺人的白眼,纽甘西亚人也只会说我是"政府的傀儡"、"国家的走狗"等等......我决不是个不要面子的人,而是,我有企图,我冀望我能唤醒纽甘西亚,唤醒纽甘西亚过去的辉煌,唤醒纽甘西亚人过去的高智慧。 当时的纽甘西亚是个能人异士的聚集地,很多人都拥有科学不能解释的力量,比如说可以不借助任何工具便把眼前的所有物体点燃,可以使人的伤口瞬间痊愈等等。按理来说刹安诺人应该为有这样的同胞而感到高兴与自豪,可没想到他们却恰好相反,没有什么好反应,反而把拥有纽甘西亚本土血统的人通通都鄙视起来进行孤立,并把他们叫成"恶魔的子民"、"被上帝遗弃的秽物",可怜的纽甘西亚人根本没有惹到任何人,却被同胞叫得如此难听,没错,比起他们今天称呼我的,"恶魔的子民"更令人痛心。 我的父亲在临死的时候交代我,叫我一定要为纽甘西亚人讨回个公道,要把他们被夺去的记忆再夺回来。 "孩子......因为......你也是纽......纽甘西亚人啊......"他流下最后一滴眼泪,嘴角拥着血,死在我眼前。嗯,是的,父亲的话我记得清楚,纽甘西亚人,只是现在其他刹安诺人不知道我真正的祖籍。 靠着窗边,纽甘西亚的全部都在我眼里。 "撒阿拉克长官,您正思考什么呢?" 我一个激灵,旁边站着的是我的特助特撒·拉维斯。"是的,正在思考,比如说在想今天是否要喝杯咖啡。"我微笑着,看着这个俊俏的年轻人,乌黑的长发和犀利的双眼,比我严肃啊。 "我佩服您的写意,虽然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他说着,我努力的笑着,我希望他也能笑,固然是不指望什么阳光般的灿烂笑容,最起码......一个微笑。 "嗯,其实你的目的也很明显,只是督促我而已,免得被懒虫侵蚀光了。"他还是那个表情,微微一个点头,失望。 "长官,我想您应该思考一下昨天发生的一起案子--一个妓女横死街头。" "我以为是件什么大事,原来也不过是个妓女而已。怎么,你对她有兴趣么?要知道这儿的妓女可是量产。" "她本身是没什么价值,不过,她死前说的话您应该相当感兴趣。她死前的42小时中不停的跑去跟所有人说--我想起来了!我可怜的纽甘西亚啊!我的记忆回来了!三十年前丢失的记忆回来了!可是,她才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 "似乎是有点玄乎......22岁......30年前的记忆......"我说,她说的记忆......会不会是我一直在找的...... 在我父亲死后,我便遵循他的遗志,去查看了纽甘西亚相关的古书,却只是看懂了它的发展史,然后又从过去的剪报上得知,刹安诺政府把拥有纽甘西亚血统的人都迁徙到了首都的地下,那是个恐怖的地方,一片荒芜,过去是用于关押罪犯,政府利用高科技制造了虚假的环境--包括太阳和月亮,水和空气。而后作为纽甘西亚人的"归宿",而原来他们的居所成为了首都的一部分,面上,纽甘西亚......彻底消失。 "想到了些什么?"拉维斯问道。每次都是他把我从回忆中扯回来,真不知道是应该感谢他还是应该...... "想到了你今年似乎还是耍光棍。"他的脸没有变红,反而是绿了,咬紧牙盯着我--像是要吃了我似的。 "请您不要以这样的方式自娱自乐!"一字一顿。呵,语气放重了,看来是有些奏效了。 除非是什么大事,要不我监察官是不需要亲自查案的,所以我的活动需要逃离人们的眼睛,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需要脱下我一身监察官漂亮的制服,戴上看起来早已过时的眼镜,然后扯上我俊俏的拉维斯特助--他的耀眼迫使我为他戴上帽子和墨镜。 "......她生前还提到过什么关于‘记忆'的事么?具体说了些什么?您倘若知道,请告诉我们!"拉维斯有礼貌的说,老鸨一脸的不高兴,双手抱胸鄙视的看着他。 "我不是说了好几遍了么?她那个人和我没多大关系,她要是犯了什么事,我可不管呐!她呀就是那样神经兮兮的说什么她记得30年以前的事,哭着叫着说要报仇,还一直撞墙!哼,依我看她是把不上客人了才犯了神经。"老鸨尖着声音,我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请您再说清楚些好么?她说要报什么仇?"拉维斯居然比我积极,抢先一步说了我要问的。 老鸨越来越不耐烦了,脸上的白粉一抖一抖的,嘴角的皱纹一下一下的抽动,皮肉不笑的说:"我想您们还是回去的好,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只是个老鸨,要是您们想要那个服务可以来找我。"说罢把自己的高跟鞋跺得噔噔响,一扭一摇,"款款生姿"的走远了。 的走远了。 我和拉维斯对望了一眼,耸耸肩。 "至少我们还知道她说了要报仇。" "现在的迷又多了一个啊。"我叹气,拉维斯看看我,开口说,喝咖啡去吧。
不止一次端详拉维斯的面孔,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又说不上在哪儿见过,他又敏感的回避我的目光,当气氛实在尴尬的时候,我就只有说,年轻人,我老了,真羡慕你啊。 哪里呢,撒阿克拉长官才成熟又英俊。 一笑,云淡风轻。 "对了,拉维斯你的祖籍在哪里?"和他相处了那么久,我还是亲手提拔他的,却总是忘记他的祖籍在哪儿。 "不在本地,也不在刹安诺。" "具体呢?" "忘了。"说完,面无表情的嘬一口咖啡。我笑笑,他说话似乎比我厉害多了。 "说实在话,我很感激你,一直给予我那么多的帮助。" "哪里,是您一手提拔我呢,对您的信任我感激不尽。"这时候他的嘴角好像扬了扬,小的几乎不存在的弧度,我甚至怀疑是否是一瞬间的错觉。 "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觉得你是可靠的,而且你是那么耐心的听完我说的话,我是多么害怕你会认为我的话只是胡扯。"我说,感慨,我衷心的表明了我是多么的信任他。 "小时候我父亲也经常说些很稀奇的事,也提起过纽甘西亚的事,我很喜欢听,也喜欢去探究!但关于‘记忆'也许他曾经讲过,我却记不得了......"他看着窗外,树木成茵挡住了阳光,在他眼里好像有折射出来的忧郁光线。 我的父亲留给了我一个多么大的使命,也许,解开这谜团要花我一辈子的时间...... 我本来以为这案子只是一个巧合,死的人只会有一个。 "长官,坏消息,关于‘记忆'。"拉维斯拿着刚记录好的档案表给我过目,一边解释。 "死者是名男性,职业律师,家中所有亲人早在两年前离世。前些天刚打完一件案子,被杀时有3名目击者,其中一名马上报案。" "这样啊......"我仔细的看着记录表格,上面显示,律师是坐在车上被杀的,子弹击碎玻璃然后射中了他的喉咙。呵呵,没想到有人杀人的习惯和我一样,也是射喉咙啊......当然,拉维斯也有这个习惯。凶手相当聪明,杀人的时候记住了穿上带帽的大衣,穿上了纽甘西亚最普通又热销的雨鞋,还戴上了小孩子喜欢的面具。最后用过的枪没有留在现场,想必没有丢弃。 "他死前也是,四处跟别人说--自己记得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当然也被人当成了疯子。" "那么关于凶器......" "现场没有留下枪支和弹壳,留在被害人体内的弹头正被化验。" "拉维斯,你看,在这里看整个纽甘西亚,还真是不错啊。"以前的纽甘西亚听说是个很蓝、很绿的国家,确实印象中那个时候的我是快乐的,可惜快乐没有维持多久我和家人作为放逐者被流放到现在的纽甘西亚......一切都变了,纽甘西亚的树很少,风一吹总是会有沙土卷上来,人们是那么的不友好,所以这儿的科学技术全部用在了军事上。 拉维斯沉默,我笑了。是的,他不理解我为什么总是这么不正经,我不了解他总是紧绷着脸就像是见到了仇人一样的严肃。 我喜欢笑,包括回忆的时候,即使不是很快乐。我一直记得父亲临死前的眼泪,多么绝望、多么悲凉、多么......他似乎从没怎么笑过,有时只是微微一笑又霎时间过去了......我总是对母亲说,父亲又老了,又有白头发了哦......他不笑,因为他难过么?现在的我即使是背负骂名却还是过上了比常人好出了几百倍的生活,足够了,我并不难过。如果笑笑,也许就不会像父亲一样老去的那么迅速。拉维斯,沉默严肃的少年,我恨透了你木板一样表情,你比我年轻却和我过得一样好,让我猜不透你的深沉到底从何而来。 "长官,这件案子......" "好了,我希望我可以在最短时间内看到化验结果。" "是。"他简短的回答。他的身手敏捷,行为谨慎,眼力和听力一样好,作为我的特助,有时我真的在想是否真该退位让贤了。 『您成熟又有魅力啊,长官。』拉维斯所言,我只当成了他开的玩笑,过去他刚成为特助的时候我也有训练过他啊,他应该懂得我心里会想什么吧?我活了三十来年,已经只晓得自己笼统的岁数了。 "由死者喉咙取出来的子弹证实是直径为0.24的SRE-Ⅱ子弹,政府允许市场贩卖的防身手枪之一。"拉维斯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背诵完毕。 "他真的很聪明对吧?"我笑着。 "您已经第二次说起了。" "我真崇拜他,他有和你一样棒的脑子。"我看着拉维斯,拉维斯还是木纳的样子,仅仅有点目光闪烁。 "您有些头绪了么?" "没有,一点也没。"我摇头,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你怎么想?" "我想凶手是职业杀手。" "为什么?" "因为凶手下手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 "很好,你有证据么?" "没有。" "那算了。"呵呵,我还是第一次查案子连一点想法都没有呢。
不了了之,又是不了了之。 前两综案件似乎只是开胃菜,预示着接下来还会有事发生,果然。这次的手法是用钝器,下手之狠,作案的完美,让我也不得不往拉维斯说的那个方向想。 "确实,只有职业杀手会为了钱杀死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拉维斯和往常一样端来一杯咖啡。 "谢谢。"我手突然一抖,原本就要接好的热咖啡就这样掉落在地上。 我坚信我能保持冷静的情绪突然变的浮躁起来。 "不好意思,麻烦你把这3个案子的记录资料和照片拿来给我。"重重的叹口气,拿起放在桌上的纸巾擦拭被弄脏的地板......我堂堂最高军权掌握人就这样无能!手里那么多的人都是吃什么饭的!那个杀手就那么有能耐!杀手就比军人更高级!! 拉维斯把一打照片放在桌面上,整齐的排好。 尸体倒下的地方除了应该有的灰尘和泥土之外,没有任何烟头、脚印、衣物纤维,尸体本身没有任何抓破、扭打过的痕迹。 妓女脖子上的致命伤,不,正确的说是在气管上方一毫米,齐刷刷的两条深深的血痕,几乎砍下一半脖子。律师的致命伤,正中气管一枪,气管上一毫米。教师的致命伤,被三角钝器刺中气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伤口。正如拉维斯所讲,下手前没有一丝犹豫。 『拉维斯,如果想让你的目标死的快点,你要一端起枪就开两枪,不要让你的目标有喘息的机会。』 『拉维斯,人的气管可是很脆弱的哦,你要记住这一点。』 拉维斯......不可能! 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因此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 如果杀手也是军人,一定就会和拉维斯懂得一样的东西。 记录表显示,三名死者家属中没有一位是军人,朋友圈中没有一位是军人,结识的仇家也没有人是军人。 或许,他们的仇家会雇用军人下杀手? 他们唯一还有的一个共同特征,就是"记忆"。
纽甘西亚的天空一点儿也不好看,总是灰灰的偏些钴蓝沉重的让人透不过气。有时我感到奇怪,为何刹安诺人拥有那么高的科学技术却不肯施舍一点蔚蓝色的天空给纽甘西亚人。 因为纽甘西亚人是被放逐的么?因为纽甘西亚在他们眼中永远都是恶魔的子民科学的背弃者?因为刹安诺人根本不屑纽甘西亚人?而我的企图,所谓的,唤醒纽甘西亚,到底是希望纽甘西亚人回到过去那般朴实与善良,还是希望纽甘西亚人再次回到陆地平反他们那么多年被侮辱的生活?然后从此再不受欺压,再不为种族内部的争端而死去活来...... "长官?"拉维斯的声音轻轻响起。每次我都在窗边灵魂出窍,每次都是他把我拉回来。 "哦,你啊。"年轻人啊,依然比我严肃啊。"我说,你跟我打个赌吧。" "请说。" "如果我说,‘我想起来了!我可怜的纽甘西亚啊!我的记忆回来了!三十年前丢失的记忆回来了!'你说那个凶手会不会来杀我?" 拉维斯的表情还是和平常一样冷漠,我却几乎要斥责自己的眼睛--分明的我看见他眼底反射出的光线摇摆不定。 "会。"坚定的拉维斯,就像我必死的前兆一样。
打赌要打的像样。 "撒阿拉克长官出了什么事么?" "听说好像是疯了!就像死去的妓女,哦不,是律师他们。" "怎么可能,我们的长官!" "疯了倒好,也许我们有机会了。" "瞎说!我听说长官的位置由拉维斯接任!" ............... 我躺在病床上,想看我的死期何时会到。 "支......"听见开门的声音,我放射性的闭上眼睛,房里很静,静的能听见我的心跳。 我这一刻在祈求,祈求进来的不是凶手,祈求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感到插在手上的输液管被拔去了,血液回流。 下一秒。我从枕头下抽出手枪,他的手枪抵住我的额头。 "人是你杀的?" "是。"好坦白。 "你现在来杀我?" "是。"好坦白。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我,渐渐的,我的手在发抖。 "为什么?" "因为你有罪!"他的声音如雷灌顶。我感到我的位置就快塌陷。 我有罪?为什么?他的眼神连一点情感波动都没有,一瞬间的时间,我几乎要相信他的话......我有罪......为什么我的立场如此不稳,而他的眼神如此诚实......可我有什么罪...... "你的罪过,是不应该生为纽甘西亚人,更不应该是我的长官。"说的咬牙切齿。 我怕了,我不懂。拉维斯啊......你想说的究竟是什么......讨厌我的血统?讨厌我成了军队的走狗? 我寂默...... "为什么要跟我?" "因为......我要有今天!"他的话慢慢冰冻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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