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y∷∷z∷∷z∷∷∷ 一直跑出了好远,直至身后的嘈杂声渐渐听不见了,我停下来喘了口气,趁着这个空当,苏兰特甩开了我的手。 "你傻了?就这样把卡妙一个人丢下让那个长得像蛤蟆的衰人羞辱啊?" 还没等站稳,我就被苏兰特劈头盖脸地一通臭骂。 "我说我靠,我这不是和你一起打架久了习惯成自然了吗?"我不服气地回了他一句,一边却忙不迭地往回跑去。 苏兰特说得没错,--当场跑了"真凶",抓住正好在场的卡妙泄愤,以哲洛斯的人品,完全做的出来。 一路小跑到食堂门口,人群早已散去了;我又转到了卡妙他们班的门外,晚自习的铃声已经响过很久了,而卡妙坐的位置上却依旧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再绕回宿舍,隔壁只有迪斯一个人蹲在床上玩掌上电脑。于是我只有哀声叹气捶胸顿足地推开了自家宿舍的门。 "走,我和你一起去找!"看到我这副神情,苏兰特放下手中的书,顺手拿了一件外套披在了身上,拍了拍我肩膀。 ∷∷∷z∷∷y∷∷z∷∷z∷∷∷ 然后,我和苏兰特找遍了学校的每一角落,一路上,我们很默契地都没有说话,第一次开始怨恨,这样一所破烂高中,为什么要建这么大的校园。 路过操场的时候,我和苏兰特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为了保护在当时还很罕见的塑胶跑道,学校操场一到晚上就会锁上大门,所以看起来寂静地有些凄凉。 苏兰特站在操场外向里面看了看,立刻便又恢复了原有的玩笑的语气"加隆,你的机会来了!" 苏兰特笑着对我说--我的机会是来了,因为卡妙正独自一人坐在操场角落的台阶上。--月黑风高,寂静无声,这是多么引人犯罪的气氛啊,这种时候我就是把他先怎么再怎么了,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天经地义的事情。当然我不会,谁让咱好歹也算个正人君子不是? 于是,我双手一撑翻过了操场的大门,这种高度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拍了拍两手,我回过头笑着对苏兰特比了一个V字,苏兰特对我露出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笑容,简单到仿佛只是微微地勾起了嘴角,却不带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转过头的瞬间,心中第一次滑过这样一种念头,能够认识苏兰特,或许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z∷∷y∷∷z∷∷z∷∷∷** 我不动声色地站在卡妙的面前,他垂着头漫不经心地抽着烟,飞扬的长发遮住了眼睛,烟星在黑暗中交错明灭着,恍惚中映出的表情真实而哀伤。他便如此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与寂寞中,并乐此不疲,所以他一直都未察觉,他的世界已在不经意间被人乘虚而入了。 "在哭吗?"我说。兴许能哭得出来并不是件坏事。 卡妙抬起头,目光果然一片清明。 被窥见不为人知的伤疤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所以看见我后,卡妙狠狠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然后跳下了台阶,眼眸中盛满了用冷漠瞬间堆砌出的防线。 我知道这样的防线其实最为不堪一击,于是在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一把将他拉入了怀里。不出所料,一阵猝不及防的沉默之后,卡妙试图挣脱我的怀抱,那种挣扎其实很无力,身体的接触,我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疲惫。 "哭出来吧,哭完以后,再把该扔的扔了,该忘的忘了,该见鬼的都让他见鬼去......" 我在卡妙的耳边轻声地说,接着卡妙放弃了挣扎,然而他的身体却禁不住地微微颤栗着,于是我加深了这个拥抱,他的长发贴在我的唇边,冰肌玉骨,外刚内柔就是这种感觉吗?那一瞬间我想起了阳台上那盆宝石花...... 卡妙离开我的怀抱时,表情已是如常的清冷, 尽管仍然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但是那个时候我知道我已经胜券在握了...... ∷∷∷z∷∷y∷∷z∷∷z∷∷∷ "回来了?" 云里雾里地推开宿舍的门时,黑暗中冷不丁地传出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苏兰特正抱臂倚着阳台站着。 "你干嘛呢?耍酷也不是这么个耍法不是?"我应了一声,然后倒了杯水,端到阳台上,预备今儿个好好浇灌浇灌咱爱情的花朵。 "你说这花能活多久?"苏兰特侧过脸来看我浇花。 "当然是天长地久,呵呵,宝石花可是这世上最容易养活的植物。"今天心情似乎尤其地好,我倒完最后一滴水,直起腰来笑着回答。 "是吗?"苏兰特单手捧起了花盆端详了一会儿,不以为然地扬了扬唇角,然后,他突然将手伸出阳台之外,手心向下一个180度的翻转。 "喂,小心!"我惊呼出声。但是下一秒钟,苏兰特已经握起了五指稳稳地扣住了花盆底部。 "这样摔下去的话,还不是粉身碎骨?"苏兰特恶作剧得逞般地对着我微笑,然后漫不经心地将花盆重新放回了阳台上,"一盆花而已,那么紧张干嘛?" "什么叫‘一盆花而已'?"我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脯,"它可是......" "很像你的卡妙嘛!"苏兰特长长的打了一个呵欠,然后指了指那盆花,"那么你就继续对着它花痴好了,我要去睡了......"
五 事实证明,在众目睽睽的校园里打架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果然,没过几天苏兰特就收到了"执法长老"们的最后通谍。 不管怎么说,苏兰特会对哲洛斯大打出手,多多少少是因为我的关系。所以,那天我不仅陪着苏兰特一起"受审",而且一口咬定他是受了我的指使。这个谎其实撒得极其不高明,但是我发誓我从来没像那天那么大义凛然过,任凭苏兰特向我使眼色,打暗号,甚至恨铁不成钢地在政教处里大骂"加隆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笨蛋!",我依然不为所动。然后,作为对我如此"义无反顾"的肯定,"执法长老"们很给面子地当断立断,给我和苏兰特同时记了过。 和苏兰特一起走出政教处时,我可以分明地感到苏兰特身上压抑的沉默。 "怎么说咱也算是有难同当了不是,"明知道这个时候跟苏兰特说话完全是没事找骂,但是与其让他在沉默中灭亡,我宁可他爆发,"以后咱......" "苏兰特!"话没说完,就被身后一个很不识趣的声音打断了! 回过头正迎上哲洛斯一伙幸灾乐祸的嘴脸,若只是幸灾乐祸倒也罢了,哲洛斯手上正提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棍,他见苏兰特回过头,举起了就向苏兰特砸去。 "苏兰特,小心!"来不及思索,我连忙背转过身挡在苏兰特前面,先一步把他护在了怀里。 木棍硬生生地砸在了我的背上,哇靠,疼!我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 "你TMD找死!"苏兰特回过神来,挣脱了我的手臂就要向哲洛斯冲过去。 "苏兰特,这里是政教处门口,你给我冷静一点!!"我拼命地拉住苏兰特,我可不想再被拉进那个鬼地方听上几个小时的政治思想教育课。 "苏兰特,你不是很有种的吗?有种就过来打我啊?怎么了?不敢在政教处门前撒野了啊?"听到哲洛斯的挑衅,我悲哀地闭上了眼睛--你个笨蛋继续煽风点火吧,再煽下去,就是我想顺带救你一下,八成也是有心无力了。 "加隆,你不要拦我,今天我要是不让他认清楚地狱的大门朝南还是朝北开,我就不是苏兰特!!!"果然,苏兰特彻底爆发了,那副气势八成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不要说刚才还光荣负伤的我了。 "好......好......苏兰特,我......我不拦你,只要你高兴......"我断断续续地说,使声音尽可能的虚弱,然后慢慢地松开了拉住苏兰特的手,整个人顺着苏兰特的身体缓缓下滑...... "加隆!加隆!!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听到苏兰特声嘶力竭的呼喊声,我简直对自己的演技佩服的五体投地,忍不住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见苏兰特的眼角居然湿润一片,苏兰特哭了???果然玩过火了,我闭上眼睛想,这次我完了...... ******* "嘭"的一声闷响,我被苏兰特狠狠地扔在了床上。 "苏兰特,你谋杀啊!!"受伤的脊背在与床板的亲密接触下再次受创,我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装啊,继续装啊......"一睁开眼,就看见苏兰特面无表情地站在面前。 猛然间想起来,自己应该还处于昏迷状态,于是讪笑着打岔,"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啊?" "就你那点道行,骗我?还晚两年!"苏兰特冷笑了两声。 "你就吹吧你,刚刚是谁眼泪汪汪地喊‘加隆,你不要吓我!'的??"对于这种言不由衷的行径我理所当然要给予毫不留情地打击报复。于是一瓶红花油向我砸了过来。 "去死吧你!"苏兰特的脸似乎微微红了一下,他背转过身"看你这副模样应该也没什么事,自己擦点红花油吧,我出去一下!" "喂,你个没人性的,我这是为谁受的伤啊??" "砰--"的一声,我的抗议被完美地关在了门后。抗议无效!!||||||||||||||||||||||| ∷∷∷z∷∷y∷∷z∷∷z∷∷∷ 开什么玩笑,那么粗的棍子砸在背上,你没事给我看看?? 我极度怨念地从床上捡起苏兰特临走前扔过来的红花油,发现自己没长后眼而且手不够长,想自己擦油?纯粹痴人说梦!!其实,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抱着红花油的瓶子,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等待救援。这个时候要是有谁能为我倒杯水,我想我一定会热泪盈眶,感激涕零。 浑浑噩噩之中,时间慢条斯里的走着,煎熬啊...... 这样不知道煎熬了多久,总算听到开门声犹如天簌般的响起。 "哟,老大,你们家兴秋天里春困啊!" 这么损的话,除了艾尔扎克那个猪头还有谁? "艾尔扎克,我说......"我没有力气跟他斗嘴,况且我还有求于人不是。 "艾尔扎克,你怎么能这么说咱们老大呢?哪有大秋天春困的道理,这叫做思春,懂不懂??"斯基拉那只落井下石的禽兽!我发觉牙齿在我的口中咯咯作响! "思春啊?哈哈,那老大你继续思着吧,我约了冰河一起打球,不打搅你了!" "艾尔扎克,等我一起,我约了狄蒂斯一起自修!" 两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地在门的另一边响起,没人性啊没人性啊...... 就在我感叹着世界已经堕落,生活没有指望的时候,宿舍的门却被再次推开了。 是苏兰特??我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过来在我床边坐下,然后拿起红花油小心翼翼地在我背后伤处涂抹着。 算这家伙还有点良心,我没有说话,却已在暗地里勾起了唇角,现在的感觉真的很享受,清凉无汗的手和着药油丝丝的辛辣,恰到好处的力道,以至于当身后的人帮我涂好药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的时候,我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苏兰特,你刚刚去哪儿了?"我在朦朦胧胧中含糊不清地问道。其实我原本是想说"苏兰特,你能不能再帮我倒杯水!"但是话到嘴边就生生地变了调,因为我怕苏兰特用杯子砸我,以警告我的得寸进尺。 "苏兰特么?他刚刚找我理论去了,"一杯水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抬起头。 "卡......卡妙?!"看清楚面前的人,我一惊,翻身坐了起来,"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不小心走错了宿舍,对不起,打扰了!"卡妙顺手把杯子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我连忙拉住了卡妙的手,他一个踉跄,落在了我怀里,我顺势抱住了他。这么绝佳的机会,我当然不能允许它白白地溜走。 "卡妙,我爱你!"和苏兰特一起搜肠刮肚地起草的告白台词在那一刻宣告全部作废,我紧紧地抱着卡妙,因为我害怕看见他拒绝我时冷漠的眼神。 "我知道!"怀中人的声音听不出半点起伏。 "米罗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我继续说。 "我知道!" "但是我忘不了米罗!"我微微松开了卡妙,他微垂着头,"苏兰特说得对,我应该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但是我就是忘不了米罗!" "我不在乎,不在乎你现在能不能忘记米罗!"我把卡妙重新拥在怀里,"给我一点时间,只要给我一点时间就好!" 卡妙的双手攥紧了我衣襟,我在迷乱中垂下头寻找他的嘴唇,唇齿相接时,一种强烈而莫明的失落感向我袭来,于是我用尽全力地吻他,然而因为卡妙的唇太过冰冷,所以离开他时,我觉得自己已经耗尽了全部的热情。 ...... ∷∷∷z∷∷y∷∷z∷∷z∷∷∷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太过水到渠成。尽管卡妙的冷漠依旧一如既往,然而在单独面对的时候,我已经可以清楚的感到,有一种极其微妙的关系在我们之间悄无声息地滋长着。 当阳台上的宝石花长成郁郁的一株时,我看见卡妙的嘴角滑过一丝不经意的笑意,我从身后抱住了他,他没有说话,仰头靠在了我的肩上。花谢了可以重新开放,那么又有什么样的感情不可以重新来过? 从那以后,卡妙再也没有提起过米罗,米罗这个名字似乎已经被埋在了意识的最深处,等待着最后彻底的遗忘。 而之于我而言,在我一天天地走近卡妙的同时,也就一天天地远离了苏兰特,有很多次,当我拥着卡妙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头,就可以看见苏兰特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目光相接的时候,我会看到他的笑容,饱含着鼓励,还有祝福,这让我觉得无比的欣慰。然而,从未消散过的失落感,却分明地提醒着我,心中的的确确有什么东西缺失了,是什么?我不知道。 ***** 当一学期的时间走到尽头的时候,我和卡妙的关系几乎成了整个宿舍众所周知的秘密。 期末考试刚结束的那个晚上,三个宿舍的害虫们聚在一起,备足了食物,准备一边吃火锅一边大闹一场。 就在电热锅的插头与插座接触后的那一刹那,只听"嚓"的一声,整个宿舍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寂静中。保险丝断了。 拉足了架势,因为一根保险丝半途而废,简直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于是我们不由分说地把沙加和穆这两个巧舌如簧的"外交部长"推出了宿舍。一个捧着插座去对门宿舍借电,一个去楼下宿管科交涉抢修。 沙加和穆走了以后,丢下我们十个大男人黑灯瞎火地对坐着。 "我们来讲鬼的故事吧!"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种兴致勃勃的声音,非迪斯莫属。 众人"切--"了一声,全票否决了这个极没创意的提议。 "要不,我们来说说,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天,你会用这一天做些什么?"不知又是谁提议。 "我什么都不做,就抱着我的卡妙,醉生梦死得了!"我说着顺势就揽过了卡妙的腰,被卡妙一掌拍开。 "那么我就用一天的时间来庆幸,第二天就可以脱离苦海,不用再跟你这个祸害纠缠不清!"卡妙说。 众人一阵哄笑。因为太过年轻,所以才可以用如此玩笑的口吻轻言生死。 "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会去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无声无息的静静死去,不让任何人看到,也不让任何人知道......" 很轻的声音,似乎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被周遭的笑声掩盖,我却听得分明。是苏兰特?!我在黑暗中抬起头,那一瞬间,灯亮了,我看见苏兰特的脸上依旧是若无其事的轻松,而刚刚那句话仿佛已随黑暗的散去变得云淡风清,心中莫明地有一种排遣不去的冲动,冥冥之间的念头是,那个不知是谁的提议,真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糟糕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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