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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杀证道，不求匡扶正义，但求问心无愧，即使——是生命的代价。
等唐铭昊带着丛爹和管家洪叔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一身黑色道袍的丛天祁静静地蜷缩在坟前，苍白的肌肤在黑色的土地上是那样的扎眼，周围的那一百零八只绝顶的罗刹早已在丛天祁的剑下化为浓重的死气，压得令人窒息。
唐铭昊失神地飘在一旁，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再也没有动一动的力气。而他的身体，也愈□□缈。
是的，丛天祁践行了他的道。一百零八只罗刹，没有一只能够逃离丛天祁的剑，祸乱人间。可代价，却是玉石俱焚——丛天祁的呼吸已经消失了，连魂魄都只剩下了一魂二魄，虚弱无比。而他的身上贴着好几张锁魂符，强行把自己的魂魄留在了体内。
现在的丛天祁还活着。身体上的累累伤痕已经消失了，可魂魄却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就算是想要正常的死亡转世都不可能。一旦将身上的锁魂符取下来，等待他的，便是魂魄离体，然后，魂飞魄散。
好，好啊，你践行了你的道。那么，我呢？
我以我未来无数次的轮回为代价，强行留在世间，想要一直一直看着你，即便是你要和另一个女人结婚，生子，共度一生。
然后，你就要死了？要彻底消失了？
那我存在的意义呢？
骗子。
好蠢的骗子。
蠢得……让人心疼。
丛爹沉默了好久，在丛天祁身上贴了一张锁魂符，封锁了丛天祁身体时间的流动，而后小心翼翼地将丛天祁抱了起来。
“老洪。”丛爹压抑着声音中深入骨髓的悲怆，眼中的痛苦一闪而过。“你把丛天祁带回去吧，之后我会想办法救他。”
“是，老爷。”洪叔走了过来，接过了丛天祁。深夜里，脚步穿过及满地的枯草，沙沙作响。
“至于你，唐铭昊。”丛爹看向一旁的唐铭昊佝偻着身形，眼中无喜无悲。“你为什么喜欢丛天祁？”
“我……”
“他是男的，据我所知，你之前还有过女朋友。”
“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他。我不是喜欢男的，而是我一直喜欢的他刚刚好是个男人……”
“放屁！你这是在玩弄他的感情你知道吗？”丛爹终于绷不住他一向的风度翩翩，哑着嗓子怒吼道。“什么叫你喜欢的人刚刚好是个男人？你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个概念吗？就是你拿把刀上街抓住一个人捅了一刀，然后说‘不是我把人给捅了，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唐铭昊愣愣地看向丛爹，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修得以杀证道的人，便是修得了无情道。偏偏丛天祁这孩子，他一向用情至深。”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害了他。”
说着，丛爹噗通一下跪在了唐铭昊的面前。“唐大少，丛家嫡支就他这么一个孩子。算我求你了，我们丛家根本就玩不起！！”
“求你了，放过他吧。”
“求你了。”
一时间，寒风猎猎。
“好，好啊，我答应你，放过他了——”唐铭昊的声音异常缥缈。“可是，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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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丛天祁悠悠转醒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是啊，自己已经再也看不见了，连心跳……都不在了。
他挣扎着想起来，发现的身体一阵脱力，丹田里空空荡荡的，原本生机勃勃的金丹似有似无地漂浮在丹田之中，勉力缩作一团。
好不容易修得的寿元又一次消耗殆尽了。果然，六阴寒脉是天道的恩泽，亦是天道的诅咒。有着修道的天分，却在十八岁有一个命中注定的死劫。
“家主，祁少爷醒了！”洪叔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喜悦却越发憔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丛天祁的方向冲了过去，丛天祁只听“呼”的一声，手掌似是高高举起。丛天祁忍不住心中一紧，双眼无力地睁着，暗金色的眼眸没有半点神采，却感觉到了头顶一只温热的大手在摩挲。
“……你能回来就好。”丛爹的声音中压抑着悲伤。“你爹我，知足了。”
丛天祁的泪水不知不觉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爸，对不起。”
“没事。儿子，我一定会让你活下来的。”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让你活下来。
因为我是你的父亲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特别长，不要太感谢我2333
第19章 （十八）萤火之风
医大因为位置比较偏远，假期是封校的。
子夜暗沉得好像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了黑暗之中，大雪如同白烟一般纷纷扬扬从天上洒了下来，寒风呜咽，刮得脸生疼。
这，才是真正的北风烟雪。
实验楼的天台上，一个人在踉跄地摸索着向前走，周身的闪耀的黯淡的绿光，片雪不沾。一旁，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引导着他向前。
“这是哪儿啊？”
“实验楼的天台上。”
“……唐铭昊你要干什么？”丛天祁一愣，声音中有些恐慌。
“我决定我们俩先解除一下契约。”
“为什么？”丛天祁的声音中有些艰涩。
“第一，我们两个都有些损伤。如果我们还不解除契约，契约力量可能会强制我的灵魂转化为能量来滋养你的灵魂。第二，因为我是地缚灵，所以我自然是待在束缚我的地方才最有利于我。第三，史友熙已经死了，这样的话应该没有什么人会伤害我了。”说到这里，唐铭昊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却又是那样的残忍。“你也没有理由继续束缚我了。”
丛天祁一哽。
“好啊，”他的声音有些虚弱，缓缓抬起了左手。“你要是这么以为的，那就这样吧，我这就如你所愿。”
那就这样吧……
那就这样吧……
那虚弱的声音在唐铭昊的灵魂里久久回荡。
他恍然想起了那天丛爹和他的对话了。
“丛天祁他魂魄受损，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魂魄滋养魂魄。你和他签订了契约，本身上灵魂上的联系就很深。如果你用你的灵魂力量去修补他的灵魂，就再好不过了。”
“就没有什么能让我们两个都活下来的办法吗？”唐铭昊哽咽道。
“你不知道吗？强行取走一个地缚灵这种行为本身就是逆天的。本来我们丛家的福泽深厚，天道尚且能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你真的愿意看着他为了你而魂飞魄散吗？”
“……好，我救他就是了。我该怎么做？”
“用他的鲜血在禁锢你的地方画一个阵法，这个阵法我之后会教你。然后在天亮的时候在哪个地方完成一整个循环。”
“好。”
不！我不甘心啊！
丛天祁，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和你擦肩而过！
唐铭昊下意识的抓住了丛天祁举起的手。
“唐学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铭昊抬起头，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恶劣。“别嘛，好歹你也是喜欢我一场的。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咱俩就今天脱处吧！”
“啥？”
“老子想要啪啪啪！好歹死了也算是个男人是不是？”
“诶，等等，你……诶呦！”
黯淡的绿光瞬间向四周蔓延了开来，地面上的荧光却如此明亮，就好像黑暗之中唯一的烛火，是那样的脆弱，又是那样的温暖，让人忍不住地沉溺其中。
====拉灯中====
I wanted to write it in English, but it is too difficult for me. Well I can only to say that they didn’t do □□ dilation. So maybe Cong will get Archoptoma.
唐铭昊：对不起，丛天祁，我给你弄疼了。这是为了让你永远记住我。
丛天祁：唐铭昊，有种你让朕上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PS：老血：我都说了我写不了肉！！我又没啪过！！！
====拉灯尾声====
“操！”
丛天祁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身后洇了出来，生生将身下的绿光染成红色，分外妖娆。他抬手想面前伸了过去，想要抓住唐铭昊的衣领，却穿空而过。他无神的睁着双眼，想要看清他的身影，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泪水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落到绿光下的雪地里，滴水成冰。而他的悲伤，却凝固在喉咙里，无论怎样张开嘴，都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是啊，他，早就不在了。
有人说，最悲莫过于阴阳两隔。还有人说，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我在你的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这特么两样全占了！
情人节的夜晚，大雪纷飞，美好的雪夜不知道会促成多少对有情人。
可他们，却只能在黑夜中抵死缠绵。
风渐渐弱了下来，天就要亮了。
唐铭昊终于停下了动作，想要起身。丛天祁下意识地抱住了唐铭昊。
“怎么了？”
“没，没事。”
“等我。”
他修长的手指轻盈地指挥者绿色的荧光，将上面收集的血液尽数收拢。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丛天祁抱了起来。
“再陪我走最后一个循环吧。”
“好。”
唐铭昊抱着丛天祁轻盈地落到了楼下，算好了落点，然后将丛天祁扶到了一边，开始用收集来的血液画阵法。就在将要画完的时候，一旁的丛天祁挣扎着站了起来。
“天祁？”
“没事。”
在唐铭昊看不见的角落里，丛天祁悄悄地咬破了手指。
唐铭昊画完了阵法，将丛天祁揽起，而后缓缓向楼上走去。
楼道里实在是太静了，静到让人怀疑自身的存在。
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了。
这样真好。
他一步步向楼上走，恨不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走上一辈子。
可是天就要亮了。
晨光如同一把把利刃，穿透了唐铭昊的身躯，使得他的身形越□□缈。他放下了丛天祁，悠然一笑，揽着丛天祁，从楼顶上跳了下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地面越来越近。
唐铭昊闭上了眼睛，想要流泪，却发现怎么都流不出来。
就要消失了，却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悲伤。
大概丛天祁很快就会康复，然后忘了我，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吧？
这样也好，也好……
突然，丛天祁抱住了唐铭昊，凑到了唐铭昊的耳边。
“唐铭昊，拜托你，照顾好这个身体。”
“什么？！”
一阵血光从地面上的阵法迸出，瞬间就包裹了两个人。
意识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眼前突然有一副副画面飞速掠过，那是丛天祁的一生。
孤独的童年时光，孤独的少年时光，孤独的青年时光。
周围全是人，可是他却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那些人人鬼鬼的爱恨嗔痴。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眼前又一次暗了下来，远方却出现了一丝微光。他拼了命地地向那束光跑去，想要抓住它。
近了，近了。
光芒无限扩大，耳旁又一次有了声音。
“祁少醒了！！”
“快点！氧气罩！！”
唐铭昊勉力睁开眼睛，发现有很多的人在抢救他。
浑身上下哪都疼！
等等，疼？
我怎么还活着？
唐铭昊的意识昏昏沉沉，下一秒就再也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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