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他猛然翻身，似乎一直蓄势待发。
"说什么你心里明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冷笑。
"操，你知道个屁。"
"妈的，我什么不知道，我知道你和罗倩在一起了，我知道你和她上课传纸条，我知道你们在操场上散步，我知道你们一起逛书店，我还知道你们一起跳舞！"我肯定被嫉妒烧红了眼，瞪着刘洋大吼大叫。
"跳舞？"刘洋不解地看着我，"我什么时候和她跳舞来着？"
靠，跳舞是我做梦来着，怎么说出来了。
"没什么，反正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别遮遮掩掩的。"转移话题。
刘洋盯着我看了半天，再开口的时候嗓子都哑了："你......喜欢罗倩吗？"
又是罗倩，全世界的人都以为我喜欢罗倩！
"我和你品位不同。"我喜欢你啊，猪！
"你不喜欢她？"语气里透着欢快，让我不自然地皱了皱眉。生怕别人抢了你的吗？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呸。
"不！喜！欢！"一字一顿，却花去我全身所有的力气。刘洋，祝你和罗倩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难道我的答案还不够让他满意，他还要追问我到底。
"有......没有。"我迅速改口。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你凶什么啊，有没有关你屁事啊。
"有。"我让全身所有细胞都冷静下来，望着他说。
"谁？"
"你管不着。"
这句话一出口，刘洋就像疯子一样冲过来把我扑倒在床上，两只手紧紧地按住我的胸口。我觉得他狠狠地瞪着我的样子好像我借了他一千万没还，手上霸道的力度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
"我管不着？快说！是谁？？"他想让老爸他们都听到吗？
"你谁啊？我干嘛告诉你。"拜托，别逼我了。
"我谁啊？我谁啊？我是你弟......我管不着。"刘洋松开双手的速度就像他冲过来的时候那样迅速，两眼无神，退回自己的床边。
"刘洋，你没事吧？"我有点被吓到，第一次看刘洋这样手足无措，第一次看他眼睛里沾满泪光。我有说错什么？
"我没事，我没事。"他仍在苦笑。
我忍不住走过去坐在他身旁："你哭了？"
"没有。"睁眼说瞎话。b
"靠，还说没有。这是什么？"我伸手拂过他的脸颊，一滴湿润的晶莹露珠，还带着些许温度。
"别碰我。"他身子一颤，打掉我的手。
很恶心么？被男人碰。我突然想，如果坐在这里的是罗倩，刘洋心里该有多高兴，他肯定喜欢她的纤纤玉手帮他抹眼泪。一瞬间，自我嫌恶感和刺痛膨胀到我的每一个毛孔中，心冷了。
"对不起，我不是罗倩。"伤心地想要站起来，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小枫......"我看到刘洋颤抖的嘴唇，想像他下一秒钟会用什么样的话来骂我。
如果让我做选择题猜刘洋会说什么，答案A是你他妈的，B是滚你妈的蛋，C是我再也不想和你说话，D是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干，我肯定会选D。
不过我做梦都想不到还有答案E，"我喜欢你。"
大脑皮层接受到这四个字后开始解析，今天是愚人节？不对，愚人节刚过三天。刘洋疯了？这个可能和老爸买彩票中五百万的机率一样低。我听错了？这还比较合理，可能是晚饭的时候光吃大米了现在细胞有点缺乏营养。
"我喜欢......你。"低哑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如果一次是听错，那第二次呢？
刘洋坐在床上搂住呆立的我，把脑袋埋在我的身侧。
"你刚才说什么？"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比他还哑。
没有回答，抱紧我的手臂又加大了力。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刘洋从混乱中弄清醒，我们面对面的坐在床边想要把一切整理清楚。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他显得如此懊恼。
"还好。"说实话我是觉得这件事情满奇怪的。
"还好？你不觉得很......变态？"
"变态？"要是变态我们两个都是。"没啦。"
"真的？"他激动地抬起头来。
"你不是喜欢罗倩吗？"我打断他。
"谁说的？"
"那你天天和她在一起？"难道是因为她有钱啊？我靠。
"你不知道......罗倩她喜欢的是你。"
我的嘴巴张大成一个O字型，今晚惊喜太多了，这又飞来一个。
"什么？"
"我说，罗倩喜欢你。"刘洋抿了抿嘴唇，好像重复这句话有多费劲。"她老是问我你的事情，你喜欢的颜色，你喜欢吃什么，你喜欢玩什么，你喜欢女生的类型？"
"你都告诉她了？"
"嗯......"这个答案不错，至少刘洋知道我喜欢的颜色，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虽然他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那我今天下午看到她给你一个信封。"
这次换刘洋吃了一惊，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从书包里拿出那封信来。
"她叫我交给你的，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你呢。"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把头埋得更低了。
接过信来看了一眼，放在一边不想拆，现在任何事情没有比我知道刘洋喜欢我还重要了。
"你不喜欢她，是吧？"刘洋再一次向我确认，满是试探的口气。
"对。"
"那你喜欢谁啊？"焦急。急死活该。
"暂时不告诉你。"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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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最近令人高兴的事情挺多。学生会干部换届改选，我的职位由副转正，当上了宣传部部长；吃完午饭到操场上散步，捡到张五十的大钞却找不到失主；上次投稿的作文得了市里的二等奖，被校长在升旗仪式上当众表扬。还有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刘洋说他喜欢我。
懵懵懂懂地活了十七年，从来没有试过对哪个人有这样奇妙的感觉，眼里尽是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的不羁，他的张狂，早上起床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他，晚上睡觉闭上眼睛看到的人还是他，有什么事和他沾上了边就特别带劲。
刘洋最怕我和女生走得太近，我就偏偏一反常态改作花花公子，借笔记给女生抄，讲习题给女生听，直气得某人吹胡子瞪眼。不过有一个人我是不敢招惹的，那就是罗倩，对她我总怀着淡淡的歉意。星期一中午趁刘洋没注意，我把她约到了天台。
"信我看过了。"
"哦。"她低着头。
"不过对不起，我没办法......"
"啊？"脸色绯红。"没关系。"
"我们还是朋友吧？"
"当然。"她笑，"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
"那我先回教室了。"
罗倩潇洒转身的时候，我看到那双倔强的眼睛里有光芒闪耀。
对不起，我的心太小，容不下两个人，现在它已经被一个叫刘洋的人给填满了。
不是没有想过，这种感情是不对的，彼此都是男生，是名义上的兄弟，我们触犯的是禁忌。可年轻的心老管不住自个儿，就算用绳索栓住它也不能控制，不由自主地老往他那蹦。喜欢就是喜欢。
我喜欢上课的时候和刘洋一起坐着。
"刘洋，你干嘛把桌子推过来了？"
"我忘记带卷子了。"
"桌子靠过来就好，你做什么把凳子贴着么拢啊？"
"这样看得清楚。"
"操，别动手动脚的。"
我喜欢在篮球场上和刘洋一起打球。
"Yes，进了。"篮球随着漂亮的弧线三分入网，我举手比了个胜利的动作。
"小枫，太棒了。"刘洋冲过来，激动地把我抱起转圈。
"厉害吧？"
"小子，真行。"
阿明在边上破口大骂："操，刘洋，你给敌人喝个屁的彩！"
我喜欢吃过晚饭和刘洋一起看电视。
"沙发这么宽，你非要和我挤在一起？"我伸手推他。
"这里视角比较好。"
"你不能坐好吗？干嘛搂着我的肩膀。"
"天气冷，这样暖和。"
"再摸我一下，揍死你！"我扑过去。
老爸吼："徐枫，不准欺负你弟弟。"
当然这种感觉不能让刘洋知道，谁叫他让我一个人傻乎乎地呷了好几天的干醋，得好好教训他一下，血债要用血来偿。
车库。g
"刘洋，我车坏了。"
"推去修啊。"
"先不修了，你载我上学吧。"
"坏了不修，你有病啊？"
"靠，你还说喜欢我，你根本就是怕辛苦！"
从此我有了一个免费的车夫，还可以从后面环抱着他的背部。
食堂。
"人真多。"
"是挺多的。"
"你去打饭，我去占座位。"
"干嘛让我一个人去？一起去。"
"靠，你还说喜欢我，你根本就是怕麻烦。"
从此有人给我打饭买菜，还可以偷偷看他排队时不耐烦的样子。
教学楼前。
"刘洋，我口渴。"
"给，白开水。"
"我要喝鲜橙多，你出去买。"
"老大，现在是上学时间，不能出校门。"
"靠，你还说喜欢我，你根本就是怕保安。"
从此有人没事就学007上演秘密潜入，之后还能喝冰镇鲜橙多解渴。
晚上吃了饭，我和刘洋睡在各自的床上。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说。
"啊？"
"喜欢我......"
"哦。不清楚。"
"靠，这种事情也能不清楚？"
"罗倩对我说她喜欢你的时候我才发现的。"
"哦。"
"你到底喜欢谁啊？"
"秘密。"
"我认识吗？"
"认识。"
"我们班的？"
"秘密。"
"漂亮吗 ？"
"漂亮。"
"性格呢？"
"一小屁孩，调皮捣蛋，成天想着玩，老和我作对，气得我冒烟。"
"有这么一号人？我怎么想不出来是谁。"
"时机到了，你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
"慢慢等吧。"
"喂！"第二十二章
说破天你也不会相信，我，徐枫，第九中学高二年级的优秀学生，学生会宣传部副部长，不对，已经转正了，深受广大女同学的崇拜和男同学的爱戴，生平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除了偶尔踩死几只蟑螂，还会乐善好施助人为乐，看到老婆婆就赶紧上去扶过马路，不管老婆婆过不过马路，捡到一分钱都交给警察叔叔，虽然明知道是谁掉的，每天至少有一个老师会公开表扬我，虽然有时是反语的表达方式，老爸平均每个月会说三次为我这个儿子自豪，其中有两次是梦里面。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现在竟躺在三医院的病床上，鼻孔里插着橡胶管，右手打着点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天妒英才！
这件事还要从昨天下午说起。化学课做实验测定硫酸铜晶体里面结晶水的含量，我和刘洋一组。就在我刚点燃酒精灯之后，一股剧烈的疼痛在我肚脐上方三寸处生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到我的全身各处。觉得疼痛难当四肢无力，我就势倒在了旁边刘洋的肩膀上。这王八蛋以为我要那个什么他呢，一瞬间身子就僵住了，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根，头也不敢转动一下，结巴地说："小枫......同学们都看着呢。"我在肚子里把这个满脑子龌鹾思想的混账王八蛋骂了千百遍，终于嘴里只吐出两个字："好痛！"这一声呐喊花尽了我全身的力气，除了震得玻璃乱颤以外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怎么了？"白痴，没看我痛得死去活来了啊，还使劲摇我。
还是阿明比较聪明："傻瓜，快扶他去医务室。"好兄弟，回头一定要请他吃饭来报答。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捉弄我，医务室今天居然没人值班。急坏了的刘洋背起我就往校门外跑。九中门口那条八十米长的小巷里，我心爱的人正背着我疾行，原来生病也是一种幸福，如果刘洋没有边跑边大叫"你不要死啊"就更完美了，我这还没断气呢。
到医院一诊断，急性胰腺炎。送诊很及时，拖久了有生病危险，要立即住院治疗。躺在病床上才发现刘洋满头大汗，气喘嘘嘘，一脸紧张地注视着我。
我笑："怎么？吓到了？"胆小鬼。
他一脸严肃："怕你挂了，以后玩实况足球找不到人欺负。"
"靠，原来我的作用还挺大的。"气，"我有那么容易挂吗？"
"谁叫你刚才叫得像杀猪一样，才让我有那种错觉。"
谁像杀猪一样了！"我看你挺失望的吧，我死了你就是徐家唯一的继承人了。"
"你！"他气结，活该。"医生说这个病起因是饮酒过度或者暴饮暴食，叫你昨晚别吃那么多香蕉了吧！"
"还有脸说，昨天我说香蕉好吃的时候，是谁在那帮我剥皮的？我要告你蓄意谋杀。"手上输着消炎药，病痛才刚刚减轻，和刘洋一吵我又冷汗直流。
他看我难受的样子又软下去："好了，都是我的错。你给我好好躺着。"
"我不，我就是要动。"
他压住我的手脚，凑到我耳边说："你信不信我当着医生护士的面亲你！"
这个威胁非常有效，为了保护初吻，我立马乖乖地睡好，安静的就像小白兔。
老爸和何阿姨晚上才赶到，看我没事都松了一口气，还大大地表扬刘洋这次表现英勇。
住院的日子是辛苦的，刘洋要上课，只有晚上才能来看我。由于得这个病不能进食，连水都不能喝，所以每天要输液十几个小时，白天的大部分时间我就躺在床上看电视。隔壁床的老爷爷得了胆结石，正在休养准备动手术。
一个人的时候总想起刘洋，盼着他晚上快点来看我。
他来的时候总要带来了何阿姨做的晚饭，有时是红烧肉和鱼香茄子，有时是木耳肉片和酱肉丝，我就看着他端着碗在床前大快朵颐。平时吃饭挺斯文的一人，却故意发出很大声音，饭菜的香味溢满了整个房间。忍无可忍。
"喂，你能不能出去吃啊？！"明知道我在禁食。
"外面怎么吃？连凳子都没有。"
"那你别发出声音好不好？"我的胃和我的舌头一起抗议。
"这是惩罚你暴饮暴食，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让我这么担心。"
"毛病。"变相地折磨不能吃东西的我。
尿尿是一件非常让人尴尬的事。因为一直输着液，跑卫生间也要把这碍事的瓶子带着，刘洋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提瓶子的那个。
"喂，你别偷看啊。"我回头看他一眼。
"嗯。"答得这么快，信不过。
"真别哦。"
"知道了，你快点。"
"那个......"
"又怎么了？我没看。"他有点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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