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策！」
欧阳靳急忙呼唤欧阳策，却得不到他的回应，立刻顺着声音的来源追过去。
令人心惊胆颤的呻吟声越来越清晰，而且还不只来自一个人。
不会吧！难道小策同时被…
脑血管差点被血液冲破，欧阳靳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这么深的杀意。
如果噩梦成真，他就算闹出人命也不放过那些家伙！
「小策！」
眼睛快速扫过一排排破烂的窗户，这时，欧阳靳看到一抹人影伫立在身旁的教室，在呼唤声中回过头来，朝他绽放出灿烂的笑靥。
「你找到我了。」
「小策！」
欧阳靳飞也似地闯进教室，脚底却踩到不明物体，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站稳脚步之后，赶紧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踩到了一具死尸。
「哇啊！」
「呜呜…」
不对，死尸应该不会呻吟，所以还活着吧！
欧阳靳环顾着四周，才察觉他们脚下不只一具死尸，应该用横尸遍野来形容眼前看到的景象，倒卧在地上的男孩们，莫不抱着头或捂住腹部痛苦地呻吟着。
「小策…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我只是心情不好正想发泄一下，刚好有人来搭讪。」
没有耳朵、没有服务生的装扮，尽管欧阳策只穿着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脸上却是足以迷惑人心的妖艳笑容。
欧阳靳突然觉得，老是操心过度的自己像笨蛋一样。
像欧阳策这种企业的大少爷，应该多少会一点防身术，以应付觊觎他们的坏人。虽然这已经超越「防身术」的范围了…
换句话说，如果有一天真要实现自己的妄想，会不会也成为那些死尸中的一名？
欧阳靳望着地上这些原本让他想大卸八块的人，现在却忍不住怜悯起他们来。
「小策，你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喔！」
「看到你就会变好了。」
欧阳策向欧阳靳伸出手，就像期望跟哥哥手牵手回家的小孩，纯真无暇的笑靥让欧阳靳不由得看呆了。
「靳，我们走吧！」
「嗯…走吧！」
嘴角漾起甜蜜的弧度，欧阳靳向自己面前摊开的掌心伸出手。
「哇！欧阳，你真的杀人啦？」
尉迟正云的惊呼一下打散了美好气氛，欧阳靳的额头爆起青筋，咬牙切齿地瞪着这个不速之客。
「尉迟！」
「对不起，我来晚了嘛！不过这也太惨了吧！咦？…幸好他们还活着，欧阳你也太猛了吧！这是你一个人干的喔？」
「小策，我们走！」
懒得向尉迟正云解释，欧阳靳拉住欧阳策就往外走，尉迟很快又追了上来，朝欧阳策施展迷人的笑容。
「小策，好久不见了。」
「不是刚刚才见过吗？谢谢尉迟学长来捧我的场。」
「等等！小策，你不会真的给尉迟什么杀必死吧！」
欧阳靳猛地停下脚步，欧阳策一个煞车不及撞上他的背，嘴里嘟囔着猛揉鼻子，尉迟正云趁机抢着回答。
「吼！欧阳，你最近真的很爱生气耶！不过我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我得到的杀必死会和你一起分享的啦！你看。」
尉迟正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即可拍，献宝似地在欧阳靳面前摊开。
「他们班有提供合照服务喔！不过这是贵宾才有的啦！嘿嘿…为了弥补你无法看到小策猫咪的遗憾，特别送你啦！」
小策…猫咪？…
欧阳靳定眼一看，照片中央被人环抱住的是一张小巧细致的脸蛋，细长双眸在浓密睫毛的覆盖下还是晶亮亮地惹人怜爱，甜甜的笑容让人的心情也跟着融化般温暖。
看得欧阳靳也忍不住跟着画面中的笑脸一同露出微笑，而在那柔软如猫毛的短发间，还冒出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喔！比妄想中还要诱人…
差点按耐不住，欧阳靳赶紧捂住鼻子，然而仔细一看，却发现其中一只耳朵被身后的人小口咬住。
等一下！咬住？！
这么淫 靡的景象，似乎在哪里看过…
『好痛！…不要这样…喵…』
有什么在身体和脑袋里爆发。
「尉迟！我要杀了你！」
「哥，你在流鼻血…」
「好脏！欧阳，你先止血好不好？看起来很恐怖耶！」
「闭嘴！」
28
「你还好吧？」
感受到殴阳策担忧的视线，抬起头以免继续流鼻血的欧阳靳，从塞着卫生纸的鼻腔应了一声「嗯」。
「策少爷？…」
这时，司机转过头来看着并排坐在后座的两人，以徵询的目光望向欧阳策，欧阳策轻轻向他点头。
「没关系，开车吧！靳只是顺道回去找建华叔。」
「好的。」
司机恭敬地应答后，便回头专注于驾驶的工作。
听到两人的对话，欧阳靳有些心虚，虽然他和欧阳策说要回大宅找当班的老爸，其实根本没这回事，他只是想要多一点时间和对方相处而已，却连这样的话也说不出来。
曾经拒绝过对方的心意，后来才发现自己也深陷其中，却已经找不到适当时机好好表达自己的情感。
「我真是一个没用的笨蛋…」
「嗯？什么？」
听到欧阳靳的咕哝，欧阳策疑惑地回过头来，欧阳靳赶紧把脸仰得更高避开。
「没什么。」
没得到解答的欧阳策，或许是顾忌司机的存在，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
欧阳靳用眼角馀光瞄着欧阳策的侧脸，他第一次看到欧阳策身为少爷的一面，他的印象中，少爷都是娇纵又任性的纨絝子弟，但平常爱腻在他身边撒娇的欧阳策，此刻反而看起来更成熟稳重。
也许身为欧阳企业的一份子，所背负的责任比自己想像中更沉重。
即使两人都期望时间可以停止，也希望回家的路永远延续下去，但轿车还是停下了。
「策少爷，到家了。」
冷淡如常的声音，宣示短暂的重逢时光终告结束。
欧阳策向司机交代了一句「麻烦你带他去找建华叔」，便准备跨出车外，当欧阳靳意识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伸手攫住了欧阳策的手。
「靳？…」
「你会回来吧！等晚宴结束后，你会回到我们家吧？你不是说会和我们一起生活三个月吗？」
「靳…」
欧阳策脸上尽是苦涩，发现那猫儿般惹人疼惜的可爱脸庞，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欧阳靳的心没由来地一阵抽紧。
「靳，我…」
「策少爷。」
在司机的催促声中，欧阳策哽在喉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对着欧阳靳挤出微微一笑。
「我们会再见面的。」
「小策…」
抓住对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欧阳靳望着欧阳策离开的背影，他不晓得自己怎么了，为什么每一次分离，都觉得像是最后一次看到对方呢？
这种淡淡的痛楚，以往从来没有经历过。
「你是建华叔的公子吧！请跟我来。」
还没能恢复心情，欧阳靳在司机半强迫的带领下，走进第二次探访的欧阳大宅，即使还是白天，但所有人已经在为了晚宴忙碌穿梭，几乎无暇注意他。
很快地，欧阳靳来到警卫室，意外的是，应该只有值班警卫和监控仪器的室内，竟然挤满了除了警卫之外的人，看起来十分热闹，大家七嘴八舌地不知在讨论什么，全都忧心忡忡的样子。
「怎么办？现在才不见人影。」
「要到哪去找人啊？真可惜，明明是个又高又帅的好孩子，怎么会…」
「制服订作好了，一切也都安排好了，临时要从哪变出人来替代啊？」
向带路的司机点头道谢后，欧阳靳出声呼唤也满面愁容的欧阳建华。
「老爸！」
「小靳？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叫我来找你吗？」
欧阳靳硬着头皮开口，欧阳建华疑惑地歪着头。
「咦？…有吗？」
「哇！建华叔，他就是你们家的小靳啊？都这么大罗！长得好帅喔！」
「对啊！高大挺拔，真不错！…小靳，一定很多女生喜欢你喔？」
「听说你功课也很好，真不简单耶！上大学了吗？」
欧阳靳瞬间被一群目露精光的女佣们包围，彷佛遇到救星般仰望着他，那股无形中散发的压迫感，让欧阳靳必须耗费不少力气才能维持招牌的优等生微笑。
「谢谢姊姊们的夸奖，我今年高三，正要考大学而已。」
「叫我们姊姊耶！建华叔，这个小孩真会讲话啊！」
「既然跑掉一个服务生，我们就请小靳帮忙打个一天工吧！」
咦？…啊？！
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欧阳靳在心中讶异地张大了嘴呐喊，事情怎么会突然转到诡异的方向去？
这才想起，刚才大家热烈讨论的正是服务生落跑的后续问题啊！
而自己刚好笨笨的自投罗网…
不要！他才不要到在欧阳企业的晚宴上当什么服务生咧！
「我是很乐意帮忙，不过还是要经过我爸的同意才行。」
欧阳靳以好孩子的口吻解释着，一边向欧阳建华投以询问的眼神，众人的目光顿时聚集到欧阳建华身上。
老爸，你可千万不准答应啊！
但欧阳建华似乎不懂他的暗示，只是困扰地抓着头。
「要小靳上场啊？这孩子是学东西很快啦！可是一下要他去晚宴上当服务生，就太勉强了…」
「拜托啦！他只要站着充排场就好，我们会请其他人多承担些工作，尽量少让他为宾客服务。」
「可是…」
「建华叔，你刚不也替我们着急吗？现在就是帮我们的唯一办法啊！」
一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佣差点没跪下来，其他人也跟着围住欧阳建华苦苦哀求。
「求求你，没有比小靳更适合的人选了！如果这次搞砸了，二夫人会罚我们不准参加晚宴的，我好想看策少爷穿西装的样子喔！我们这么努力准备晚宴，就在等这一天耶！」
可以看到小策穿西装的样子…
当欧阳靳沉醉于想像之中，欧阳建华已经被这群女人家逼得节节后退。
「原来你们这么喜欢小…这么喜欢策少爷喔？」
「因为他很可爱啊！峻少爷虽然是完美男人的典范，可惜已经结婚生子了。瑾少爷和淳少爷也很帅，但个性很差劲，老是欺负我们。还是策少爷最好了，好像小猫咪一样可爱…」
「每次策少爷睁着那双大眼睛向我撒娇的时候，连我这老骨头都要酥了…」
「我也是策少爷的支持者，所以…建华叔，拜托啦！」
「那个…小靳，你也说些什么吧！」
可以看到小策穿西装的样子…
「小靳！你的意思呢？」
可以看到小策穿西装的样子…
「小靳！！」
在一群女人尖声的哀求及老爸差点崩溃的呼唤中，欧阳靳捂住鼻子穿越人群，上前抓住了欧阳建华的肩，以坚定的神情开口。
「老爸，让我做吧！」
29
嘈杂的人声从身后传来，即使华丽的宴会厅内宾客云集，欧阳策却独自伫立在厅外的阳台，迟迟不想踏回那块领域。
『策，你还没玩够吗？』
父亲冷淡的话语，总是能刺痛他的耳膜。
『学校那边打电话来催了，你跟的那个研究已经开始了，要你赶快回去。』
既然如此，当初何必强迫他回来？
始终在这个家得不到归属感的自己，竟然要以家族成员的身分出席晚宴，向那些不掩饰嘲讽及鄙视的人寒暄，还要为跟自己不合的哥哥们鼓掌喝采…
『晚宴结束后，你该好好想想今后该怎么办。』
既然如此，何必在他有了不想离开的人之后，再逼迫他抉择？
潮水般残酷地涌来的折磨，比想像中更令人痛苦。
他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只是这些累积下来令他喘不过气的压迫感，让人再也无法忍受。
只希望落地窗厚重的窗帘，可以让他隔绝在外。
这时，年轻女孩们吱吱喳喳的笑语传来，而且还越来越接近，令欧阳策绷起了神经。
「啊！到那里去聊吧！阳台应该没人吧！」
欧阳策心中暗叫不好，连自己最后的藏身之所都要被占据了。
「走吧！在里面都不能好好和你聊天。」
「不过欧阳企业的排场真是了不起，简直就是在炫耀他们家的身分地位嘛！」
「就是说啊！听说他们这次把哪个大饭店的厨师们都给包下，专门准备晚宴的餐点，就连服务生都一个比一个帅，尤其是那个戴眼镜的，笑起来真是迷人。」
「啊！你是说个子很高的那个吗？我也觉得他好优喔！真想跟他搭讪，可是我爸一直瞪着我，我根本不敢开口跟他说话。」
谈话声已经尽在咫尺了，遮蔽的窗帘终究还是被掀开来，欧阳策无奈地端出迎客用笑靥，大方向聊得正起劲的女孩们打招呼。
「您好。」
「啊！是策少爷啊！…」
曾经见过几次面的某公司千金，不知所措地挤出僵硬笑容，另一位女孩也礼貌性地向欧阳策点点头，拉住同伴的手往后退。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有客套地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两个女孩子便慌张地离开了。
看着两人窃窃私语的背影，欧阳策忍不住暗自苦笑，果然，连外人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为什么…没有人来拯救他脱离困境？
突然间，一道黑影直直向他接近，欧阳策疑惑地抬头望向来者，却在听到那温柔嗓音的同时，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你是想要说，我又找到你了吗？」
「靳？…你怎么会？…你干嘛穿服务生的制服啊？」
「你说呢？因为家境贫寒，又得多养一只小猫，我只好下海打工啊！」
「什么嘛！…养一只猫有这么辛苦吗？」
「很辛苦啊！老是让我担心，不知道它会躲到哪里偷偷哭泣。」
如同称职的服务生，欧阳靳挺拔的身躯包裹着合身的整洁制服，挺直胸膛的站姿相当优雅帅气，但镜片后的双眼盈满笑意，有模有样地将手中摆满晶莹酒杯的拖盘递到欧阳策面前。
「策少爷，要不要来杯鸡尾酒啊？不对！你还没成年，不能喝。」
看欧阳靳又恢复「哥哥」般担忧的神情嘟囔着，担任称职服务生的任务也跟着破功，欧阳策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是的，你为什么总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出现呢？」
「小策…」
被欧阳靳温柔无比的目光凝视，欧阳策顿时感到胸口一阵温热，望着朝自己伸出的手，正轻轻贴上被风吹得发凉的脸颊，欧阳靳半启的唇似乎正要吐露些什么，却迟迟没有出声。
「靳？…」
「哟！听说你躲在这里啊！果然没错。」
窗廉「刷」地一声被粗鲁掀开，一股冲鼻的酒气袭来，欧阳策蹙起眉头，只见来者向他投以鄙夷的眼光。
「不会吧！你连服务生都不放过啊！又想骗男人陪你睡了吗？」
「你！…」
欧阳靳握紧了拳头，斯文俊秀的脸庞难得出现怒意，欧阳策赶紧伸手挡住他，低声说了句「没关系的」。
反正他早已习惯这些低俗的言语挑衅，尤其是酒鬼的醉言醉语，根本不需要费神去在意。
「瑾哥，你不是今天的主角吗？怎么一下就喝得醉醺醺的？」
「闭嘴！」
欧阳瑾狰狞的表情完全浪费了天生的俊颜，双眼因酒精作用而充血泛红，像捕获猎物似地狠狠瞪着欧阳策。
「刚才王经理跟我说那笔生意吹了，是什么意思？」
「王经理？…」
脑海中浮现的身影让欧阳策眉头拧得更深，应该就是那个约他出去吃饭，很快就动手动脚，丝毫不掩饰企图的浑蛋。
或许是那天晚上自己拒绝对方的手段太激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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