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一) 空谷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我叫苏墨然,别看这个名字文绉绉的,其实我跟这个名字完全不沾边。因为我是个傻子。 我父皇苏原是马上皇帝,他一手打下了渤海国的江山。 我的娘亲,对了,现在得叫太后了,她原来的名字叫林婉儿。据张嬷嬷讲没入宫的时候,娘亲出身世家,不但相貌美丽,还是个有名的才女,真是声名远扬。求婚的人踩破了门槛。她后来一入宫大家就纷纷猜测她应该很快就会封后了。因为父皇原来的皇后生下皇兄,也就是父皇唯一的孩子后,难产死去。娘亲入宫后深得父皇宠爱,不久后又有了身孕,谁都知道父皇很 喜欢孩子,这一个不论是男是女都会使娘亲一步登天,登上后位。谁知后来天不从人愿。
张嬷嬷是我的奶娘,据她讲我一落生就睁着眼,两个眼睛黑亮黑亮的,一点不像有毛病的样子,而且相貌长的像娘亲,人见人爱。父皇欣喜若狂,当时还没有立太子,于是大家纷纷猜测也许我会取代已经深得人心的长兄苏墨如,成为太子。娘亲也如愿地做上了皇后,皆大欢喜。谁知半年后,渐渐看出不对来。我不论什么都比别的同龄的孩子晚,过了四个月我的脖子才能立起来,而且始终对逗弄我的人没有什么反映,也一直不笑。太医诊治的结果是先天发育迟缓,说白了就是傻子。可父皇和娘亲都是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有残疾的后代呢?太医回答说,可能是因为娘亲在怀孕的时候的一次偶感风寒之后的高烧烧坏了我的脑子,而且这种先天的疾病是不可能恢复的。娘亲当时就昏了过去,等她醒了知道她已经由皇后降为贵妃了,马上又昏了过去。而娘亲怀孕时给娘亲治病的太医当天就卷包逃之夭夭了,再也没有出现。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在慢慢地长大,虽然也会走路,说话,可是还是学什么都很慢。娘亲一心想再要一个孩子,宫里的其他妃子们也都这么想,可惜一直没有成功。 然后,我六岁那年,父皇在出巡途中意外遇刺身亡。上上下下立时乱成了一团。娘亲利用了当时是御林军总管的哥哥的力量,封锁京城,辅助我,一个傻子,登了基。之后,娘亲的哥哥,我的大舅舅林曼卿,原来的御林军总管,成了大将军;娘亲的弟弟,我的小舅舅林曼辰,成了宰相。原来的宰相因为支持皇兄而被迫告老还家。后来群臣恭维我冲龄登基,天纵英明,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娘亲掌权后的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以前跟她争风吃醋的父皇的妃子们统统打入冷宫。第二件事才是给父皇发丧。发丧之后,我当时十五岁的皇兄苏墨如,被一群娘亲的亲信押着,远赴封地软禁起来,终生不得进京。 反正对于我来讲,日子变化不大。每天还是要上书房读书,但再也不用听皇兄的训斥。除了偶尔参与朝会,我还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渐渐喜欢上了小动物,因为我发现跟动物打交道比跟人容易多了。于是我小猫,小狗,小鹿,小兔子养了一大堆。后来又喜欢上了逗蛐蛐,每天看蛐蛐打架。再后来又喜欢上了看蚂蚁打架,从一开始看蚂蚁拖苍蝇上树,到后来我用白糖逗着两群蚂蚁打架,甚至是几群蚂蚁打架。这一次我的兴趣没像大家认为的那样很快过去,而是一直保留了下来。我常玩的几群蚂蚁都刷成不同的颜色,每日为白糖征战不休,而且渐通灵性,常常能很快理解我的意图。我用木箱子给我的蚂蚁宝贝做了窝,这样我走到哪里都可以带着它们。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十二岁了。娘亲,现在叫太后,要给我办大婚。太后说是抱孙心切,其实还是不满意我太傻。虽然生下来就傻不是我的错,但是整天在太后眼前晃来晃去惹她老人家生气绝对是我的错。于是我就奉命大婚了,娶了一位皇后,四位贵妃。大婚之前,太后派了她宫里的大太监王英来教我如何宠幸女人,并且找来一些宫女让我练习。所以大婚后,我在这件事上倒没有出差错让太后生气。我按照太后的要求很努力的宠幸我的皇后和妃子们,太医院则按照太后的要求每日给我进补。这样一个月后,我就病倒了。太医诊治之后建议宠幸要有节制。大舅舅林曼卿又说我虽然学武功不成,但是内功学的还扎实,意思是说我的身体很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很长寿。于是太后也就不再逼我了。 在我大婚的同时有一条同样轰动的消息,就是我哥哥,苏墨如,不知如何竟逃了出去,在代州一带举旗造反。反军奉我哥哥为皇帝,声称我是谋窜太子位置的昏君。太后大为震怒,其实昏君不假,谋窜太子位置可确实冤枉,因为当初父皇也没料到自己会英年早逝,所以根本没有立过太子,不过如果立太子也绝轮不到我,所以这一条也不算如何冤枉。接着朝廷出兵讨伐,战事互有胜负。反军中有两位越打越有名的将军,刘佳林和贺奔,并称双虎,据说很能打仗,连久经征战的大舅舅林曼卿也拿他们没办法。 可是不管外面打得如何热闹,宫里的日子还是一样的无聊。这一阵子我除了玩蚂蚁以外又喜欢上了骑马,这是受了兰妃的影响。兰妃家是武将出身,从小练就了一身好骑术,进宫后也教会了我骑马。于是我们两个日日一同在围场奔驰。我迷上了这种速度的快感,以至后来兰妃因为怀孕而不便再骑马之后仍然保持了每日骑马的习惯。兰妃当时才十四岁,本来跟我很能玩到一块去,可惜怀孕后叫太后接去教导了一段日子,回来后满口都是宫规祖训什么的大道理,口气跟太后一模一样,害得我想到兰妃就跟想起太后一样头疼,于是我也不再召见兰妃了。 大婚之后,太后将我身边原来服侍的宫女太监全部换掉了。新换来的太监小喜子和侍卫小柱子最得我的欢心,其实就是能一起玩。后来我们甚至偷偷溜出宫去玩耍。小喜子是穷人出身,说了很多民间的事给我听,而我出宫后的见闻证实老百姓确实因为连年征战过得很苦。我时常从宫里拿些金银带给穷人,可惜救不了这么多。至于出宫的安全,有小柱子保驾,没问题啦。 转眼我就十六岁了,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兰妃所生,已经立为太子,太后对我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而今天要举行一个盛大的朝会,是为了庆祝跟反军打了一场大胜仗。这场大胜仗让太后很高兴,毕竟战事已经拖延的太久了。 炮响的时候我正趴在龙书案上睡觉。自打我六岁的时候在朝会上睡着,遭到太后训斥后竟吓得当众尿在太后身上,太后从此再也不管我,大家也就看惯了我在朝会上睡觉,见怪不怪了。炮声惊醒了我的好梦,没办法,朝会实在无聊,大臣们说的话十句中有八句不知在说什么,每次都听的我昏昏欲睡。等我揉着惺松的睡眼抬起头来,看到大家正一团喜气的忙来忙去,才想起来今天还有一个阙前献俘(就是把抓来的俘虏展示给皇上看,这是小喜子告诉我的。)的仪式。听说他们抓到了反军双虎将之一的贺奔,贺奔是原来的征西将军贺延年的儿子,在战场上人见人怕,不知道是怎样一个凶神恶煞的模样? 等到他们把五花大绑的贺奔押上来的时候,我竟然惊呆了。然后我恍惚间听见小喜子在喊:"万岁爷的下巴掉了,快传太医!" 倾国(二) 天哪,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大美人,比我见过的所有美人,包括太后在内,加在一块都要美丽。我,一定要,得到这个美人。当太医给我接上下巴之后,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立誓,差点又咬到舌头。 我马上毫不犹豫地开了口:"朕想让他做妃子。" 太后瞪了我一眼,大臣们也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一定是又说错话了,不过这次我坚持着:"朕要他,做朕的妃子。" 我用手指着贺奔。 贺奔竟然抢在太后前面说话:"不,你这个昏君,白痴,变态......" 后面的一长串话我一个字也没听懂,不过大美人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让我心神荡漾,可惜很快被人堵住了。 太后冷冷的开口:"不,他不能做妃子。" 这让我很沮丧。太后向来说一不二,决定了的事很少更改。可是这一次我真的很想要这个人。 当我正要再开口时,我的小舅舅林曼辰,就是宰相大人,说了话:"太后,这个贺奔一向冥顽不灵(这个词我又没听懂,想必是夸大美人长的漂亮。),臣认为皇上收他为妃,严加管束(就是让我天天和他在一起,我要高兴死了。), 也不失为一条良策。" 太后打量了我一眼,我在心中祈祷她快点说同意,可她又转头问大臣们:"众卿的意思如何?" 还好大臣们虽然表情很奇怪,简直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和贺奔,但是大多数还是同意了宰相的意见。于是贺奔就成了我的淑妃,马上被抬进了寝宫。 以后朝会草草收场。太监宫女们看见我急急忙忙的跑回宫,一个个张大了嘴,当然皇上不坐轿而在宫里跑,这可是头一次呀。 进了寝宫我才发现太后宫里的大太监王英也在。我很不耐烦地开口:"你来做什么?太后又有什么吩咐?" 王英很恭敬的行礼,然后说:"奴才奉太后的颐旨来教万岁爷如何宠幸。" "咦,怎么又来教?朕已经会了呀。" 我有点不满意太后多此一举,太后不知道我现在很忙吗? 王英不看我的脸色,依旧恭恭敬敬的说:"以前学的是如何宠幸女人,今天奴才来教万岁爷如何宠幸男人。" 王英一挥手,太监拉开遮着的幕布,然后我看到我的大美人贺奔在床上。贺奔身上没穿衣服(当然宠幸的时候不能穿衣服。);他的双手居然被绑在头顶的床栏上,双腿被拉开绑在床尾(这就比较奇怪了,我的妃子们被宠幸的时候从没有被绑起来,看来宠幸男人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太后她老人家真好,知道我不会就派王英来指导我。);他的嘴里还堵着东西(王英说怕他咬舌自杀,美人为什么要自杀?难道是嫌我来的晚了?那也不用自杀呀。看来美人长的虽然好,脾气也太急了。);他的眼睛闭着,眼睫毛不住地颤抖,下面有一圈湿痕(我马上说:"美人别哭,我知道我很笨,不过我这就学,我马上就来宠幸你了,不要着急吗。我知道宫里的妃子天天都盼着我的宠幸,我以后会尽力好好宠幸你的。" 咦,怎么我说完之后他哭的更厉害了?美人的心思真难猜呀)。 然后,我在王英的指导下学会了如何宠幸男人。我学的还不错哪,当然除了一开始做了太多的前戏,提前泻了一次;后来进入的时候太过粗鲁,让美人流了好多血以外(没办法,美人的身体实在太棒了,我忍不住了吗。)。 王英教会了我之后就告退了。而我还是忍不住用他教给我的技巧在贺奔身上试验,直到他昏过去为止。 接下来的三天,贺奔发起了高烧,一直处在半昏迷的状态,我心里很着急,招来太医给他诊治。 第三天的时候,我被太后找去驯话,完事后我挂念着贺奔急急跑了回来。一进寝宫的门我就知道贺奔终于醒了,这让我很高兴。因为我一进宫门就看见贺奔在砸东西 (美人有砸东西的爱好?是个很奇特的人哪,我喜欢。可是昏睡了三天,一醒了就砸东西,难免会体力不支哪。)。眼看着他越砸越没力气,我急忙上去一把抱住他。贺奔无力地瘫软在我怀里。我一叠连声的叫传膳,赶紧给美人开饭。然后叫小喜子把砸碎的东西撤下换成新的,等美人有力气的时候再砸。 以后的一个月简直像在天堂一样,我甚至没有再玩蚂蚁和去骑马,每日在寝宫陪着我的美人。 当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生气,也经常生气砸东西,可是我很笨,猜不到他为什么生气,美人常生气的结果就是我寝宫里的东西频繁的以旧换新。 刚开始美人生气的时候用拳头打我,可是一来美人生了病,拳头没什么力气;二来我的内功练的不错(大舅舅林曼卿说我因为傻,所以心无旁鹜,就是什么也不想的意思,练内功比正常人还要容易。),所以我很扛揍,挨上美人十拳八拳的根本不在 乎。后来美人发现打我没什么效果时,就还是去砸东西。 我原来想叫美人"奔奔",可是贺奔说好像一条狗的名字,然后他说了一串我听不懂的话(小喜子说他在骂我。骂就骂吧。都说打是亲,骂是爱吗。),之后好几天他都生气不理我。后来我问小喜子那到底叫他什么呀?小喜子说:"淑妃娘娘比万岁爷大好几岁呢,万岁爷叫贺大哥可能比较好。" 从此我就叫他贺大哥,总算他勉勉强强的接受了这个称呼。 由于贺大哥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我也一直没有再宠幸他。这件事总要等到他身体康复以后,这个我不急。其实我只要每天看着他就开心的不得了。 转天我在御花园和太后还有小舅舅林曼辰在一起。宰相大人和太后在讨论国事,而我则在他们写好的诏书上盖上玉玺。这项工作很无聊加上他们的讨论好像不会很快结束,于是我又掏出木箱子玩起了蚂蚁。 就在我玩得起劲的时候,贺大哥举着一把剑,直奔我刺了过来。 倾国(三) 我当时只觉得有一股大力把我向后推去,我飞出了亭子,掉在外面的花丛里,花枝上的倒刺扎的我双腿鲜血淋漓。然后我才明白,贺大哥刺中了我心口,可是他没想到我身上穿着护身软甲(腿上没有软甲,所以才会被花枝扎破。),我想他如果知道的话,应该刺我咽喉,那我早就呜呼哀哉了。 接着贺大哥被侍卫抓住,绑了起来。我听见他喊:"杀了我,不然我永远不会放弃的!" 这句话我还是听不懂,为什么要杀了贺大哥?永远不放弃什么呢? 太后和宰相铁青着脸,周围的人齐刷刷地低着头,生怕这个时候不小心惹祸上身。然后太后发话了:"淑妃居然敢行刺皇上,简直十恶不赦。押入天牢,严加拷问。" 天哪,天塌了,这可怎么办?可我不敢反对太后的话,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侍卫把贺大哥带走了。 我回到寝宫的时候,看到小柱子倒在地上。原来贺大哥是把他打倒了,抢了他的佩剑。贺大哥行刺我,我根本不在乎,反正我现在好端端的没事,贺大哥可正在天牢受苦哪。怎么把他救出来呢?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小柱子给我出主意去求太后,简直是废话。求太后如果有用,我当时就跪下求她了。这个小柱子,平常总自夸武功如何了得,结果居然让一个病人给打倒了,连兵器也被人抢了去。他居然还不躲起来闭门思过,还在这儿给我出馊主意? 还是小喜子不错。小喜子马上怒斥小柱子的主意如何不合理,然后给我出主意说我们去劫天牢。 于是我收拾好了,带着小喜子和小柱子去了天牢。我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前后才不过半天的光景,贺大哥已经浑身是血,看着让我心疼肉疼(我正在努力掐自己大腿,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救贺大哥。)。小柱子不用我吩咐,立刻大展神威,把打手们打得东倒西歪,把贺大哥从刑架上解下来。小喜子立刻给贺大哥清洗包扎,然后拿出一套妃子的衣服给贺大哥换上(贺大哥原来穿的衣服早就碎成一条条的破烂了。)。 等我们收拾完了扶起贺大哥要走的时候,太后和宰相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竟然在牢门口等着我们。小喜子和小柱子这两个没义气的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放手去磕头,我连忙抱住贺大哥不让他跌倒。不过贺大哥很重,又比我高大的多,害我们两个人一起跌坐在地上(贺大哥正坐在我身上,害的我的屁股又肉疼了起来。)。 太后看着我的时候,我还是很害怕。不过这次我有备而来,何况贺大哥正盯着我哪(含情脉脉的眼神呀,我的心都快飞起来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也不能在心爱的人面前丢脸。 于是我掏出一把匕首指着自己的胸口,大声说:"朕与贺大哥是真心的。太后如果非要杀了贺大哥的话,朕就先自尽,免得贺大哥到阴曹地府的时候一个人太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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