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老实回答，"是之蓉的朋友给你的......"
原来还圈着他的手臂渐渐松开了，少祺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但是那笑容却有点奇怪。
"我真是太自以为是了......还以为......"他低下头，将那个信封揉捏着然后丢在地上，"哥哥，真是抱歉，我又做错了......一定吓到你了吧？"
"啊......"少琛看着他上一刻还热情甜蜜的脸忽然灰暗下来，不知所措的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
少祺苦笑着揉揉自己的胸口，只是他的心有点疼而已，一相情愿地以为是哥哥写的情书，开心过度地直接就亲了上去，结果证明只是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
"哥哥，我想休息了。"
闭上眼睛，听见哥哥开门出去的声音，就像是他们之间的那扇门一样，一直以为快要开启的时候却总会失望的发现那扇门是紧紧关闭着的。
也许，从来没有能够被开启的希望。第十七章
少琛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他以为少祺会很开心，可弟弟却只是微笑着什么也没说。
那时候不是他要求自己填本市的学校吗？甚至不惜威胁他达到这个目的。
如今愿望实现了，却没有喜悦的表情，反而有些落寞的感觉。
父母对于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表示，但他想着总该稍微庆祝一下，便决定约上陈觅还有少祺一起去小饭店吃饭。
"抱歉，我有点事情。"少祺正在换衣服准备出门的样子。
虽然有些小小失望，但还有陈觅一起，他们算是一同K书的战友，陈觅也如愿上了一所外市的大学，心情很好地来赴约。
小饭店人多热闹，菜的分量也足，又没有什么礼节束缚，两个人干脆还叫了啤酒来喝。
"终于熬出头了！"陈觅豪迈地一口喝干玻璃杯里的酒，"你那个女朋友怎么没来？"
"什么女朋友？"
"就是上次你努力想要修好的啊......"陈觅凑过来，"呐，快点告诉我，上次的那几招灵不灵？"
拥抱，还有亲吻---一想起少琛的脸都有些发烫。
"脸红了？看来还真的有效......"陈觅兴奋地拍他肩膀，"今天怎么不把她也叫上，我很想看看是个怎么样的人哦。"
"我哪里有什么女朋友......你误会了。"
"你这么在意那个人还不是喜欢人家？"
这句话霎时惊到他，不安地转着手中的杯子，"在意......就是喜欢吗？"
"那也不是啦，但每次当那个人开心的时候你就跟着开心，那个人难过的时候你也跟着不好受，我想这样应该离喜欢不远了吧？"
少琛觉得手不听使唤，只好放下杯子，因为陈觅说的状况和自己实在太像，他觉得自己或许一直忽略了什么。
每次少祺在他旁边，拉着他撒娇，总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甜味，但前一阵子少祺脸色阴郁的时候，他也觉得难受......
"难道......我喜欢......"他下意识抬头看向陈觅，然后惊慌地拼命摇头，"不可能，我怎么会......"
这种喜欢的心情并不能单纯地归结为对亲人的爱惜关怀，那种偶尔甜蜜偶尔失落的感觉让人想要忽略却总时不时挠在你的心口上。
陈觅不知道好友正在经历着激烈的心理斗争，很看不惯他这个扭捏的态度，"你是不是男人啊！"
"恩？"
"喜欢不喜欢都应该干脆点和人家说清楚，也许对方正等着你的答复呢。"
他真的该说吗？一想到少祺望着他时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心里七上八下没有了主意。
虽然少祺经常在自己耳边说着喜欢的话，甚至还做过更亲密的事情，但是他毕竟还是自己的弟弟。
这个事实永远改变不了。
"我不能说......"
"总是这样，小心将来后悔错过眼前人哦。"
陈觅的警告响在耳边，忽然想到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少祺幸福地和另外一个人站在一起，告诉他自己喜欢这个人。
他将是怎么样的心情？
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弟弟和一个女生在街对面走过的时候，看到他们相视而笑的时候，他像是明白了这种感觉。
仿佛手心里被插进一根细细的刺，会在你快要忘记的时候隐隐痛着提醒你它的存在。
自己什么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就已经眼睁睁看他从自己面前走过。
他和自己的弟弟，也许是早就决定的结果，哪里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有血缘维系着难道还不够吗？
刻意忽略那越来越酸涩的心情，在见到少祺的时候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
"回来了？"
少祺看到他有些意外，"哥哥。"
"事情办好了？"
"啊......恩。"
什么时候开始弟弟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心事，少琛忽然觉得自己坐在弟弟的房间里很不自在。
少祺的表情不自在，他也跟着不自在。
"我......"
两个人异口同声开口，又很默契地同时停下来看着对方。
多多少少尴尬的异样气氛下，少祺注视着他，那眼神让他的心跳没出息地快了起来。
"我先回去睡了。"
只要少祺现在开口挽留，只要少祺和以前一样说想要自己陪着他睡，他一定毫不犹豫就点头同意。
也许还会把那些话说出口。
是喜欢吗？也许吧。
"晚安。"
少祺乖乖地说着，没有给他改变主意的机会。
心情说不上是好还是坏，但他呆在少祺的房门外，默默低下了头。
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傻事呢？忽然产生的大胆念头在逐渐的消失，最后只成为这个夜晚里留下的一点点记忆而已。 第十八章
少琛渐渐确信弟弟是真的恋爱了，常常出门很久才回来，父母也问他但总被他轻描淡写地带过。
他庆幸自己那些愚蠢的念头没有说出口，要不然只怕弟弟会离他远远的。
现在起码还能享受到他偶尔对自己撒娇的待遇，但弟弟却再也不曾亲吻过他。
那是属于恋人的权利，不属于他这个哥哥。
在失落中迎来了自己的大学生活，早已经习惯住校的他也就相当于把不多的行李换了个地方而已，他不像少祺那么认床，倒也不用担心会适应不了新环境。
少祺很乖地帮他搬行李，还一起坐车去学校，俨然一个哥哥的样子。趁着少祺帮他整理床铺的时候，新室友也问他，"这是你哥吧？"
"啊，他是我弟弟。"
少琛的回答让室友羡慕地不行，"你弟弟可真好，现在很少有这样的好弟弟了。"
少琛看着那个已经比自己高大的人，说不上来地一阵心酸，他走过去拍拍少祺的背，"祺祺，我自己来吧。"
"没关系，快好了。"少祺冲他笑笑，还一边嘟囔着，"怎么都没有空调，要是太热了怎么办......"
糟糕，自己的眼泪怎么会拼命往外蹦，他吸吸鼻子尽力忍耐着。
"哥哥你怎么了？"
少祺转身问他，一对上那关切的眼神他更加难过，眼眶都红了。
"我没事，鼻子有点难受而已。"说着说着，鼻涕都流了出来，他越发觉得自己不争气到极点。幸亏室友出去了，要不然自己真要惭愧死。
少祺抓过桌边的纸巾，温柔地帮他擦鼻涕，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
"哥哥会想我吗？"
"啊......"
"我总觉得哥哥离我越来越远了......"少祺的声音带着寂寞。
"祺祺......"不是我离开你越来越远，而是你在渐渐走出我的小小天地。
"不说这些了，我们吃饭去吧。"少祺忽然转移了话题，尽力露出不在意的神情。
正如室友所说，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弟弟，他该满足了。
大学生活和高中时代不同，自由支配的时间更多，展现自己的舞台也更宽阔，但对于一向在人群中沉默的少琛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差别，他仍然是不起眼的存在。
所幸他为人谦和温柔，所以和同学都相处地不错，不至于太孤单，但心里却总有填不满的空洞，而且越来越大。
少祺似乎功课也忙，虽然经常打电话过来，但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却是少了很多。
"哥哥，很想你。"每次听见这样的话他都会心跳加快。
"我也是......"
他的弟弟越来越高大英俊，每次见到都会有变化，唯一没有变的是他看到自己时的笑容。
他永远记得这一年的圣诞节，少祺穿着白色的大衣等在学校门口的样子---
雕刻般的脸在大雪中冻地红红的，身上头上也落满了雪花，似乎是等了很久却始终没有离开。
一靠近就发觉他全身刺骨的寒意，少琛心疼地把他的手放到自己温热的脸上焐。
"怎么不进去等呢？"
少祺的眼中闪过晶莹的光，一瞬间他竟以为那是眼泪。
"只是想看看哥哥......"
如果说他要什么圣诞礼物的话，弟弟的这句话已经让他满足。
"我们一起过圣诞节吧。"
少琛期待的问，但是弟弟看了看手表然后摇头，"我还有事。"
他立刻明白过来，自己怎么忘记了呢？少祺现在有自己的恋人，这样的节日自然要和恋人度过，想到这里他尴尬地笑。
"我只是随便说说。"
"哥哥......"少祺忽然用力抱住他，下巴摩挲着他的头发，"你不会忽然离开我吧？你会一直在的，对吗？"
满是不确信的语气和拥抱让人仿佛听见了重重的心跳声。
"哥哥，你回答我。"
少琛拍拍弟弟坚实的背，顾不得大雪中偶尔来往行人朝他们看的目光，"当然啦，哥哥一直都在。"
"你保证。"
"我保证。"少琛与他拉开一些距离，"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直觉告诉他发生了一些事情才会让一向强势的弟弟显出忧虑的样子。
"没事。"
那双明亮的眼睛有些红红的，这样的少祺让人觉得心疼，"祺祺，我......"
"哥哥会一直一直做我的哥哥，对吧？"
一直一直的哥哥，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刚刚想要冲口而出的"我喜欢你"硬是咽了回去，所以喉咙里难受地很，甚至没有办法说一声"好。"
所以他只能用力点头，拼命忽略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失落情绪。
"哥哥，谢谢你。"
少祺慢慢走远的背影逐渐模糊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他甚至怀疑弟弟是否真的在这里出现过，但他手里还拿着弟弟刚刚送给他的圣诞礼物。
盒子里是一支黑色的钢笔，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碰触上去就像是白雪一样冰凉。
弟弟忽然来了，然后又走了。
自己的心从高高的地方忽然重重坠落下来，落入自己也看不见的深渊里。
他以为自己的圣诞节会这样度过，但却有一个人在这样的时候想到了他。
叶若铭总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他面前，还问他愿不愿意陪他过这个圣诞。
这样的人让你说不出拒绝的话。
叶若铭早就预定好了餐厅的位置，所以即使人满为患也不用担心要排队等位子。
"你本来也一个人过圣诞吗？"
问出口少琛就觉得这话太没有礼貌，幸而对方不以为意，"是啊，很可怜吧。"
调皮的语气听不出悲哀，反而将少琛逗笑了，包间里的气氛也好了起来。
外面传来很有节奏的敲门声，然后便有侍应生推着餐车进来，"打扰了，这是......"
熟悉的声音让少琛大吃一惊，"祺祺？" 第十九章
打着领结，穿着端端正正黑白侍应服装的人正是自己的宝贝弟弟少祺！
"哥哥？"
少祺的惊讶显然不少于他，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连手里的红酒都忘了打开。
"你怎么在这里？"
果然是两兄弟，问的问题都这么有默契。
叶若铭很客气地站起来打招呼，"是安小少爷吧？"
少祺的眼神在看到他的时候已经冷淡起来，"叶先生。"
"你们认识？"少琛看看两个对峙着的人。
"哦，我们在生日宴会上见过。"叶若铭微微一笑，"那天下大雨，你不是还搭了我的车回家吗？"
这件事情他一直没和少祺说过，现在忽然被说出来他多少有点心虚，偷偷看看弟弟的脸色，还好不是太阴沉。
"祺祺，其实......"
"抱歉，我现在是在上班时间，不能陪你们聊了。"将食物和红酒有序地放到餐桌上，少祺鞠躬道，"请慢用。"
然后无论叶若铭说什么有意思的话题他都笑不出来。
从来没有想到弟弟在这里工作，更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
"你在想你弟弟？"
"我只是没想到他会不和我商量就在这里工作。"少琛想父母也一定不知道这件事情，否则一定不同意弟弟在外面打工的。
"弟弟总会有长大的那一天，会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方式，尽管你是哥哥也是管不了的。"
叶若铭说的是实话，可他听着却很不是滋味，一直认为少祺在他面前是没有隐瞒的，但现在看来是自己把"哥哥"这个称谓想得太大了。
"如果有一天你离开弟弟，他总要学着长大的，不是吗？"
这话刺中了他的心事，但少琛自我安慰似的摇头，"我要一直照顾他。"
"少琛，你其实很清楚自己在家里的处境吧？"叶若铭喝了一口红酒，语气依旧不急不徐，"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得出，你弟弟是被偏爱宝贝的那一个，没有你的照顾他依然能过得很好。倒是你，难道没有想过改变自己的生活环境吗？"
父母的冷淡疏远，佣人们的冷言冷语，从小到大他都习惯了，但这并不代表没有伤心难过的感觉。
但可以和少祺在一起，这些就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我现在过得很开心。"
"是吗？"叶若铭放下杯子，忽然握住他的手，"为什么不尝试着改变自己的状况呢？"
"什么意思？"
叶若铭的眼里有自己不明白的含义，不过他还算绅士很快放开他正在挣扎的手，右手托着额头看着他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应该值得更好的生活。"
高深莫测的笑让少琛觉得一点淡淡的害怕和距离。
之后他婉言拒绝了叶若铭载他回学校的好意，但是叶若铭临走说的话却让人不明白。
"今天忘记送你圣诞礼物了，不过我会补送一份大礼物给你的，好好期待哦。"
他在餐厅大堂等少祺下班，结果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最后实在熬不住就靠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
朦胧中有人轻轻推了推他，"哥哥醒醒。"
慢慢睁开眼，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少祺，"你下班了吗？"
"恩。"少祺帮他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你是在等我？"
两个人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很多情侣走过他们面前都是亲密无间地牵着手，脸上也是因为节日和爱情而幸福的笑容。
默默走了一段，少琛终于忍不住问，"你在餐厅工作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少祺停下脚步，望着黑蓝的天空好一阵子，"听说待会儿十二点的时候会有烟火，我们一起去看吧。"
然后拉起他的手就奔跑起来，边跑边对他说，"不快一点会赶不上哦。"
弟弟的手很热，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所以即使两个男生手牵着手跑在大街上有些奇怪，但却感到心脏在拼命跳着，像是在追赶幸福的速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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