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克制着给蓝枫打电话的冲动，我要谢谢他吗？或告诉他我也一定会补偿他。那一晚我们曾那样的相拥在一起，我们相互纠缠着，我曾进入他身体最隐秘的地方，呼唤着他的名字。次日我们又变得那样陌生，甚至比一般的同事还要不如。他的这种说法真是很好，看来只要他不反口，李总一定会巴不得他早日离开的，只是----他说的是真的吗？他真得已有了女朋友，还订了婚，马上就要结婚了？那为什么他还要和我......？为什么没有和我提及？不行，我要搞清楚这些，他到底在干什么？他也在骗我，可骗我什么呢？三天后，我在公司遇到蓝枫，他很恭敬地对我问了好，眼神很稳，没有逃避。我说："有时间来我那吧，嗯，只是聊聊天。"他点点头，眼睛里笑笑地。我心跳了起来，如果我再喝醉，相信他同样也不会拒绝我的，为何要喝醉？不喝醉也是一样的，我仍可以去抱他，拥有他，进入他，当夜的生鲜活色若隐若现的浮在我眼前，我看着他的眼睛，不禁也回他若有所指的一笑，他脸忽然就红了起来，匆匆忙忙在我的注视下离开了。 黯消凝 第五章
我过了数日耳根清静的生活，李总没再和我谈话必提蓝枫，我很高兴。 周一的例会被改成了安全公议，因前日某个工地有两人从起落架上摔下死亡，全市的建筑工地都被勒令加强安全防范，各类工作组又要有突击检查等，我们开会的目的，说白了是对付工作组，安全当然要强调，但如要百分之百都要做那些条条框框，是没几个项目能动工的了。 正开着会天就开始下雨，接着雷电交加，我想起来上早晨的新闻里说等会有台风登陆，今天看来是不能再动工的了，影响工期啊，但也没办法。大家和我的想法一致，于是会就开得拖拖拉拉，有的主题越扯越远。我看着李总对坐在一旁的蓝枫瞪了半天眼睛，心里好笑，给李总打了个眼色，我说："你们接着多探讨一些安全方面的事，注意要对安全隐患先知先觉，不要出了事再说后悔的话；哦，蓝枫，你跟我出来下，有点别的事找你谈一下。"蓝枫嗯了一声，我瞅着他又瞟了眼李总，不由忍着笑先推门走了出去。 "坐。"我带着他来到我的办公室，"真得决定辞职了。""是啊，李总己签过字了。"他很平静地回答。"是不是很恨我。"我给他开饮料，挨着他坐下。"嗯？不算吧。"他接过去又顺手放在桌上。"不算？这是什么回答，男子汉大丈夫，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干脆利索，不会是心里恨不得要宰我，嘴里又不说吧？"我盯着他的眼睛瞅着他，他闷不出声的坐着，我笑道："怎么不说话，我说对了。"他看了下我，说："干嘛恨你？"我笑了下，我们坐得很近，我发现他的脸又红了起来，不由心中恶作剧大发，我在他耳旁低低地笑着说："你说呢？"他侧头看我，我们的脸相距不过数寸，他脸红红地，眼中又气又恼，又很无奈，我忽然凑近前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笑道："你不要这个样子，真是......可爱地让人想占你便宜。"他手向后撑了一下，飞快地挪后了两尺，有些惊惶失措地挡着我："你......你，这是办公室，你......"我刚才也是意料之外的兴之所至，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但他这么一说，我更觉得刺激，至少可以吓一吓他："我知道，这是我的办公室，"我往前倾了倾身子，贴近他笑道："我不叫人，没人进来。"他又向后缩了一尺，我正想再逼近些，就听"扣扣"的敲门声响起，我恼怒地坐直起身子，站起来就看见蓝枫嘴角勾出弯弯的笑意，眼睛也亮晶晶地挑衅地给我一瞥，这时秘书己自己开了门端了咖啡进来，嗯，是我忘了交待她不要无事献殷勤的。虽然就几秒钟，但己破坏了我刚才的情绪。我没有再和他玩下去，坐回我自己的位子，点了一枝烟，笑道："下步打算去哪里，有没有打算，去读书，还是再找事做。"他闷了一会说："还没想好，不过不打算读书了，嗯，你放心，我去北方，这个工程完了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的。"他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头去，有点坐立不安，我看着他一时反不知说什么，他站起来说："那，吴总，你没事了吧，我先走了。" "哦。不，等一下，"我示意他等一下，"外面打雷下雨的，你去哪里？"我心里盘算了一下，在办公室不是谈补偿的好地方，他既然己同意要走，那么只要他不太过分，多几万少几万我不在乎，我甚至想好要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蓝枫，等会去我那里吧，反正今天也开不了工了"我在烟雾后观赏着他，不，是观察着他，他的头发不长不短，可被手捋得有些凌乱，身上穿得依然是牛仔裤和T衫，看来这个装扮是对他最自然的，只要不是冬天冷得他不能再穿这付行头，他就会这样渡过他的一日日，或者明年后年也是如此。他"哦"了一声，又低着头，伸手在自己头上摸了下，我搞不懂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而且低着头，害得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把烟按熄，对他说："走吧。"他这才"啊"了一声望着我，似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又好象在自行想着些什么，哼哼，想什么，你在想什么我当然知道，想我会不会再......那个你，那你就想吧！我走到他旁边，他站起来，咬着唇，在做最后的选择，我笑着在他腰上用力搂了一把，轻声说："嗯，你想太多了，走吧。"他惊慌地看了我一眼，脸涨得通红，愤愤地推开我的手。我笑着开门走出去，他不甘心但还是跟在我身后乖乖地走出了公司。 那天剩下的时光我过得很快乐也很轻松。 尽管他板着脸一声不响和我回了家，出电梯时我开玩笑的搂了下他的肩头，他没有再推开我，我也没有再松开手，一手搭着他的肩一手拿钥匙开门，门打开时我的左手已滑到了他的腰上，"你的腰怎么这么细，象个娘们似的。"我搂着他进了玄关，他微微挣了一下，我搂紧他，指给他看玄关两侧的装饰物，那些都是我的精心设计，一溜半透明的毛玻璃橱柜，上面散放着材料商送我的各种石料，天然人工的都有，形态各异美丽异常，"怎么样，我很有创意吧。"我得意地说，顺便在他颊上亲了亲。他侧过脸去躲着我，用手擦着我亲过的地方说："什么创意，你是无聊......不要碰我，恶心死了。"我嘻嘻笑着："恶心什么，你敢说我恶心，看我怎么惩罚你！？"我就着手劲一下抱起了他，看不出来他瘦瘦的样子，抱起来倒沉得很，"放下放下，你干什么？快放下我。"他人在空中使不上劲，扭动着叫着，这让我差点失手把他扔在地上，我敝着一口气把他扔在了沙发上，恶狼扑羊般扑到他身上，压住他，他推打着我，我很开心地和他滚来滚去，我知道，他心里也愿意。折腾累了，我们两个抱在一起喘息着，他轻笑着说："你的西装玩蛋了。"我笑着说："管他。"盯着他的眼睛，我把手伸到他T衫下，咬着他的耳垂说："嗯，好吗？"他不说话，我吻住他的唇，不说话就是表示默认了，我当然不会给他说"不"的机会，我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脱他的衣服，弄得手忙脚乱，而这小子竟就这么由着我弄，一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意思都没有。出得力多，我就有权索取补偿啦，我放倒了他，一次比一次我更掌握了技巧操控了全局，最后他终于放弃了努力坚守的一丝骄傲，咬着我的肩头哭着向我求饶。 我拍着他的背，坐起身，把他揽在怀间，抬头四顾，四面一片天光，我晃惚了一会才意识到现在还是青天白日，墙上的钟正慢慢指向下午两点，我真是混蛋，大白天和一个男人在客厅中疯狂做爱。手指在他光溜溜的背脊上滑动着，偶尔会摸到一两个疤痕，我看了看，已是经年的旧伤，痕迹己被汗煮得很淡了，有一条的形状很象小蚯蚓，弯弯曲曲的爬在他的肩胛骨上，我用指肚揉了揉，这些小伤对常年在建筑工地做事的人来是见怪不怪的，谁也不能保证何时不会被砖瓦钢丝勾一下划破皮肉。"上次的伤都好了吧？看你平日也不是小心的人，这么多伤。"我咕哝着，他翻了个身也坐起来，推开我给了我一个白眼："别这样摸来摸去，我又不是女人，抱得真难看。"我手腕用劲把他勒回我的胸口，讪笑着："你不是女人，刚才哭得那腔调可比女人好听多了。""去你的。"他给了我一拳，爬下沙发站在地上看着我，舔舔唇说："你说话可真是欠揍。"然后抓了衣服去浴室。我在沙发上吃吃笑了一会，又拧着眉发了一会呆起身去给他拿换洗的衣物。推开浴室的门，他正在花撒下淋着身子，他微恼地再瞪我一眼，接过我的手中的衣服，把我向外推，我心痒痒地笑着，摸了他一把，他的身子隔着衣服看很瘦，脱光了却很结实，线条流畅而力道十足。"不要用冷水，对身体不好。"
凉水溅在我身上，我走进去把热水打开。"习惯了，在工地都是用凉水，锻炼身体啊，报纸电视天天在讲。"他不介意地说。我不理他，目光在他身上留连，他笑着："看什么，我又没比你多出个什么，出去。"我干笑了一声，呵呵着走了出去。我们之间的亲密还没到共浴的程度，做爱是一回事，那时是没有时间去想太多也没法讲太多的，而共浴时就......虽然那真得很浪漫，但我可不打算和他去发展这种浪漫。 暴雨后的城市有一种清爽的味道，听着音乐，我趴在阳台上看着远方，蓝枫坐在露台的藤蔓间---看着我。我喝着咖啡问他："我们去哪里吃饭？"他眨了眨眼，想了一下说："算了吧，我还要回工地，雨停了，晚上要赶工期，"他拍了拍肚子："现在倒是真饿了，你这里有没有面条，我来下。"我差点把咖啡喷出来，我指了下电话，叫他拿过来，我也早饿了，正想着要不要和他去外面吃饭，不过还是不去的好，我打了电话叫会所送上来。他笑笑说："自己做也很方便啊。"我把电话扔到他怀里，笑道："小红煮的鸡汤是不是很好味？""呃。"他脸皮又青又红，扭过脸去不再理我。我这时又想到他已订婚的女友的事，忍不住问他说："你已订婚了？结婚不要忘了给我送包糖来。"他坐回去低声说："结什么婚，我哪有时间谈朋友？那是骗李总的。"被我猜中，我笑道："看你很老实的样子，原来也会骗人的，李总和我说，小红很伤心，什么理由不找找这个，你小子真够狠的。"他垂着头，半响冷冷地说："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干净利索，没有后遗症。"嗯，我回头看着他，看来李总说得不错，这家伙平时闷声不语的，该出口时嘴巴也锋利的刀子似的。是的，他说的不错，没有后遗症，也正因为知道他很快要离开，我和他才会这般没有顾虑的疯狂吧。"枫，"我走到他身后，揉弄着他的头发，抱着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磨蹭着："枫，不要恨我，去读书吧，好不好。""不要。"他再次拒绝，"我对读书没兴趣了。以后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不要问了，反正我离开了一定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人在我的怀里，却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我又气又恨，在他耳上咬了一口。他"呀"了一声想逃开，我勒着他的脖子，缠着他的腰，他很快瘫软在我身上，大口喘着气，我得意地他唇上亲了亲，这儿是二十八层的顶台，唯一的好处就是我在这露台上做什么也没人看的见。 我们的亲昵在电铃声中勉强结束，饭后他坚持要走，我也没有强留。明天我可以给李总交足功课了，唉，我已尽力而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机会我再帮他找个好女婿，他很快就会忘了蓝枫这小子的。 那夜，是我数月来少有的好眠。 黯消凝 第六章
那之后，我们又断断续续往来了几次，每次都是我打电话找他，然后他来就在电话那头会意的一笑，我就很快乐地回来买一些吃的喝的，准备一点他喜欢我也喜欢的东西。象上次我拿了几本国外最新装饰建材的书，他少有的在我房里呆了整整一天，而且还是在床上，不过不是为我，而是一声不响地趴在床上看书，对在房中走来走的我视若无睹，让我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后来他再来之前我就把那些魅力可能大过我的书籍画册收藏起来，但他就会变得很无聊，做爱的时候我们的话不多，做完之后他若是没有发现可以吸引他逗留的东西，通常很快就会找借口一走了之；我真正和他面对坐在一起时，聊聊工作和一些可有可无的时事还可以，但我们都没有去谈更深一步的欲望，我决定不再问他将来的事。所以，聊天经常会冷场，这时他就会低着头研究就近的一景一物，或远望他方不知所思。我既不想这么两人呆头呆脑地坐着，也不想他勿勿而去，因此家里这类书籍反变得越来越多了。结果就是我们的约会时间有一半以上时间是各自捧着一本书，很认真的研究学习着，而我对新兴建材的认识此后多次让李总讶然。 我们两个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楔合，同时我仍保持和女性的来往，这是在交际场合免不了的，我从前也不是什么纯情小子，将来也不打算那么辛苦自己，和蓝枫有了那层关系后，我更特别在意我在女性眼里的魅力，还有那个方面的能力。还好一切都没有问题，这令我的自信心大增，看来我在男男女女里都还吃得开。这当然是自我内心得意，在公司里我和蓝枫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四个月之后，第一期工程的二十余座七层高的洋房封顶，开始到了全面装修阶段，蓝枫离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那天我和他床上正在做着前戏，我现在对这部分内容的兴趣度正在提高，时间往往越拖越长，我发现真正做爱的时候他常是咬着唇尽力忍着不叫出来，而每次我沿着他的脊椎骨难怕是亲亲一吻，都会令他整个人在我身下颤抖不已，于是我常常抱着他从他的脖子顺着脊椎骨一路忽轻忽重的吻下，用不着到他的尾骨，他通常就已不知不觉中娇吟着分不清东南西北，任我摆布了。他趴在床上，我的唇贴上他汗湿湿的背上，可以感觉到他每个毛孔都在喘息，都在呻吟，都在和我的气息交融着。我的舌带着可以点着火的热气在他敏感地上舔着，他难耐地反手抓住了我的腿，"枫......"我的指甲在他的尾骨处轻轻刮弄着，他剧烈地在我身下开始挣扎，只要碰对地点，温柔的举动比狂热地做爱更能令他失控。"要我吗？"我好笑地在他耳边嘀咕着。他瞪着我的眼睛水汪汪的，用力想将我从身上扔下去，我八爪鱼一样压紧他，笑道："你这么小气，和你开玩笑啦！"一般这时我都会适可而止，乖乖地尽我所能去满足他，也满足我自己。做完爱后我们俩躺在床上，我笑着和他说我刚才在他身上的感觉："就觉得自己象台大马力的播种机，有不完的劲，好伟大，可惜你不是个娘们，否则说不定我就要奉子成婚了。"说完我有点后悔，怕他生气，他只是用很无聊的眼神瞟我一眼，说："神经病！你还不如说自己是打桩机呢？""呵呵，"我尴尬地笑着："你真会联想。"他不理我，闭着眼睛睡觉。我摸索了一下，抱着他小睡了过去。 醒来时是晚间十点多，我肚子饿了。起来在微波炉里热东西，他也醒了，去冲了个凉，我们坐在阳台上吃宵夜，远处可以看到有个工地正在施工，巨大的打桩机静静的树立在夜色下，我想到他的话，不由笑了出来，他顺着我的目光瞅了一眼那个东西，脸红了红，对我翻了个白眼道："你神经啊！"我嘻嘻笑着问他："我还不错吧？"他埋头吃着东西不吭声，我朝他挤了挤眼，道："你和别人做过吗？我比他们怎样？"这句话并不是我不小心问出的，我早就在想这个问题，我回忆他和我的第一次，不，应该说是第二次，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应是相对有经验的；想到还有别人和他欢爱过，我心里就特别不舒服，但又觉得这样我对他的歉意会少些，良心上可以安稳些，又盼着他有过其他朋友。"有过。"他头没有抬，一边吃着一边回答。我"哦"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了。"我以前在工地做小工，有个施工员对我很好，教了我不少东西，他有老婆孩子，但他长年在外，半年年把才能回家一次。"他把碗推到一边，淡淡和我说："有次我病了发高烧，身无分文又是临时工，没人理我在工棚里躺着，他买了药给我，还在厨房下了鸡蛋面条端来。他看了我两天，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只是抱着我，我那时也好想有人抱着我，是我主动和他做的，他以前没有做过这事。我们偷偷摸摸在一起几个月，他后来受不了就走了。"他收拾碗筷进去洗刷，我坐着，怔怔地望着远处的灯火，直到他走回我面前，倒了杯水放在桌上对我说："你休息吧，我回去了。"他从我身边走过，我捉住他的手，他的指尖很凉："......"我想说什么但好象又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心里很愤怒，可对象又不似对他。我不会让你再吃那样的苦的，我心里念着，也许你和我在一起也是同样的心境，我起身在他唇上印了一下，搂着他的腰，在那一刹间，我看见了他向来扮作平静的脸上的黯然，还有眼中对将来莫测的徬徨和惧意，我再亲了亲他，不能说话，不能，我不能给他任何承诺，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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