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管晓琳回头道：“靠，好容易把孩子哄上床了，这二货大半夜一个电话就给毁了，害得老娘折腾了一晚上！”
俩人又絮絮叨叨抨击了胡子一通，矛头不知怎的又转向了公司一个姓刘的老AE。前嘴段明豪刚说完这老太太经常是一到6点就打卡闪人了，做事都找不着人，后嘴管晓琳就翻白眼，说这姐姐动不动就把自己90年代做地产广告的老掉牙资历给抬出来，还压着小的们管自己叫前辈，也忒特么要脸了。
海衣在一旁听得耳朵发疼，于是放倒椅子，往右边挪了挪。
那边管晓琳继续道：“成天价显摆自己在澳洲生活过几年，当别人都没出过国的土鳖！要不是仗着老板的关系，不知道能给开几回了！”
海衣默默掏出耳机塞上，手机音量调到20，一头歪倒在椅子上。
“卧槽，那小老板打扮的，特么的跟个公子爷似的。”开完会出来，段明豪又开启了吐槽模式。
这回开会，甲方派了个小老板，很是让海衣惊艳了一把——走路像走T台，穿的跟作秀似的，还喷了一身香水，味道走一路洒一路。最神奇的就是，这么骚包一个美中年，海拔还特惹眼，海衣目测了一下，比自己都高了大半个头，估计能有195cm。
“那一身香水啊……”管晓琳连连咋舌，扭头冲林昱努努嘴，“明显用在林少身上更适合。”
“卧槽。”林昱没开腔，旁边段明豪骂了一声，“林少你还用香水啊？”
林昱没搭理他，自顾自走在最后头，海衣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一脸漫不经心。正好奇这林少爷遛女友时到底用不用香水，前头管晓琳回头看着走中间的海衣，似笑非笑道：“刚临走他还拍了一哥一下。”
“他拍你了？”段明豪张圆了嘴望望海衣，“他不是只拍蝴蝶么？”
“我草，”海衣活动了一下自己刚被小老板魔掌重击过的右肩，“说老子开会时一直在笑。”
“那你笑了没？”段明豪道。
“笑毛啊，老子瞌睡都来不及打。”海衣没好气道。
段明豪和管晓琳在前头狂笑了一通，末了段明豪拍拍海衣肩膀，意味深长道：“人小老板把你当兄弟呢。”
几个人走出案场，刚要上车，管晓琳突然捂着肚子叫了一声。众人齐齐望向她，她神色古怪定了半晌，忽的笑道：“饿了。”
段明豪靠了一声，问司机张哥附近哪里有餐厅。
“有毛餐厅，”张哥拔出香烟头，扔地上狠狠碾了几脚，“鸟不拉屎的鬼地儿，就一农家乐。”
“农家乐好啊，绿色有机无公害。”管晓琳说着就拽上张哥，让他带路。
一行人贴着案场围挡，沿着一条一人宽的田埂走了二三十分钟，眼前绿植越来越密，几乎给人误入深林的错觉，最后画风一转，冒出了一座墨瓦青砖的院落。
他们刚进门，一个眼睛水灵儿的小姑娘就迎了上来，带着他们进了一个临水的包厢，透过窗户，正好跟案场那片标志性的巴洛克式塔楼隔水相望。
海衣靠窗坐着，视野开阔，心情还不错，就点菜时出了点小插曲。他从老妈，喜欢吃辣，想点一个水煮鱼，却被林昱当场否决。
“林少，你可以看着我们吃。”管晓琳龇牙。
林昱没再说话，低头继续玩手机，海衣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水煮鱼。
菜上的还算快，不过还是赶不上一桌人风卷残云的速度，海衣点的水煮鱼尤其抢手，刚上来5分钟就残了。上菜前他正好去厕所了，一回来看到这画面，差点没哭出来。
“卧槽，”他挑起一筷子黄豆芽，“特么的好歹给我留点儿啊。”
“你再点一份呗。”段明豪包着一嘴菜，含混不清道。
海衣无奈拿过菜单，刚翻到水煮鱼那一页，就听管晓琳叫了一声：“林少，嘛呢，脸色这么差？”
林昱没吭声，顶着一张纸白的脸，起身低头出了包厢，半天都没回来，等海衣他们吃完了，发现他已经坐车里了，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神色如常。
海衣莫名觉得有点不安，磨磨蹭蹭爬上了车，当他在座位上坐定时，忽然感觉右边的人向他凑了过来。海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耳边传来低低一声：“你又欠我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终于有点基情了……
#不好意思，捉了几只虫，其实是12月2号19点更的，以后不出意外，都是19点更新
第4章 第4话
林昱这货突然来这么一下，海衣先是有些吃惊，随即就有些火大。
“欠你什么了？”海衣扭头压低声音道。
那边林昱又没吭声了，继续玩他的手机，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搞得海衣都要以为自己不是耳膜就是脑子发炎了。
“林少你怎么样啊？”管晓琳回头道。后边段明豪猫着腰爬上车，接着话头笑道：“对啊，刚脸色比我媳妇来大姨妈还好看。”
海衣强忍着没笑，林昱抬头靠了一声，扫了那俩货一眼，继续埋头自娱自乐。
一车人除了司机张哥，都是常年打夜战的，这一忽儿7点起，全都靠一股气撑着，正事一干完，又胡吃海喝了一通，立马就困意如山倒，全都窝着补起觉来。海衣看了看车里遍野横尸，也眯了眼，结果再睁眼时，车已经到了公司。
他进门时，余悦正站在AE办公室门口，一见他露面就扑了过来。
“你可算回来了，妹妹。”余悦神色分外灿烂。
“妹妹你妹！”海衣几乎吐血。
“别打岔，讲真。”余悦对海衣的悲愤视若无睹，沉声道，“我受精了。”
“操！”海衣嚷完，忙望了望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扯着余悦退到墙脚，小声道：“这么快？”
余悦抬头望着他，眼神还挺茫然，海衣跺了跺脚。操，丫还跟老子装糊涂。
“就你跟林昱啊。”
余悦愣了半晌，忽的靠了一声：“林你大爷！”说着一脚踩到海衣脚背上，不给他捂脚嗷嗷叫唤的机会，又一把勒住了他脖子：“老娘说的是受惊，震惊的惊！”
海衣拽着她胳膊往下扯了扯，救回自个儿脖子，与余悦眼瞪眼对视半晌，才咧嘴道：“他让别的女人受精啦？”
他说完就往边上一跳，以防余悦冷不丁来一脚，余悦却只翻了个白眼。
“苏州那项目，”余悦声音听着特沧桑，“没了。”
“没了？”海衣心头一个踉跄。
擦，该不会是因为自己上上礼拜跟甲方那刘敏昊呛了一顿，把他惹毛了吧？
余悦点点头：“老板现在还跟那儿掐着呢。”
海衣心头直打摆子，一溜烟跑到老板办公室门口，凑到胳膊粗的门缝边上，果然听到里头传来老板的嗓门：“说好的月费呢？说好的绩效呢？”
不知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老板最后爆出了一句“给老娘披星戴月地滚”。海衣被震得倒退两步，悻悻溜回余悦那边，小声道：“愤怒，不是基督教七宗罪之一么？”
余悦扫了周围一眼，低声道：“靠，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到教堂喝酒的，也不一定是基督徒好伐？老板那是为了交际，交际你懂么？”
海衣摸摸眉心：“地产大佬都跑教会去了？”
余悦摇摇头，扔下“你丫就一朽木”，就要拂袖而去，被海衣一把拉住。
“以后别叫我妹妹，”海衣肃然道，“别整的跟甲方那群二货一样无聊。”
余悦挑眉，笑笑就离开了。
海衣回办公室没多久，就发现身边有点不对劲，等他前后左右看了半天，才搞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盯着左边位子上那个从头发丝儿陌生到脚趾头的男人，看了好半天，那男人右胳膊被他看的长了草，自个儿回过头来，招招手咧嘴一笑：“嗨。”
海衣笑了笑，起身跟他握了握手：“嗨嗨嗨，您好您好。”对方有些手忙脚乱地跟他握完手，海衣又道：“您是哪个项目的负责人啊？要不要我让人带您四处转转？”
这甲方驻场的看着挺年轻，估计职位也不高，但到底是甲方，算自己半个衣食父母。不过这到底是哪个文案的项目，怎么把这人的座位排在了自己边上？
那人愣了愣：“我，我现在还没项目呢。”
这回换海衣愣了，那人又接着说：“我今天刚来，公司让我熟悉一下，还没给我派项目。”
海衣还在发怔，心想居然派个连自己项目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二货，这甲方的2B程度刷新得也太快了，快的他都有些跟不上脚步。
正僵持着，旁边忽然有人叫了海衣一声。海衣应声抬头，见组长正对自己龇牙：“这我们组新来的文案，徐小沣，你没事儿帮忙带一下。”
海衣呆了半晌，才哦了一声，扭身拉着那人坐下了。他有些尴尬地咳了咳，道：“刚来没项目很正常，我手头有点活儿，你要不介意的话，可以帮帮忙……”
徐小沣连忙点头，交代的任务很快就麻溜上手了。海衣看着他，心里很感动。
人挺机灵，态度也不错，尤其爱笑，给人感觉特阳光特欢脱，不像一般的文案那么骚柔，绝对可以愉快地聊天。最重要的是，这是一男的，在这阴盛阳衰的文案办公室里，海衣终于盼到同类了。
公司来了新人，企鹅群里照例要致欢迎辞，海衣看着后头稀稀落落的几条回应，觉得这也忒寒碜了，于是准备也发表几句，把气氛炒热，字刚打到一半，余悦就在群里道：“热烈欢迎三点水二人组！海衣妹妹，表弄疼小沣迪迪哦。”
海衣靠了一声，刚发了俩句号过去，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管晓琳（XLtube）：开心哥你真相了！
段明豪（段王爷）：@余开心--快把证据发上来。
余悦（余开心）：等下，我找找。
海衣心里只骂娘，那边余悦磨蹭了片刻，就发了张截图上来。他定睛一看，正是苏州那项目微信群的聊天记录，上面刘敏昊说了句“让设计改下字体，字太丑了，妹妹”。
妹妹……妹妹你妹啊！
管晓琳发了个打滚表情，旁边徐小沣则是真的在地板上捂着肚子打滚……
段明豪（段王爷）：让他再哈韩（坏笑表情）海衣你头像谁啊？好像跟林少有点儿像啊。
余悦（余开心）：海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
底下又跟了一堆人的调侃，海衣被无聊够了，索性就要关了聊天窗口，瞥到段明豪最后一句，手一下子顿住了。
他迟疑了一下，跑到公司微信群里找林昱，半天没找到，这才想起来这家伙成天懒洋洋的，指不定就懒得修改群名片。他只好瞅着跟自己头像相似的找，最后找到个画风一致的，点大图一看，一下就草泥马了。
“靠。”海衣暗骂，“真是日了动物园了。”
那分明就是林昱自己的照片。段明豪说“跟林少有点儿像”，他还以为说的是俩人头像有点像而已。
“我这才发现，你们家林昱长得比你还娘们。”要不把衣服脱了，都看不出来是个男的。
“所以说跟我很搭啊，”余悦嘴角一挑，“阴阳调和，刚刚好。”说着还打了个响指。
“靠，”海衣扫了余悦一眼，“我发现你还真挺帅的。”
“眼睛没瞎嘛。”余悦短发一甩。
“一点看不出是女人。”海衣神补刀。
余悦一把勾住海衣脖子：“去哪儿吃啊？”她一米七的个头，穿双五公分的马丁靴，跟一米八的海衣走一起，勾肩搭背非常顺手。
海衣险些被她勒岔气，想了想，道：“就上次那家新疆菜吧。”
俩人拉拉扯扯出了公司大门，一股子寒风立马大棒一样抡过来，海衣扭头眯了眯眼，再睁眼时，视野中就闪进了一抹菜色。
他看着两手交握站在大门一侧的林圆圆，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还是余悦先反应过来，她顺着他视线望过去，挑眉道：“找你的？”
海衣顿了顿，冲林圆圆笑道：“等你弟呢？”
这边余悦哦了一声，那边林圆圆浅浅一笑：“谁等他啊？我来找你的。”
海衣见她说着跺了跺脚，知道这是冻着了，但又不好明着表示关心，只好道：“真巧，我们正好要去吃火锅呢，你要不要一起？”
旁边余悦小声“喂”了一下，似是表达对他自作主张的不满，不过她估计也意识到了海衣的用意，没再说什么。
林圆圆不知在风中站了多久，但冻肯定是冻够了，所以二话没说就应下了。三人打了辆的士，到了那条灯火通明的小吃街，一路走到尽头，就是家火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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