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情人,美丽而妖娆,还有,”我吐出了樱桃的核儿,随手丢进了荷池里,接着说道,“荡妇。” “暄儿知道的好详细。”明流玉赞赏似地在我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我白了他一眼,道,“是啊,我不就正着了你这个魔王的道儿吗。” “恩?”明流玉轻笑着一挑眉,道,“那么暄儿呢?暄儿是……”他滞了一下,看见我瞪他的眼神,故意强调了最后两个字,“荡妇。” 我面无表情地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慢慢倒进了他了衣襟里。 轻轻将茶杯放回到桌上,我平静地说道,“我是男人,谢谢。” “嗳?”明流玉不怒反笑,“暄儿知道我热所以给我降温吗?” “你要真热就转个身,然后向下跳。”我没好气地说道。 “想洗澡了吗?暄儿可真可爱,今晚我们洗鸳鸯浴可好?” “不好。” “恩?为什么?” “不好就是不好,没有为什么。” 静默了一会儿,明流玉忽然说道,“暄儿,你的心里,还有白草吗?” 我怔住,转而笑道,“怎么突然想起说他了?” “没什么。只是最近武林上流传了一个消息,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你。” “是关于白草的吗?” “是。” “说不说在于你,如果你还是介意着我心中仍有他的话,便不要说。” 明流玉笑了,“暄儿,你总是这么可爱。” 白音教自上次天下武斗会得到“芳草蓝玉”之后,理应声威与实力均大增。但在短短两个多月内,除之前被明月山庄攻下的三州分坛之外,其余五州的分坛均被白教主亲自下令解散,冀州总坛也被他把人赶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十个很是忠心的死活不愿走。换句话说,便是,白音教早已名存实亡。所幸白音教平日处事正派,因而没有被人落井下石,趁乱袭击。 明流玉说完,我向他的怀里又钻了钻。 “怎么了?”明流玉扶住我的肩膀,“听到他出事,很难受是吗?” 我没有否认,但也没有肯定,只是伸手在他的手腕处紧握。 见我没有回答,明流玉轻轻一笑,温柔地拨开我遮挡在眼前的额发,柔声道,“出来这么久了,暄儿的头疼发作了没有?” 我摇了摇头,“没有,最近好几天没有发作了。” 从上个月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头痛,有时候会痛得昏厥过去,然后睡上好几天才醒过来。明流玉给我请了医师,最后告诉我说是过度劳累伤心所至,只要好好休息,就自然会好。 然后从十天前开始,我的睡眠时间开始不断加长,下午很早便要睡了,直到第二天很晚才会醒过来。 明流玉抱着我站了起来,“好了,看日头,也该睡着了。我送你回房罢。” “不要!”我慌忙抓住了他的衣袖,摇头。 “怎么了暄儿,要好好休息才行啊。”明流玉宠溺地吻了吻我的额头。 “我今儿精神很好,让我和你多待一会儿。”我恳求道。 明流玉诧异地看着我,最终却笑了,重新抱着我在椅子上坐好,道,“好,暄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恩。”我甜甜一笑,乖巧地靠上他的肩窝,“玉,能和你在一起真好,我感觉自己好幸福。” 明流玉微笑,轻轻抚着我的背。 “玉,今晚我想去你房里。”我忽然抬起头,看着明流玉说道。 “恩?”明流玉挑眉,嘴角上秧,笑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来,“暄儿想干什么?” “你已经很久没有碰我了。”我笑着碰了碰他的唇。 明流玉笑,最终却还是叹了一口气,道,“暄儿,不行,你的身子……” “我不!”我开始耍赖,“我就要你抱!你那么久都没有碰我,是不是都在抱别人!啊~~你已经不爱我了~~我好可怜~我已经被人抛弃了~~” “好。”明流玉妥协了,收紧了环在我腰上的手,柔声道,“不过那也是要等到晚上的。” “恩。”我笑着点了点头,像个孩子似的拉住了他的手,“说好了啊,你不可以反悔哦。” “好。”明流玉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发,笑的很是柔情。 结果,我在明流玉的怀里睡着了。 昏昏沉沉的醒来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窗外明月很是明亮,月光流泻在窗前的书桌上,仿佛给那书桌镀上了一曾白玉。 我扶着沉重的脑袋,走下床来,慢慢走出门外。 心里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我。 雅雷,雅雷,雅雷…… 仿佛是撕裂了时空而来,一声一声,哀伤而充满柔情,一声一声,凄恻而满是歉意。 明月夜 缘来客栈解缘来,朝去晚来时亦斯 章节字数:2523 更新时间:08-02-12 10:20 走出门外,穿过长长的弄道,走到空旷的后院,经过一棵,两棵,三棵,四棵梅树,…… 一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站在一棵梅树下,仰着头看着头顶的明月,似乎是在等人。没有束起的发散落在脸侧,肩头,身后。颀长的身形,淡蓝色的锦衣,白色幽兰的下摆。 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上,他看上去就好像是谪仙一样,削瘦得随时都可以消失。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他转过头来,脸上是我从没有见过的笑容。 解脱,舒心,美丽而高雅。 他走到我的面前,“雅雷,你来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明月山庄啊。” 白草轻轻掩了唇,道,“这里是你的梦,是任何在你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的人可以来的地方。” “你胡说!”我说道,“这样的感觉明明很真实,又怎么会是梦?!” 白草轻笑,“那么你又是怎么出来,再走到这里的呢?” “当然是听着你的声音……”我的话戛然而止,是啊,我的脚根本无法走路,又怎么会一路走到这里? 难道这里真的是我的梦吗?可是,这些触感,都是很真实的,根本就不像是梦。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禁伸出手,轻轻覆上了他的脸颊。 良久,我垂下眼睑,轻声道,“原来是这样吗?” 说完,我掂起脚,捧着他的脸,轻轻地吻在他冰冷的双唇上。 月光澄澈,子夜空灵。 眼角有湿润的感觉,有什么液体从脸颊滑落下来,坠入了乌黑的长发里,再难寻觅。 “小草,下辈子,再也不要见到我,再也不要爱上我。” “对不起。” 腰上的手臂收紧了,接着,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了我的脸颊上。 夜凉,如水。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翡翠说,“白音教教主昨晚死了。” “是吗?”玛瑙接口,“怎么死的?” “相思。”翡翠简单地吐了两个字出来。 “嗳?”玛瑙很惊愕,“相思也能死人的吗?” “相思不能死人,但是白教主心脏有宿疾,经不起他折腾。”翡翠平静地答道。 “哦。”玛瑙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我埋头吃饭,吃到一半便发现不对,“你们怎么都看着我?” “少主,你就一点反应也没有?”玛瑙迟疑地问道。 “我要有什么反应?”我好笑地看着他,“我该放声大哭吗?还是该仰天长笑?” “可是……”玛瑙要说什么,被明流玉一个眼神把头坑下去了。 “暄儿,一会儿出去走走可好?”明流玉俯身在我的耳边说道。 我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筷子,道,“好啊,经常闷在家里其实也很难受呢。我们去缘来客栈吧。” 明流玉怔了一下,随即说道,“好,暄儿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我甜甜一笑,靠在了他的肩头,“玉,就我们两个人去好不好?” “好。”明流玉笑得格外宠溺,“暄儿说怎么样便怎么样。” “恩。”我乖巧地点了点头,探头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然后飞快地低下头去吃饭。 其实我早知道的。虽然我已经彻底切断了和他的同命咒,但是昨晚的接触之后我便发现,来到面前的只是白草的灵魂而已,而且,是已经与肉体再没有牵连了的灵魂。 他死了,然后在死后,灵魂来到了我这里,只为再见上我一面,只为说那一声对不起。 小草,下辈子,再也不要爱上我了。找一个深爱着你的女人,娶她,爱他,然后和家欢乐。 你的爱,我付不起,我亦还不了,我已经欠了你太多了。 缘来客栈。 武斗会早已结束,客栈内随没有之前人员爆满的生意好,但生意也是很好的。 明流玉抱着我从马车内下来,要了一间上房。 旅途劳累加上我本身容易泛困,很快我便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已近中午,明流玉替我穿好了衣服,抱着我走出房门。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让我先行扶着阑干,他匆忙下了楼去和掌柜商量着什么。 我伏在阑干上,俯身看着楼下。明流玉似乎在吩咐掌柜什么,那掌柜对他倒很客气,一个劲儿的点头。 我忽然很想做一件事情,于是使了很大的力把自己弄坐在阑干上,对着楼下招手。 “玉!” 明流玉回头,一看我这架势,当即脸色就变了,“暄儿,坐在哪里不要动!我立刻就来。” “不。”我摇了摇头,甜甜一笑,撑着阑干的手一用力,便跳了下去。 明流玉立刻脚下运劲,飞身上来便接住了我,而后稳稳地落地。 “暄儿,你这是干什么?”他眉头紧蹙。 我伸相互手指揉开他皱起的眉结,吐了吐舌头,道,“反正你一定会接住我嘛。” 明流玉余惊未定的吻了吻我的额头,道,“你啊,可别再这样了。我有几个心都不够给你吓的。” “哦。”我乖巧地点了点头,缩进他的怀里。 曾记得,一年前,在同样的地方,我和一个人赌气,从同样的地方跳了下来,惊艳当场,只为了博得他的赞同。 一年后,我再次来到这里,同样是从二楼跳下,却是被别人接住。 一年,一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物,人,感情,还有,生死…… “玉,你刚才和掌柜说什么?”坐在明流玉的怀里,我问道。 “只是让他们做才时少放点糖,你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嗳?你怎么知道?” 明流玉轻笑,柔声道,“有些事情啊,只要自己观察便知道了呢。” 我怔住,随即也笑了,“玉,你对我总是很好。” “当然,暄儿可是我最珍贵的宝贝呢。” 我笑,刚要说什么,头却在一刹那痛了起来,犹如滚轮在上碾过,撕燃欲裂。 “好痛……”我低吟出声,眼泪既刻便落了下来。 “怎么了暄儿,”明流玉慌忙搂住了我,“又发作了吗?” 我扶着额头,死死地咬着他的衣袖,痛得根本无法说出话来。 明流玉急忙从怀里拿出一包药,取了其中一粒递到了我的嘴边。 我一口吞下,没过多久,疼痛便减轻了不少,接着睡意涌了上来,很快我便打着呵欠睡着在明流玉的怀里。 明月夜 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情绵绵无绝期 深秋,梅子熟时,明流玉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用毯子将我裹住,然后抱到院子里晒太阳。 通常我便会在他的怀里睡着,然后不停地做梦。 梦里,反复出现的是白草和明流玉的身影。有时候我会叫他们,“小草。”“玉。”一叫,他们一定会答应我,然后我就笑,醒过来后向明流玉的怀里钻,没过多久又会睡着。 秋天在我的印象里,便只剩了明流玉温暖的怀抱,还有不断浮现的回忆。 一个冬天的早晨,我意外地早起,却发现床边只有一套明流玉的衣服,成一种伏在床头的姿势,整齐得好像是人从里面湮灭了似的。 我急忙唤明流玉,没有人回答。我再唤,无数次的呼唤仍是没有人回答,再大的声音都化作了空荡的回音。 倒是玛瑙和翡翠被我的声音惊了过来。 “玉呢?玉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答我?”我抓住翡翠的袖子,神情焦急,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翡翠和玛瑙却只是茫然的摇头,“不知道。” “怎么会,他最信任你们了,你们怎么会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拼命摇着翡翠的手臂,心里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带我去找他!快带我去!你们一定知道的!” 翡翠仍是摇头,“少主,我们真的不知道庄主去了哪里。” “怎么……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我松开了手,伏在双膝上,眼泪刹那滚落下来。 玛瑙忽然说了一句话,“少主,庄主在一个月前曾经与我和翡翠下了一个命令,不知道……” “什么命令?”他话还未说完,我立刻便打断了他。 “他说,如果有朝一日他不在了,便将明月山庄遣散,不要让你操心这些无谓的事情。” “什么叫他不在了?”我大声喊道,“什么遣散不要我操心?我现在只想知道他在哪里!玛瑙,你知道的对不对?你一定知道的,”我转而开始央求玛瑙,“没有他我会死的,你一定不想我死对不对?那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求求你,你告诉我……”说到后面,我早已泣不成声。 玛瑙侧过脸去,不再说话。 我恨恨地看着他们两个,咬着唇用力掀开被子,“你们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 玛瑙慌忙过来扶住了我,“少主,你……” “走开!”我推开他,“你们都不帮我,我自己找还不行吗?!” 玛瑙却仍是按住我,语气坚决,“不行!少主的身体说不行!” 我开始拼命地挣扎,却听见翡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走上来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在玛瑙惊异的目光中开口说道,“少主要去哪里?” 我怔了一下,随即指着门外,道,“出去,找玉。” 翡翠应了一声,便抱着我走出门外。 外面正在下雪,纯白的雪花遮掩了所有世间的瑕疵,覆盖着冰冷。 玛瑙细心地替我裹上大氅,掖好了我的领子。 而我的身子,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 雪下了三天,我便找了明流玉三天。 我疯狂地搜刮着山庄里的每一个角落,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明流玉的名字,直到泪流满面,直到身子麻木,那个我不断呼唤着的人,却从来没有出现。 世间万物皆失去了颜色,漫天都是无暇的纯白,什么都不曾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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