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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就手——千年一叹

时间:2008-10-20 13:35:45  作者:千年一叹

你知道吗?毒霸是个了不起的人,他现在已经坐在通向死亡的列车上,这趟列车中途还有停靠站,还有人在不断上车,但却永远没有人能下去。在这辆列车上,还有很多人和他一样,但他没有花时间和他的邻座一起指天骂地,痛哭悲嚎,自怜自艾,因为他知道,那样他将错过窗外的美丽风景。在已经预知了未来的状态下,他选者了镇定自若的面对终点,这个世界上让他感到绝望的并不是死亡,而是永恒的分离。可他还是选择了淡然……你一点都不了解他,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那么无敌,就算现在也是一样!他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有被倒下过~!……”
“对!对不起,我回去会跟他道歉!”尚池小声承诺着。我却并不在意,如今道不道歉都没什么意义了,我自顾自的接着刚才的话。
“跟你在一起,我从未感到过所谓的安全感,可跟他在一起却不一样,他让我安心,他让我愿意去相信,就算这世间瞬息变幻莫测,人心浮躁不定,但总有东西是能山高水长,至死不渝的。其实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如果他没有病,如果我们一直爱下去会是怎样的呢!结局甚至不需要去想像,一定是能天长地久的!”
说完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舒心。不知道尚池听出我话中的意思没!希望他能明白,这一次,不再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而是,真的到了该冷静一下的时候了。一张床,三人个,怎可能长久!
以为他要挽回,以为他又要大闹一场,但是没有,一路上他连一句话都没说。回到家,他把车停在院子里,我先下了车。回头,看到他把头埋在方向盘上沉默。
累了吗?终于还是累了吧!叹了口气,转身不再看他。
看到毒霸守信的坐在客厅里,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只开了一盏微弱的小灯在玩电脑。坐到他身边吻了吻他的额头,他的皮肤有点凉!一定等很久了吧!毒霸看我一个人进来,问我尚池去哪儿了。我笑着告诉他,这次不要再自作主张,让他自己再重新做次选择!
当天晚上。那张床上,左边的位子空了,开始还有点不习惯,半夜翻身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压到尚池。早上起来,看到身边没人还以为他又去跑步,等慢慢清醒过来,才恍然记起,他已经搬去了学生公寓。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过,很意外,尚池的这次离开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让我痛的撕心裂肺。这次的平静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为什么自己这次能这么淡然。除了当我从一堆繁杂的工作中抬起头来时,总会忍不住想要叹口气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感觉了。
又过了几天,距尚池离开我左手的位子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在他离开的每一天我依旧继续地微笑,因为我不知道除了微笑,还能够以怎样的一种态度来面对生活。毒霸的怀抱很温暖,也足以安慰我所有的情绪。只是忍不住还是会想,我和尚池以后还会见面吗?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淡淡的却又牢牢抓住我不放……
刚开始,我还会很单纯的以为,就算放开了,做个能聊天的伴也好啊!毕竟我们离的这么近,可是后来我渐渐明白,原来空间不是距离,时间也不是距离,心灵的距离才是真正的距离。我们在同一个城市,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学院餐厅用餐,为什么连个擦肩而过的机会都没有?!边期待边逃避,可最终还是没能再看到他,好吧!我相信了,我终于还是失去了他~!
看看时间,又到下班时间。毒霸说要开会要我不用等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多伦多独自开车,不过车里有定位系统,路上也应该没什么事吧!忐忑不安的拿了车钥匙,突然没理由的想起一件事来,就在一个月前,尚池离开的那个晚上,我不也一样把他一个人丢在了学校里吗!在这个陌生的国家,他的英文又不好,不但要一个人开车找路回来,还要到处找我,那时的他有多么的迷茫和无助,我有顾虑过他的感受吗?他那时是否也像我现在这样,希望找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一起回家!
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重新跌回到椅子里,原来,我欠他这么多。他怎么从来都不抱怨的?!为什么从来都不说?!
神经紧绷的注意着每个拐角的提示路牌,这是回家的路肯定没错的!再经过一段爬坡的山路后,开着开着就受不了了,看着反光镜里的影象渐渐害怕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后面就有辆车不远不近地一直跟在后面,连车前灯都没有开。听说多伦多到了晚上治安很不好,特别是最近听到针对华人的几起恶性抢劫事件。越是往这方面想就越发怵,到最后,竟然不顾限速地狂踩油门一路飚车到家。
到家了,终于到家了,看到熟悉的花园悬着的心顿时安定不少。腿已经软掉,坐在车里稍做休息。就在我觉得已经安全的时候,四周突然一亮,回头一瞧!顿时吓个半死!那辆黑色轿车竟然跟到了家门口。立即警觉起来,右手在车上四出乱翻,找到唯一一个还算得上是凶器的东西。我坚硬的笔记本电脑!没办法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有牺牲它了。
后面那辆黑色轿车的前门被打开,看到有个人影正朝这边过来,由于逆光太强,让我从后视镜里看不清他的脸,听脚步只知道是一个人。好!一个人就好办了,我还是有胜算的,我的笔记本也总算是保下来了,里面很多资料很珍贵的!
就在车窗被敲响的刹那,突然猛开车门,将那人一下撞倒在地上。立即飞一样地从驾座上冲出来,举拳就要打。
“露天,是我!”
在听到那人声音时高举的拳头顿时定住,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两脚一软,靠在车上拼命喘气,指着地上穿着一身隆重黑西装的尚池塘一顿狂吼。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还以为是来抢劫的呐!差点就跟你拼命了!”
“你才把我吓死了好不好,下坡的时候突然开得那么快,还以为你刹车坏掉,吓得我一身冷汗!”尚池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接着说:“想打电话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又怕打扰你开车,本来没事要是因为接电话而变得有事,那就太冤枉了;后来想开车灯提醒你,又怕万一你车上真的有绑匪之类的,让他们撕票就不好了,又想着……”
“好了好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打断尚池过于丰富的想象,估计他再这么说下去,就该轮到外星人出场了。奇怪,他的想象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丰富离奇了。不过,我刚才也不是故意那么凶他的。其实每次跟他交流过后都会检讨自己为什么不能温柔一点,可每次一见到他就变得很随意,那些温情的话简直就像跟他没缘似的!
面对我的问题他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忙着在那里摆POS。起初是想把手插在裤兜里,可摸了半天才发现西装裤后面是没有裤兜的,于是又想插在侧面的口袋里,可手指刚插到一半又放弃了。看他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摆了半天,确定他是有话要对我说了,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事情。
心里一阵酸痛,连等他把话说出来的勇气都丧失了。终于要把分手说出来了吗?果然是要说了,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定是这样的!
“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进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太晚了不安全!”说完,逃似的转身离开,生怕听到他把那句话说出来。
尚池看我要走,没有阻止,但却追了上来,跟在我身后结结巴巴的问道:“那!那个,你吃饭了吗?”
“没有!”快速回答,希望他也能快速离去。
奇怪,怎么找不到钥匙了!手在哆嗦,好容易找到钥匙又半天对不上去!真是越急越出乱子,钥匙没插进去不说,还掉到了地上,正准备弯腰去捡,尚池突然冲锋似的拉出我的手,激动不已的对我说;
“恩!那个,我也没吃!好巧啊!我们结婚吧!”

 
第 43 章
“结婚?!”我没听错吧!睁大眼睛皱紧眉头死死瞪着他,不可置信又问了遍;“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尚池为了证明自己绝不是开玩笑,慌忙在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还没等我同意就拉过我的手就死命往我中指上套,这才发现,他的左手中指早就带了一枚和我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了,看来,是先斩后奏了。
“我们结婚吧!露天,我们结婚吧!我很想尝试一下天长地久是什么感觉,所以,拜托你跟我配合一下了!”
看着手上那枚戒指,还有尚池诚恳到直哆嗦的声音。这戒指蛮适合我的,跟我以前买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有大又亮不说,在月光的照耀下还一闪一闪发出幽幽蓝光。只是结婚和同居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要真接受了这枚戒指那也就意味着永恒,而且永恒的不只是爱情,还有义务和责任,还有护短!
尚池抓着我的手,忐忑不安地等着,见我半天也不给个明确答复情绪明显不安起来。“如果你不愿意嫁给我那也没关系,我嫁给你啊!啊~~!你!你考虑下了,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我明天再来找你!诶!……我知道你电话的,也知道你在哪上课,也知道你住处,当然,你也知道我的!呃……那个,要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尚池恋恋不舍地把手松开,仿佛有什么东西非逼着他放似的。其实,他完全可以做了饭在走嘛!现在留我独自在大门这儿盯着手上的戒指发愣,他刚才那些话好,什么我知道你电话之类的,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威胁的口吻啊!
“毒霸!今天尚池来过了!”小声嘀咕道,尚池给的戒指已经被我取下来放到抽屉,那么晃眼的东西,还是不要太招摇的好。
毒霸躺在我后面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手还怀在我腰上,一只脚还被他的双腿给夹着,很温暖也很纠缠的姿势,却没有任何不适!
“你说,两个男人真的可以结婚吗?……我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太靠谱!你说呢?”
“结吧!挺好的,有个名份也好领保险!”
“你说什么呐!我跟你说正经的!”
“难道我说的不正经吗?事实就是这样嘛!”毒霸挪了挪身体,将下巴抵在了我脑袋上,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
“你看在国内有那么多同性伴侣,他们当中有很多当一半突然遭遇不测时,自己连个房子都落不着,伤心欲绝的同时还有流落街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就是因为他们缺少法律的保护,两人相守了一辈子,年纪大了,当然会有一个先走有一个后走,先走的人就这么走了,后走的人还要继续活着,这个世界并不是有爱就能填饱肚子的,人要吃饭要找地方住甚至连个公厕现在都涨价了。没有可靠的经济支柱是不可能生存下去的。虽然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不会走到这个境地,但结了总还是有底些吧,作为第三方当事人的我也只能从这个角度去为你着想了,至于感情不感情的,那是你自己该打脑子过的事情!好了!睡觉!”
诶,为什么毒霸每次都能把我说的哑口无言的?!最后那两个字说得像下命令。那!好吧!睡觉了……
隔天,在床上赖到十点多才起来,今天上午毒霸有课而我没有,无聊中终于想到要整理一下自己的行李了,最近天气越来越冷,我的衣服好像不太够啊~
翻着翻着,竟意外地从一条裤子口袋里找到了那枚消失已久的小钻戒,阳光下那颗微小的石头依然闪这夺目的光彩,刺着我的眼让我惊喜无比,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而里面的字仿佛昨天才刻上去的,‘露天的老婆’!呵呵,还是汉语拼音的!暗自发笑,毒霸还真是搞怪。
一个人站在阳光下,看着晶莹透亮的戒指,“就把你送给他好了,过了这么久,总算是给你找到个好主人,怎样?!喜欢那个给你纹身的大猩猩吗?他做的饭相当单一呀!什么?你等很久了?!你还真是不挑食啊……”
自言自语的跟一枚戒指说了老半天,要不是楼下有人按门铃声,我还打算讲完了再躺会的。整理下衣服,将戒指顺手放进裤兜随即便冲下去开门。
“啊!叔叔阿姨!你们怎么来了!”
站在门口叔叔阿姨的惊讶明显不亚于我,看他们眼睛鼓那么大,完全是一副看到外星人的表情。
“露…露天啊!你怎么来了,呵呵,也不跟叔叔阿姨说一声,我们好来看你啊!哎呀~都长这么大了,我们走的时候你还这么点高呢!你妈还好吗?身体还好吗?你们还在以前的院儿里住吗……”阿姨确定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孩后,拉着我问长问短,那副欣喜若狂的表现反而把毫无准备的我吓了一跳。
“恩,好好,我们都挺好的!啊!那…那个……哦~~!请进请进……”真是昏头了,杵在门口说半天也不知道先把他们让进来坐,真是吃洋面包吃傻了!
同毒霸的爸爸,我喊了二十多年的金叔叔就这样面对面在客厅傻坐着,也不聊个天什么的就这么干坐着,拘谨得好像我才是突然到访的客人。不过,刚才开门的一瞬间我还真搞笑,竟然以为毒霸遭受打击,突然一下子老了二十多岁呢!要不是金叔叔后面还跟着个金阿姨,我肯定会认错的。话说,他们爷俩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怪不得小时侯别人从来不拿‘捡来的孩子’跟金山开玩笑的,这么像,你捡一个试试!
阿姨上楼说是给毒霸收拾房间去,很想阻止,‘不要上去’这句话都已经在喉咙里喊到爆,可被金叔叔盯住我连头都不敢抬,哪还敢在说些什么。面对自己的岳父岳母,那不是一点紧张,是相当相当的紧张,觉着全身的毛孔和每个细胞都在跟着心脏一起剧烈跳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就那么机械的将两只手放在腿上忐忑不安的坐着,像极了电视里临刑的罪人。
不一会儿,阿姨从楼上下冲着叔叔别有深意地颔首笑笑,并没有急着在我们身边坐下,而是去到厨房端了三杯咖啡出来。哎呀!一看到咖啡我就知错了,他们进来这么久我竟然连杯水都没给他们倒。赶紧起身接过阿姨的托盘,在将咖啡摆到各自跟前。冷静冷静!那黑色的咖啡在我的手上不断泛起的涟漪。
“露天,你不舒服么?手抖的这么厉害,要不要阿姨带你到医院去看看!”说罢,阿姨还相当贴心的摸了摸我额头。
“诶,不发烧啊,是不是刚来多伦多有点不习惯,也是,这里早晚的温差不较大……”
相对与阿姨的健谈,叔叔则是个不善言辞,但很实在的人。阿姨才刚把话说完,叔叔立刻开门见山,一针见血,刺了个我一箭穿心。
“露天啊,你跟叔叔阿姨说实话,你跟我们家金山是不是……是不是已经住在一起,在一个房间睡了!”说完,还很不自在的咳了两声。
完了完了,我要怎么回答,毒霸说过,他爸妈知道他暗恋我的事情,特别是阿姨刚才还到楼上去巡视过了,就一个房间有住人,那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吗?现在还来问,那不明摆着是明知故问吗!想到这,觉得也瞒不下去了,干脆把心一横,豁出去了我!
“是!是的……呵呵!”面对他没勉强挤出个极其僵硬的笑容,双手抓住沙发垫,在他们视线看不到的地方使劲掐。
叔叔听我这么一说就没在做声了。我低着脑袋也不敢偷窥他们的反应,境况顿时陷入僵局,我们三个谁也没打算先开口,所以就这么一直傻呆呆的坐着,喝着比黄连还苦的咖啡!
大家都在沉默,但谁的脑子都没闲着,我也是。不停的在勇于不勇之间徘徊,我就奇怪了,在国内我不敢说,为什么在国外我还是不敢说,是因为觉得羞耻,还是因为觉得见不得人,又或是害怕,会因为这份感情而失去比如工作,学业,社会地位的等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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