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宠物店,这家店在我搬来这里前就早己存在,每次经过时我都会驻足逗留一会儿。 虽然没有养过,我还蛮喜欢猫、狗之类的动物,因为他们不会对你的脸有任何反应。 我看著玻璃窗後面的狗儿们,个个顽皮活泼,这应该是圣伯纳的幼犬,下面重重相叠,睡得正熟的是小拉不拉多,难怪宠物店总会在门面放小狗,小狗们的可爱模样实在让人会忍不住就进了门带只回家,但我每次总告诫著自己没有时间养小狗,故至今仍未踏进一步。 再接著往下看,一双黑碌碌的大眼紧盯著我,比其它狗略长的身型,短巧的尾巴甩啊甩的,我其实不太喜欢这种狗,但它的模样让我直觉地想到...... 一小时後,我从宠物店走出,一手提著养狗的必需品。 另一手提著的狗篮里则有一只腊肠狗,名字叫──Ray。 ── 一看到它我就知道它叫这个名字。 ∷∷∷z∷∷y∷∷z∷∷z∷∷∷ Ray来到我家已经快半个月,这些日子来我都尽量让自己能准时或早点下班陪他,也多亏他,我生活规律得像个小学生似的。 早上不到七点它就会跑过来拉著床上垂下的被单,顺道把我也一并拉醒,跟它一起吃完早餐後,陪它玩耍了一会我才出门,然後不到五点回到家,开门即看不知何时就坐在那边站岗的它,见到我回来它便高兴地直绕著我打转。 「Ray我回来罗。」 「汪汪呜!」 我把公事包放在一旁抱住它,然後带它去散步,顺便吃我的晚餐,回家还是一直陪著它。 「Ray,你知道我已经多久没想起那个人了吗。」我抚著它的短毛道,Ray当然不知道答案,它只知道我在跟他说话,张著无辜的眼看我。 在养狗之前,我若看到有饲主在跟他们的爱犬说话时,心里想著,『我应该不会这麽做吧──』,而现在我却每天跟Ray说话,他是很好的倾听者,也会有回应而且不会泄露秘密。 「虽然不会想起那个人,但我开始怀念另一个人了,他跟你长得很颇像的呢。」我抚著它的轻巧的垂耳。 「......另一个人说他喜欢我,还为我做了很多事,无怨无悔地,但最後我还是选择与他先分开一阵子,你知道为什麽吗?」 我双手搓揉著它的脸,Ray好像有点不舒服似地叫出声,「汪。」 「好好......别生气,我跟你说答案,因为我也很喜欢他,我想要认真的把那个人忘掉跟他在一起,可是......这我试过,我也曾和人交往过,也曾真的喜欢对方,独自一人时阴影还是挥之不去,还渐渐扩大,这种像是精神上的背叛感折磨著我,就算我一个人可以隐忍,但後来对方也会受不了选择离开。」 「可是这次不同,我们回到以前我感触很深的地方,情境在脑海中重现时,他在我身边,给我一个呆呆的微笑,那种感觉很奇妙喔,把窒碍著我的回忆冲走,只留下好的,还有与他的。」 「所以为了他,我要考验自己,虽然好像同时也在考验著对方?」我不禁失笑道,「不过分开、冷静地思考对这段感情是必要的。」 听我说话,Ray看起来好像快睡著似的。 「很难理解吗?这比法条好懂多了呢。」我微笑接著道,「用个简单的比喻吧!我觉得现在的情况就像在排队,我排在那个人後面,追著他的背影,想停下却又被强迫似地向前,他排在我後面,喜欢著我的背影,不愿放弃。」 「这个时候要怎麽解决呢──」我拉著Ray的前肢,「很简单唷,Ray」 「只要一个人回头就好了!」 ──虽然有点缓慢,但我正在回头。 ∷∷∷z∷∷y∷∷z∷∷z∷∷∷ 有Ray的日子已经过了半年,与他分别的日子也是。 Ray越长大越是活泼,每天都精力旺盛地在房子里跑来跑去,或拚命地咬著我买给它的小白兔,那种认真的眼神更像他了,尤其是法庭上的他。 我从未跟他说过,他在法庭上的样子真的很有魅力,连自己说要公私分明的我,那时也差点一时分神直望著诘问中的他猛看。 「所以我才不喜欢与同事或是工作上会见到面的人交往啊......对不对Ray。」我回头望向它,它还是继续玩弄著白兔没有理会我。 「不过他现在调到南检也不会在法庭上碰头了。」我突然觉得有点可惜,以後有机会的话再去旁听他的案子好了。 我按开电视,重播的那集洋片正巧是与他一起看过的。 「......好想吃药炖排骨喔。」我往左趴倒在沙发上自言自语著,如果现在打电话给他说我想吃药炖排骨,他会不会马上就送到我门前呢,应该不...... 不,一定会。 上次在垦丁都赶来了呢......那件夏威夷衫他还留著吗?真想再叫他穿一次,当初试穿衣服时才知道他的背膀这麽宽阔,我也曾倚在他的背上,坐在脚踏车後座骑过一条条街角巷弄。 他的胸膛更是温暖,哭的时候靠在他胸前,眼泪便会慢慢止住,相同的感觉我在高中也曾体验过,四校联合的舞会时,借我一次胸膛的男生。 「有可能是他吗?......没这麽巧吧?对不对Ray。」Ray总算是放弃小白兔跑过来,我则把它抱起环在胸中。 洋片结束了,改播放棒球比赛的重播。 一次次与他一起去运动的回忆,回想起来都特别有趣。 转头再看到桌边,他曾经在那边把热豆花弄倒,当时的景象在原地不断地重播著。 窗边,其实那次我是知道他在下面的,因为说谎所以不敢面对他,可是他是完全信任我,即使不是面对面,从话筒里传来的那句话也让我感动地赶紧捂著嘴。 『而我也会一直相信你、爱你。』 「啊──今天怎麽看到什麽都想到他。」我用手努力搓著Ray长长的身体。 「应该......可以去找他了吧?」 「汪呜。」Ray不经意地回答著我的话。 「你也觉得可以了吗?Ray。」 劭宇,我好想你。365行系列 - 法医恋爱相谈室 意外 I 一趟由意外组成的意外之旅,关於这次的北投温泉旅行他们只能这样形容。 ∷∷∷z∷∷y∷∷z∷∷z∷∷∷ 那天在南部的雷检察官照往打电话给简律师时,说倪法医邀他们去北投泡温泉,说有意外得到的招待卷,简律师原本不太想去,若是要情侣泡温泉的话,还是单独一对去比较好吧?但听雷检察官非常高兴的样子,他也不想打坏他的好心情便答应了。 星期五晚上雷检察官先回北部的老家,隔天早上再来找他,简律师想起那次去南部时,他可是先去找他呢。 明知对方已经是完全奉献给自己,为什麽有时候还是会吃这种无意义的醋呢?简律师想道,以前看到段叔叔与徐叔叔的亲密时候也不会这样啊......说不定自己的占有欲比想像中的还要高呢! 简律师看著Ray吃饭时,早晨的电铃顿时响起,他起身走到门前打开大门,看到的是对方早晨清爽的微笑,简律师也不毫吝啬地回给他一个香吻。 「早......唔嗯──」 雷检察官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吻得七荤八素,正当他的手也忍不住环上对方的腰时,小腿肚的地方却传来一阵痛感,虽然这对几乎没有痛感神经的雷检察官来说还不算痛,可是当他往下一看时却非常吃惊。 「......狗?」 一只貌似凶恶的腊肠狗直咬著他的小腿,还发出狗特有的警戒吠叫声。 「Ray──快放开!」简律师马上把爱犬抓开,然後著急地拉起对方长裤察看,「劭宇,你没事吧?没流血吧?」 「我没事啊,不会痛。」他实话实说道。 幸好有长裤当外一层的保护,雷检察官的小腿只有些微发红,并无出血现象。 简律师苦笑地看著他「你到底有没有神经啊......幸好没有伤口,不然就要去打破伤风了,可是......Ray他从来没咬过人啊。」 「汪汪!」腊肠狗Ray仍是不断对著雷检察官狂吠著。 「Ray!」 简律师稍微大声地斥责著它,Ray听到主人骂自己才稍稍收敛不再吠叫,但对雷检察官的敌意始终没有消失。 「它......好像不太喜欢我呢。」 雷检察官想起老倪家的小条纹大麦町犬,初次见面时就热烈地欢迎著他,整件衬衫上面都沾满了它的口水,夏教授还说他有一种『很受狗族欢迎的气味』,怎麽......对简律师养的Ray一点用都没有?腊肠狗......不是狗吗? 简律师见他面有难色,便把Ray抱至他面前,重新为两位介绍著,「Ray,他是劭宇唷。」 「Ray,您好。」雷检察官非常有礼地向它问好,并牵著它的手。 「呜──汪汪汪!」Ray还是一样地狂吠,而且因为雷检察官碰到它而更不高兴了。 「......Ray应该是跟你还不熟。」简律师放下Ray,连忙打圆场道,「快进来吃早餐吧,不然你手上提的早餐又要凉了。」 「喔对对。」 雷检察官脱鞋入内时刻意地绕过Ray,转身看向它,它仍是不断散发著敌意,他突然觉得,Ray对他这麽凶的态度,该不会是认为他是敌人吧......? ──情敌从律师变成一只狗?! 雷检察官连忙打消这种无稽的想法,走进客厅。 ∷∷∷z∷∷y∷∷z∷∷z∷∷∷ 吃完早餐後,因为是跟倪法医与夏教授他们一起同行的关系,所以他们先一同把Ray送到宠物店寄放。 「嗯,好的,请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Ray的。」宠物店内的卷发女店员笑著接过简律师手上抱著的腊肠狗,「Ray好乖呢,很亲近人──啊,好可爱。」 相较於与雷检察官的第一次见面,Ray在女店员怀里乖得跟什麽似的。 雷检察官在心底疑问著,这根本就是差别待遇吧? 「那就拜托你们了,我後天就会来接它。」简律师笑著回道。 不例外地,见到他的笑容女店员失神了几秒後,才说,「喔,好好,你们慢走喔!」 「Ray你要乖乖的喔。」 简律师最後摸摸Ray的头叮咛著,随即便与雷检察官转身要离开宠物店。 「怎麽了?」简律师问道。 「嗯?」 「你的脸......很臭。」他笑道。 「有、有吗?」应该不是对那只狗...... 「我知道了,你觉得我对女店员她刚刚笑得太亲切吗?」 「不、我没......」雷检察官比起女店员更关心的是Ray。 注意到後面仍有视线投射过来,简律师开心地牵起他的手,「这样就好啦。」 「箴彦......」 「Ray!Ray!」 方才的女店员大声喊叫著,两人也回头看发生什麽事时,只见一只叫Ray的腊肠狗从後方直奔而来,正当众人惊讶於它短小的腿为什麽可以跑这麽快的时候,它又用那强而有力的後腿当弹簧往前方一跳,扑向雷检察官。 腊肠狗咬住另外一根腊肠。 ──这趟旅行的第二个意外。 365行系列 - 法医恋爱相谈室 意外 II 「真的没问题吗?」在前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里,简律师仍不断关心地问著雷检察官。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雷检察官笑得有些尴尬,毕竟方才在宠物店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只腊肠狗咬住两腿之间,可不是常有的经验。 「它只有咬到裤子下面,真的,而且裤子也没有破啊。」雷检察官解释道。 「......你确定不去厕所检查一下吗?」简律师狐疑地瞄著他的鼠蹊部,觉得搞不好都被咬掉一块他还说不痛呢。 「箴彦,我没事,再不出发的话会迟到的。」电梯刚好到了地下室,雷检察官边走出边说道。 「嗯......好吧,如果有事的话再跟我要医药费啊,在法律上,这是饲主的责任。」简律师打趣地道,「其实刚刚Ray扑上去的时候,我还真的以为我得负责你的『下半生』,非娶你不可了呢。」 「啊!真的吗?那我们什麽时候可以去见我爸妈呢?」雷检察官仍旧非常高兴,他对对方的动词是用『娶』还是用『嫁』 似乎不怎麽关心。 这话又简律师翻了白眼,「应该叫Ray咬你的头才对。」 一个是完全的奉献式爱情,一个是完全的占有欲爱情,看似合得来的组合,但实际上却常让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苦笑,简律师觉得这将是他们日後磨合的一大课题。 「咦?它能跳这麽高吗?」 「我会训练它的。」简律师认真地道,「咦?你要走去哪,我车在这。」 被叫住的雷检察官转身看到简律师在一台水亮银色的Infinti轿车旁,左手倚在光滑的引擎盖上,右手修长的手指上还挂著亮眼的车钥匙,身体半倾的关系,让右半边的身形在衣服底下仍展露无遗,再加上那迷人的眼眸跟微张的唇,即使是在采光不好的地下室,这幅景色仍像汽车平面广告般炫目。 雷检察官连忙走回头道,「你换车了?」 「是啊,看腻黑色了......别看它这麽新,它是二手的喔。」 简律师摸著亮得能当镜子的引擎盖道。 「很漂亮的车!跟你很搭衬呢──」雷检察官内心想,他从不知道轿车跟人可以形成这麽美丽的画面,这应该就叫香车美人吧? 「想开开看吗?」他用食指转著钥匙,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啊...... 不用了,我虽然有驾照,可是很少开车,而且老倪说过『如果不想迟到的话就千万别让雷检察官开车...』」他抓抓头道。 「你开得很慢?」 「不超过四十。」 「在市区的话还好啊。」 「不,是在高速公路上,从这个交流道到下个交流道我收了三张罚单......市区的话我开二十。」 简律师开始怀疑他到底是怎麽拿到驾照的。 ∷∷∷z∷∷y∷∷z∷∷z∷∷∷ 虽然是由简律师开车,但他们还是迟到了。 这又是另一场意外。 前方一台满载橙黄橘子的小货车因为太靠近路肩而右後轮陷在水沟里,驾驶正使劲地在後方推著车,其它後方的车辆都飞速地超车经过。 大老远就看到这个意外状况的两人对看了一眼。 「雷检察官,您赶时间吗?」 「不,一点都不赶,简律师。」 他们把车子停在路边,脱下外套下车帮忙著。 「先生,你去前面发车,我们在後面推。」简律师对货车驾驶说道。 他先向两人道谢後便坐上驾驶座发车,雷检察官和简律师则在後面死命地推著,连轮胎打转而喷出的水沟水渍都沾满全身了都不自觉。 最後在他们总算是把货车推上,驾驶感激地向他们道谢,见他们全身都是脏污,非常不好意思地说要帮他们付乾洗费,但两人很有默契地回绝了。 「那请让我送你们几颗橘子当谢礼吧。」驾驶说著,就从後方拿了一颗橘子给简律师。 「谢谢。」这次他不再回绝对方的好意。 手上已经没有橘子的驾驶走向雷检察官,再次伸出手时又冒了颗橘子出来。 「咦?......谢谢。」以为自己眼花的他还是接过橘子。 「还有还有。」驾驶的双手上下晃动了一下,双手又各冒出一颗橘子交给雷检察官。 「咦、咦、咦、咦?」 橘子一颗颗从空气中长出,就像驾驶身边有颗看不见的橘树般,可以信手捻来完全不费功夫。 在他们的惊叹下,共收下近三、四斤驾驶凭空变出来的橘子,最後一颗更是神奇,他把手贴向雷检察官的胸口,手掌倏地一收,彷佛是从他身体生出来似地,又是一个黄橙橙的橘子冒出。 「年轻人谢谢你们啦──」驾驶最後热情地拍著他们的肩後驾车离开。 「他......到底是魔术师还是卖水果的?」雷检察官呆然地道。 「你没注意到他後货车面印的字样吗,Magic Fruits,啊! 这颗我要了。」 简律师笑著拿走那颗从他胸膛变出来的橘子。 365行系列 - 法医恋爱相谈室 意外 III 意外接连不断。 原以为一定迟到的两人,没想到抵达这间旅馆时,却还没见到人影,雷检察官便打电话给倪法医。 「咦?老倪你们会晚一点到啊......嗯嗯,我知道了,好、好。」 雷检察官收好手机,对身旁的简律师说,「老倪说突然有件意外事故的案子,他要处理好後才能过来,叫我们先Check in没关系,招待卷退房的时候再给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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