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的佩剑,外衣都在,他一定不是自愿走的。"萧长天眉头紧皱,"究竟是什麽人,竟能不知不觉的劫走玉儿。" 月天骄,会是你吗?萧润正自暗想,就听父亲一声大喝,"什麽人!"
11 屋顶一声细微轻响,萧长天纵身飞出,宝剑横举,挡住一人的去路。"什麽人,哪里走?" 幕空低垂,烈烈秋风吹动眼前纷飞的人影,清冷的剑光分崩离合,绕人眼眸。 "爹,"萧润突然大叫,"不要打了,他是玉哥哥的朋友。" 萧长天身形一滞,"你,究竟是什麽人?" "月天骄。"挺拔的身影临风而立,"我本也是来接玉儿走的,只是没想到居然有人先我一步。不过,我自会找到他带他走,玉儿的事以後用不著你们操心。"傲然一笑,"萧大侠的武功虽然高明,不过,你还留不住我。"身子如离弦之剑飞去。 萧长天并未追赶,只是沈著脸返身回房,啪的一拍桌案,"润儿,跪下,你怎麽认得那个月天骄?" "我,"萧润心一跳,父亲从来没有这麽大声呵斥过自己,不由有些委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跟你玉哥哥究竟有多少事瞒著我,你是不是认为我不敢对你动用家法?" "爹,我没有,我没有事情瞒著您。"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滑落,"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这是做什麽?"沈落雁望著一脸怒容的夫君,心中也有丝忐忑,想要拉起小儿子,"润儿,快起来。" "让他跪著。"冰冷的声音隐含著怒气。 "你到底怎麽啦。" 沈落雁埋怨的看向自己的夫君。 "润儿,那个月天骄跟玉儿是什麽关系,你是怎麽认识他的,你给我从实说来。" "我,我不知道。我昨晚才见过月天骄的。"断断续续的哭泣中,萧润仔细讲了昨夜的经过。 萧长天一直皱著眉头。半响才道,"那个月天骄武功高强,你们以後要小心。"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房中只剩下夫妇二人,沈落雁有丝恼怒,"你到底想知道什麽?" "雁儿,"萧长天叹了口气,"你可知道京城中对玉儿的传言是多麽的不堪。" "我知道就凭轼父杀母这四个字,就足以毁了玉儿的一生,可是,我不信,我真的不信玉儿会做出这种事。" "不,现在的传言已经不只是轼父杀母了。" "那,还会有什麽?" "以色侍人。" "什麽?这,不可能,决不可能。" "唉,我也希望这不是......,我一直想和玉儿好好谈谈,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玉儿,怕也是不肯和我谈的,玉儿的性子啊。"摇了摇头,"那个月天骄的武功路数非常诡异,不似中原武功,我真怕他和玉儿有什麽瓜葛。" "天哥,不要再去想那个什麽月天骄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寻找玉儿啊。" "嗯,我会发出绿林贴的,拜托江湖上的朋友找一找,还有,这事也应该告诉包大人一声。 ...... 秋风阵阵,烈日炎炎,草丛里秋虫吱吱的叫著,房间里寂静无声。萧家三兄弟并排站在父母身後,紧紧盯著一直沈吟不语的开封府尹。 包公叹息一声,"这件事,或许知道了远比不知道的好。" 萧润缓步走到包公面前,屈膝跪倒,"包大人,我知道有很多事情,知道了远比不知道的好,可是活著的人是不是远比逝去的人重要呢?" "萧润,你很聪明,可是玉儿的心结始终只有玉儿自己能打开,你们强行揭去这层伤疤,真的是对玉儿好吗?" "可是两年了,玉哥哥的心结始终没有打开,我们都是他的至亲之人,我们只是想帮他打开心结。" "也罢,你们既然执意要知道,我便也不再隐瞒。两年前,大梁县接到梅氏表哥的诉讼,状告沈玉调戏继母不成将其杀死。公堂之上,沈玉直认其事,并未否认。大梁县依律判决秋後问斩。大梁县隶属开封,所以所判人命案都需要到开封复审。沈玉那孩子,才华横溢,也是春闱的文武魁首,我以前也见过几回,虽不是很了解,但还不至於干出那等荒唐之事。公堂上,我多方盘问,甚至是旁敲侧击,那孩子太倔强了,除了认罪,一言不发。当时,沈澄风先生在京城多方活动,很多人前来说情。我虽然不相信沈玉是凶手,但是值得沈玉如此维护的人还能有谁?我请沈先生前来听审,公堂上对沈玉动用大刑,观察他们父子的神色。沈玉自是咬紧牙关始终不发一言。沈先生居然也是泰然自若,神色不变。於是我当堂判下铡刀之刑。这时沈先生终於开口,‘杀人凶器尚未找到,大人就此断案,不嫌草率了吗?'。停了一会儿又道,‘其实清虹剑就在沈园,我这就去取来,大人再结案吧。'也不等我的回复就走出公堂。随後我就收到了沈先生的一封信。"从案下翻出一封书信递给了萧长天。 12 信纸微微有些发黄,可是字体鲜明,一字一句刺痛著萧长天的心。双手颤抖,拿捏不稳,信纸飘落在地。 萧润拣起信纸,展目细瞧。只见信纸上写著: "包大人台鉴:余自幼家教森严,一向懂理守法,奈何世事无常,二十余年前竟结下一段孽缘。余有妻有子,怎能接受龙阳之爱?奈何其人痴心一片,百般拒绝仍是苦苦纠缠。......,彼身有宝,余求之不得,那日午後,余不顾廉耻,以身相换,承欢榻下。恰云娘撞破逃离,余羞愧难言,起身追赶。彼时玉儿花园练剑,余见时云娘已与玉儿争夺清虹宝剑,余杀心顿起,指上发力,剑尖刺入云娘心脏。玉儿呆立当场,余从云娘尸身上抽出清虹剑离开沈园,......,不料此事已被云娘表兄所见,告上公堂。...... 为救爱儿,余四处奔波,无奈大人铁面无私,公堂上,余羞於启齿,纸诉衷情。余但盼见爱儿最後一面,家传剑法尚余几式尚未传授,余自在沈园携剑恭候大人传讯。澄风顿首。" "我当时不该把玉儿放回。我以为有展护卫跟著不会有事,可是......"包大人叹了口气,"展护卫,後来的事,你说吧。" 展昭躬身领命,"那天晚上,我和玉儿赶到沈园。澄风先生在花园饮酒赏月。先生言道传完剑法就随我回府。习武之人对於武功一向有所避讳,我自请回避。可是等了许久还不见他们父子出来,终是忍耐不住前去观望,只看见玉儿拿著清虹剑刺进沈先生的胸口。我连忙上前,沈先生已经停止了呼吸。" "这个玉儿,有时候也真的是很气人。"包大人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玉儿後来在公堂上也只是一句话,‘父亲是为了救我才写那封信的,我轼父杀母,罪无可恕。'这事虽然人证物证具全,可是中间肯定还有隐情,偏偏玉儿就是翻来覆去只有那一句话。叫我如何断案。"摇了摇头,"这案子一直拖了几个月,後来还是薛小姐,哦,现在是少夫人的出现才有了转机。" 薛涣清轻移莲步,走了出来,"那天我一直在沈园,所以目睹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只是後来一直被一个无赖缠住,一直没办法摆脱为玉儿出庭作证。不过後来我才知道那个无赖名叫花迁,那晚也在沈园,只是离得远些,还是玉儿叫他缠住我的。玉儿根本就是一心求死。我不知道那最後一剑的名字,我只看见清虹剑从沈先生手中飞出後竟似活了一般,在空中飞舞,最後确是飞向自己的胸口,玉儿,玉儿其实是想拦截那把剑的,只是手及剑柄的时候,剑身已然刺入沈先生胸口。" "夺命追魂。"沈落雁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萧长天一把扶住。 "唉,"包大人又重重叹了口气,"这个玉儿啊,就算少夫人当庭作证,玉儿还是不肯改口。当时皇上对这件案子也很关心,我俱实禀告,上谕,‘有关皇家体面,不可公诸於世,余者酌情处理'。我回府後,沈家的族长沈天和老先生已等候多时,他言道若是玉儿罪情属实,便请求按族规处置。我同样俱实以告。" "这麽说,沈老爷子是知道实情的。"萧长天突然开口。 "对。" "那麽,他为什麽还要用族规处置玉儿,为什麽,为什麽眼睁睁的看著我废了玉儿的武功?" "萧大侠。"屏风後转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沈天和。"当时情势所逼,我本也无心处死玉儿,只是为了平息族人怒气,所以......" "所以你只是装装样子,口头上说要处死玉儿。" "是的,我当时确实是做做样子,依我大宋律法,族规处死族人是要禀告官府并取得官府同意的。我当时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玉儿毕竟是皇亲国戚,两年前的案子都没有处死,这次上报怎麽会同意处死?" 萧长天拳头紧握,"那你,为什麽?" "我没有想到萧大侠为了救玉儿会提出那样的条件,当时的情况,我只能答应。" "你,你。" 萧长天恨不得一拳揍过去。 "我知道我这样做实在是委屈了玉儿,可是,我没有办法,族人需要安抚,族规也需要维护。"老人垂下双眸,花白的头发微微有些发抖。 "你们都有理由维护,为了维护皇家尊严,为了维护族规,难道玉儿不需要维护吗?"萧瀚气得浑身发抖。 包大人叹了口气,"玉儿,玉儿当时已是心如死灰,我怎麽劝解都是徒劳。正赶上西线战紧,秦缨李翼二人想要前去参军,我当时想著就让玉儿去前线散散心也好。" "所以大人就判了个发配充军之罪。" 萧瀚微微冷笑。 "瀚儿,不得无礼。"萧长天斥了一句。 "表面上确实是发配充军,实际上我并没有判罪,公文上也只写了军前服役三载。临行时的受刑与披枷带锁也只不过是为了让玉儿自己心里好过些。唉,只是我没想到由於我没在公文上写明,大梁县上呈的两篇公文足以让人误解。我更没想到的是,战场上的瞬息万变,刀剑无眼,玉儿竟然会落得这个样子,是我失误了。" "大人不必自责。"一直没有发言的萧沛突然开口,"玉儿的性子一向如此,心里只会顾著别人,何况是维护自己的父亲。玉儿的性情太刚烈,也太决绝了,不会向人温言解释,所以玉儿所受的苦有一半的原因也是他的性情所致。" "大哥所言极是。"萧润神情凄苦,"玉哥哥有很多缺点,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善了。" 13 洛阳。 大街上车水马龙,几个衣裳褴褛的小乞丐沿街乞讨,"老爷,夫人,行行好吧,赏几个钱吧。"由於乞讨不到几个铜钱,纷纷上手,扯住路人衣襟,"老爷,赏几个钱吧。" "滚开!"路人一甩衣袖,一个小乞丐被甩出老远,跌落在地,呜呜的哭了起来。 "小弟弟,你没事吧。"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伸手拉起小乞丐,"乖乖,不哭哦。" 小乞丐睁眼一看,哇,好漂亮的大哥哥噢。眼睛一亮,小手紧紧扯住漂亮哥哥的衣襟,"大哥哥,给点钱吧。" "钱?"萧润有些奇怪,"你要钱做什麽呀?我没有钱。"free "呜呜,大哥哥骗人,大哥哥这麽漂亮,穿得又这麽好,怎麽会没有钱?" "啊,"面上微微犯红,"我从来不带钱的。这样吧,你跟我回家,我叫徐伯给你拿些银子。" 小乞丐一边擦著眼泪一边盯著萧润腰间系著的一个玉佩,一把夺过,转身就跑。"大哥哥没有钱,就把玉佩送给我好了。" "啊,回来。"萧润大惊,这玉佩可是玉哥哥给自己的,"哎,你别跑啊。"起身想要追赶,被其余几个小乞丐拦了几下,那个偷盗玉佩的小乞丐早已不见踪影。眼见这几个小乞丐又要一哄而散,萧润一把抓住一个小乞丐的手腕,微笑的问道,"小妹妹,你们是一夥的,是不是,告诉哥哥那个小弟弟跑到哪里去了,哥哥只想要回自己的玉佩,不会难为他的。" "呜呜,大哥哥欺负人。"女娃儿哇哇大哭。 "喂,你这麽个大人了,还欺负小孩?" 萧润眉头一皱,瞪向来人。只见一个二十余岁的小夥子站在眼前,衣服破破烂烂,显然也是个乞丐。"你们是一夥的?" "天下乞丐是一家,你要这麽说也可以。"小夥子嘻嘻一笑,"看你蛮漂亮的,怎麽跟小女娃儿过不去,年纪小小就想占人便宜啊。还不放手。"伸手抓住萧润握著女娃儿的手腕,手上用力。 "啊!"萧润大叫一声,"好痛!" 女娃儿趁机挣脱,飞奔而去。 "原来是个文弱书生,我还以为是何方人氏来找我们丐帮的茬呢?" 小夥子松了手,"今天且饶了你,以後可不准再欺负乞丐了。" "你是丐帮弟子?"萧润揉了揉已经青肿的手腕,"几袋的?" "噫?你居然知道几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萧润,"你到底是什麽人?" 萧润哼了一声,"你蛮不讲理,放走了偷我玉佩的小乞丐,还欺负我,如果我告诉莫伯伯,看他怎麽教训你?" 莫伯伯,丐帮只有帮主一家姓莫啊,小夥子大惊,"不会吧,你认识我们帮主?我怎麽不认识你?你如果说谎,我可饶不了你。" "我为什麽要说谎。莫伯伯经常来我们家做客的。" "啊?你们家是?" "落雁山庄。我是萧润。" "啊,你是萧润?哈,哈哈,你冒充人拜托也冒充个好点的,我倒是听我爹提过,不过,萧家那个病秧子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我是病秧子不假,难道我的病就不会好吗?"萧润微微挑眉,"丐帮我只认识莫伯伯,你难道是莫伯伯口中那个调皮捣蛋鬼莫天,听说你到十岁还尿床是不是?" "啊,胡说。"莫天脸一红,"哪个混蛋说的?" "这可是你爹说的。要算帐找他去。" "啊,萧三公子,对不起,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放过我好吗?千万别告诉我爹啊。" "那可不行。"萧润扭头就走。 "喂,三公子,三少爷,饶了我吧,男子汉大丈夫,怎麽能打小报告呢?" 萧润停了脚,转身看著一脸嬉皮笑脸的莫天,"我不告状也可以,不过,你得帮我找到我的玉佩。" "没问题。就是那个小女娃偷的吗?" "他们有好几个呢,都是一夥的。"停了停又道,"不会也是你们丐帮的吧。" "那到不是,我们丐帮弟子都有标记。" 14 城外破庙。 厚厚的草褥上躺著一个彪形大汉,衣衫褴褛,手里拿著一个鸡腿,满嘴溜油。眼前跪著十几个小乞丐。那大汉一边吃著鸡腿,一边训话,"今天要到了多少钱?" 为首的一名小乞丐哆哆嗦嗦的递上铜钱。 "就这麽几个钱。"大汉啪的一掌扇向端钱的小乞丐,"这两天皮痒了是不是。" "不,不是的,大哥,还,还有一个玉佩。" 小乞丐一手捂著脸,一手递上玉佩。 "什麽破石头,老子要的是实实在在的铜钱。给我趴著,撅好屁股。快点,"大汉踢了小乞丐一脚,拿过一个马鞭,冲著小乞丐的屁股狠狠的抽了下去,边打边骂,"叫你不长记性,叫你偷懒。"小乞丐不敢大叫,因为越叫只会打得越重,只有默默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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