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我却不得不来。 不止是为了杨洲的挑衅,还有很多人,很多事,我们必须得有个了解了。 我是不喜与人争,可这并不表示我真的就这么无知无觉。 这几月,大大小小发生的这些事,民间早就传得沸沸扬扬,饶是我再迟钝,也总有人,会想方设法让它们通通传进我的耳朵里。 再说我是做什么生意的。 所以我来了。 但我等的人,他们迟迟未出现,因而我始终打不起精神。 无名没有来。我没让他来。 自从尤荇出了事,我就失去了我最得力的干将。 我对无名,素来存着七分怜惜,如今看他这样,一心只盼他早些好起来。 对付杨洲是很盛大的事,我不愿让他贸然掺和进来,如果他要报仇,我便替他报。 我发觉我真的很不喜欢看人打斗,无论那姿势是笨重的还是轻盈的、是凝练的还是肃杀的,只要是人与人一抵死相搏,就会不由自主地显出一种原始兽性,只是有些人隐藏得比较好,而有些人不介意让那一面展示在人前。 就连我自己,即便我再不愿与人动手,但只要杀意一动,绝对再不留情。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我其实相当讨厌"人"这种生物。 也不知那些人战了多久,我只是木然地看见,不断有人自高台跌下,又不断有人接替上场。 长江永远有后浪,人人都以为自己可以覆盖前浪,所以那台上决不会缺人的。 谈不上多好看,但围观的人却总不见少,不但不少,似乎还越发多起来。 我就这样漫不经心地看,大半天的时光竟然也就这么过去了。 在一位自称华山派弟子的青衣少年一举击败数名劲敌之后,终于有人来找我了。 是四哥,哦,应该说是,冷季默。 他站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瞬间挡住了大片的光,一团庞大的阴影笼下来,黯淡了我的视线。 我微微一笑,躲开他的眼睛,静静看向站在一旁的另外一个人,淡淡道:"你来了。" 我看到,一双黑玉似的眸子,深深地对着我。 他扯了扯嘴角,最后努力拼凑出一个笑:"小五。" 其实我还是有些意外的,我没想到,第一个来找我的会是他们。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几步,来到他身边,我的手指抖了抖,终究没有握过去。 我看着他,明明很想笑,却禁不住先酸了鼻头。 我忽然想起很久之前,那时候,我总是委委屈屈地缩在他身边,寻求那一点点地安全感。而他总是小心翼翼握住我的手,把我揽进他温暖的怀中,然后用他最温柔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在我耳边说"小五小五,不怕不怕......" 如今想想,那个场景,竟然和现在有那么一点像。 时光带走了什么呢? 其实什么也没带走,只不过,我已不再是他的小五儿。 我们旁若无人地看着彼此,看得那么深,像是看了很长,又像是转瞬即逝。 直到冷季默唤起了我的名字。 大结局 随风而逝 "轩辕皓笙?还是小五?"他的声音冷冰冰。 "都无所谓,随便吧。"我答。 他抬起一柄剑,对着我:"如果你是小五,我必须得同你说声对不起,可如果你只是轩辕皓笙,那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我轻笑:"有区别吗?" 他的剑尖晃了晃:"当然有。" "是吗?"我仍旧笑,"你说怎样便怎样。小五已经死了,这世上只有轩辕皓笙。" "那对不住了。"他语音里竟似是有些喟叹。 下一秒,他的剑毫不留情地扫过来,我下意识地一低头,轻易便躲了过去,身子轻飘飘地越到一丈之外。 "对不起,我的命,现在还不能给你。"我幽幽道。 "如果我非要现在就要呢?"他逼过来问。 "那便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罢!" 我换了一副冷冷的表情警醒地对着他,再不说话。
"老四,你别伤他!" 这时那人忽然冲过来,挡在我前面。 我只是愣了愣。 "让开。"冷季默冷然道。 "我不让。"他摇头,"我不许你伤他。无论他是小五儿还是轩辕皓笙,他都是我的五弟,是我心里永远的宝贝。你懂不懂?" 一种深刻的痛心清楚地映在冷季默的脸上,他分明已有些口不择言:"难道你竟还爱着他么?" 那人挺直了身体,朗然道:"这是两码事,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是吗?"他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对我来说,这只代表一个意义。" 他在空中挽了一个繁丽的剑花,忽而飞速地跃至我的身后,我瞬间嗅到一股凛冽的剑气,于是急促地转身,再站定时却惊呆了。 他的剑,直直地穿透了那个人的身体,殷红的血液顷刻间喷涌而出,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那身素白长衫的前胸处转眼晕染成触目惊心的红。 我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下意识地托起那个人缓缓倒下的身体。 我看见他的血在不断向外涌,可他居然冲我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小五别怕......有三哥在......三哥会好好保护你的......"支离破碎的话里夹杂着轻咳,落入我的耳中,却捅进了我的心里。 我撕心裂肺地大声呼唤起一个尘封已久的名词:"三哥!" "小五你别哭......"他努力地试图抬起手,可才到半空却又颓然垂下,这个失败的动作又惹来了他一阵接一阵的轻咳,他用了很久才压制下来,挣扎半天才说出口的却是一句让我痛彻心扉的"小五别哭。" "小五......三哥没用......以后都不能帮你擦眼泪了......以后我不许你再哭了......你一定要多笑......三哥最喜欢看的就是小五的笑......三哥对不起你......是三哥负了你......小五......你......你往后便忘了三哥吧......" 他断断续续地说了很长一段话,每一个停顿都让我惊惶万分,我只会"三哥......三哥......"地傻傻唤着,却换来三哥的一再苦笑:"我的小五呵......还是这么傻......" 虽然我一直在源源不断地向他体内注入内力,可他的身体还是越来越冰冷,我只好紧紧抱着他,拿我的脸去贴近他那越来越没有血色的面颊。我觉得我的心像是被谁捉在了掌心,早已混乱地揪成了一团,这尖锐的刺痛感搅乱了我的所有思绪,让我没办法说出任何话,我只是反复不断地想着一件事--三哥三哥,你已经在我面前死过一遍了,难道还要再死第二次么? 而后我听见他低声唤:"老四......" 我这才记得抬起头去看呆立在一边的那个人,他的脸色灰败,满满写着的,有震惊,有悔恨,有痛苦,有难以置信......还有我从没在他身上见到过的,既浓烈又惨淡的......爱。 听到他在召唤他,他身体颤了颤,却没有走过来。 三哥痴痴看着他,仿佛亲眼目睹了这世界从鸿蒙初生直到世界末日,那么深邃那么漫长,最后我听见他轻轻说了一句话,而后恒久地阖上了他的眼睛。 我的眼泪潸然而下,无法止息。 我但愿冷季默没有听到那句话。 --季默,其实我一直都爱着你。 我的三哥,这一次,我是真的永远的失去你了。 大结局 死而复生 我隔着帘子去看九天。他的身影藏在沙帘后面,看不清晰。只是一头银发,雪一般迤逦了满地。 我冷冷地道:"我需要一个解释,九天。" 国师微笑着说:"请便。" 我冷笑道:"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做的?" 他眷眷一笑,"算是吧。" 我冷眼看着他,"原因!" 他歪着头想了半天,"怎么说呢,一个人年纪大了,就必须找点乐子解闷。就是那样。" "只是这样而已吗?九天,你的眼睛里有着和我一样的寂寞。" 他微微一愣,忽然向我伸出手。 "想要知道我寂寞的原因吗?过来吧,让你看看我的过去,我的执着,我的等待。" 指尖接触。记忆流转。 半晌。 我松开手。 "九天,这就是你的理由吗?一千年的孤独不能成为你玩弄所有人命运的借口。" 他掀开帘子走出来。"那么你能懂吗?一千年无休止的等待,一千年无休止的孤寂。我等了他一千年,盼了他一千年,他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那么那么多年,支撑我的已经不知道是对他的爱,还是对他的恨了。" 我没有说话。 他轻轻的靠近我的脸,"我爱他,爱到恨不得杀了他。这份爱让我发疯发狂,如果不发泄出来,我会把这个世界连同自己一起毁掉。彻彻底底的毁掉。" 我的声音,好像是水中的月影,淡淡的。"依靠玩弄自己后代的命运宣泄自己的痛苦吗?九天,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怜。" 九天撩起我的一缕长发,"说我可怜还活着的人,你是唯一一个。" "那我要不要对你铭感五内?"我冷冷地笑了,"九天,你不杀我,只因所有的后代之中,我最像你。" 都是丧失了爱的能力的人。 无论爱与被爱。 九天的神色似乎迷惑了,"或许你说得对......"他叹了一口气,"我活了那么久,早就连最初的目的都迷失了。我活到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呢? --为了爱你的人? --为了你爱的人? 可是我们既没有可以去爱的对象,也没有了爱我们的对象。九天。 哪里都不需要我们。哪里都不被我们所需要。 我们都是一样的......可怜人。 我轻咬着他的耳垂,"你找到了吗,九天?找到那个玄元?" 九天的声音迷离了,"我找不到,五行三界,芥子乾坤,哪里都找不到他......" 我轻柔地解开他的衣袋,"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试着忘掉他呢?" 九天的脸正对着我。"如果忘得掉,早就忘了。" 我吻上他的嘴唇,"是啊,忘不掉,就只好绝望......" 后来的话,都消失在了唇舌交织之间。 我进入九天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只是低低地唤着"玄元",他叫一声,我就应一声,应得久了,他却不再叫了。只定定地看着我。隔着封印,就那样一动也不动地看着。 "你不是他。" 在达到高潮的瞬间,我听到他的呢喃在我的耳边宛若轻烟一般湮灭而去。
天亮了。 我睁开睡眼,只见九天正抱着一个婴儿,在那里发呆。 "那是谁的孩子?" 我随口一问。 "我们的孩子。"九天淡淡地说。 我只感到一群大象在我的脑海里欢乐的跳着桑巴舞。 九天微微笑了,他居然笑得很开心。"他的名字,叫玄元。" 我张开的嘴慢慢闭上了。"你等到了?" 九天轻笑着点头,"终于......让我等到了。" 果真是老天无眼。 怀抱着一夜夫夫百日恩的心理,我提醒他道:"你要小心别人因为嫉妒你幸福而要杀了你,别忘了你可杀了不少情人。" 活太久果然变态,竟然以撮合男性恋人相爱再把他们拆散为乐。一句话,我见过变态的,可没见过那么变态的! 九天笑得十分希奇,"死了,再复活了不就行了?" 我的动作僵硬了,"真的能复活?" "真的阿。"九天点点头,"取了有情人的心血为媒介,就可以让恋人复活,只是......" 我看着他,心中不详的预感猛然升高。"只是什么?" 九天静静地道:"一个有情人的心血,只能复活一个恋人。" 我的心沉了下来。 三哥...... 大结局 求仁得仁 三月后。 冷将军府。 有人软绵绵地撒娇,"大哥......" 另一人眼皮一抬,"干什么?" 那人傻笑道:"我没有死。" 另一人冷淡地道:"显而易见。" 那人依旧傻笑,"我还活着。" 另一人眼一瞪,"废话。" 那人仍然傻笑,"我复活了。" 另一人横着眼睛看他,"......你讨打么?" 那人只是笑,"所以你是爱我的。" 另一个人尴尬地看着外天,看了许久,才貌似漫不经心地说:"是啊......所以,不要再死了。" 不要再离开我。
魔教。 赛江南嗟然长叹,"没想到我的身世竟然会是这样。" 杨洲乖巧的点头,"嗯。"又呆呆得问,"你将来打算怎么办?" 赛江南想了想,"去京城吧,先去祭奠一下父母兄长。" "然后呢?" "然后?去和还活着的亲戚们叙旧。" "然后呢?" "嗯--我离家那么九,也该去看一下父亲了。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我早已把他当作真正的父亲了。" "然后呢?" "当然是处理江湖事务了。你以为武林盟主只是讲好听的?" 杨洲几乎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那么我呢?" --难道赛江南又要抛下他不管了吗? 赛江南只微微一笑,吻去他的眼泪。 "你,会一直在我的身旁。" 长江。 一叶扁舟,沿着河水,顺流而下。 柳烟深看着窗子外面的风景,"很小的时候,我就一直梦想着能够到外边游山玩水,四处飞一飞。" 药师把他拉离窗户,"那就先把身子保养好再说。" 柳烟深咳嗽了一声,"我没有那么娇弱。" 药师递过一碗汤药,"死过一次的人,没有资格多嘴。" 柳烟深乖顺地喝完药,放下碗,却被药师一把拥住。 施廉闻着他身上的药香,"你死了,我是真的很伤心。" 柳烟深轻轻一笑,"我知道。" "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一片寂静。 "所以,你要活下去,一直一直的活下去。哪怕是为了我。" 柳烟深淡淡地笑了。恬静温柔。 "我无法对你保证我可以活多久,但我至少可以承诺--" 一阵清风拂过。花香沁人心脾。 "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吧......" 京城。 "三叔......" 皇帐内,呻吟声起。 过了会,轩辕巫寰推开皇帝,挽着自己汗湿的头发。"已经三次了,你还要不够?你真的是刚生产完的吗?" 轩辕宗珙只把他拉回身下,压着他。"怎样也不够。" 凤眼一眯,"宗珙,你不要试图激怒我。" 皇帝的手抚上他纤细流利的腰线,引起他轻微的颤栗。"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你是我的。" 轩辕巫寰怔了一怔。 皇帝的手摸上他的大腿内侧,"父王不这样对你,但是我会。我会让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在这里占有你的人是我轩辕宗珙,而不是轩辕思坌!" 三王爷轻轻一叹,"宗珙......" "三叔,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我。只要你答应,不管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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