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我能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我也清楚的心知，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同性之间爱情艰辛的冰山一角。那种所有的喜怒哀愁都无法付诸于口的感受当真不太好受。可此时的我又能对他说什么呢？
当初所有的爱情故事里，分开的两人其实不是都不相爱了，也有因为不能承受这种与世界都保持缄默的压力而最终不能在一起的。
想了想，我或许应该同他说，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讲。可是，我却说不出口。我衷心的希望，伤他的人永远不要是我，因为喜欢一个人，不论那个人是谁真的都是无罪的。
不知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我看他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便不得不开口打破沉默说，“现在有没有觉得想吐？”
他不答反问：“你是不是一直这么默默忍受过来的？”
“我……？”老实说，我从没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可能我算比较务实的一类人吧，走一步算一步，所以为过去的人生做总结什么的真的好少，一时之间不晓得应该怎么讲。
“想想我就好心疼！”他重新捧起我的脸如是说。
一瞬间的怔忡里，我抬眼看向明明灭灭中那张模糊的脸。
“我刚才一直在想，可惜没有早些遇见你。”
“所以，你刚才的不开心不是在想你自已”
“秦朗”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说，“我还你句悄悄话。”伴随着浓浓的酒气儿，他凑近我耳畔，“我刚刚许愿的是……”
一根冰凉的指尖在我掌心游走，我一笔一画的整理，‘愿你一生，再不受这委屈。’
然后像是怕那字儿从我掌心飞走似的，他握住我的手快速将其合拢放在他的胸口，对我说，“我保证！”
眼泪流下的瞬间，我好似体会到什么叫幸福。
那晚上本来我是拒绝肖小跟我回家的，必竟今天他是寿星，他的一帮哥们应该还有后续的安排。他突然眨着那双狡黠的眼睛说，“他们看我都摊下去了，还能怎么续？”
“原来你是故意的。”
“但其实还是很晕的，到底我还是被灌了不少嘛。”他撒娇似的将头搁在我的肩头。
下了出租的时候，我将一个小盒子交到他的手上，他很吃惊又很惊喜的望我说：“我还以为你忘了。”
我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但还是说：“怎么会忘记。”
他好笑又不敢笑的确认着我的表情问，“所以呢？”
“所以”在他期盼的眼神下，我认真对他道：“肖小，生日快乐！”
看着那个嘴巴慢慢垮下来，我的心情却欢快了起来，他大步追上我说，“那回家的时候，你得帮我将它戴上。”
那就是一对造型简单的黑曜石耳钉。
但其实那晚上最让我吃惊的是，肖小一路上表现的都很清醒，只是一到我家躺床上后，他便起不了身了。甚至连帮他翻个身他都说天旋地转的厉害，我只能不断给他喂水，擦脸以及他满身的汗。
整整一晚上，除了照顾他，我当真了无睡意，只要一想起他在车站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举动，便觉得心被塞满了糖水，甜到不行，我再次打量他的睡颜，突然有些害怕。
转过身，我拿出许多年前拍的相册看，里面有读书时候和我曾喜欢学长的合影，那时的我们都很稚气，那是在一次运动会后我请求学长同我拍的。
后面就是我一些工作时值得纪念的照片，第一次走秀，第一次给小商家代言，第一次签约工作室。
再后面就是和高振在一起的一些场面，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恩爱的相片，他也是比较理智的那类人，因此，照片中的我和他身旁总有着一起的好友或是一起吃饭的对象什么的，好多人挤在一张相片上。我记得，这仅有的两张有我和他的相片都是我从一大堆里挑出来唯二两张拍的还算看得清楚模样的了。
再往后翻就是我陆陆续续加上去的老妈啦，嗯，还有最近的一张紫藤花下和老人的相片。
重重叹了口气，我起身去到另一间卧室，因为也没住人了，我便放了一些杂物。
当我拿着相机出现在我的卧室的时候，虽然觉得对一个没有防备睡觉的孩子出手这种事儿显得有些不入流，但我还是真心想留下今晚的这种感动，以照片的方式记录可能对于我来讲是比较好的。
当有一天我老了，翻出这本相册的时候，当下是何种心情，何种想法可能比让我记日记的方式更直接的多。
拍照之前，我真给他戴上了那副耳钉，既然买都买了何必不用呢？
在快要天亮的时候，我看肖小没有要醒的样子，便也眯眼在他身边睡了会儿，只是，总也睡不长，只要他一有响动我便彻底惊醒了，如此了两三个来回，我发现窗外的顶蓬上嘀嘀嗒嗒的水声传来。披了件毛衣外套，我起身去看，果真是下雨了，并且还很大。将窗口拉开更大一条缝，我当真认真的回想着自已这二十多年到底有什么生活心得，用力想了想，真是没有。人都说三十而立，可我此刻真是对什么都很倦怠的样子。
回过身来，肖小还睡着，只是我奇怪的发现本来该我睡的枕头不见了，朝被子里看去，是肖小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我走去伸手拉了拉，他半睡半醒，却条件反射的伸了个胳膊出来，做出欲搂人的动作，我心下微动的将他怀里的枕头抱了开来，他又摸摸索索睡了过去，这一觉就睡到了早上九点多。
在给肖小煮粥的过程中，我接了一个电话，是昨天在蛋糕店里遇到的学姐的。我摁下接听键，学姐在电话那边对我说，她家闺女想给我说两句话。
“哦？”我有些吃惊的同意说，“那好的。”
而后一个好听的娃娃女童音在电话那头喊我说，“谢谢秦叔叔的蛋糕。”
其实被一个小孩子叫叔叔的这种感觉真还蛮好的，我开心的和小孩儿聊了几句，不知是否我电话的声音开得太大，等到挂掉的时候，我相当意外的瞅见肖小已经起身了，并且一副还没睡饱的样子半倚在厨房门前。
“你饿了吧？”我指着锅里的白粥说，“应该快好了。”
他突然对我道，“秦叔叔，我也要吃蛋糕。”
“……！！”
第15章 隐忍
爱情其实也如天气一样的不能预知，也许上一刻阳光灿烂，仅仅一晃眼，天空乌云密布。
肖小第一次跟我冷战是在某个周六的夜里十点多，我们都准备睡觉了，却接到大程的一个电话。大程在我的跟前儿从来没有正形儿，接起电话的第一句话，他用很亲热的声音叫了句‘亲爱的。’
这话来得有点儿猝不及防，往常其实我都并未觉着有什么，可当肖小一副‘谁给你打来电话’的那种警惕的眼神望向我的时候，我有一瞬间像是感觉自已进了厨房的冷冻柜的错觉。
我都还未来得及答话，大程的第二句炸弹弹式袭击又来了。
虽然不是开的免提，就一巴掌大的卧房安静到两人的呼吸声音都能尽收耳底，更甭说是电话那头那个大嗓门儿了。
他说，“我想你了，你想我没？”
当时我脑门儿里的一根线立马断掉，心说糟糕了，顶着肖小那怀疑外加赤果果到有点愤怒的眼神，我心虚的对大程说：“有什么事儿你就直接说，这大半夜的谁给你开玩笑。”
大程从来都是脑子很直接的人，要是与我很亲近的别人，一听我这口气有点没对可能立马就知道收敛了，但大程他是谁啊？他是那个晓得我是个GAY还能放心跟我睡一张床的人儿。得，若我不是从小跟他一块长大的，估计我都会觉得他对我有别样心思了。
因此，后来的走向，简直不用我赘述。其实大程那通电话也没说个啥，主要就是表现了他对现在生活的迷茫，意思让我听听他的牢骚，在我左催右促之下，他愣是跟我耳朵面前叽叽喳喳了四十五分钟。
在这四十五分钟里，肖小从左到右从卧到躺再到闭着眼睛，各种姿势整了个遍，但就是没有再看我一眼。
挂电话之前，大程还在电话那边儿给了我个特别响亮的睡前之吻，我拿着已经发烫的手机搁电话的时候，心里真是百感交集，尼玛，这事儿放到谁身上谁就一个大大的冤字儿啊！
“那啥”我挨到肖小身后躺着说：“打电话这人吧，就只是我发小儿。”
肖小沉默了很久才不轻不重“唔”了声。
“呃……他就是嘴巴有些贱，其实人挺好的。”
“……”
得，这下好了，连一个语气词都欠奉送。
“他就是一直男。”我真的是词穷到找不着话来解释了。
这下肖小反应特大的转身，双眼炯炯有神的盯我半晌说：“遇见你之前我也没想到自个儿会弯啊！”
“……”
虽然我清楚，这件事情不解释出个一二三，以后我跟他之间就总有那么点芥蒂。但是所谓的越描越黑也是这么来的。我这人吧，平常就什么都蛮不在意的，真遇到这种事儿当真是有十张嘴都觉得解释不清楚，而后，那天晚上，肖小整个人都像结了层冰似的，看我的眼神简直怨念至极，就好似我就是一负心汉，而他就是那被我负了心的小媳妇儿似的。
本来这事搁到后来，可能渐渐都好些了，突然有一天，我又接到大程的电话，让我比较安心的是肖小倒是没在我这儿。和大程瞎扯了几句话后，他突然对我说他已经想好要回来了。
“你说的回来是指什么？休息还是长住啊？”
大程在电话那边长长的叹了口气说：“虽然往常你也没同我说，但你不就希望我能回来重新寻找自已的人生方向吗？嗨，我呀和海姐分啦，等我将自已的东西收拾好这就回来不走了。”
听到大程这么说，虽不至于说是蛮震撼，但到底我是为大程打心眼里感到开心的，“对，回来以后简单的生活，好好谈个恋爱，找个喜欢的人也就结婚生孩子了，也不至于你妈妈那么担心你呗。”
可能是有了我的支持，大程的心情瞬间显得特别的好，和我闲聊了几句后，他对我说：“那我回来以后也没有着落，看在打小长大的份儿上，你得管我段时间啊。”
“没问题”我说：“我那不还有间屋子嘛，管你吃管你住。”
等到话一从嘴边溜出去，我突然想到了肖小。大程倒是挺开心，隔着上千公里我都能感受到他手舞足蹈的活跃劲儿。
待到和他结束了通话，我在那晚上的第一时间就和肖小打了个电话沟通下，为了不出现偶像剧里那误会的要死不活的一点点简单问题，我很直白的跟肖小说了有朋友要来住些时间的话题。
肖小在电话那头静默了半晌，突然问出一个敏锐的问题，“那个朋友是谁？”
呃，我立马头大的咽了口唾沫说，“就是……我那发小儿。”我是当真不想骗人，因为你花费了半天心思去骗别人，指不定哪天就给你拆穿了，到时你满世界去抓瞎话来填那个谎言，那简直不是我这脑袋能想的事儿。
听到我的回答后，我心知肖小会有诸多的思量，但到底，我相信他是会体谅我的。果不其然，肖小虽然不痛快，还是说了句，“那我清楚了，只是，他到底在你那呆多久？”
这个问题我当真不清楚，我想大程他也不可能答得出来，想到这里我安慰肖小说，“反正我俩也不是就不见面了嘛。”
对于我这个回答肖小虽不满意，但也表现出了足够的理解，其实，他曾对我说过虽然很多事情他不乐意，但因为不想被我当成小孩子看待，他真的有足够的去学会隐忍。这一刻，我相信我体会到了他的不得不。
我只能一而再再二三的对肖小说，“你放心，我和他真的只是发小的关系。”
听到我的保证，肖小的心情稍微开朗了那么一点，他对我说：“那么，你周末要是没事，我们见面聊。”
“好！”
只是我周末倒是没事，大程却是从没这么积极的在周四就提前过来了。在去机场接他的时候，我真心说不清楚到底该愉快还是郁闷了。
第16章 冷战耶
那天晚上我在家里为大程接风，除了准备了满满大桌子好吃的外，我俩还喝掉一整瓶红酒。
饭后，大程摸着肚子躺倒在沙发上一副很享受的表情感慨着说，“还是老家的空气好氛围好啊。”
我嘲笑他道：“喝懵了吧你，A市什么时候成了你老家了？”
大程满不在意的望了我一眼，说：“现在对我来讲，只要没有出省，全是老家。”
“哈哈哈，那你老家这地界可包含的大了去。”
“你没在外省常住过是不会懂的。”
我白了他一眼，“亏得你这是没在外国长住啊。”
他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说，“要真在外国长住保准会觉得整个中国都亲了。”
我仔细寻思他这话，拍着他肩膀说了句，“也对！”然后就搬着各种碗和盘子洗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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