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
“走，我们去洗脚。”
陈逸飞换了拖鞋拿了毛巾走到院子里唯一一个水龙头下面，拧开水龙头洗了毛巾擦身子，又把脚伸到水龙头下面冲了一下，末了还把嘴凑到水龙头下面喝了两口。
“这是山泉水吗？”
“对，很甜的。你洗，我去帮外婆做饭。”说完一溜烟进了厨房，陆忻洗完脚也跟着进了厨房，一看到那老式的灶台忍不住张大嘴，陈逸飞说需要上山砍柴看来是真的，灶台旁边堆了很多柴。外婆正在洗菜，陈逸飞蹲着给灶炉里塞柴。
“平时就外婆一个人，她怎么砍柴？”
“王伯伯会帮外婆砍的。猪肉也会帮外婆买好送过来，明天开始我们就自己去买不用麻烦王伯伯了。”
陈逸飞这句我们很中听，陆忻听着心里高兴，蹲下来问陈逸飞要怎么弄。大少爷下乡头一回，本来陈逸飞自己能搞定，陆忻这么一掺和火熄了好几次，最后烧完菜两人一身黑乎乎的。
外婆就炒了个青菜，上面压着两个咸鸭蛋，还有一碗扣肉。
菜端上桌两个人就洗了个手就端起碗扒饭，外婆吃得少，吃完就拿起鸭蛋敲碎了剥给他们，鸭蛋个头大腌得又入味，蛋黄红彤彤地直流油，就着个咸鸭蛋两人又吃了两碗白饭，锅底的锅巴都抢着吃光了，终于打了个饱嗝。
外婆要收拾碗，陈逸飞说他来洗就好了，把外婆扶到院子里坐下，拿了把蒲扇塞给外婆，指使着陆忻把锅碗端到院子下面来洗。两人蹲在水龙头边上，陆忻刷碗陈逸飞刷锅洗得干干净净放回厨房。
陈逸飞搬了条板凳放在外婆边上，拿过蒲扇给外婆扇风。太阳准备下山了，天边晚霞正是漂亮的时候，陆忻看着天发呆，外婆就叫陈逸飞带陆忻出去走走。
“我没想到你会来。”
“不是说了要来吗？”
“外婆家里没电脑没电视，只有一个收音机，这里信号也不好，打电话有点断断续续的，每天早上要被公鸡吵醒，要喂鸡喂鸭砍柴，还得去地里种菜，还得骑一个小时单车去镇上买猪肉和米，很辛苦的。”
“你这是在劝我早点走？”
“怕你不习惯。”
陈逸飞在路边扯了根草含在嘴里，两个人身上都是脏兮兮的，穿的是牌子货这会也看不出有什么品位了，穿着夹拖啪嗒啪嗒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两边都是菜地，陈逸飞给陆忻科普这是什么菜那是什么菜，陆忻听着新奇，更开心的是看到陈逸飞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
“外婆耳朵不好，你跟她讲话要大声一点，像这样。”陈逸飞两手放到嘴巴大喊了一声外婆。陆忻捂着耳朵，说难怪外婆耳朵不好，都是被你吵的。陈逸飞踢了陆忻一脚，带着他到这里几户家里把带来的礼物送给他们感谢他们一直照顾外婆。
回去的路上陆忻心里一直想着民风淳朴民风淳朴，因为陈逸飞送了礼物出去但是那些人家却塞了很多东西给他们，两人手上各拎着青菜鸡蛋苹果还有一包瓜子，陈逸飞不客气地把东西都塞给陆忻，自己拿着瓜子边走边磕。
“好歹给我留点啊。”
陈逸飞用手剥了一颗塞到陆忻嘴里堵住陆忻的嘴，继续磕自己的瓜子去了。
回到外婆家天已经黑了，老人家早睡，陈逸飞朝陆忻嘘了一声，两人轻手轻脚把东西放到厨房，陈逸飞又去浴室拎了个水桶来，揭开一个锅从里面舀水，陆忻过来帮忙问他这是要干嘛。
“洗澡啊。”
陆忻楞了三秒，反应过来这里估计没有热水器，只能烧水洗澡了，便帮着把水抬进浴室倒在大木桶里，加了冷水兑到合适的温度。等干完这些陆忻才意识到事态严重，他要跟陈逸飞一起洗澡。
陈逸飞已经把衣服脱个精光，一点没害臊地拿起水瓢舀了水往身上冲：“舒服。”
陆忻血都倒流冲脑子里去了，陈逸飞却径直往头发上身上打肥皂，还催陆忻快一点夜里比较凉别感冒了。陈逸飞都不会不好意思，自己扭扭捏捏地也不好，于是也脱了衣服学着陈逸飞往身上冲水。
两人光溜着身子跑回房间穿上衣服。陈逸飞拿了两个苹果洗了，跟陆忻一人一个坐在板凳上边啃苹果边看星星。那真的是漫天繁星，干净漂亮得让人想哭。
“漂亮吧。小时候我外公经常问我天上有几颗星星，我就傻兮兮地数，数着数着就睡着了，然后我外公就抱我回房间睡觉。”
“那到底有几颗星星。”
“当我傻吗，你自己数吧。”
吃完了苹果又看了会星星聊了下天，两个夜猫子居然开始频频打哈欠了。
“睡觉吧。累死了。”陈逸飞到水龙头下面洗了手脚，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外婆已经赶了蚊子把蚊帐放好还点了蚊香放在房间一角，陈逸飞一躺到床上就感叹外婆最好了。
虽然很累，但这是陆忻人生中最悠闲自在的一天，陈逸飞沾上枕头就睡着了，陆忻打了个哈欠，关了灯，侧身抱着陈逸飞，刚说了句晚安也睡着了。
第9章 烤地瓜
陈逸飞第二天握着手机起床，按掉闹钟后看到那张和陆忻的合照，结果被这张合照搞得自己心神不宁。陆忻为什么会喜欢自己，难道自己真的有同性恋的倾向，陈逸飞连忙发了个微信给李默，问他醒了没有。
到了公司都没见回复，陈逸飞不禁感慨当学生真好。
最后一天培训，所有人轮番总结了培训心得，经大卫昨天的指点，陈逸飞倒是说得有模有样的，最后分配给了各个主管，陈逸飞终于坐到办公桌上开始干活。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上微博，到了下班时间一刷，陆忻也发了张办公桌的照片，那叫一个杂乱不堪，堆满了文件纸张，唯一吸引陈逸飞的地方是桌上的钢笔，是陈逸飞送的生日礼物。
陆忻是个左撇子，平时和陈逸飞坐一起都是陆忻在左陈逸飞在右，有天陈逸飞上课无聊就趴在桌上看陆忻写字，陆忻人高手长，大少爷养尊处优手指又长又漂亮，指甲也修得干干净净，陈逸飞居然就这么看入神了。最后陆忻把笔一搁，说自己的手被陈逸飞视奸了那么久得收费。
陈逸飞呸了一句，文艺青年的内心他真心无法理解，陆忻随身带着钢笔，虽说一手钢笔字镌刻飘逸，但是用钢笔麻烦得要命，上次考试陆忻还因为钢笔没水了找老师借笔。拿过陆忻的笔看了看，这支笔陆忻应该用了很久都脱漆了，不符合陆忻的身份啊。陈逸飞就问这只笔是不是谁送他的那么旧了还在用。
“用习惯了，反正也没坏。”
“那么勤俭不像你啊。我送你一支新的呗。”
陆忻挑挑眉说好，顺带提了自己的生日是下个月9号。
陈逸飞又呸了一声，本来想着随便送支十几二十的英雄就算了，既然是生日礼物总不能那么寒碜，于是放下笔开始搜钢笔的牌子。不搜不知道，看到价格陈逸飞吓了一跳，面上没什么心里开始在盘算是不是得跟老妈提前预支两个月的零花钱。
陆忻看出陈逸飞的内心活动，搭着陈逸飞的肩膀说：“其实不用买那么贵的，能写就行。“陈逸飞看陆忻的笑就知道这人是在激他，话都说出口了不送岂不是没面子，而且陆忻平时对自己挺好的，好吃好玩的从不忘预他一份，于是陈逸飞狠狠心，把压岁钱从存钱罐掏出来，去专柜订了支刻了陆忻名字的钢笔在陆忻生日那天送给他。陆忻收到礼物的时候表情很复杂，陈逸飞锤锤他的胸口说老婆本都赔进去了。
“放心，不会让你亏本的。”于是陈逸飞生日的时候收到了想买很久的运动手表。
陈逸飞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立马戴上手表拍了张照po上微博。当然这股开心劲在回家李芸看到陈逸飞的手表问他是哪里来的得知是陆忻送的礼物劈头大骂了一顿才慢慢消失。往后两人生日都不会送那么贵的礼物，感情是越来越深，只是朝两个方向发展了。
陈逸飞看到这支钢笔心中思绪万千，那只运动手表他一直都有戴，但是李芸说都上班了不合适戴那个给他重新买了支表，陈逸飞只好找个盒子装起来放在书桌上以裱两人的深厚情谊。
晚上主管带着新老手下去聚餐，陈逸飞刷完微博就把手机收了和其他同事联络感情了，被灌了不少不过没醉，回到家的时候晕乎乎的，陈宏给他煮了解酒汤陈逸飞喝完就回房间打算睡觉，第二天休息索性澡都不洗了，躺了一会想到那只表就拿过来，把手上的解下来把那只表戴上才觉得手上舒服了很多。
睡意不浓就去冲了个澡，坐在床上擦头发玩手机的时候李默回复他了。原来今天出去的时候手机被人摸走了，现在拿着他妈妈的手机回他的。
“那么不小心。”
“人多，我妈和几个阿姨一大早就睡醒了说要出去这边早市找吃的。有什么事吗，看你早上7点多就给我发消息了。”
陈逸飞才想起早上要问李默的问题，本来这两个月两人没联系也没觉得什么，但是这几天脑子里突然涌现了以前和陆忻一起玩的回忆，莫名有点烦躁。
“我就是想问问，你看我有同性恋的倾向吗？”
“陆忻学长联系你了吗？”
陈逸飞皱着眉，就把这两个月陆忻都没什么动态这几天突然发微博回应自己的事情跟李默说了，李默问陈逸飞是怎么想的，陈逸飞也不知道怎么说，心里有点乱，李默过了一会回了一句：“你最好跟陆忻学长联系一下，看他是怎么想的。““他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他不是告诉你他喜欢你4年吗，到了毕业才告诉你代表他本来就不想跟你说，因为这圈子里的人都太难了，他估计考虑了很久，大概是毕业了你们分隔两地，也不会累了你才跟你说的。”
李默说得弯弯绕绕但是心思细腻一下就抓住重点可惜陈逸飞没能看懂，最后只说联系陆忻看看。
不想累了自己当初就不该开口，陈逸飞觉得这绝对是陆忻的阴谋，就是要搅得自己不得安宁。越想越烦干脆蒙头睡觉。
才刚睡着陈逸飞就梦到自己醒了，是那年暑假的时候，前一天跑了一天陈逸飞和陆忻两人从9点睡到了第二天10点才意犹未尽从床上爬下来打开门迎接美好的农村生活。
外婆已经煮了稀饭凉在餐桌上，还有一碟腌肉，同样还是两个鸭蛋。两人刷完牙唏哩呼噜把早饭吃了，陆忻问陈逸飞接下来干什么。
陈逸飞的迷糊劲还没过，挠挠被蚊子叮过的地方说去砍柴吧，柴快没了，然后从厨房拿了把斧头和两捆绳子又找了个水壶灌了一壶凉白开带着陆忻往山上爬。两人一路没说话，爬到一半陈逸飞问陆忻今天怎么那么安静，陆忻笑笑说歇会，找了块大石头坐上去。
陈逸飞也坐上去，过了一会问陆忻是不是不习惯，“其实这也挺正常的，刚开始前两天都这样，毕竟城市和农村里不一样，但是我一放假就想往我外婆这里跑，外公前两年去世了外婆一个人很孤单我就想多陪陪她，就是什么事都不干跟着外婆听收音机我都觉得很开心。”
“你很孝顺。”
“我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嘛，感情最深。外公去世那年我很难过，我看见我外婆在房间里偷偷掉眼泪就想转学来这边读书算了，我爸妈倒是觉得可以外婆却不肯，只能放假才来陪她了。”
陈逸飞摇摇头不想继续回忆这段难过的往事，转头问陆忻的外公外婆答案是都去世了。
“想他们吗？”
“提起来就会想，我3岁的时候外婆先走了，第二年外公也跟着外婆去了，没什么记忆。”
“我以前最怕的就是外公不在了外婆会不会因为思念过度也跟着外公走了。不过外婆还是很坚强的，除了耳朵不好身体还挺健康。我外公是大学生咧，外婆没读过书，家人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还私奔过。”
“那么烂漫。如果哪天你爸妈不同意你跟你女朋友在一起你会私奔吗？”
“这倒没想过，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哪里会想这些，这年代私奔好像没什么用，怎么都会被找出来的吧。”
“我是说如果。”
“如果啊，如果很爱的话就会吧。那你呢。”
陆忻眨眨眼，没说话。陈逸飞推了他一下，说陆忻薄情寡义，这都要思考半天。陆忻哪里是思考，他差点就脱口而出只要你愿意天涯海角我都带你去，然而此刻只有这山谷知道他有口难言憋在心里多难受。
“别想那么多了，砍柴砍柴，斧头你拿着。”
陈逸飞把斧头绳子塞给陆忻又把水壶挂陆忻脖子上自己先走了，一路辣手摧花折腾了不少野花野草，摘了花又要恶作剧给陆忻戴上被陆忻嫌弃地推开。
到了半山腰树林茂密的地方陈逸飞挑了棵粗细合适的树拿过斧头做了套热身运动就开始，动作娴熟让陆忻竖起大拇指，砍柴是体力活，毕竟在城里天天好吃懒做这么一动有点受不了，砍了一下就丢掉斧头盘地而坐喘着气拧开水壶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
陆忻捡起斧头，抻了抻腰，学着陈逸飞的姿势也开始砍起来。陈逸飞闪到一边免得被木屑砸到，看陆忻砍了一会点点头夸陆忻有模有样是块砍柴的料，然后跑到别的地方捡地上的树枝丢在一起，又找了树藤捆起来，然后就坐着指点陆忻换个方向砍免得第二天就一边腰疼。
陆忻无奈地瞪了陈逸飞一眼，换了一边，不顺手又换回来，陈逸飞挑的树只有碗口那么粗，用不了多久就砍倒了，陈逸飞跑过来让陆忻把树干给砍成几段把旁边的枝桠也劈了好捆成一束，陆忻掐住陈逸飞脖子说他这是把自己当苦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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