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陆小凤摸着胡子朝岸边喊到。 "花满楼,来得正好,我们三个很久没一起喝酒了。" "好啊。"花满楼身形一晃,点着水便朝他们来。 陆小凤看他那摇晃的身形,"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奇了奇了,今天真是奇了,一见万梅山庄设宴,二见花满楼醉酒,奇也?怪也? 花满楼脚一落地,甩出袖子,抄去了陆小凤脚边的一坛子酒,撕开红纸,也学着人倒起了酒。 "你这么喝法,哪还有我的份,我不和你喝,我去找和尚喝去。"陆小凤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抱着喝到一半的酒三两下跃到了岸。 花满楼也不理会,又抬起了那酒坛子,正欲再饮时,那酒坛硬生生被人夺开。 不喝便不喝,花满楼抿着嘴坐到亭子里的石凳上,想来方才确实喝太多,多到有点醉,醉得人有些晕。他将胳膊搁在石桌上,昏昏沉沉。 西门吹雪将夺过来的酒坛摔进湖中,那酒坛子咕咚一声沉了下去。 "四十年的女儿红就被你糟蹋了。"花满楼手撑着头,背对着西门吹雪。似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总比让人糟蹋自己好。" 花满楼回过头来,眨了眨没有聚焦的眼睛,嘴张了张,刚想说什么,那撑着头的手臂却一软,整个人向后仰去。 晚风微凉,吹动树梢,树叶相互摩擦,声音在传播的路途中渐渐消散,离岸很远的湖心亭依旧静得骇人。 果真是睡着了,西门吹雪挑了挑眉看着怀里的花满楼。 从前就是这样,醉了便要睡。 第一次见他喝醉,边塞的小酒家里卖的烧刀子,三碗下肚就算是陆小凤怕也要醉了三分,那天,他却喝了整整三坛,只是因为自己一句"这酒你喝不来"的玩笑。 他躺在他怀里,只能看见一个侧脸,另一边脸背着光,成了一个明确的阴影。 一抹肃杀的夕阳,像把凛冽的刀子割开一个缺口。 西门吹雪从不后悔,对花满楼不后悔,对孙秀清也不后悔。只是他知道他们是不一样的。 花满楼给他留了道缺口,孙秀清给他留下一个家一个孩子。 缺口无法填补愈合消失,家和孩子在瞬间停留却无法预测。
第四章 "嘿嘿,花满楼,想借你小楼一看。" 清晨,花满楼从房间里出来,还没出万梅山庄的门,就遇上了陆小凤。 "怕是想看里面的一样东西吧。" "嘿嘿,要是换成我昨晚醉成那样,头脑肯定没这么清醒。"陆小凤伸手搭在花满楼肩上。 "醉什么?"花满楼有些不解的笑了笑。 "不说了不说了快走快走,我心急的很。" 小楼前,两人下了马,花满楼轻叹一口气,陆小凤笑而不语。 路边的树丛被一个人的白色衣角掠过。 "西门吹雪你也想来看看那宝贝?"陆小凤把手背在身后,玩味地看着眼前的白衣人。 陆小凤跟在花满楼身后,西门吹雪跟在陆小凤身后,三人绕过小径,穿过中厅,走上二楼。 "看见了吗?" 花满楼指着正对着自己的一面白墙问身后的两人。 陆小凤看见了,西门吹雪也看见了,可看见了就更麻烦了。 花满楼虽然看不见,可他知道,那把式样奇特,狭长怪异的乌衣剑仍旧挂在那里,他能感觉到那股诡异神秘而又熟悉的气息。 陆小凤纠起了眉毛,第一个走下楼,西门吹雪冷着脸,也跟着下去。花满楼走上前,手指触到剑鞘,微微皱了皱眉。他闻到了血味,让人无法忽略的血的味道。 "剑还在。"陆小凤抿了口荷叶茶道。 "恩。"西门吹雪依旧冷冰着一张脸。 "西门吹雪你保证这剑江湖上不会有第二把。" "当然。"语气里添了些须孤高和骄傲。 "花满楼你怎么看。"陆小凤转向端着茶杯却未饮一口的花满楼。 "和你一样。"花满楼嘴角浮现一个浅笑。 "我去找他。"陆小凤起身便跑了出去,既然花满楼不会杀人,那能从他这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了又放回的人除了盗王之王司空摘星还能有谁?能找到司空摘星的除了陆小凤又还能有谁。 小楼里只剩下两人,默默无言的两人。 "这里不安全。"半晌,西门吹雪终于开口。 "哪里又安全。"花满楼用手指抚摩着青花瓷杯,感觉着上面起伏的纹路。 "万梅山庄。" 万梅山庄确实是个安全的地方,没有人敢在万梅山庄生事。 "好地方。"花满楼依旧笑,手指仍旧来回的抚摩着那只杯子,杯中茶水渐凉,他也没有在意。"可花某的小楼也是个好地方。" 西门吹雪不再说话,端起杯子,饮完了里面的茶,凉了的茶,苦意正浓。 没有等陆小凤找到司空摘星,没有等花满楼找到除了万梅山庄外更安全的地方,麻烦又找上了门。 峨嵋三英的严人英死了。 一剑毙命。 剑还是那把乌衣剑。 连凶手也被人看见了真面目。 那个人,白衣如雪,浅浅笑意。 看见他的人是严人英的小厮,与他曾有一面之缘的小厮。 当他在峨嵋掌门前哆哆嗦嗦的讲出他的名字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花满楼,江南花家七童,与严人英无怨无仇,向来谦和温柔的花满楼为什么要杀他??? 除非他们并不像别人所知道的那样无怨无仇。
第五章 "你确定那是花满楼?" "不会认错,肯定是他,当日我随公子去赴宴,花公子也去了,我看见他进去的,回来的时候我还问公子那人是谁,公子说是花满楼花公子。" "赴的什么宴?"峨嵋掌门胡一然心头一紧。 "是是.........""小厮的眼神有些躲闪。 "说还是不说?"胡一然本就心焦见这小厮还吞吞吐吐,一掌拍在手边的八仙桌上,桌子上生生空了一块,和胡一然手掌一样形状的空。 也难怪掌门如此动怒,进几年峨嵋派事端颇多,峨嵋四秀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嫁给了现世阎王般的人物还有一个背叛师门自尽于大殿,峨嵋三英死了两个,本希望这严人英能将峨嵋派发扬光大,可怎想到,连他,也死了。 "是是孙师姐的孩儿的满月酒,在在在万梅山庄。" "哎。"胡一然长叹一声。 "掌门,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小厮又支吾着开了口。 "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你知道什么还不都通通说出来!!!"胡一然捂着胸口厉声道。 "是是是。"那小厮把头埋得更低,声音倒还清晰。"那日赴了宴,回峨嵋的路上,公子收了封飞鸽传书,在客栈里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嘴里连连骂着‘无耻'‘无耻',连夜写了封对决状叫我送出去。"说到这里,那小厮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胡一然。 "对决状??"这帮混小子做事怎么越来越没谱,"送给谁了??" 小厮咽了口口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西门吹雪。" "什么???"胡一然一气,对准了那桌子又是一掌。 "对决的日子可是昨天??"胡一然身后一个峨嵋弟子问道。 "昨天"就是严人英死的那天。 "就是昨天,可..................来的人却不是他。" "是.........花满楼。"胡一然揣测道。 "正是正是花满楼。我本来还挺替公子高兴,可以免了一战,可谁想公子见了花满楼,忽然来了脾气,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还有那花满楼,他的功夫竟也那么厉害,只一剑就.........就........."小厮呜咽着难以继续。
第六章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这事我会处理。"胡一然挥退了小厮,大厅里的众人也散了下去。 胡一然对花满楼还有些映象,清明节的时候总会见他来峨嵋,一身月白长衫立在山头上,身形单薄,脊梁挺得笔直,只对着面前石秀云的墓石发怔。一次在山角遇见,两人相视一笑,他的笑容谦和温柔,很难让人相信他双目失明,虽然早有耳闻花满楼一身"听声辨位"的功夫了得,可在胡一然心里,盲人就该是阴郁愤世,见他如此温和的笑意,心里对这花满楼倒也生了几分佩服。 这样的人会杀人??? 哼,这可是江湖,恩怨江湖,就算是把狗逼急了还会跳墙呢,更何况是把人逼急了???杀个人又算什么。 胡一然舒了口气,抚了抚胡子,心里却还是一个又一个疑问。 为什么严人英要给西门吹雪下对决书?为什么对决书给的是西门吹雪来的却是花满楼?为什么严人英见了花满楼还要打?为什么花满楼又要让人看见他的真面目??那飞鸽传书传的又是什么??那又是谁传的?? 胡一然神色凝重的做了个决定,他要下江南,要去会会那花满楼。 "花满楼,你有麻烦了!!" 陆小凤风尘仆仆的从大漠马不停蹄的赶了五天五夜的路,赶回了小楼,一推门,便大吼了一声,小楼里却静得可怕,只听到自己的回声一圈一圈环绕在中厅里。 花满楼不在。 竟然不在! 陆小凤心中一紧。 "谁??!!"身后一阵寒气,陆小凤猛的回头,看见门前那人,长舒出一口气。 "唉,西门大爷,这人吓人吓死人,不是你把花满楼给吓跑了吧?"陆小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抬起杯子便灌,那口茶在他嘴里不过一会儿就被他呜啦一口全吐了出来,正吐到地上一个被绑成了个粽子的官兵模样的人身上。 "陆小鸡你拿这苦水浇我做什么?"那人舔了舔溅在嘴唇上的水,苦着张脸嚷嚷道。 "他几天没回来了?"陆小凤看向西门吹雪。 "三天。" "从峨嵋派下山来找他便没回来过?" "恩。" "哼,怕是早躲起来了吧,杀了人,被仇家追上门的人都这样。" 不可能,花满楼绝对不是那种人,因为,他根本不可能去杀人! "猴精闭嘴!"陆小凤起身揣了揣地上那人,正色道。这司空摘星被绑成这样嘴上还不老实! "不,你还是张嘴,我正要问你呢,花满楼楼上那把剑是不是你偷去的。"陆小凤蹲下身,去扯司空摘星的面皮,在耳后捻起一个角,轻轻一提,面皮便被扯了下来。 "是又怎样。" "哼,你这猴精不是从来不偷值钱玩意,怎么一时手痒偷起宝剑来了。"陆小凤眯起眼瞧着他,西门吹雪也走了过来。 "干你什么事,还不快快给司空大爷我松绑,被你用捆星索绑了五天五夜,大爷一身武功都要被你废了!" "你怕是受人之托,还是个不能推脱的人。"陆小凤伸出两根手指在那绳子上轻轻一夹,捆星索便散了开来。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绑我做什么。"司空摘星活络着手脚,盘腿看向陆小凤。 "巧了,我也是受人之托才绑了你,他也是个不能推脱的人。"这话虽是对着司空摘星说,可陆小凤却瞧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紧盯着满面愁容的司空摘星正欲说什么,外面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花满楼,开门!!" "花满楼快快出来!!" "还我严师兄的命来!!!是个君子就和我们峨嵋光明正大的打一场,躲在门后算什么!!" "花满楼,昨晚不是还气焰嚣张的闯进客栈,怎么被我们刺了一剑就怕了!!!"
第七章 西门吹雪身形一动,站在了那群正欲破门而入的峨嵋弟子面前。 没有人再敢开口,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白衣男子是谁的人不敢开口,不知道这男子是谁的人也不开口,他们无法开口,一股莫名的恐惧正慢慢爬上他们的心头,无形的杀气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谁?是谁刺伤他的?"西门吹雪冷声问道。 "我,是我。"一个细小的声音从人群尾处传来,众人纷纷回头,一个低着头的少年颤巍巍抬起了头。 "你??"西门吹雪挑了挑眉。 "西门庄主,在下管教无方,让这小厮误伤了花公子。"一直没有言语的胡一然见气氛紧张,开口道。 "哼。"西门吹雪转身折了回去。 身后众人也跟了上去。 "胡掌门!怎么有空来江南玩?"胡一然刚踏进中厅陆小凤嬉笑着走到胡一然面前。 "废话少说,快把花满楼交出来!"一个女弟子冲到陆小凤前面,拔了剑就搁在他脖子上。 "嘿嘿,这位师妹,有话好好说嘛。"陆小凤将那柄剑轻轻移开,满脸堆笑。 "谁是你师妹!"那女弟子一恼又将剑逼了过去。 "阿慈!不许胡闹!!"胡一然一声低喝。 "峨嵋派就是被你们这些没规矩的混帐搞得江河日下。"司空摘星在一边忽然开口。 "你!!!"顿时,一片抽剑声。 "你们还当我是掌门就都把剑收起来,都到外面等着去!"胡一然手一挥厉色道。 小楼内,四人端坐于圆桌。 "胡掌门,你是说,有人看见了花满楼杀了严人英。"陆小凤把弄着手里的茶杯。 "是人英的小厮。"胡一然顿了顿,看向西门吹雪,"就是昨晚刺伤花公子的那个。" "胡扯,要是花满楼真杀了人,他还会留着活口,让别人都知道是他杀了人??"司空摘星道。 "除非他想让人知道,是花满楼杀了人。"陆小凤道。 "易容。"西门吹雪对着司空摘星冷冷吐出这两个字。 "喂,喂,你们看我做什么,我只不过偷了把破剑而已,天下会易容的人多了去了,陆小鸡,你倒是说句话啊!"司空摘星被盯得一哆嗦,看向不玩茶杯玩起胡子的陆小凤。 "胡掌门可否将那小厮告诉你的也跟我们说说。" "这........."胡一然面露难色,毕竟这些人也都算是花满楼的朋友,万一......... "我们也是想帮花满楼,如果他没杀人,我陆小凤怎么能让人冤枉了我朋友,万一........."陆小凤叹了口气,看向别处。 "没有万一。"西门出雪神色凌厉。 胡一然定了定神,将那小厮所说的一一道来。 听罢,小楼里的气氛更显凝重。 "胡掌门你的意思是,本来严人英约了西门吹雪对决,可不知为什么,花满楼跑了过去,杀了严人英,还留了活口,对吗?" 胡一然不做声,像是默认。 "那刚刚说的昨晚刺伤花满楼又是怎么回事?" "昨晚,我们一行人在客栈吃饭,就看见花公子走了进来,我刚想上前叫他来坐,好问问清楚,不知哪个徒弟喊了声‘就是他,他杀了严师兄!',那些个小子们就冲了上去。等我上前想要制止他们,就只看见,八仙一剑刺进了花公子的右肩,花公子也没支声,带着伤就闪了出去,我追出去时,他早就没了人影。" 想起昨晚的事胡一然就有些懊恼,总算是见着了人,可什么都没问人就又不见了,没想到这花满楼的轻功如此了得,带着伤还能走得如此快。 "八仙就是那小厮?"陆小凤问道。 "是,他从小就跟着人英,也是报仇心切。" "西门吹雪,我问你,你那对决书会不会被人偷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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