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点,这不是你的错。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坚持住,别增加感染人数,同时保护好自己,等待救援。你不光是医生,还是我们的生活老师,学生的生命都托付在你的手里,你不振作起来,让大家怎么办!”我一边安抚校医,让他冷静,一边四处翻找,把一些急救用得上的绷带、纱布、酒精等物品收进背包。
“你要去哪?”见我准备就绪,拿起武器,校医连忙抓住我的胳膊:“外面很危险。”
“我知道,但我得去找一个人。”突发这样的骚乱,我心里忐忑不安,一直惦记着何老师的安危。他是个书呆子,平常别说上健身房锻炼了,就是多走几步路都嫌累,完全是个体质弱得像林妹妹的运动白痴。要是遇到危险,就他那反应和身手肯定躲不过攻击。我刚给他打过电话,一直是暂时无法接通,接二连三发出去的信息也没回,让我心里既烦躁又焦虑。
他的办公室离这里不远,我决定去看看。
“他是不是要丢下我们逃跑啊,不如我们也走吧,这里好可怕。”几个女生低声议论,偏偏声音又大足够让我听见。
我瞪了她们一眼,心想荒郊野外能跑哪去啊,出去给丧尸当活食吗。可是转念一想,跟几只丧尸呆在一起确实很可怕,我甩手走了,就剩校医和几个女生还有性别虽然为男却是缩头乌龟的窝囊废,这阵容的确不好办。
但我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比起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我当然更担心何老师,恨不得长出翅膀,立刻飞到他身边。可这些人该怎么办呢,一走了之总不好。就在犹豫不决中,忽然想起医务室旁边好像有间储藏室,忘了是用来放医疗器械还是什么杂物的,之前学校大扫除的时候见过一次。那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防盗门,很适合藏身。
商量后,决定把没受伤的人都转移到那,至于那几个已经丧尸化的同学,只能把他们留在这里了。
“走廊安全,跟我来。”我先出去探路,大楼十分反常,四处静悄悄的,刚才的慌乱似乎消失无踪。这些人是逃出去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时间想不清楚,只能先行动再说。手持武器,我第一个走出房间,发现没有游荡的丧尸,拐角处也没有埋伏,于是让大家跟上。在我的召唤下,所有人保持安静,鱼贯而出,迅速转移到储藏室。
“别给任何人开门,有的人被咬之后可能会因为恐惧隐藏伤口,如果放这种人进去,一旦变异大家就全完了,简直是□□。”我也没有对付丧尸的经验,不过电视看了不少,起码不会犯傻。
把人都安顿下,我想了想又说:“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救援要一段时间后才能到,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坚持。眼下水和食物都有限,省着点用。如果我遇到警察或者医生,会第一时间告知你们所在的位置。另外手机不要一起使用,这样只会造成无意义的电力浪费。最好编号,由一只手机向外求救,没电了再换另一只。”
“你也小心。”校医拍了拍我的肩膀,又问了一句:“不去不行吗?”
那是我的掌中宝心头肉,是一生只爱一次的人啊,知道他可能有危险,我又怎么能不去。就算天塌地陷,世界末日,我也不会放弃何老师。但这些话不可能对外人说,只是摇头,吩咐他把门锁好。
接着我又跑回医务室,害怕有学生误闯,用马克笔在门上写出警告——当心,内有丧尸!
☆、 感染
忙完这些,我急忙朝主教学楼移动,一分钟都不想耽搁。
路上遇到许多惊恐逃窜的学生,简直跟无头苍蝇一样,不分东南西北地乱跑,让本来已经够混乱的场面变得更加无法收拾。难怪觉得医务室那栋楼很安静,看来都逃到外面来了。不过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放弃看起来更安全的教室,全部聚集到容易暴露目标又没有掩体的操场?
我反复拨打何老师的号码,一直处于无法接听的状态,电话那头的忙音让我感到很焦虑。
该死的,快点接电话啊!
“你跑哪里去了,电话打爆了也不接,微信发了几十条还不回,简直要急死我。”随着一阵焦急的怒吼,我的胳膊被牢牢人抓住,力气大得能捏碎骨头。那人一把将我拉到怀里,紧紧抱住:“知不知道我会担心。”
“殷鸣,学校出大事了,你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最好回寝室去,把门窗关好,千万别在外面瞎晃悠。我现在有急事要办,你先放开我。”到处都是惨叫声和逃命的学生,不用想也知道丧尸一定入侵到校园各处。偏偏不远处警笛大作,却迟迟看不到有人来维持混乱。远远看去,警车的车门大开,地上似乎躺着两个穿制服的身影。
连警察也中招了?虽然想去看看究竟,可是声音会吸引丧尸,现在围过去可不是明智之举。
由于被咬的人很快就会转化,要不了多久,这种怪物的数量就会成几何倍数增加。尽管不清楚别人怎么想,但如果是我,多半会找个安全的地方,囤好食物和水静观其变。不敢说能在丧尸横行的末日里长命百岁,起码不会死得太惨。
由于事发突然,我的思绪被遇难的警察牵走,过了几秒钟才发现殷鸣还是抱着我没撒手。这个姿态太过暧昧。我想挣脱他,无奈力量悬殊,最后连自制武器也被抢走:“就是因为出大事了我才不能让你一个人呆在外面,现在学校里到处都是丧尸,被咬伤就完了。丧尸,电影里那种怪物,你知道是什么鬼东西吧,没工夫跟你开玩笑,快跟我回去。”
“好好好,你冷静点,先把刀还给我,你这张凶神恶煞的脸还拿着武器绝对会吓死人。”大概是受到惊吓,殷鸣满脸阴霾不说,还一直紧紧扣住我,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我不得不耐心安抚他,让他放松点:“没事的,只要去寝室就安全了。你回去以后立刻锁上门,谁来都别开门。等我忙完就回去找你,好吗?我们是好兄弟好哥们,我保证不会丢下你,我发誓。”
“你这么着急要走,是想去找何老师吧。”他忽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顾一切地说:“你知道丧尸从哪里跑出来的吗,就是你朝思暮想的何老师的办公室。当时他为了逃命,硬抓了几个学生当挡箭牌,然后自己跑了。为人师表却以自己的安危为先,这种人渣你还想着他!”
听到殷鸣这样说,我居然反驳不了。因为何老师的为人怎么样,我最清楚。
这个人总是彬彬有礼,乐于助人的样子,不但性情温和,慷慨大方,还有相当的耐心和爱心,是最适合做教育工作者的性格。而且事无巨细,只要事情关系到学生,一定设身处地为其着想。事必亲躬,绝无敷衍。正因为他做事认真仔细,又不会与人争吵,人缘很好。同事喜欢他,学生尊敬他,开明且善解人意,是个完美无缺的老师。
可是,这些优点只是伪装的面具而已,没人知道他原始的性格有多扭曲。
为了在社会上生存,不被人当做异类另眼相看,他压抑,隐藏自己。真实的何老师,在撕掉裹在外面的皮囊后,就会露出硬生生扼杀的本性。和优秀外在完全相反的黑暗内里,既肮脏又不堪,满脑子都是污秽的想法,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变态,难容于世。
他所有的和蔼可亲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是个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的人。
世界的中心是他,别人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跟他有什么关系?所以关键时刻丢下学生逃跑这种行为,我一点也不意外。心理学上有个术语叫无情型人格障碍,指的就是这种人。他不会同情,怜悯,关心别人,不会因为犯错而产生内疚和羞耻感,更不会爱上任何人。
人类在他眼里都只是物品,别人的存在只是为了愉悦他。这些人可以加以利用,可以随意抛弃,可以玩坏后摧毁。坏了再换新的,根本不会为此露出哪怕一秒钟的伤感。
殷鸣说得对,他是个人渣。可我就是这么贱,偏偏就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人渣。陷都陷进泥沼里了,现在想抽身走人,对不起,我办不到啊!
此刻我心情很复杂,一方面认为何老师的行为确实可耻,一方面又为他暂时逃脱感到安心。可是逃出办公室不等于就能安全,也许现在他正在某个角落吓得瑟瑟发抖,就算他要娶别的女人为妻,就算他做出无数伤害我的事,就算他可能从来没有眷念过我,我也不能丢下这样的他……
“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很抱歉。”我摇摇头,用力推开殷鸣:“爱情是可悲又没有逻辑的事,人是混乱容易找不到方向的动物,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根本没有原因和为什么。你就当我犯贱,别再管我了。”
我懂殷鸣的不理解,因为这段关系畸形到连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着魔一样爱上那个人……
和何老师相遇是在高一,他是我的家庭教师。
这个文质彬彬,说话有礼,见识广博并且十分健谈的年轻人很快赢得父亲的好感。特别是一位大学老师,竟然愿意担任高中生的私人家教,教得好不说,费用还便宜得跟白送一样,让父亲逢人就夸,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儿子遇到了这么负责的好老师。
但父亲并不知道,这个男人会来教我念书,只是因为他对父亲抱有邪恶念头。
他看我父亲的眼神,就像一个饥渴了很久的寡妇……
那并不是爱,只是原始的需求,但是迫切得连我都被这种情绪煽动得对背德的事蠢蠢欲动。当然,外人看不出他表情上细微的变化,所以才让何老师这样的变态藏身人群之中,安然度过好些年。可是不知为什么,并不善于察言观色的自己,总是第一时间读懂他的真实情绪。
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冷漠的,对其他人和事缺乏应有的兴趣。唯独在下半身的问题上才能燃起激情。这么强烈的需要,到底是有多寂寞呢。
可是有一点让我觉得很诡异,就算是同性恋,也不必幻想一位年过四十,有两个孩子的直男。所以他在想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是因为童年创伤还是什么不得了的契机,我真的很好奇。随着接触的时间越来越多,我总是能轻易了解他想要什么。渴了,饿了,不耐烦了,想上床了……
但我不满足微不足道的观察,我想看他的内心世界,想撕开他虚伪的面具,想让他的本性暴露在阳光下。
我想看他被所有人知道真实内在后,绝望崩溃的样子!
何老师很喜欢找刺激,而且没有固定的床伴,他通常会去邻市的同志聚集地寻找猎物。这种方法很原始,不是用约会软件,不是通过网络平台,而是只身前往某个位置隐蔽的公园。来这种地方猎艳的通常都是社会底层人士,酗酒的失业者,满身臭汗的农民工,痴肥的宅男,但他几乎是来者不拒。
这些与何老师身份悬殊的对象,似乎特别能引发他激烈的情绪,每次都像火山爆发一样,直到虚脱才收手。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优秀的外壳会被彻底打碎!
记得有一次,我目睹他跟别人钻进厕所,着急得连套子都没戴上,就在肮脏的角落办事。他双手撑在墙上,身子被压得很低,脸几乎贴到满是尿迹的小便池。那个民工模样的男人,紧紧是拉开了裤子的拉链,动作粗暴地进进出出。
但何老师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痛苦,我看到他合着眉头,痛苦和环宇交织在一起,手指几乎扣到墙里。
我明白了,他是个受虐狂!
谁说无情型人格障碍都是施虐者,哈哈,我找到一个异类,真是太有趣了。
那一天,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从哪之后,何老师到我家辅导,我再也不能直视他,满脑子都是他被人压在墙上干到要哭不哭的表情。我那看起来高贵,优秀,干净,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师,居然在公园的厕所里,和一个民工翻云覆雨。
真有意思,原来人真的带着面具,人前完美,人后疯狂。
我被他的反常吸引,被卷入扭曲的漩涡。如果何老师是种病毒,我一定早就被他感染,病入膏肓,万劫不复……
☆、 变异
“如果连你自己都清楚这种爱慕是不正常的,为什么不尝试改变?俗话说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能不能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殷鸣比想象中难缠得多,特别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弄得我很想把他打晕然后逃走。
可他不会让我如愿,手掌像铁钳一样夹住肘关节,握得我忍不住皱眉叫痛。虽然知道这家伙体育全能,但这种力度真的是人类吗?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捏痛了我,他再度放开,改用手臂环绕的方式,把我圈在一定范围内:“别误会,我不是说同性恋不正常,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性取向和癖好的权利,只要不违反法律和伤害别人,我都表示理解并支持。但你不要把目光放在何老师身上,他要结婚了,你不该破坏别人的家庭。想想那个可怜的女人,还没结婚老公就出轨,多可怜啊。”
“够了,法律又没规定只能喜欢单身的人,再说他们还没上民政局登记,不算已婚。她是挺可怜的,但不是因为有第三者,而是她即将嫁给一个只喜欢男人的丈夫,注定要当同妻!”再次提到何老师的婚姻状况,让我相当不爽,虽然没到恼羞成怒的地步,脸色也很不好看。
我冷漠地看着殷鸣,差点说出伤人的字句:“聊天讨论到此为止吧,就算不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也该知道现在什么情况。要是活得不耐烦,想留在这里当丧尸的饭后甜点,我不拦着,但是别拉着我一起送死。”
在操场上像吵架闹矛盾的情侣一样拉拉扯扯,平时的殷鸣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而我也因为被各种突发情况弄得脑子里一团浆糊,没有注意他的行为动作和过去有许多不同。
“就是因为不想让你死,才到处找你,不然我早就避难去了。乖,先跟我去安全的地方,别的事安顿下来再说。”他竟然用哄女人小孩的口气,让我鸡皮疙瘩掉满地。
拉扯中,我睹见不远处有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正朝这边走来。正常人走路绝不会那样,像关节坏掉的生锈机器人,用不符合人体工学的姿势前进。我连忙捏住殷鸣的下巴,强行将他的视线转过去。
那是一只丧尸,怪物化的程度比我在医务室见过的更严重!
在医务室变异的那几个学生,除了双眼血红,牙齿变得尖锐以及攻击性增强之外,基本还保持着人类的外貌。而眼前这只,眼球向外鼓起,突出的程度夸张到像一只□□,皮肤已经变成青灰色,加上不断流口水的合不拢的嘴,种种迹象证明这个曾经是人类的人,早变成只剩进食本能的怪物。
“嘘!”殷鸣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禁音的动作:“这边来。”
他牵着我的手,跑到最近的教学楼,闪身躲进大厅:“丧尸的视力很差,基本看不清东西,两米外就一片模糊了。但是他们的听力很好,在安静的环境中能分辨出人类的呼吸,有的甚至能听到血管里血液流淌的声音。所以遇到丧尸,最好保持安静,悄悄离开。”
“你知道得还挺多!”我楞了下,没往深处想。
由于教学楼中也可能藏有丧尸,殷鸣主动打头阵,巡视一番之后,我们进入位于一楼的广播室。广播室内一片狼藉,显然已遭受袭击,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干。但四周安静,不见受害人的身影,也看不到丧尸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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