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规矩的手则顺着端木怀尘的锁骨摸索,轻按着这几天他探索的收获──敏感的颈侧,果然端木怀尘轻颤起来。 “错了错了,是我吸你,不是你吸我!”端木怀尘推开他,一点也没察觉自己话语中的暧昧。 聂甄衣贼笑,眨着大眼,“那你快吸。”他微启红唇。 端木怀尘没急着贴上去,只是先用商量的口气道:“我们打个商量,以后治病的时间可以不要在半夜吗?” 一天一次,聂甄衣偏偏挑个三更来。 “不行,若被我哥知道我们亲嘴,你有九条命都不够死。”聂甄衣毫不考虑地就拒绝。 “可是我是在治病。” “可我不认为。”这话聂甄衣说得小声。 端木怀尘还想要问,却被他骑在身下,聂甄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快点治病!”他气恼地嚷嚷,就像一个可爱至极的顽童,让人想怜惜。 端木怀尘投降,轻压他的头,亲吻着他。 他就是没办法拒绝难得露出孩子气模样的聂甄衣,也不知道聂甄衣是不是发现了这点,每次总在这时候用这招对付他。 他认真地吸吮着,但聂甄衣却是认真地破坏,他的舌像是吸血蛭一样吸着他的舌,让他退不出来,一个使劲,他含泪吞下第十六只情蛊。 好浪费!他气愤却无法挽回。 拉拉被子,终于结束今日这场闹剧。端木怀尘准备要睡去,但肚子上却被放了一个沉重的竹篓,他痛苦地呻吟,“干嘛?” 瞧他眼睛都快要眯上了。 “你快起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聂甄衣吐吐舌,脑袋在被窝里钻啊钻的,一副非要弄醒他不可的样子。 “夜深了,我要睡觉。”端木怀尘闭着眼说:“况且愈夜愈美丽的杭州城我去过了,我现在只想去找周公,把刚刚下到一半的棋继续下完。” “谁说你都去过了!还有一个地方你没去过!”他在被窝里起哄,搔着他的腰间,却发现他不痛不痒的,噘着嘴,他大剌剌地把棉被掀开。 略带凉意的风吹拂在端木怀尘身上,他并没有感受到冷意,无法接受的是有个人用过分热烈的眼神盯着他。 端木怀尘不知在心里第几遍地问过自己,自己怎么就拿这小无赖没辙?看着黯淡无光的外头,想必今晚对聂甄衣来说,又是个月黑风高,极适合溜出去玩的日子。 知道劝不动聂甄衣,端木怀尘百般无奈地起身,当着聂甄衣的面脱下里衣,趁着换外出衣饰时问道:“到底要去哪里?” 等了许久却没听见回音,他不解地转头。 “我说我们要去哪里!” 好不容易才从端木怀尘精瘦的胸膛上拉回目光,聂甄衣回道:“好地方,一个可以让你发挥一身好医术的地方。” 聂甄衣嘻嘻笑地拍着手上的竹篓。 那是端木怀尘看病时总会带着的,这几天没事时,端木怀尘就会在路边搭个小棚子帮人看病,至于那些穷苦付不出银两看病的病人,钱自然是他们聂家出。 “好地方、好地方,你上次骗我出去也是用这种借口。”端木怀尘嘀咕,系上衣带。 “我来帮你。”聂甄衣神情热烈上前,抢过他的衣带,轻柔地帮他绑上。 端木怀尘不知道这有什么好争的,也就任由他去。 “脸最近会痒吗?”他趁着空档问。 聂甄衣轻颦起眉,“有一点,但疤痕却没有一点淡化,你这个庸医。” 最后一句自然是玩笑话。 “我庸医?再过十天你就看着吧。”端木怀尘又嘀咕。 “好了!我们快走!”聂甄衣开心地拉着他的手,熟练地扳开门想要出去,却被端木怀尘揪住肩。 “等一下。”端木怀尘从衣柜里拿出件披风,“披着再出去。”他粗手粗脚地帮他披上,系上带子。 聂甄衣拉着披风嗅了嗅,知道端木怀尘其实什么也没带就跟他们来到聂家,这件披风还是前几天在市集时,他看得喜欢,买下来送给他的,只是现在这披风沾了他的味…… 他漾开幸福的微笑,偷倚在他身边。 两人慢慢地消失在黑夜中。
第五章 被拉到一个黑暗无灯火的大宅前,端木怀尘露出了惊讶,他以为他们又要到热闹的街上去,没想到却来到一间僻静的古宅。 斑白的石壁与长满青苔的阶梯,看得出这边久未人居住;正因为这样,他更不能了解聂甄衣带他到这里的原因。 “就这儿?”他开口询问。 “嘿嘿,这里可是内有玄机呢。”聂甄衣轻悄悄地推开门,藉着月光的帮助从一个破旧的木柜中拿出蜡烛,点上火之后,本来诡异的气氛也一消而空。 “我以为你很怕……” “你住嘴!这里很干净,没那种东西!”聂甄衣急忙打断他的话,恨恨地瞪着他。他就是怕,而且这地方看起来阴森森的,但没办法,谁教他一定要来这里。 “好吧,那你到底要让我看什么?”端木怀尘耸着肩,无所谓地说。 “跟着我。”聂甄衣带着他上楼,而楼上的景象顿时不同。 楼上烛火通明,摆设简单却不落俗套,十几个人或坐或站的聊着天,唯一奇怪的是,窗都被蒙上厚厚的黑布,所以从外头才会看不出一点异样来。 “这里是……”端木怀尘正想要问,就看见有人迎了上来。 “四少,等你好久了。”来人开心地搂着他的肩,“你瞧今天谁也来了?” 端木怀尘顺着方向看去,竟然看到白羿! “白大哥。”聂甄衣微笑地上前。 白羿也露出开心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在看到端木怀尘时倏然止住。 “他怎么会……”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话声戛然而止,惊讶地倒抽了口气,以询问的眼神看着聂甄衣,“莫非甄衣你……” 聂甄衣带着醉人的笑容,酣酣地点头,“没错。”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端木怀尘一头雾水。 “没事。”聂甄衣调皮地吐个舌带过,“对了,白大哥今天怎么会来?” “瞧他们有好几个几天都没饭吃了,我带些东西来,那你呢?” “我带大夫来。”聂甄衣呵呵地笑,把端木怀尘推了出来,“免费的大夫。” “那还真是方便。”白羿轻笑。 聂甄衣转头看向等得不耐烦的端木怀尘,解释道:“这里有几个病人,你看不看?” “只要是病人,我就看。”端木怀尘道。 “那好,我记得刘叔病很久了。”他带端木怀尘来到楼上的一间房,推了进去。里头什么装饰都没有,只有一张木床与孤独躺在床上的人影。 “刘叔,我带大夫来看您了。”聂甄衣轻声道。 刘子木躺在床上,脸色如槁木,眼紧闭地在休息,不时还听到间断的咳嗽声。 “大夫?”刘子木受宠若惊地睁开眼。 端木怀尘也懒得啰唆,在这种鬼时间,他其实比较想躲在被窝里睡觉。 来到床边,他伸手就探了病人的脉息,然后皱起眉,“这病拖了很久,怎么没早点找大夫?” 听到这话,刘子木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因为找不到。”聂甄衣回答得很干脆。 “找不到?不要告诉我偌大的杭州城没有半个大夫。”端木怀尘嗤笑。 “有是有,但没有人愿意医治他。” “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你……” “因为我喜欢男人,所以没有大夫愿意来看病。”刘子木接了话,口气中带着认命与羞惭。他预期着这位年轻的大夫会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急着抛开他的手。 端木怀尘愣住了,“喜欢男人?” “是啊,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因为喜欢男人,被家人知道后而被赶出来的。”聂甄衣缓缓地解释。 端木怀尘怔然,他以为天底下喜欢男人的就聂甄衣一个,没想到这么多! “喜欢男人跟大夫医不医病有什么关系?”他不解地问。 他这样的问话让聂甄衣噗哧而笑,伸手拉着他的手,用甜腻腻的声音道:“是没什么关系,可是他们就不愿意来,只有你愿意。” 端木怀尘把自己的手抽回,小声地嘀咕:“我也没多愿意,都是你从被窝里强把我挖出来的。” 聂甄衣微笑,他的话虽然这么说,但看得出他把起脉来的认真。 “甄衣,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想找你。”白羿在门外喊。 “好。”聂甄衣回道,然后啾了下端木怀尘过于白皙的脸蛋,“你要认真一点喔,不许摸鱼打混。”这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亲密的举动让端木怀尘又怔住,也让他错过质问他的时机,只留下那湿润润的口水印在脸上。 “原来是这样啊……”刘子木看着这丰神俊逸的男人,望着男人诚恳的眼睛,了然地领悟,“原来大夫跟四少是一对儿。” “什么一对儿?我才不是!”端木怀尘抹去那湿润的口水,“还有,你也别叫我大夫了,叫我怀尘就行。” “好,那我可改口了。”刘子木微笑,“你真的跟四少不是一对儿?” “不是!”端木怀尘说得肯定,聂甄衣喜欢的是男人,而他是……男人。 突然意识到这问题,他不禁咋舌。 “唉!莫非真是我看走了眼?可我觉得四少很喜欢你呢。”刘子木叹了口气,“四少人很好,我还真希望他能快点忘记那王八蛋。” 讲到那王八蛋的话题,端木怀尘就感兴趣了,“你也认识马畅元?”他拉张椅子坐下。 刘子木以一种过来人的神情望着他,心里淡笑,还说不是一对儿呢,一听到情敌的名字就这么关心。 “是啊!我认识那混蛋。”一谈起他,他就气得咬牙切齿,“之前他也来过我们这里几次,那时我就不喜欢他,他明明就喜欢男人,但在四少没看见的地方,却隐隐用着鄙夷的目光看着我们。” 他长叹了口气,“那时我也劝过四少要多留意他,但是爱上了就是那么盲目,连对方的一些缺点都看不到。” 端木怀尘轻轻佻眉,听起来这爱的力量好像真的很大,连如此精明的聂甄衣也会栽跟头。 “我们这种人本来就活得很辛苦、我不是像那些官宦人家能一边抱女人,一边又到小倌馆去寻乐子,我们只能爱男人。”刘子木的眼中泛起了浅浅的泪光,“从第一次发现能兴起我欲望的是男人后,我就知道我这一生完了,我没有办法抱女人,只能偷偷摸摸的过一辈子;可再怎么小心翼翼,纸也包不住火,我还记得被家里人发现的那一天,一向最疼爱我的母亲,是用鞭子将我打出家门的。” 他微笑着,但端木怀尘看得出这笑中带着很多的苦与痛。 “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在家乡的母亲能无病无痛的过一辈子,能原谅我这有辱家门的儿子。”感觉到泪都快夺眶而出,刘子木赶紧忍住,掩饰地笑,“瞧我,怎么净讲我自己的事?一定是怀尘你的气息纯净得让人很容易放下心来。” “我没关系的。”端木怀尘微笑。 “我要说的是,我们这类人很难找到两心相属的伴侣,能找到个伴我们就阿弥陀佛了。那时很多人都羡慕四少身边有这么好的情人,没想到他最后竟然是只禽兽!”想起那些事,至今他依旧气愤难平。 “他看四少稍小他几岁,就用甜言蜜语哄他,其实为的只是自己家的产业,他家的产业有大半都是四少给他的意见;只是他后来胃口大了,企图跟聂府争地盘,四少自然不开心,也劝了他好久。但既然从四少那里得不到好处,又整天在吵架,心一狠他就抛弃了四少,决定去娶塞外富豪的女儿,好打通关外运输的道路。” “听起来真是很糟糕的人。”再加上马畅元之后追杀聂甄衣的事情,他实在不得不怀疑那男人有没有良心。 “是啊!”他长叹,“所以你一定要给四少幸福,你若欺负他,我们可都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端木怀尘亦回以长叹,原来不只是聂家人不把他的意思听进去,连杭州人也都是。 已经懒得争辩的他,突然听见楼下窸窸窣窣地像是讲话声,而且还不是很善意的样子,他决定起身去看看。 但在离开前,他又突然转头问刘子木:“你还记得你母亲的样子吗?” “当然记得。”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问,但他永远都会记得离开时母亲的模样。 “她是不是个西域人?头发卷卷的?” 刘子木惊讶地张开嘴,“你怎么知道?”他有西域血统这事,这里上下都没有人知道。 端木怀尘扯起微笑,淡淡地说:“我想你母亲原谅你了。” 留下这突兀的话,他就下楼。 端木怀尘一出门,就看见白羿同聂甄衣站在楼上,眺望着楼下。 “怎么了?吵吵闹闹的。”他也探出头去看,只见本来漆黑的楼下点亮了烛火,四、五个人在那里翻桌吵来骂去的。 “他们是谁?”聂甄衣皱起眉,问着一旁的张世伦。 “前几天就看他们在这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他们用意为何?” “是吗?我倒是知道他们为什么来。”聂甄衣神色泛着恶寒,“是马畅元主使的,他打听到我回来,还请了个名医,忧惧之下又开始找麻烦。” 端木怀尘露出厌恶的表情,马畅元的名字在许多人的宣扬下,要他对他有好印象也难。 “现在怎么办?我们不能现身的。”一向处事游刃有余的白羿也不禁忧虑了起来。 他们若在这种地方现身,明天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 “现在不是我们现不现身的问题,我看马畅元是非得要我们扬名杭州城。” 楼下的几个人很明显地在找楼梯,想要登楼。 “那个混蛋!”白羿怒骂,神色渐显苍白。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把这事交给我来办?”端木怀尘突然说。 “你有什么办法?难不成你……”本来想要取笑端木怀尘没有功夫的聂甄衣突然闭嘴,然后惊恐地睁圆眼,“你不要告诉我这边也有……” 这样的情况,他不知道是要先庆幸还是先放声尖叫。 “处处都有我的朋友。”他语意隐晦地说。 见他们已经找到上楼的信道,情况也不容聂甄衣考虑,他要白羿带着在外头看的几个人全部进去,自己则留在端木怀尘身边握着他的手。 “我以为你也很怕?”端木怀尘淡淡地笑道。 “你管我,我就是要留在这里,多看几次就不怕了!”他逞强地说。 端木怀尘带着笑意看着他,把他拥入怀,“这样你就不会吓得发抖了。” 在他的怀中,聂甄衣什么也没瞧见,只听到从楼梯上传来碰碰的摔倒声,他知道那些人一定很惨,毕竟那东西是无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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