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谛皓带着我来到了瀑斜山庄背面的千斜瀑布。 我们站在岸边的岩石上,身边是飞流直下的瀑布流水,震耳欲聋,飞溅的水花宛如雨下,很快我的衣服就湿透了。 妈的,这里确实很有意境,如果是拍电视剧的话。 但是现在你要传授我剑法,找块平坦开阔的地方就行了,现在溅得我眼睛鼻子里都是水,难道你教我的是“落汤剑法”? “蚕豆,你看好,我只教你三招。”谛皓的内力果然雄浑,我看他唇齿启合间似乎更本没有费什么力气,发出的声音便将瀑布的声响盖过了。 话音刚落,我背上的无邪便“嗡”地一声出鞘,转眼间,便看见谛皓握着剑翻然落入瀑布之中,我掂起脚往下看,只见他迎着瀑布逆流而上,剑尖横扫,内力灌注,借着流水之力跃入瀑布之上,我紧跟着将脖子仰起,看着他顺着瀑布的流向猛地下坠,一股巨大的水龙,朝我迎面而来,而谛皓随着那水龙越到了我的面前,而我彻彻底底成为了落汤鸡。 “你看明白了吗?”谛皓将剑掷回我的剑鞘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学习了“流云分水剑”的关系,我对谛皓示范的三招居然有所体会。这三招要是放在陆地上,只是普通的三招,意不在进攻,而在“借势”,而且正好将流云分水剑的攻守结合,使得起承转合更加流畅。 “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原来他把我带到瀑布这儿来就是要向我演示如何“借力”啊,对不起了大哥,偶还以为你是想制造电影效果呢。 “现在开始吧。”谛皓道。 “开始什么?” “练剑。” 于是,这三天我开始了艰苦卓绝的训练,不过第二天早晨,我就不行了。感觉似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翻了个身继续与马克思谈话,对方似乎要将我的被子掀起,我立马将被子整个卷起来,知道清冷的声音在被子外面悠悠然响起:“如果不想练剑,就和我回铸剑巅。” “我练!我现在就练!”天知道我哪来的速度,将被子猛地掀起。 然后,直到与游夜来比试的那天到来,我一直感觉芒刺在背。 我与游夜来比试的当日,谛皓在前,我跟在他的身后。一开始,整个擂台还充斥着人们的谈话声,我远远看见游夜来神情自得地站在擂台上等待着对手的到来。 随着人群中一声:“看!是谛皓!” 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齐齐回头,谛皓一脸倨傲,似乎所有人的注目都不被他放在眼中,他信走上观战台,坐在凌庄主的身边,然后对不远处的我道:“一切小心。” 于是,我在下一刻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周身一片小声的议论。有人在猜测我是谁,有人在议论我与谛皓的关系是什么,朋友?还是师徒?还有人说既然是谛皓的高徒出马,游夜来必输无疑。 我再次感到心情紧张,就似参加高考的第一门正好是语文的文言文默写,而我却连手中的笔都按不下去。我咽了咽口水,朝谛皓的方向望去,依旧没有任何波澜的表情,只是微微颔首,我心中忽然有一点小小的愤怒,你就真那么肯定我能赢游夜来吗?如果我赢了他然后抱着凌二小姐逃跑了过着隐居的生活让你再也找不着我,你还会这么相信我么?当然一切只是如果而已。 游夜来若有深意地笑了笑,走到我面前道:“蚕豆兄弟,你剑法本就超群,再加上谛皓相赠的神兵利器,我游夜来怕是没有命活了,可是这样,未免有失公平吧。”他假惺惺笑着绕场一周,朝着台下的人群道:“总所周知,谛皓的剑有多厉害,万一在下不才输了,也不免有人议论,击败在下的是名剑‘无邪’,而非少侠你,岂不冤枉?” 去哦撇了撇嘴,这游夜来也真是,不就是想要我放下无邪吗,用得着拐弯抹角弄得跟爷爷我还欺负了你似的。 此时台下有开始议论了,什么游夜来说的也有道理,万一凭借削铁如泥的神兵赢了游夜来,圣泉教觉得不公平跑来滋事也是麻烦。台上的凌霄有些为难,我估摸他本来的意图也是希望我凭借谛皓打造的剑来赢游夜来,可是现在起了波澜…… “可以,反正你还是赢不了他。”谛皓的声音平静无澜,却瞬间盖过了所有的议论声,莫名的压迫从上而至,所有人一瞬间都住了嘴。 我抖着眉毛朝谛皓望去,爷爷啊,您是对我太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太有信心啊! 武当派掌门走过来,接过我的剑,还一副特有礼貌的样子将自己的剑借给我,我则恨不得直接用这把剑劈了他那笑得皱巴巴的脸。 凌庄主此时举起手来宣布比武开始。 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淡雅的琴香,醇厚优雅的男声随风而至。 “本座还未入席,凌庄主便让比武开始了,是不是太不给本座面子了——” 所有人抬头仰望,只见一男子身后跟着一位粉衣女子款款而至,此男子转过脸来的瞬间,抽吸声不绝,台下一片倾倒,就连凌庄主也在那一刻失神。 不用看我也知道。除了轻寒,谁还有这样的魅力? 轻寒走到主座边与谛皓相对的客席,眼神中满是戏谑:“不知这可是为本座的所留的位置,还是说,凌庄主已经把本座从与客的名单中剔除了?” “哪里哪里,在下还以为轻寒对这一轮比武不敢兴趣,不过您大家光临,实在是老夫极大的荣幸啊。” “不感兴趣?”轻寒坐下,举手投足都吸引着人们的目光,我现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这场比武的主角了,“本座只对蚕豆少侠……的比武有兴趣。” 第 43 章 看着轻寒略有深意的笑容,我忽然感觉自己的背上凉飕飕的。 “蚕豆兄,如果要与您的朋友叙旧的话,”游夜来捋了捋脸颊边的发丝,一脸风流像,真不能怪凌庄主千方百计不想将女儿嫁给他,“不如等我们的比武结束了再说。” “是啊,蚕豆……”后面的“哥哥”二字,轻寒故意说得只有我能看懂,“我已经等不及见识见识谛皓的流云分水剑有多厉害了。” 呵呵……我的脸不由得僵了。 “阁下谬赞。”谛皓朝轻寒微微颔首,不过我忽然感觉到电光火石的味道,危险啊…… 正在我晃神之时,随着一声“既然比赛开始……游某就先献丑了!”,游夜来一剑袭来,惊得我不由得后退,那剑尖刚好划破我上衣的衣襟,“嗞啦”一声,让我心惊肉跳。游夜来乘势而来,三四招之后逼得我只有满场逃跑就差没打滚的份儿。 不能害怕,高考就算再紧张,等到写作文的份儿,还不是下笔如有神?到了第十招,爷爷我的剑终于有了灵感,挡下游夜来的招之后,借势而去,突然间我深刻的体会到谛皓教我的那三招将流云分水剑法的每一式流畅地衔接在了一起,衔接的招式不同,便能衍生出无数变化,第一招我的剑差点儿刺上游夜来的鼻头,第三招逼得他倒地躲剑,第六招我报了他划烂我衣服的大仇,正当我将要挑落他手中剑的瞬间,突然感觉自己的剑身被莫名的力量弹了一下,游夜来乘机躲过了我的挑击,这不是意外,而是有高手化气为劲将内力弹在我的剑上,我曾经见识过谛皓御气为剑,看来这个在人群中暗算我的必然是高手。 而此时,形式对我不利。我既要打败游夜来,又要提防那位“高手”的突然袭击。因为分心,游夜来差点没有要了我的小命。 “莫要分心,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我的耳边突然有人低语,是谁在和我说话?“不用担心,我的话只有你听的见。”那声音再次响起。 我瞥过观战台,谛皓神色如常,另一边的轻寒笑容魅世,手执茶杯的杯盖碰了碰杯沿,优雅地扬了杨衣袖,我忽然感觉耳边一股内劲席卷而过正好撞上袭向我后心的另一股力量。 原来刚才和我说话的人是轻寒……他又帮了我…… 又是六招之后,游夜来败在我的剑下,台下从一片寂静变得议论纷纷,远处的凌庄主放下一脸的凝重,掩饰不住微笑起来。 那游夜来面无沮丧,朝凌庄主行了个礼道:“凌庄主,在下虽败。但是在下记得这比武招亲的规矩是比赛剑法、掌法还有轻功。这剑法在下败了,但还是可以参加掌法和轻功。这三样只要赢了两样,就有机会做凌庄主的乘龙快婿不是?” 哈,凌庄主的脸刹那间变成了茄子色,几乎从牙齿缝里挤出那几个字道:“规矩确实是这样。” “凌庄主果然公平,那在下先行告辞,之后的比武,在下定然赴会!”于是游夜来在输了剑法之后,依然嚣张地笑着离开了。 在我的比武结束之后,又开始了其他几场比试。我实在没有太多的兴趣再关注其他人,于是向凌庄主行了个礼,声称要休息休息,便拨开人群离开了。 我一走不要紧,谛皓和轻寒实在很不给凌庄主面子,在众人的惋惜声中消失在了会场。 刚走到我所住的厢房外的院子里,我便看见地上的影子,是谛皓。 “多谢你教我那三招,不然我可就糗大了!”我回过头,朝他露出大大的笑脸。其实我很明白自己何其幸运,放眼天下有多少人想要得到谛皓的一声指点甚至是看见他的身影便已知足,而多次让我逃离险境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剑法却全有他传授。 “你不用谢我。我只想知道游夜来到底有没有伤到你。”谛皓伸长了手,在我的头顶摸了摸,那一刻,我有一种被珍惜的温暖。 “我一点事情都没有,只是可惜了轻寒送我的这件衣裳……” 然后谛皓缓缓回过身子,道了句:“多谢。” 我在他的身后,看见了轻寒。 “不用。许多时候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我也很有收获,见识了流云分水剑。”轻寒的笑容里有一些我不能明白的复杂。 “轻寒,莫要忘记十年之约。”谛皓看着轻寒离去的背影道。 “只有你这种古板之人才会记得那种无趣的约定。”轻寒潇洒地扬了扬衣袖。 我呆呆地看着的背影,忽然一股心痛涌上心头,不由得跑上前去:“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走的并不快,可是我发现自己无法追上他。 “不如问问谛皓,那一掌他出了几分力——”他的语气依旧戏谑,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转过身,对上谛皓深邃的双目。 “我出了全力,因为要抢回你。”谛皓说。 我微微张了张嘴,半天才开口问:“你们的十年之约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谛皓继续向前,信步推开我的房门。 “那么……你们共同的目的呢?” “……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他微微偏了偏脑袋,跨入我的房门。 我无法挪动脚步,因为那一刻,我感觉罪孽深重。 ——我伤害了他们,他们却想我不受到丝毫的伤害。 第 44 章 第二天,依旧是比剑。我的对手是上轮取胜的梧桐山庄简宁,如我所料,他不是我的对手,十招之后,我便将他打败,开始了下午茶时光,一边喝着上好的龙井,一边欣赏着其他人的比武,跟看戏似的。 不过天外有天,我在这之后的比武中发现了一个厉害角色白鹭门的少门主白露凝。此人的剑术高超,绝对不在游夜来之下,二十招不到,便将对手一剑逼下擂台,并且向我的方向撞过来,还好我躲得快,不然还不像身后的椅子一样摔个稀巴烂。 “这位兄台,令你受惊了。”那白鹭凝还相当有教养,不但扶起被自己打败的对手,还向我道歉,搞得我觉得自己特没气质。 “哪里,在下一男人,有什么受惊不受惊的……”我抓了抓脑袋,“呵呵。” 看来这比剑的最后,我怕是要与这位白少门主一决雌雄了。 晚饭后回到厢房,便看见谛皓坐在桌前,桌子上一个纸包。 老实说,我的脑袋有点疼,有的时候他的固执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看不见他了,自己的心却又会莫名其妙地不好过。 “你来了,吃过晚饭了没有?”我笑了笑,坐到谛皓的对面。 “吃过了。”谛皓随着我的身影微微侧了侧脑袋,随着隐约的月光,他的侧脸就似夜下冰凌,泛着清冷却悦目的光芒。 “那个,今天怎么没去看比武啊?”我一面铺床一面回过头来问,看了一天的比武,老实说眼睛有点累了。 “没有兴趣。”他的回答还是简单的让人差点一头栽到被子里,最重要的是很冷场啊。 “也对……”像你这样的高手能觉得什么有兴趣呢? “绿豆糕。”谛皓将那纸包推到我面前。 “啊?怎么突然买绿豆糕啊……”我喜滋滋拆开纸包,瀑斜山庄的伙食太补了,弄得我有些上火了。 “这样你就没有借口叫我离开你了。” 咽到喉咙里的绿豆糕忽然哽咽得我发疼,我抬起头来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眼睛。然后喉咙疼痛的感觉沿着食道一路向下,全身都开始疼起来。记得上次,我骗他离开就是叫他去买绿豆糕。我像个傻瓜一样,伸手碰了碰他的手指,却又犹豫着不敢握紧他。 谛皓的手指微微颤了颤,然后将我抓紧,一吻轻轻落在我的额上,“睡吧。”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为我压好被子,然后轻轻阖上门。 不要这样,看似沉默倨傲得令人畏惧,却又平静内敛地包容我的一切。 我闭上眼睛,感觉一股湿润从眼角滑落,却意外地被人轻轻擦拭而过,我睁开眼,看见轻寒的绝世容颜。 “我在想,有没有哪一刻,你也像现在一样在为我伤神。”他浅笑着用取笑的口气对我说,而我却有一种冲动想要触摸他的脸颊,伸出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 “我……”我当然有,但每次对自己说不要再有下次了,而“下次”总是不期而至。 “白露凝的剑术不错吧?”轻寒起身,走到桌前,为自己斟上一杯茶。 “恩,不是不错,而是很厉害。”我从床上坐起来,“你去看了比武?在哪儿看的,明明你和谛皓都没有到场啊。” “我没看,但不代表我不会派蝶衣去看。还有,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位白少门主是男人吧?”轻寒用看傻瓜的眼神瞥了我一眼。 “他……”我忽然想起许多本武侠小说中的情节,“不会是女扮男装吧?可是这样,就算赢了比武,成亲的时候还不被发现?” 轻寒如夜般醇厚的笑声在空气中轻轻荡漾:“原来你不是有点傻,而是非常傻啊。凌梓枫有了身孕,这洞房肯定是洞不了的,你要白露凝的女儿身怎么被发现。而且,白露凝的武功路数你就不觉得有些眼熟?” 我皱了皱眉,在脑中细细回想下午白鹭凝的招式,她运剑的步法确实似曾相似…… “她是灭了冯家满门,然后在少林寺对我们下蒙汗药的女子。”轻寒一语惊醒梦中人。 “什么!”我差点没有跳起来,不错,这样想就更像了,“可是你和夜流晓不都认为她是碧幽宫的人么!怎么变成白鹭门的人了?还是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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