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啊!"敬辉激动地喊,"我才不是在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对你的喜欢就是爱情!" "敬辉!"屡教不改!我开始阴下脸。"你不信,那这样你总该相信了吧?" 敬辉忽然扑向前,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一个温热的东西就压上我的嘴唇。 我深抽了口气,瞪大眼睛,面对眼前超特写的熟悉脸孔,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忘了反抗,忘了挣扎。只定定地沈浸在震惊当中。 直到敬辉主动离开我的唇。 我像是傻了,一动不动。 "朋友之间总不会做出这种事吧?" 敬辉深深地凝视著我,那向来澄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瞳此刻竟掺入了一点点浓得教我看不清的东西。 我没来由地一抖。 敬辉会有这样的眼神吗? 那种暧昧得化不开的眼神......叫做...... 情欲! 我如临大敌地弹跳起来,避到门口,无法置信地摇著头。 怎麽可能?纯洁如敬辉,怎麽可能会有情欲这种东西? 况且还是对我......? "阿健!"敬辉不安地叫了一声。 "不要过来!" 我几乎是吼了出来。 "这怎麽可能......?真是太可笑了......" 下一刻我竟选择落荒而逃。 用力甩开门,撞开正准备锁铁门的管理员,我没有勇气回头,没有勇气面对那样的敬辉,只顾逃命般地朝茫茫夜色中冲去。 午夜十二点半,我拍开柯卿远的家门。 开门一见是我,柯卿远半惊讶半不满地嘀咕著。 "拜托!我这好歹也是教师宿舍,你干嘛这麽晚拍得叫魂似的,影响很不好耶。" "借我住一晚。" 我一开口便说。 "啊?"柯卿远总算注意到我的异样,"喂,发生什麽事?你的脸色这麽难看?" "借我住一晚,"我重复著,"打地铺就行。" 教师的待遇优不优厚,从房子就可以看得出来了。一间斗室,客厅只容得下三人式的沙发,卧室只有一张单人床,不像陶宇桓那宽得不象话的高级套间,每次都打扫到我手麻。
柯卿远倒了杯水给我。 "不好意思,只有开水,将就点。"他拉了张椅子在我面前坐下,"可以告诉我发生什麽事了吗?和陶宇桓有关?" 我摇头。 "你不回寝室......莫非是和敬辉吵架了?" 柯卿远还不算太笨,一下子抓到了重点。 我不吭声。 "哇,好稀罕啊,平常都是你在骂,怎麽今个儿沦落到被敬辉赶出来的境地?" 柯卿远的脸上写满了问号和不信。 "是我自己跑出来的。" 为免柯卿远猜来猜去的令我心烦,索性主动说出来。 "什麽?你就这麽跑出来,不怕寝室闹水灾啊?"敬辉的哭功柯卿远也早有耳闻。 我没答话。 "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说呢?你好像从不会这样的,就算再怎麽生气,也不会丢下敬辉不管,这次怎麽......" "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正地了解敬辉了。" 我打断他的话道。 那样的敬辉,我从未见过,更不晓得他还有那样的感情。 那种眼神......实在太可怕了! 我自认天不怕地不怕,可这次我真的吓到了。 那根本不是一个孩子的眼神! 这个认识让我如同看著一个婴儿忽然之间吹气球般地变成一个男人一样惊异。 或者是我认识错误,一开始就先入为主地把敬辉当孩子看,忽略了他内心的成长? 可是,也不应该是这样啊。 敬辉喜欢我......敬辉喜欢男人......敬辉是同性恋...... 荒谬! 这一晚我基本上没合眼,只发著呆,柯卿远也没能从我嘴里挖到其他的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在柯卿远还睡死的时候我就离开了。
在图书馆的自修室无所事事地待了一个上午,什麽书也看不进。不知道敬辉在不在,又不想回寝室。原本我应该在陶宇桓家里给他当白工,不过这种非常时刻,我也懒得去管了,大不了到时候任他骂,总之现在我急需一点时间来整理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管是教室还是图书馆,人都太多,我想起上次打扫的那座实验楼,好像还挺僻静的,今天又是休息日,应该不会有人才对。 实验楼这一带果然比想象的安静许多,由於地处偏僻,人也不见一个,只有小鸟偶尔唧唧喳喳地叫。我记得实验楼的楼顶有一个中庭,还摆有不少盆栽药用植物,到那个地方休息一下也不错。 就在我快上到楼顶的时候,隐约听到一阵细细的喘息。 有人吗? 我的疑惑在看到掩映几丛盆栽下的两条人影後随即化为震惊。 那种交叠的姿势,那种暧昧的声音,那种淫糜的气氛...... 就算再眼花的人也看得出是在进行性关系! 然而令我吃惊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两个主角。 高彬和邵云?! 他们居然是这种关系! 高彬的话早有心理准备,没想到连邵云也...... 如此一来,那一天在饭店看到的一定就是他们俩了。 我无力偷窥下去,脚软地缓缓跌坐在楼道的台阶上。 老实说这场景比A片还要令人脸红心跳,我并没有纯情到看人做爱也会不好意思,但如果当事人是两个男人,那又另当别论。 这......就是所谓的同性恋?原来同性之间的做爱也可以这麽激烈...... 我闭了闭眼,希望自己能清醒点。 这时那边传来了手机铃声,却没有人接。 邵云带著微喘的声音艰难地提醒: "高......高彬!你的手机......" "不管它!"高彬显然正沈浸在快感之中,无暇他顾。 "可是......啊!啊啊......彬......"邵云的喘息忽然急促起来,呻吟也越来越大,听得出他仍在极力忍耐。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那边的温度也在持续升高。 虽然没有看见,我躲在楼道里也一清二楚地知道他们此时此刻的情形。 终於随著高彬的低吼,邵云发出一声释放的尖叫,手机声停了。 "喂!我明白了......马上过去!" 办完事後的高彬迅速地接完电话,平静的声音与方才判若两人。相较之下,邵云恢复得就没那麽快了。 "学生会临时有事,我必须马上过去,你可以自己处理吧?" 公式化地询问著,仿佛刚才什麽都没有发生。 "我没事,你去吧。"邵云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疲倦。 "那好,我晚上再过去找你。" 听到高彬接近的脚步声,我忙躲到另一边走廊的拐弯角,直到他的身影远去我才走出来。 望望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邵云该不会是累晕了吧? 我小心地走上楼梯看过去,只见他正在吃力地整理著凌乱的衣服。 嚓! 惨!不小心踢到旁边的花盆。 "谁?" 邵云朝这边方向望过来。不得已,我只得硬著头皮走出来。 "狄健人?"邵云好像松了一口气,"你怎麽会在这?" 刚刚目睹了那激情的一幕,面对他怎麽都觉得不对。 "呃......那个,需要帮忙吗?"见他仍坐在地上,我胡乱地道。 邵云苦笑了一下。 "稍微扶我......到那边坐下就好。" 我照做了。 "你都看到了吧?" 邵云突然冒出的一句,使得心虚的我立刻摇头否认。 "不......我......" "没关系,被你看到总比被其他人看到要好。"邵云微笑著,一如初识的恬和。 这麽端庄平和的人,怎麽会和高彬那表里不一的家夥搞在一起?我暗下叹息。 见我不说话,邵云问道: "觉得恶心吗?我和高彬不一样,他男女通吃,而我才是完全的同性恋者。" 我哑然。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最意外的正是最料想不到的。 "你......和高彬是恋人?" 我忍不住问。如果是这样,那小子还敢去招惹敬辉,简直找打。 邵云轻笑,唇角弯出优美的弧线。 "怎麽可能?我和他只有肉体上的关系而已。" 肉......肉体? 没想到邵云会说得那麽白,我一时不知说什麽好。 "高彬喜欢的是像严敬辉那样单纯的男孩,而我不仅年龄比他大,性格也不单纯,他流连的只是我的身体......" 邵云的目光飘向远方。 看到这样的邵云,又想起高彬方才冷淡的态度,我顿时怒向胆边生。 "他也太嚣张了!你怎麽可以任由他把你当成泄欲的工具?" "泄欲的工具?"邵云眸光回转,唇边的微笑犹在,"也可以这麽说。" "邵云!" 他干嘛这麽作贱自己! 邵云不为所动地说:"我和高彬是去年这个时候在‘梦中人'遇到的,他说他第一眼就看出我喜欢男人,也许是酒喝多了的缘故,我们莫名其妙地发生了关系,反正这种事你情我愿,天亮了就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不需要在乎。可一个月後,我却在一堂实验课上看到了他,当时真的很惊讶,没想到他会是学校里的学生,因为他表现得是那样的成熟世故。原本我打算装做不认识,可他却找到我,说既然彼此有意,不如就在一起好了,前提是互不干涉,若有一方厌倦了随时可以提出分手。" "你答应了?"我傻了眼,莫非邵云没有表面看起来智慧沈稳?高彬这麽臭屁的提议他也干? 看出我在想什麽,邵云不在意地笑笑。 "高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凡事以自我为中心,不过他也确实有自傲的本钱,所以我们的关系一直维持到现在。" "邵云......"我还想说什麽,他却站了起来。 "好了,休息够了,我该回去了。"他依然带著淡淡的笑容,"今天不知怎麽搞的,我居然会说这麽多,也许是太无聊的缘故吧。不管你怎麽看我,谢谢你能耐心听我这麽多废话。" "邵......" 我想叫住他,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很奇怪的感觉,不是厌恶,不是鄙视,也不是恶心。听到邵云是同性恋的时候,我并没有像对高彬那样的反感,只是纯粹的惊讶。 目送著邵云略微单薄的背影,我不觉对高彬涌起了一股无名暗火。 超级乌龟王八蛋!变态色情双面男! 有这种人做学生会长,学生会居然还不倒,真是没天理! 话说回来,连陶宇桓这麽恶劣的魔头都可以捧上天,这个学校真是中邪了! 等我在心底把该骂的骂完,才发现不知什麽时候已站在校中心的书院大楼前。 "狄健人!" 不远处有个女生在叫我。 定睛一看,正是昨天才见面并有一阵口舌之争的莫怜言。 "你怎麽会在这个学校?"我以审问的口气问道。对这女人的印象并不好,就算她是美女我也不愿和她多待一秒锺。 "你事事不关心,当然不知道了,"莫怜言走过来,同样也没给我好脸色看,"我念A大附属高中。" "有何贵干?"实在是不想理她。 看出我的抗拒,她冷冷一笑。 "我也不想见到你,只不过受人所托,事办完我马上走人。" 说著她把一个大塑料提袋硬是塞到我手中。 "这是什麽?"我狐疑地看著手里的东西。 "妈妈亲手织的毛衣,就是所谓的生日礼物,你要穿也好丢也好,反正已经交到你手上,爱怎麽处理都行。" 莫怜言说罢挥挥手走人,潇洒得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愣了好几分锺,才把心思拉回到手上的袋子。 毛衣?拜托!现在才十月份,到穿毛衣的季节了吗? 若是往常我肯定想都不想立刻把东西丢掉,现在却怎麽也丢不出去。想到妈妈,就连带著想起康人的话......啧,还是不能轻易原谅那个女人,至於这个东西...... 我挣扎了几下决定把它带回去。毛衣是无罪的,拿去送人也不错。 在外晃荡了好久,我终於朝学生公寓走去。 躲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总不能一辈子不见敬辉。 开门前,我特地贴在门上听听动静,却什麽也没有听到。不在家吗? 打开门,静悄悄的,总觉得哪里不对。我一扫眼,看到敬辉躺在床上,登时吓了一跳,忙冲过去。瞥见他呼吸平稳,才放下悬在半空的心。 原来是睡著了,害我胡思乱想,敬辉应该还没有聪明到干那种傻事的地步。只见他长长的睫毛上仍挂著未干的泪滴,眼边红红的还残有泪痕,是哭著睡著的吧?衣服也没换,看样子极有可能哭了一天一夜不止。我忽然感到有些愧疚,可是......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啊,谁叫这小子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对我做......做那种事! (可恶,那是我的初吻耶!居然就这样不见了!) 叹息了一声,看看手袋,看看敬辉。 正好借花献佛,让他稍微高兴一点吧。 我找了张即时贴,贴在袋子上,写道:给你的礼物,不要哭。 写好了暗自觉得好笑,好像在哄小孩子:宝宝不哭,给你一颗糖。把毛衣放在敬辉枕边,我看著他哭肿的眼睛。只有这种时候的敬辉,才是我熟悉的那个爱哭又爱跟的敬辉。 他不能一直都是个孩子啊......也许我真的忽略了他的内心也说不定。 究竟怎样才能把他导入正轨呢? 我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看看手表,才下午两点锺,肚子却大唱开胃歌,也难怪,从早上到现在什麽都没吃。吃饭皇帝大,先去祭祭五脏庙再说,顺便带点东西回来给敬辉,看那样子别说吃饭,连门都没有出去。 这种时候严守作息时间的学生餐厅当然是禁闭大门,要找吃的得到外边去。为抄近道,我穿过小树林,却瞅见高彬和几名学生自远处走来。看到他我心情就开始变天,择时不如撞时,干脆现在就和他说个清楚,省得我一天到晚心烦。我站在路中央等著高彬走近,他也看到了我,只稍稍动了动眉毛,没说一句话。打量著戴上眼镜恢复成一本正经的学生会长的他,我在心里下了四个字评语:道貌岸然! "不知会长大人是否有空,牢烦借一步说话。"我无视於他身後的几名高年级学生道。 高彬镜片下闪过一缕诧异,随後对旁边的人道:"你们先去。" 待其他人走後,他才道:"有事快说,我还要去采购学生会的东西。" "放心,给我几秒锺把话说完。"我说,"我希望你能够适可而止,你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敬辉不是你游戏的对象。" "哦?"高彬摘下眼镜放入口袋,邪邪的微笑看得我有些头皮发麻,"你怎麽知道我不是认真?严敬辉喜欢的是男人不是吗?" "我会让他变回来!"我本来想心平气和地把话说完,现在看来有些困难,"你可以不在乎,但敬辉绝对不能是同性恋!为了自己一时的兴趣,把人拖下水,你可能认真吗?姑且不说这个,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对待邵云的!" 高彬的反应总算稍微大了一点。 "没想到连我和邵云的关系你都知道。" 他有意无意地朝我迈进了一步。 在我感觉到危险之前,一抹黑影覆盖过来,一股强力猛地把我往前一扯,眨眼工夫我竟被高彬压倒在路边的草丛中。我惊得说不出话,高彬覆在我身上,手脚并用地压住我的四肢。 "如此一来,我就无须太客气了。" 高彬扬起懒懒的笑容,看得我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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