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狼之黄金篇 饿狼岗上住的都是狼。 自二十年前"狼王"朴千秋隐居饿狼岗后,饿狼岗便成了伤心地。只有伤心人和伤心狼才呆的地方。 二十年前的朴千秋号称江湖第一美男子,举手投足之间风华绝代,回眸一笑的多情,令天下女子伤透了心。直到有一天,一个无心的少女出现在他的面前,从此以后,从此以后伤人心的人变成了被伤心的人。从此以后,饿狼岗上出现了伤心的"狼王"。 饿狼岗是盗贼窝。饿狼岗上有狼,更多是却是似狼的人。长于劫掠,善于理财,工于心计的人中之狼比比皆是,每个人在江湖中的赏格都超过了万两,却身无隔夜粮。--简单地说,他们的人头虽然都很值钱,但他们本身却都没钱。 饿狼岗上的日子其实很平常。不下山的日子,人中之狼们偶尔也会聚在一起喝喝酒,要不然,就各自做些愿意干的事情。没有争权夺利,没有勾心斗角。有的,只是藏在心底的深深的寂寞和哀痛。 饿狼岗上的日子是清苦的。劫掠来的财富都救济了饱受乱世之苦的贫民。身无常财的人中之狼们经常过着饱一顿饿一顿的生活,他们唯一重视的,只有酒。 伤心人都爱酒。饿狼岗上的酒大多是好酒。只是在喝过天下所有的酒后,最好和最差的已经没什么区别--伤心酒,都难以下咽却都非咽不可。 二十年后,饿狼岗已人事凋敝。正当壮年的狼王为救人而死,当年盛名远扬的人中之狼们,死的死,残的残,老的老,病的病,已经无力再起风云了。如今的饿狼岗,静寂得令人无言。 冷冷的夜,下弦的细月斜挂在天边,带着说不去的诡异。 空气很静,虫鸣已经绝迹。无风,石影树影都沉默,偌大的饿狼岗上,灯火不明,高大的屋子,犹如一匹卧在黑暗中的巨狼,沉静,却隐含威慑。 因为很黑,所以远远从岗下沿着石板路而来的一排灯笼就显得更加醒目。吹吹打打的乐声更随风而来,令人很难忽视。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夜上饿狼岗?饿狼岗威名虽然坠,却也绝非善地,他们上山,是要冒很大风险的。难道他们不怕吗?
灯笼渐渐近了大屋。渐渐可以看到执灯的,都是一些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红红的灯笼映得她们俏颜如花,只可惜淡漠无情的眸子坏了她们的灵气。 她们是"灵心宫"的弟子,是江湖中最冷漠,最无情的一群女子。她们崛起江湖二十年,素以阴狠霸道作为行事的准则。自当年长江惯匪"七蛟"死在灵心宫主灵素夫人手里后,江湖中已经很少有人敢触怒那位恨男人入骨的女人了。 二十年来,饿狼岗和灵心宫素无瓜葛。为什么今夜灵心宫人要夜上饿狼岗? 在大屋前,灵心宫的队伍停了下来。打头的白衣少女走到门前,敲动大门上的铁环。 敲门声在黑夜里传了很远。不一会,一个清朗却饱含睡意的声音传来, "谁呀?" 随着开门声,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出现在门前。身披着纳着补丁的长袍,凌乱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却带着一点慵懒的气息。身材虽然不算壮硕,好在够高,不至于真让人把他当成小孩子。 他努力睁开粘在一起的眼皮,打量着眼前这一大票女人,半天之后,才冒出一句话,"找齐磊的,是吧。等一下。"说着,便要转身入内。 "不,我们不找齐磊。我们找你,‘懒狼'隋塔。"一个很女人的声音,将‘隋塔'这两个字读出一种奇妙的韵律。只是这个声音,让眼前的男人皱起了眉毛。 "找我?公孙不妙,我与你无仇吧。"隋塔回头,盯着黑暗中的那一条人影。"伤你心的人又不是我。何必迁怒到我身上?" "谁叫你是齐磊的好兄弟,我舍不得齐磊受伤,只好找你出气了。"话声中,纤长的身影出现,一张花容月貌的脸,一身绫罗绸缎裹住的姣好身材,若不是眉梢一道伤痕坏了几分美丽,倒也不失是个美丽的女人。她叫公孙不妙,是"灵心宫""妙语堂"的堂主,灵心宫四大天王之一。 看到她现形,少年隋塔眯起了眼:"好一个痴情女子。你带那么多人来,只为了要修理我?是不是太浪费了?" "不全是为对付你。我也想看看齐磊,顺便收点赔偿费用。"公孙不妙负手而立,一派悠然。 "我们没钱。"隋塔的脸上现出讪笑。"全天下人都知道,饿狼岗上全都是穷光蛋。" "你们不久前,才劫了扬州魏五的五万两黄金。不是吗?" "原来是冲着那些宝贝来的。"隋塔笑了。"难怪你敢不要命地夜闯饿狼岗。可惜,钱花光了。" "隋塔,我不是小孩子,你不用拿那些话来哄我。"公孙不妙笑了。"坦白说,今天我的目的就是那五万两。我的人这些天一直在山下埋伏着,我们还没接到任何你们花钱的消息。"换句话说,公孙不妙不相信隋塔的话。
也是,江湖中人谁不知道饿狼岗年轻一代"五匹狼"中"懒狼"隋塔是最没信用的一个。善变的个性藏在他那张还算可爱的脸后,他说的话,没人知道是真还是假。 "不信算了。灵心宫很缺钱吗?五万两并不是个很大的数目啊。"隋塔并不在乎谁相信谁不相信。他是个很懒的人,懒得让人去相信他。 "不缺,只是看不惯饿狼岗的伪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公孙不妙悠然说道。话不好听,却直率。--事实上,公孙不妙坦率得不象个女人。即使她全身上下却是女人味,但她的话,却常叫人怀疑她的性别。只是,也没人当她是男人就是了。 "这句话,我可以理解为挑衅吗?"隋塔轻侧头,大大的眼瞄了一眼在常所有的灵心宫人,一丝丝嗜血的笑容出现在唇角。 "随你。"公孙不妙依然是那副神情。她看到了隋塔的神态,更知道五匹狼中,最喜妄动的热就是眼前这匹狼。懒惰的隋塔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是精灵跳脱的。只是,她更相信自己的力量。 "那我就不客气了。"隋塔轻轻点头,便要展开身形,扑向众人。只是,衣袖却被人拉住了。 "等等,不要太冲动。"一道深沉的声音响起,高硕的身形却如幽灵般飘忽。没人知道他到底在隋塔身后站了多久。 不用回头,隋塔也知道他是谁。全天下,身法好得连他都听不出来的人没几个,饿狼岗上能有这样表现的人,也只有五匹狼中的"影狼",同时,也是他同母异父的兄弟的墨牙。 (二) 比起懒惰而且冲动的隋塔,墨牙是冷静冷漠的。生性狂傲天地无惧的隋塔只有呆在墨牙身边时才会收敛他的羽翼,如果没有墨牙的制横,隋塔的行动会更加离谱。 墨牙按住隋塔。面对公孙不妙:"公孙堂主,深夜前来,只为将灵心宫人的小命留在这里,不太聪明吧。" "就凭你们,不一定能摆平灵心宫十六女史。"公孙不妙的态度依然悠然,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既然如此,告辞。"出乎众人意料的反应,墨牙拉着隋塔,回到大门内。随着一声轻响,大门关上了。 公孙不妙措手不及,看着关上的大门呆住了。半晌,才摇头失笑。墨牙不愧是墨牙,冷静而谨慎,在没弄清楚对手的意图之前,绝不轻易出手。他是个可怕的人,也是个让女人动心的美男子。可惜他已经被"慧心堂"的欧阳不慧订下了,否则...... "堂主,那两匹狼已经闭门拒客,我们该怎么办?"一直沉默着的"妙语堂"副堂主开口询问,以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你说呢?"公孙不妙笑而不答。 "魏五与宫主多少有点关系,他的请求不能不理会。如果不能讨回那五万两黄金,灵心宫的面子可就不好过了。无论如何,都该试试。"言语太激烈些了,不似为人下属的语气。眸中锐利的锋芒即使在上司面前都只是意思意思地掩饰掩饰而已。一看就知道不是个乖下属。她的名字叫魏九,灵心宫灵素夫人的直属下属。同时也是"妙语堂"的候补堂主。在整个灵心宫中,四大堂主的地位只比供主稍微逊一筹。四大堂主的联合决议,可以阻止宫主的决定。四大堂主和灵素夫人是同门师姐妹,灵素夫人创立灵心宫后把自己的师妹们找来增加宫里的实力。但是这么多年来,权力使得姐妹感情渐渐的淡了,为了防止四大堂主危害自己的位置,灵素夫人训练了一批手下,放在四大堂主身边,充当监视人。 公孙不妙很清楚灵素夫人的行为,但她并不在意。怎么多年的师姐妹了,为权力反目成仇的愚蠢事情她公孙不妙是不做的。只要灵素夫人不太过分,她让一让又有何关系?至于魏九,这个小女孩有野心,也有计谋,放在身边绝对不会无聊,她并不介意魏九的存在。
事实上,现在的她,只在意一件事情--"情狼"齐磊。
说起公孙不妙和齐磊的关系,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四大堂主中最美最有才气最聪慧的并不是公孙不妙,可是一向好色偏爱聪明女人的齐磊却把猎艳的目标放在了她身上,生性捉摸不定的公孙不妙对齐磊似乎也并不缺乏好感,于是二人一拍即和,陷入狂恋中。 江湖儿女本来就率性,何况同是出身邪道的人?青烈如火,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没等世人明白,他们就分手了。只是这次分手后,公孙不妙脸上多了一道疤,而齐磊则暂时回到久违的饿狼岗隐居起来。
不管心里怎么想着念着那匹狼,表面上依然一副悠然样子。公孙不妙斜瞟了魏九一眼,道:"你想硬闯这屋子?" "属下是有这个意思。"魏九的明眸闪过一丝狠劲。 "不要命也不是这个丢法。饿狼岗大屋中住着当世第一的机关高手,想多活几年就要学会乖一点。"就说魏九存在很有趣嘛。看看,给她提供了多好的嘲弄借口啊。好玩好玩。 "难道商左也在饿狼岗上?"不是魏九胆小,只是"天下第一机关高手"的另一个代名词是"杀手之王"。残暴、恐怖的他是江湖中人的梦魇。不只魏九怕,全天下每个知道他名字的人都怕。 "五匹狼中的‘杀狼'就是他,你不知道?"公孙不妙不见得怕商左,真卯上还不知道是谁输谁赢。只是那样恐怖的男人,少见一次好一次。
眼看魏九清秀的脸蛋已现惧意,公孙不妙也不舍得真吓坏了她。否则,再到哪里去找一个可以娱乐自己的"好"下属?她轻叹道:"因为有商左在,所以硬闯是不智的。真要找,也要把他们诱出大屋才行。今夜,暂且就到这里。有事明天再说。回去睡觉了。"说着,打个哈欠,转头就走。 魏九一楞,忙跟了上去。不久之后,灵心宫的女人们走了个干净。
灵心宫的女人们在门外讨论的同时,大屋内的人并没有白呆着。 很少见的,饿狼岗上五匹狼居然都在。"情狼"齐磊、"懒狼"隋塔、"影狼"墨牙、"杀狼"商左以及"盗狼"柯道此刻就坐在宽敞的大厅里,人手一杯清茶,沉默地等待着灵心宫人讨论的结果。 灵心宫走了半晌后。终于有人舍得打破沉默的气氛。是唇红齿白容貌俊俏却偏爱用一把络腮大胡子遮住大半张脸的"盗狼"柯道。他锐利的眼扫过齐磊,隋塔和商左,道:"扬州魏五那五万两黄金,是不是他用来购买‘白玉美人'"的那笔钱?是谁下的手?"
"是我。"
低沉却极富有磁性的声音出自齐磊之口。俊俏的面孔配上这个声音,难怪他能在女人堆中无往不利。"五万两救济黄河水灾的灾民尚嫌不足。我打算再干一票。" "那么,你打算如何摆平魏五及灵心宫?"柯道不是反对齐磊的行为。事实上他们自幼为盗,劫过的东西价值岂只千万?如果不是全用来救济了灾民,如今他们多少也有点家底,何至于现在这样一穷二白有了上顿没下顿。 "有必要摆平吗?"出口的是隋塔,他太懒了,懒得去善后。
"魏五可以不管,灵心宫却不好惹。想以后日子过得轻松一点,最好别和她们结怨。"柯道不愧是五匹狼中年纪最大的,心思缜密,想得很多。 "灵心宫要动手的话,奉陪好了,怕什么?二十年相安无事不代表永远相安无事。老狼王已经走了。我们根本不必再顾忌什么。真要一次解决也好,省得越拖越麻烦。"说话的是商左。他的毫无顾忌是因为他已经厌烦了与那些疯狂的女人对峙的情形。不只这次的事,也为这二十年看似素无瓜葛实际恩怨纠缠的饿狼岗和灵心宫之间的局面。老狼王朴千秋与灵心宫主灵素夫人韩灵素以及当年的江湖第一美女蓝蝶之间的爱恨情仇不仅造成了蓝蝶的早逝,也造成二十年来饿狼岗和灵心宫的对立。自小在饿狼岗长大的商左对这一切实在是厌烦透了,他巴不得能彻彻底底解决掉这些麻烦。 "真能说打就打就好了。灵素夫人那个老太婆的武功至少能列在天下前五之列,她手下的四大堂主也不是省油的灯。以我们的的功力,最多只有两败俱伤的分。说实话,为一个老太婆耗尽一身功力,我不甘心。"柯道不是不讨厌灵心宫。不过他更重视现在的平静生活。对他而言,打打劫,救救人,才是最好玩的生活。
"那就只好拖了。要不,你们出马色诱四大堂主好了。只要四大堂主不赞成,灵素夫人也不会轻举妄动的。"隋塔咯咯笑着,似真似假的调侃眼前坐着的四个英俊男人。说实话,虽然在外臭名昭著,可是齐磊、商左、墨牙和柯道真的都是英武不凡的美男子,很令女人垂涎的那一种。"听说,四大堂主都对你们有意呢。"
"这个办法不是不好。"齐磊从鼻孔中哼出气来。"只要你舍得墨牙。"饿狼岗的人都知道,隋塔和墨牙虽然是同母亲异父,感情之好却如同孪生兄弟。走到哪里都形影不离。隋塔一身希奇古怪的毛病都是墨牙惯出来的。有的时候墨牙就象是隋塔的保姆,没人知道为什么墨牙要那么宠隋塔,有没人知道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才会断掉那根脐带。
"有什么舍不得?墨牙也到了找女人的年纪了。"隋塔笑得开心,没看到坐在他身边的墨牙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绿。虽然墨牙身高体壮,看来成熟稳重,实际上他才是五匹狼中年纪最小的。如今他才满二十,而看来最嫩的隋塔,却只比柯道小一点点。墨牙最恼隋塔提起他的年纪,那会让他有种无法把握的空虚感。可是隋塔偏爱提。
柯道看到了墨牙的脸色。他可不希望墨牙在一怒之下把隋塔活活捏死。所以他开口了:"别寻墨牙开心了。要出马,你也可以啊。你有很久没碰女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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