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报酬……”萧翎寒轻声说。
顾枫反应过来，有点啼笑皆非的意思：“你以为，是我想把孔导介绍给你认识的？”
萧翎寒不说话，傻傻的看着他。
“孔导那个人，看不上的人，谁介绍都没用……你问问林烨，是怎么回事。”
“我师傅看了我们的成片，觉得你很有天赋。他正在筹备新的电视剧，觉得你很适合其中一个角色，所以想见见你。”林烨急忙解释，又觉得不解，“你为什么会认为，是顾天王想介绍你们认识的？你要误会，难道不也该误会是我介绍的么？”
萧翎寒觉得他一碰到顾枫，就会变成二百五。尽做些不靠谱的事情，哪壶不开提哪壶。刚才他那么一问，会不会让顾枫觉得，他在提醒他报酬的事情？会不会让顾枫觉得，他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萧翎寒简直恨不得直接从车上跳下去，连被孔岫岩看上这种事情，都让他兴奋不起来了。
萧翎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
幸好，他们很快到地方，萧翎寒第一个跳了下去。
萧翎寒是在电视上见过孔岫岩的，瘦瘦小小的一个老人，看起来很严厉，非常不好相处的样子。据和孔岫岩合作过的演员说，他要求的确很严，脾气也很爆，很多演员都被他骂哭过。
萧翎寒的心一直在顾枫身上打转，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是来见孔岫岩的。孔岫岩——那个导演界的传奇。
于是，在进包厢的时候，萧翎寒非常鸵鸟的躲在了林烨背后。
门一打开，就看到孔岫岩坐在那里。他和电视上差不多，瘦瘦小小的，穿着随意的T桖，看起来不像电视上那么有气势，反而很普通的感觉。
“孔导。”顾枫走在最前面，伸手和孔岫岩拥抱，“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小枫，好久不见了。”
林烨等两人分开了，才规规矩矩喊了声：“师傅。”
孔岫岩点了点头，把视线落在萧翎寒身上：“你便是萧翎寒吧？不错，比镜头里看起来帅。”
萧翎寒看了他对林烨不苟言笑的模样，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现在无处可躲，只得一个深鞠躬：“孔导好。”
孔岫岩忍不住笑了，对顾枫说：“这孩子实在，比你实在。”
顾枫也笑了：“我哪里不实在了？每年孝敬您那么多好东西，转眼就忘，忒没良心了……”
“我没良心会请你吃饭？”孔岫岩也不生气，笑着坐回去。
看林烨和萧翎寒还站着，便说，“你们俩也坐啊，站着干嘛？门神呢？”
林烨便拉着萧翎寒坐了，正好在顾枫的对面。
“我先点了菜，你们喜欢吃的都有。就是不知道小寒喜欢吃什么，你再点几个吧。”最后一句话，是对萧翎寒说的。
萧翎寒是真的受宠若惊，孔岫岩居然问他喜欢吃什么。而且，他还叫他“小寒”，好多年没人叫过这名字了。顾枫上次叫的时候，他就差点没忍住。
“我没关系的……”萧翎寒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什么都吃……”
孔岫岩皱了皱眉：“年轻人，不要放不开……”
萧翎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然后就听到顾枫悠悠的说：“孔导，他不是放不开，他真的什么都吃。”
萧翎寒偷偷看了顾枫一眼，发现他也正好看着他，嘴角上扬，眉眼间都是笑意。看得出来，他这笑和平时习惯性礼貌的笑不一样，是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让人觉得特别温暖。萧翎寒的心，忍不住又动了一下，飞快避开了他的目光。
却听到顾枫继续说：“我有次去他家里，看到他带了好大一盒乱七八糟的小吃，我都闻到臭豆腐的味道了。”
萧翎寒大囧，不想顾枫竟然记得这事。同时心里又忍不住有点小开心，顾枫竟然记得。
“你小子不是最怕臭豆腐的味儿了？哈哈，小寒你干得好。”孔岫岩却开心得很。
顾枫笑笑，不说话。
萧翎寒却是一惊，原来他不喜欢臭豆腐的味儿，难怪受了那么重的伤他还记得。不知道那天他坚持离开，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们这些人就是瞎讲究，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我告诉你们，路边摊才是最好吃的。”孔岫岩又说。
萧翎寒眼睛一亮，拼命点头。
孔岫岩推了林烨一把：“你和小寒换个位置，小寒你坐过来……我给你说，南大那边，有个小吃街，那里的小吃摊子都是摆了十几二十年的，东西特别正宗。”
萧翎寒：“孔导您也知道那里啊？我就住在旁边，我是南大毕业的。”
“哎哟，那可巧了，你吃过街头那家的烤鱼吗？特别香……”
林烨和萧翎寒换了座，看一老一少两个人聊的口水都快下来了，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有两个作陪的。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顾枫，发现他正优哉游哉的喝茶，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模样，相反嘴角还带着一丝笑。于是开始反省自己定力不够。
“成片出来了吗？效果怎么样？”顾枫大约是看出来他无聊，主动问道。
林烨是有点失落的：“后期花了很多心血，效果……我肯定是不满意的，但是现实就是这样嘛，我也不能过分追求完美不是吗？有这样的结果，已经算好的了。”
话虽这样说，却还是觉得难过。他有才又年轻，拜了个很著名的师傅，总以为即便不能一鸣惊人，怎么着也会与众不同的。可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才发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是如此的有道理。
“第一次不尽如人意未见得是坏事，有不完美的地方，你才有追求的空间。”顾枫看了一眼像是没注意到他们的孔岫岩，“知道你师傅第一部片子是什么吗？”
“《乡愁》。”林烨立刻说。
“不是。”顾枫摇摇头，“叫《西风》。”
“啊？我怎么没看过？”林烨一呆。
“你当然没看过，因为那部片子被你师傅拍砸了，根本没能完成到最后。”顾枫很随意的说。
林烨却傻了，孔岫岩是导演界的传奇，神话一样的人物，他会把片子拍砸？
“你小子又揭我老底呢？”孔岫岩在和萧翎寒说话的缝隙，抬头瞪了顾枫一眼，“请你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你这叫恼羞成怒。”
顾枫一点不急，知道他不会生气。也不再和林烨多说，聪明人，都是点到为止。
正说着，服务员进来上菜。
孔岫岩特别热情的替萧翎寒夹了一筷子：“他们家的这个排骨，做的特别有特色，包你没吃过。”
顾枫看着相处融洽的两个人，弯了弯嘴角。
☆、自爆
从饭店出来，孔岫岩还拉着萧翎寒，说下次一起去南大夜市吃小吃，萧翎寒答应了他才放手。
送走林烨和孔岫岩，萧翎寒单独面对顾枫，又紧张起来。
知道该说再见，却又舍不得。
“我送你回去吧。”顾枫忽然说。
“啊？还是算了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萧翎寒卖力诠释着什么叫口是心非。
“没事，顺路。”
顾枫这话一出口，就暗自庆幸韩康开车去了没听见，不然要怎么解释一南一北是如何顺路的？
萧翎寒看顾枫坐了副驾驶室，心脏又缩了一下。
车里一时没人说话，安静的有点尴尬。萧翎寒搜肠刮肚，憋出来两个字：“谢谢。”
顾枫不明白：“嗯？谢什么？”
又是这个字，萧翎寒的心像猫抓一样，痒的晕乎乎的：“那次拍广告的事情，虽然你的本意不是想帮我，但终究还是我占了便宜。祁思说，该给你说谢谢的，可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谢谢你。”
祁思说？顾枫微微皱了皱眉，没说话。
倒是韩康听到这个名字，像是想起了什么，问萧翎寒：“你来录节目，你经纪人都没陪着吗？”
萧翎寒跟韩康说话倒是轻松多了：“他陪我来的，录完节目他有事就先走了。”
“看起来你经纪人很忙。”韩康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嗯，他带了好几个艺人，最近事情挺多。”萧翎寒倒是很理解祁思，“说起来我还老给他添麻烦，挺不好意思的。”
韩康诧异的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萧翎寒一脸真诚的表情，忽然说：“你有没有考虑，换一个经纪人？”
“换经纪人？”萧翎寒一惊，不明白，“为什么要换？”
“你经纪人不是忙不过来么？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专门带你一个。”
“谢谢韩哥。不过我没想换经纪人，祁思对我挺好的，而且我现在工作也不多……”萧翎寒说着，偷偷看了看顾枫的侧脸。不知道这是祁思的意思还是顾枫的意思。如果是顾枫的意思，他拒绝了顾枫会不会生气？但是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韩康看萧翎寒坚持，也就不说话了。
车子里又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顾枫忽然说：“其实，我该给你说对不起。”
萧翎寒一惊，看看韩康，不太确定的问：“我？”
“嗯……那天晚上的事情，谢谢你救我……报酬什么的，我没想到你会那么介意，是我不对，不该那样说……”
萧翎寒看不到顾枫的表情，但是他看到了韩康惊讶的侧脸。
“没关系……”
萧翎寒憋了很久，也只憋出来三个字。连韩康问他路都没听到，还是顾枫在一旁帮他回答了。
等萧翎寒一下车，韩康便瞪着顾枫：“你居然会道歉。”
顾枫：“我经常道歉。”
韩康：“那不一样。”
顾枫：“怎么不一样？”
“算了。”韩康叹了口气，“那天晚上，救你的人是萧翎寒？”
顾枫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那你刚才为什么阻止我给他介绍别的经纪人？”韩康发动车子，不解，“你上次在医院应该听到祁思的话了。萧翎寒是个有天赋的演员，可他根本看不到。而且，他对萧翎寒，明显是不得已才照顾的，很不用心。”
顾枫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才回答：“这一行，有天赋的太多了，你管得过来吗？”
韩康轻笑一声：“那你为什么要管？还介绍孔导给他认识……”
“孔导……”
“别说什么是孔导看上他的，看上一个角色和看上一个人，可是有很大差别的。”
“我只是……”顾枫自己忽然也笑了，换了个话题，“萧翎寒虽然单纯，但是他不迟钝。祁思的心思，他未必就不知道。”
萧翎寒没坐电梯，一口气跑回家。心脏因为剧烈的运动而难受得不行，精神上却有一种别样的快感。
原来自己也是有M属性的，萧翎寒瘫倒在沙发上，胡思路想着。手却碰到了一旁的电视遥控器。
萧翎寒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正要关电视，却看见画面里出现了顾枫的身影。萧翎寒急忙爬了起来，还把声音调大了一些。
是一个采访，记者正在问：“……有人拍到您和苏晴小姐共进晚餐，请问顾天王，您和苏晴小姐，是在交往吗？”
萧翎寒瞪大了眼睛，恨不得钻进电视里去。
顾枫优雅的一笑，却掩不去眉间的清冷：“我和苏晴小姐是朋友，朋友间一起吃顿饭没什么吧？拜托各位以后这种莫须有的猜测，就不要随便报道了。我一个男人倒是无所谓，坏了苏晴小姐的名声不好……”
顾枫后面说了什么，萧翎寒一句没听进去。他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声音：他否认了！
其实就算顾枫否认了和苏晴的恋情，也不代表他就不喜欢女人。更不代表他会喜欢萧翎寒。可萧翎寒就是开心得不能自已，兴奋的找不到北。
最后，围着客厅和卧室转了无数圈的萧翎寒，还是决定上游戏发泄情绪。
不过，他今天开心，连怪都不忍心砍了。
于是，萧翎寒做了一件很疯狂的事情。他把仓库里所有的材料拿出来，做成武器，然后全扔进帮派仓库了。这些武器可以卖好多游戏币，对萧翎寒来说，绝对是很疯狂的事情了。
【寒眉心间】我做了几把武器，扔仓库了。你们谁有需要的，自己去拿。
【落花无声】握草，寒眉你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大方？
【渣男收割机】寒眉，你终于被大神睡了？
【墨殇】我看到大神和寒眉一起上的游戏，绝对有JQ。
【清风叹】听说过事后做很多事的，没听说过事后一起上游戏的。
【长风万里】你们俩一般事后都做什么？
【孤城潇陌】握草，这是我认识的大神么？
【寒眉心间】大神不会被盗号了吧？
【长风万里】本人。
萧翎寒可能是兴奋过度，脑子一抽，又做了一件二百五的事情。
【寒眉心间】你到家了？
【一身辣条味儿】谁能告诉我，寒眉发的是不是汉字？我是不是看错了？
【墨殇】看来眼瞎的不止我一个。
【落花无声】握草，大神，这神马情况？
【渣男收割机】果然转言情向了？
顾枫看着“你到家了”那几个字，也感觉自己眼瞎了。
萧翎寒知道他的身份？他是怎么知道的？
顾枫点了一支烟，狠狠的吸了两口。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萧翎寒看着自己发出去的消息，真的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可是已经撤不回来了。他想了无数个解释，却发现没有一个能解释的通。
果然乐极生悲，萧翎寒欲哭无泪。看帮派频道刷的热闹，顾枫却没再出声，心里忐忑的想跳楼。
他想，还是该给顾枫解释一下的。可是，敲了无数个字都表达不了他的心情，萧翎寒狠狠的砸了一下键盘。顾枫的私聊却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长风万里】你怎么知道的？
萧翎寒又傻逼了，要怎么回答？说实话吗？
犹豫了很久，萧翎寒还是决定坦白从宽。
【寒眉心间】我说了你能不能不生气？
【长风万里】说。
【长风万里】算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寒眉心间】相逢一笑泯恩仇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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