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无花打算重新上手开始了解玉笙的新产业的时候,外面有一黑衣人来报,“启禀庄主,属下无能,没能擒获那偷东西的小贼。”
玉笙这才想起之前让自己大发雷霆的那件事,“可查到贼人的身份?”
“是号称偷王之王的司空摘星。”黑衣人一板一眼的开口,“他已和陆小凤见面,与花家七公子一同正朝庄中赶来。”
“陆小凤?前阵子捣了极乐楼的那个?”玉笙前阵子出海,结果一回来就听闻酒色财气庄的老对手,那个特别擅长装神弄鬼的极乐楼被封,而其中,最出风头的就是那个自称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正是。”
“这倒有趣了。”玉笙看了一眼舍利子,低声道,“那就等他过来,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话音刚落,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
“花家七公子?”无花的声音再次响起。
“花家七童花满楼,熟吗?”玉笙没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
“真的是七童?”无花来了精神,那可是他的第一个学生,身上有着无花对他寄予的厚望。他还记得楚留香猜出原随云是蝙蝠公子时的伤心难过,而被他认为潜力不输原随云的花满楼如今又会成长成如何模样?
一想起这些,无花的激动简直难以言表。
“大概吧,丢了又找回来的,也只有这一个花满楼了。”玉笙却是兴致缺缺。
“你还未与他相见?”这下,轮到无花诧异了。在他的印象中,玉笙对花满楼时极好的,不然也不会想要收他为徒,打算把家业留给他。而花满楼对玉笙显然也是依赖的,无花相信,就算相隔百年,花满楼也不会拒绝玉笙。可现在却是玉笙拒绝与花满楼见面,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呵。”玉笙干脆的切断了和无花的交流。
玉笙到此间已有四年,花满楼虽然名声不显,但作为江南花家的七公子,只要有心打听,也不是打听不出来的。作为一个生意人,玉笙早就不是刚救下姬冰雁时那青涩的菜鸟了,对江南首富家里的情况自然也就打探清楚,所以,他知道花满楼的时候其实比无花以为的还要早。又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会在这里遇到花满楼。
玉笙不是一个喜欢对自己做过的事后悔的人,他把自己的算珠送了出去,心里对花满楼复明会减少大量功德是有准备的。可他错算的是,在花满楼心中,重见光明也许很重要,但在阖家团圆一起守夜的除夕夜,他更加想念的是自己的家人。
后来猜到花满楼许了什么愿的玉笙其实是羡慕他的,可惜,这种方法对他而言毫无用处,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小七童和家人团聚,然后丢开这件事,继续鞭策无花努力扩充产业去了。如果事情只这样发展下去,那么花满楼很快就会变成他记忆中的一处剪影,而后慢慢不见,可是,他带走了当初玉笙给他的算珠,玉算盘不再完整,在玉笙还没想到解决之道的时候,一道雷劈下,转眼便是百年后。
彼时已成西北首富的玉笙再次的体会到了举目无亲白手起家的境地,看着重新变得清清白白的玉算盘,玉笙的心情实在难以言表。他所熟悉的人都已掩埋于黄土之下,他只能从头再来。他对无花说的很简单,可实际上又怎么可能那么简单。他花了三年多的时间掌控了酒色财气庄,顺着那些语焉不详的线索硬是找到了当初姬冰雁为自己立的衣冠冢,才把里面的金童搬出来,放进自己找人特制的密室中,刚拿到无花的舍利子,结果转眼就接到自家密室被盗的消息……
有那么一瞬间,玉笙真的怀疑了一下因果报应这件事。
当然,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被逼成话唠的无花在不停的絮絮叨叨,让玉笙完全想不到别的。
花满楼啊……
玉笙长叹一口气,有些忧郁的看了一眼少了一颗算珠的玉算盘,决定到时候见招拆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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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怀着化解恩怨的目的,这一次司空摘星一行三人自然没再做梁上君子的勾当,而是老老实实的走了正门,想要拜访主人。可惜,在没得到玉笙的新指令之前,司空摘星还是人人喊打的小贼,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
面对一拥而上的黑衣人,陆小凤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身形飞快的穿梭其中,灵犀一指发挥到了极致,再配合上花满楼的流云飞袖,硬是让那十多人定在原地。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花满楼耳朵微动,便听到箭弦拉满的声音,那数量多的让人头皮发麻。可以想象,一旦离弓,他们会受到怎样密集猛烈的攻击。当下,花满楼不再犹豫,合起扇子,站定在原位,朗声道:“还请通报一声,花满楼求见酒色财气庄主人。”
花满楼这个名字很有些诗情画意的味道,可他背后所代表的意思却让人不能小觑。负责守院的人眉毛一皱,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刚才那三个还很生龙活虎的家伙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先前向玉笙禀报的黑衣人出现在不远处,一挥手,便有人主动上前,把昏倒在地上的三人抬了下去。
“听说那是江南花家的公子……”有人有些犹豫。
“这是庄主的意思。”黑衣人神色不动,“就算是花家的公子,也断没有理由插手别人家的事。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等玉笙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陆花司空三人已经被关了一夜了。
“我何时说过要把他们抓起来?”玉笙看向那个自称听从自己命令的黑衣人,皱眉道。
“先前禀报庄主花满楼也在其中时,庄主并无特别吩咐,属下以为,庄主想要给他一个教训。”黑衣人一板一眼恭敬的回答。
对此,玉笙只能挥手让人退下,眼不见心不烦。
“他似乎对你并无敬意?”挂在玉算盘下面的舍利子无花道。
“若没有我,这酒色财气庄的下任庄主很可能就是他。”玉笙对此见怪不怪,他并不那么在乎属下是否忠心于他,好不好用就是他用人的唯一标准。若非如此,当年无花也不会在他手下混的如鱼得水。
“接下来怎么办?”无花把这件事默默记在心里,接着问道。
“能怎么办,给点教训再放掉呗。”玉笙拨弄着算珠,有些心不在焉。“花家家大业大的,我可招惹不起。”
“你不想见七童?”上次谈到这个问题时无花就隐约有这种感觉,这一次更是让他确认了。
“麻烦!”话虽这样说,玉笙还是朝关着那三人的密室走去。
第39章 如果把楚留香分成三份
“天上星,亮晶晶,一闪一闪眨眼睛……”陆小凤躺在地上,无聊的吊嗓子。
司空摘星痛苦的捂住耳朵,喜欢唱歌不是错,可明知自己五音不全还喜欢唱歌来荼毒别人就不对了。若是平常,司空摘星早就跑路了,可眼下,他只希望陆小凤的歌声能把抓他们的人逼出来。
“花满楼,你说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唱歌也是很花力气的,陆小凤唱了一会儿没等来想要等的人,便停了下来。
“可是有什么不妥?”花满楼循着声音望去,陆小凤不是一个笨蛋,但一个聪明人怎么会问一个瞎子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
“这里似乎是地牢,没有一丝光亮。”陆小凤的声音因为刚才唱歌变得有些低哑,“我们之前昏迷过,现在完全估算不出被此间主人关了多久。”
若是正常人,还能根据腹中饥饱来判断时间的流逝,可他和司空摘星都不是用餐规律的人。这种情况下,能指望的也只有生活作息良好的花满楼了。
花满楼仔细的感应了一下,腹内空空如也,“应该不到十个时辰。”
“你确定?”司空摘星提出了异议。“我那次被困三天三夜感觉都没有像现在这么饿。”
“我却觉得自己饱极了。”陆小凤摸了摸肚子,“可是肚子却是瘪的。”
花满楼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
“花满楼?”陆小凤感到一丝不妙。
“陆小凤,你可听过何夕。”花满楼问道。
“那是什么?”司空摘星抢先问道。
“何夕是一种迷药,无色无味,甚至不需要吸入体内,只沾到一点皮肤就能奏效。”花满楼的声音照比平常有些缓慢,“何夕的名字取自今夕何夕,发作极快。”
“今夕何夕?”陆小凤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花满楼回忆着玉笙曾经说过的话,“它能让人在昏迷时失去对时间的感应,产生轻微的幻觉,无论是腹中饥渴还是饱足,都只是何夕所产生的假象,不能当做判断的凭证。”
“江湖中居然还有这么邪门的迷药?”司空摘星很是惊奇,不过他倒是没有质疑花满楼,“那我如果中了何夕,是不是就算要饿死了也感觉不到饿?”
“发明何夕的人也只是想和朋友开个玩笑,我从未听过有出人命的事。”花满楼摇头否认。
“花满楼,你确定我们中的是何夕?”陆小凤不得不再次确认,他们现在浑身内力被封,身体也酸软无力,他倒不相信他们会死在这里,只是想多知道一点罢了。
“何夕无色无味,但中了何夕的人,在一月内呼吸间都会带上兰花的香味。”花满楼答道,兰花的香气他早就闻到了,可若不是他们三人对时间的感觉出了问题,一时半刻也想不到这里。
“想不到我司空摘星也有吐气如兰的一天啊。”司空摘星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那本来就是个一个叫做老臭虫的人准备的。”想起往事,花满楼的声音带上了笑意。
虽然,楚留香一点也不臭,非但不臭,还带着郁金香的浪漫香气。
何夕的出现,缘于一次恶作剧。
像楚留香这样的人,绝不会为一个女人停下脚步,也绝对会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丢下自己的妹子。显然,上次三女离家出走的事没给他该有的教训,又一次的被抛下后,三女直接去了兰州。
楚留香的朋友很多,但能为了她们三人而数落楚留香的,也只有姬冰雁和一直赖在兰州讨酒喝的胡铁花了。
姬冰雁那时已有麟儿,心肠变得柔软了一点,在他的默认下,在胡铁花的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下,在无花的别有用心的提议下,在玉笙郁金香香料生意不好的迁怒下,楚留香完全的悲剧了。
楚留香是极义气也极相信好友的,虽然有个无花参杂在内,但其余几人一联合,他也只有掉坑的份。
何夕就是在那时候被玉笙拿出来的。
楚留香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傻掉了。他在昏迷时并不是完全的失去了意识,也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但他万万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变成一个糟老头,还有一个和蓉蓉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年纪的女孩喊他爹。
当时楚留香的表情足够让隐藏在暗处默默观察的人回味一辈子。
作为一个好孩子,花满楼当时并没有参与进来。可楚留香有一个乐于把他的糗事大声嚷嚷的朋友,胡铁花喝多时,可没少拉着小花诉说自己的遗憾,抱怨玉笙剥夺了花满楼的出场机会,让楚留香没有儿女双全……
花满楼来这里,一方面是为了帮朋友解决麻烦,另一方面就是想要弄明白这里的主人和玉笙有何关系,为何会有他当初遗落的玉佩。何夕的出现,更让他确认这里和玉笙脱不开关系。
是后代,还是传人?
花满楼很快就没有功夫想这些了,他听到空气中气流的流动,然后——
“原来这里有铜灯啊。”陆小凤的声音响起。
原本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的密室顿时明亮起来,随即便是机关开启的声音,花满楼可以闻到来人身上的檀香香气。
脚步声不轻不重,却暗含某种韵律,一下一下的直入心中。
行走江湖多年,陆小凤能活到今天可不光是有好运气,他眼皮一跳,直觉眼前的人心情可能不大好。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玉笙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另外两个人后,便把注意力放在了花满楼身上。他的目光很有压迫力,这让气氛更加紧张了。
“原随云。”无花喟叹。原随云是他极欣赏的一个人,凭一己之力把楚留香玩得团团转后全身而退,当时楚留香那被世界欺骗了无生趣的样子娱乐了他很久。
无花看的是气质,而玉笙单纯就是看脸了。
花满楼和楚留香相像这件事不止一个人说过,也不止一个人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他们日后必然也会一样。玉笙是个念旧的人,他之前可以把找师父当做人生的头等大事,只因为师父是最重要也是唯一被他放在心上的人。可这不代表他会对一直百般照顾他的其他人无动于衷,除了师父以外,最让他在意的也只有姬冰雁了。只是时过百年,他和姬冰雁再也不可能重逢,在遍寻不到姬冰雁的后人后,他便把这个名字放在心底,轻易不再想起,又怎么会找一个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花满楼呢。
就连花满楼手中的那颗算珠,玉笙也是打算抽空悄悄取走的。
这种小心思实在不足为外人道,尤其在看过花满楼后发觉他其实和楚留香并没那么像的时候,玉笙忽然淡定了。
他连和自己相处更久的无花都挂在身上了,实在没必要再多作计较,破罐子破摔总是很有道理的。
想清楚这些,玉笙看向另外两人,“哪个是偷我东西的小贼?”
和玉笙已进来就一直注意他的司空摘星不同,陆小凤从花满楼之前的话中推断酒色财气庄的庄主也许和他有旧后也分了一丝心思在花满楼身上,当花满楼面露失望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猜错了,可玉笙刚开口,花满楼的表情就变了。
陆小凤相信以花满楼的为人很难与人交恶,本来提起的心当下就放下一半,当下打蛇上棍,套起了近乎,“在下陆小凤,不知阁下可是酒色财气庄的庄主?”
“偷我东西的人是你?”玉笙反问。
“你的玉佩是我偷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不要为难我的朋友。”司空摘星挺身而出。
“玉佩呢?”
司空摘星看向花满楼,玉佩一直是他收着的。只是,向来善解人意的花满楼却一动不动,面上的神情似喜似悲,还有无法掩饰的不可置信。
“花满楼?”司空摘星小声提醒道。
“七童被你吓到了。”无花指出。
“他只是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玉笙习惯性的抬杠,只是忘了别人听不到无花的声音,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回答司空摘星的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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