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月十三日 今天是五月十三号。 这被某一宗教拼尽老命诅咒的日子,是我--冼青草的生日。 直到今天以前还坚信马列主义,彻头彻尾是个无神论者的我,嘲笑世上的一切怪力乱神,可在今天,我彻底明了为何玄学家如此痛恨这个日子的理由! 2001年5月13号,我在我二十二岁的生日当天,遭遇了足以登上人类恐怖榜首的噩梦!二 九点 我被女朋友甩了。 我被我交往了两年的女朋友甩了。 我被我交往了两年的女朋友以一句"你不是我所想要的经典男人"为由,干脆利落的给甩了。 从来就不奉"男儿有泪不轻弹"为原则的我。在星期一的大清早就趴在被窝里大哭! 抽抽鼻子,用完了床上最后一块纸巾,我一边揉着红肿的眼,一边到厕所拿纸。在出去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顶着鸟窝头,眼眶深陷,一连僵尸相的自己。 好吧,我必须承认,我不帅。 我的肤色本就是白中带带青的阴惨颜色,不比健康的古铜色,也不比书生式的白皙,没办法,这是父母给的天生皮色。 虽然我鼻子、眼睛、嘴等基本配置,既没有缺少也没有错位,却偏偏只能营造出水货级的视觉效果,呜--难道长着一张正常人该有的脸,也有错吗? 抹了一把又泛滥满脸的眼泪,我可怜兮兮的吸吸鼻子,自哀自怨的踱回床上。 确实,我不够聪明。 高中混的是老家鞍山的职高;大学没考上,流落到沈阳的北方广告学院;毕业了,还查一科市场营销没考完,还要等一年才拿到毕业证;找工作吧,七月啦,中天啦,这些个大公司,连我的简历都不看上一眼,直接踹我出门了事;好不容易托朋友找着了一家公司肯收我做制做员,一个月开五百大洋,扣掉房租只余二百五,养活自己都难。 越想越无力,我一下子倒在了被堆中。好吧,我确实好穷,实在不是女孩子会喜欢的对象。 可是,可是,虽然我很穷,但每次出门吃饭都是我付帐啊!宁肯明天没饭吃,也要打车送她归家,连她中意的那条裙子我也勒紧裤腰带,攒了七个月的工资和提成,买了送她。 我也很体贴,跟我在一起时,她连小感冒都没有,连她的生理期,我记得都比她清楚。 我也会做家事,菜烧的一流。 她到底不满意我什么地方啊?! 在被里翻了个身,我摸过一张面纸,擦掉一腔辛酸泪。 摸过床头的电话,我战战兢兢的不了她的手机,但关机的信号却犹如她离去时的绝情,再次刺中我的心。 环视了一下着间位于九一八纪念馆后门,高居于八楼,月租傻子数,只有一桌一椅一床的小单间,想到她曾留在这的倩影,我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此时,电话铃响器,我一边抽噎着,一边按下了免提,立刻,李摇影那无论何时都精神奕奕的声音,扩散了满屋。 "嗨,洗衣板,我听说你被女朋友甩了?" 可恶,全世界的人都来挖我的伤口! "你总不会是来安慰我的吧?"基于对这班损友的认知,我不抱什么希望的问。 "不,"她答的干脆利落"我是来看你笑话的!" " .......我非常想用我的鞋问候你的右脸。"我阴惨的搁下恐吓。 "只要你把鞋子传真过来,我倒是没什么意见。"略低,却有一丝高挑,但却奇异的予人一种悦耳的声音从电话的彼端流泻而出。 是杨青! 即使明知杨青是在电话线的彼端,杀不到我家,我却习惯性的一抖。 "......."仿佛在犹豫什么,杨青难得的迟疑"你家总监叫我给你带个话,原文如下‘我可以给你三天的时间舔平伤口,一天只扣你十块钱,三天之后,按公司制度办,一天二十八块钱,旷工十天以后,扣整月工资。十五天以上,你就可以回家吃自己了。'还有--"杨青平板的诉说"她还让我转告你,鉴于你让她独吞这月的全勤奖,你回来上工以后,美啊丽的烧烤,毕胜客的披萨,你可以任选一样,她出血。完毕。" 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调侃戏谑下,藏着浓浓的关心,但我那群别扭的朋友们,却非要将真诚的关怀裹上一层毒舌作为调料,简直如小少年般的可爱。 看着红色的电话机,我眼里有了淡淡的湿意,不是被抛弃的痛;而是因着朋友的关心。 "喂,洗衣板,你有在听吗?"那厢,有人质疑了。 "我有。"抽了一下鼻子,我跪在电话机前,用被子裹住自己。 "啊,差点忘了说一句,你家总监还让我转告你--"传来的是杨青的声音"如果不在二十四号前把唐诗的稿子交上来,你就可以开始想自己葬礼上的悼词了。" "恶魔!"我收回前言! 一把甩上电话机,我几乎可以想象他们现在的表情! 屋中没了他们的声音,我滑倒被褥上,看着窗外和我的心情一样灰暗的天空,水意又在我眼中聚集...... 第一个噩梦,五月十三日早七点,我被我的女朋友以一通分手电话,干净利落的给甩了。 这个......汗相信我,这真的是一个耽美故事..... 三 十二点 从早上七点一直哭到十二点半,我实在哭不动了,只能蜷在被窝里抽噎。 说真的,就算她把我甩了,我还是想她。要是平常这时候,我会打电话给她,约她出来,一起去怀远门挑碟、挑漫画、吃饭。 响起两人曾有的幸福,我心口一紧,红肿不堪的双眼却流不出一滴泪。我抽泣着,轻轻蜷起了身子。手按着胸口,只觉着手处一片烫手。 窗外阴云一片片聚厚,终于,雨滴打在了玻璃上,也达在了我的心上,无论我怎样裹紧被子,一股阴寒的湿冷始终围绕着我,不肯离去。 时钟无声的指向十二,我搁在桌上的传呼响了起来;据妈妈说,我是在正午十二点出生的,今天特意把传呼定到十二点,本是想和她一起庆祝的。 一念及此,我心中抽疼更甚。早已干涸的泪不禁又涌了出来。 屋子里静静的,只有我哭泣的声音和风雨的声音。 我讨厌无能的自己。 我讨厌不够英俊的自己。 我讨厌留不住她的自己。 我最讨厌的是--连自己都讨厌的自己。 "世上--"我喃喃自语"大概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我吧!" "不会呀,我就很喜欢啊!" "是吗?"我用被盖住头"不用安慰我了......" "真的!" "那你喜欢我什么呢?" "什么都喜欢啊!" "什么都--啊!!"终于察觉到什么不对的我,尖叫一声,掀开被子,我看向屋中平白多出的声源。 首先入目的,是我床铺的上方,一双被长丝袍裹住的双腿;即使隐蔽于丝绸下,仍能看出那修长匀称,近于完美的腿部线条。 视线再往上爬,看到的是隐于淡红丝袍下的修长身躯,由半敞的领口望进去,是一片有着华奢感的白皙肌肤...... 咽了一口唾沫,我把我所看过的所有恐怖小说、漫画、电影,在此种情况下的各种后续场面在心中悉数默背一遍,然后,义无返顾的抬头-- 没有想象中恐怖的场面固然好,但看到一张如此美丽的面孔,也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视觉暴力、视觉暴力......"我重又躺会被窝里,平复刚才那惊鸿一瞄对视网膜的冲击。 浮在我床铺上的那只未知生物,有一头暗金色的长发,仿佛即将射破云层的雷光般流丽,一如上等白瓷般的肌肤上。嵌着一双雨过天青般的蓝眼,犹如将天空也受了进去。 哎呀,哎呀!真是美丽呀!我一边赞叹着,一边视觉倒带。 他背后的羽翅光洁美丽,闪着黑水晶似的光泽,连他头上的角,都有着琉璃色的辉泽。我依然沉醉。 咿--等等! 倒过头了1终于察觉到不对的我,慢慢把视觉的带子前放,我找到了疑点。 一下子从被里钻出来,指着他,我难得的口吃起来。 "你......你......你......"不能怪我胆小,只能怪眼前这个"东西"与我认知中的某样生物实在太像了! "你是转基因人!"我指着他大叫! 他朝我一笑,摇摇头,发丝拂动如流金。 "乌鸦精?" 他依旧摇头,表情竟有些无奈,真个是发如流泉,衣若蝴蝶。 我脑中不禁闪过一丝诡异"你--该不会市恶魔吧?!" 他看着我,微笑着做了一个令我终生难忘的动作--点头! 我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花卷,慎戒的瞪着他,"话说在前头,我可是不信天主教的喔!" "那太好了。"他的声音如春风般动人"我也不信。" 他降到了我的闯上,微微下陷的床铺在在证明了,现在在我床上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自称是恶魔的生物。 他天空般清澈的双眼直视着我的双眼"我乃地狱七君主之一海龙公利威安达殿下之总代理,统治整个魔结东方的公爵,我的名字是罗丝碧那-露西法-以色玛列。"他靠近我,执起我的手,他印下一吻。 "不合理......"我冷静的抽回手,"这里是中国,你捞过界了。"好啊!我也不禁要为我此刻镇静的男子汉气质鼓掌叫好了!"我们这是东北,除了产人参之外,比较多的就是狐狸精、黄鼠狼精啦,不产恶魔,你走错地方了,再见。"语罢,我静静躺下来,用被子盖住头,准备下一波的号啕大哭。 "我可是由魔王露西法陛下羽化,王女以色玛列殿下赐血,王妃芭露裴罗殿下抚养长大的!"在我身边的那个家伙不满的往前爬了爬,似乎对我将他和黄鼠狼精并列一事颇为愤怒不已。"我此番降临人世,是为了履行你与我的契约。" "嘿,抱歉啦!"我从被子里探出半颗头,却意外的发现,他那张漂亮得让人心悸的脸,离我只有不到十厘米远! 喝!吓死老百姓!我不禁往后退退"除了和我老板签下的那纸卖身契之外,我可不记得有跟别人签过什么鬼契约!" "你跟我签过。"他说"在两千年前,你在耶路撒冷跟我签过婚姻的契约!" 婚、婚、婚姻?! "我、我不记得了!" 往床角缩了缩,我抱紧被子,生怕眼前这个一时魔性大恩发,扑将上来......呜--我不要啦! "我记得就好。'他笑眯眯的欺近一步。 "你你去找别人啦!"我开始语无伦次"啊,摇影挺有女人味儿的,要找中性的话,王夜很不男不女的,个性相和的还有杨青--"只要不找他,叫他卖尽天下人皆可! "我--"他依旧笑眯眯的,再度欺近"--在这世上只对你一人誓以永恒之爱。我所爱的,除了你的灵魂,便再也没有其他!" 一张美绝红尘的脸正对我诉说暗着情人间最甜蜜的情话,的确予人极大的感动。 但--我不要啦!! 第二个噩梦,在五月十三号,我的生日这一天,我被女朋友甩了之后,在正午十二点时,一个恶魔对我说,他爱我。 四 十三点 看着那个恶魔微笑着向我逼近,我很没胆的大叫起来"我讨厌男人!" 他身形一顿,绝美容貌上透着一丝错谔,他眨眨眼。试探性的问道"你......难道是--一个同性恋?"他问的很谨慎。 什么意思? 我呆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愤怒的仰天长吠"我什么地方看起来象女人了?!世上真要有长我这模样的女人,还能看吗?!" 罗丝碧那不期然的的瑟缩了一下,表情活象被主人无端踹了几脚的小狗,惶然而无措。他坐起身子,委屈的扁扁嘴"我、我又不知道你是男人啊......那......好吧......"也不见他怎样行动,在下一瞬,我眼前的生物,已由俊美的男人化为娇艳无比的少女了! "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她(?)笑弯了一对晶莹的蓝眸,继续爬向我。 看着眼前这具无论从何种角度看来都完美无暇的女体,我只觉得头好大!! 此刻几乎贴在我身上的未知生物,肌肤晶莹滑腻,身材纤细合度,酥胸浑圆--我扬起头,不让鼻子里温暖的液体流下来;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1 "让我留下来嘛!"恶魔变个样子变个性子,死命黏着我,软语温言,低诉宛求。 理、理智! 抬手抓回要跟我道再见的理智,我一低头,正好对上她一双水意莹莹,仿佛要融化般的眼眸写满对我无言的哀求。 头--好疼啊!! 第三个噩梦,恶魔变成女的了,不过,这也更坚定了我要踹她出门的心意,不然,我早晚要死于失血过多的! 这个......相信我,这真的是一个耽美,下一回恶魔就会变成男的......一定要相信我!! 五 十三点十三 我决定拿出人类的理性与她沟通。 "那个......"我清清嗓子"你不能留在这儿。" "为什么?"她一脸迷蒙,娇柔无依。一派扶风弱柳般的娇柔。 理、理智啊!!在理性悉数叛逃的前夕,我勉强把它们抓了回来,使我不至于在面对眼前佳丽时,变成一种对月狂吠,毛茸茸的生物。 "生活在人类的世界里,就只能做一个人类,不能使用魔法,你做的到吗?" "好啊!"她出乎我意料的爽快答应"以我父露西法之名为誓,在契约终了之日,将我的魔力封印!"她扬起双手,掌中浮起一团黑色的光华,在她的双掌挤压之下,一下子粉碎为无形! 她很可能是在骗我,但我却无端的相信她。 因为她清澈的眼和--明显增加的体重。 在这之前,她虽有体重。却轻如羽毛,如今,呜--我为怀中遽然的重量欲哭无泪。 我好歹也是个男人,男人该有的我也一样不少啊! 如果以电玩来形容的话,我的道德值以在刚才的一瞬间,从普通级一下子飙升为柳下惠的级别了!我重整旗鼓,努力抗拒"不行,你不可以留下来!" "我现在已经是一个人了!让我留下来嘛!"她环住我颈项,媚眼如丝,吐气如兰。 美人在怀,我犹豫着要不要推开她,但当我的眼神已滑下美人玉颈,思维也偏离到推不推倒的层面时,心下一惊,决定速战速决! 你现在是人对吧。"我问。 她傻傻的点头;呼呼,鱼儿上钩了。 "那么,没有户籍身份证的你,是个黑户口,你不能住在这!"决定性一击!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然后缓缓起身走向--不是我预期的门口,而是电话。 坐下,她拨了个号码,等电话接通之后,按下了免提。 彼端,是个优雅略带空渺的女音"这里是伊赋夜。" "我是罗丝碧那,伊赋,可以帮我弄一份证件吗。要手续齐全些的。" "没问题,说说你的要求。" "唔--"她沉吟了一下"女性,英国人,家世良好,出身清白就好,余下从简。" "好的。"对面女音胸有成竹"你现在的地址?我五分钟后派人送去," 她笑眯眯的看向我,我则傻兮兮的口述地址。 "好。"对方似乎很满意"还是老价钱,是付现。分期还是划帐?" "分期。"她答道。 对方轻轻的咦了一声"你该不会穷到这份儿上了把?你在优钵罗华的帐里还有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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