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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任青衣

时间:2016-04-05 20:11:16  作者:任青衣

    “等到可以有足够的力量担起这楚家堡,他就会回来了。”
    “是,这样么?那我等他,可以么?”带着一丝迟疑,仿佛生怕对方拒绝他的请求,拒绝他只在心中想念着一个人的请求。
    他眼里的期待太过浓重,让许婆的心在瞬间狠狠的疼了,紧紧抱住这单纯又乖巧的孩子。“丑奴,我的好孩子,你当然可以等待。不要伤心,还有我陪着你,即便哪一天我不在了,我的心也会陪在你身边。”低沉的嗓音如同遥远的吟唱,缓缓回响在丑奴的身旁。
    楚流风离开的这一天,大家都去送行了,丑奴紧紧拽着怀中小小的用碎布拼接而成的荷包,有些胆怯。他想要将这个小小的荷包送给楚流风,可是,他没有勇气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怕被嘲笑,更怕接受他东西的楚流风为难。只能静静地等着,等到马车已经缓缓出了楚家堡,那一群少年结伴回了练功房,这才悄悄跟了上去。
    离开楚家堡要经过一段狭窄的地段,而他,恰好知道通向那里的捷近,因为曾经好几次陪着许婆出门采购食材,顺便用自己积攒的碎银买想要的几粒药种。运上已经不俗的轻功,毫不费力地赶在马车之前站在了路中间。马车的响声越来越近,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他,和他说一声再见,丑奴的心忽然跳得极快。攥紧了怀中虽然不好看,可是做工却极细致的荷包,小小的身子几乎也在发抖。
    终于,车夫看见了路中间的人儿,停下了马车。
    “孩子,走开些,别挡着道。”
    丑奴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车夫,尽量不让对方看清楚自己的容颜,大声道:“对不起,我,我找车中的楚流风。”
    车夫诧异片刻,怪异的看了一眼始终低着头的小小的人儿,转身道:“楚公子,有人找您。”
    楚流风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中究竟有谁拥有这样轻灵稚嫩的嗓音,好奇的掀开了帘子。然而,看见那纤瘦的身影的瞬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竟然是他。迟疑一瞬,还是平静的下了车,伸手将丑奴拉到了路旁,只因为不想让车夫看见他的容颜,这会让这已经开始有了面子观的少年感到难堪。
    丑奴被那双如两个月前初见时同样温暖的手拉住的一瞬间,心跳竟蓦地快了起来,惊喜的抬眼看着楚流风,却也只是一眼,就够了。低下头有些慌乱的说道:“对,对不起,突然之间打扰你的行程,只是,只是……”
    看着他的手在怀中蠕动着,楚流风虽然不耐,却也好奇这丑奴究竟是想要怎样。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等着。
    “这,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这个……”说着,纤细的双手捧着一只小小的碎布拼成的荷包递给了楚流风,低垂的脑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虽然即便面对面,那张枯黄丑陋的脸上也不能好好的表现出心中的感情。“这算是你送给我手帕的回礼,也算是我给你饯别的礼物,希望你收下留个纪念。”声音越来越大,脑袋也越垂越低。仿佛生怕听到楚流风拒绝的话,猛地一把将那小小的荷包塞进了他怀中转身便跑开了。
    楚流风有些怔神,呆呆看着怀中算不得难看,却也决计不漂亮的小荷包,等到再次抬头想要看看那纤细的身影,却发现他竟然已经消失了。
    两根手指轻轻地捻起这小小的荷包,皱了皱眉,仿佛在烦恼究竟该如何处理才好。车夫低声催促着,他这才回过身来,嫌恶的看一眼手中似乎不太干净的布片,随手将这还带着丑奴温暖的体温的荷包扔在了路边。任由才下过雨的泥泞沾染了那一片绚烂。
    楚流风已经走了三天,淅淅沥沥又下起了雨,丑奴有些担心早上出门买菜的许婆,抱起一包油纸伞冲进了雨中,雨天路滑,许婆一把年纪,当真危险。
    在泥泞的捷近上走得有些吃力,许婆的脚步颤颤巍巍,肩上挂着装满了蔬菜的篮子,可是注意力却在她手中的物件上。
    丑奴心疼,慌忙跑上去想要接过许婆肩上的菜篮,只是许婆心疼他年幼,不愿他受累,这才高举着伞,将伞面尽数遮在了许婆头上。许婆欣慰的笑着,将伞推了推,不愿看见这小小的孩子淋了雨。两人挤在一把伞下,温馨又平静,从小路很快便回到了厨房。拍拍身上的水珠,许婆宽慰的拥抱着丑奴,有这样温柔的孩子,真好。
    好半晌才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满面神秘的笑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物件递给了丑奴。“快看,丑奴,婆婆在路上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漂亮吧。”一只小小的荷包在许婆那双满是皱纹的手掌中静静躺着,上面还有泥泞的痕迹。可是,丑奴看得出来,这,赫然便是当日自己送给楚流风的那一只。难以压抑的泪瞬间汹涌而出。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也如他们一般,其实,并不愿与我接触么?
    猛地一把抓过许婆掌中的荷包跑了出去,悄然站在曾经用来凝视着他的那块石上。不知觉间,原本淅沥的小雨竟然变得如瓢泼般不可收拾。原本平静的湖面上是无数细小的,但却在绽放前便被淹没的细纹。四周都被笼罩在了一片茫茫灰色的雨幕中,仿佛要被这铺天盖地洗礼般的哭泣融化。
    任由脸上滑下两行滚烫的泪,在风雨中片刻变作刺骨的冰冷,只是痴痴的望着看不见的远方,低声呢喃,“他不是故意的,他没有丢弃,只是无意中掉落了而已。一定,是这样……”没有来得及传播出去便被嘈杂的雨声所吞没,连带着那道纤细的身子,也融化在了漫天的冰冷之中。
    楚流风离开了,丑奴又变回了以前的丑奴,消失在了人们的眼前。只有在清冷寂寞的夜,偶尔会坐在曾经看着他的那块石头后,静静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那只小小的荷包,和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白手帕一起被放在了小箱子的底部,尘封在了记忆的深处。
    一个又一个春去秋又来,许婆离开了,丑奴变成了真正的一个人,孤独的行走在人世间。他沉默,安静,悄然地活在楚家堡最深处最隐秘的角落。仿佛只有孤独,才是属于他的乐章。
    每当冰冷的夜,丑奴就疯狂的练功,研习各种药材,因为只有让自己沉浸在忙碌中,才会忘记了世间的一切,才会将那无时无刻想要侵蚀他的寂寞赶走。他才会不再蜷缩着身子在冰冷的月光下颤抖。
    曾经无助过,甚至,绝望过。可是如今的他,二十岁的青年,已经拥有了独自活下去的勇气。他不再彷徨,不再害怕,也不再疯狂,带着眼底点点抹不去的寂寞。丑奴安谧的生活在楚家堡那一方被人们厌弃的角落。他有自己的世界,有自己的生活。常常安静的凝视着那一只小小的箱子,可是,却再也没有打开过。只是不知道那双与丑陋扭曲的面容不同的深邃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的究竟是害怕,亦或是期待了。
    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可是,却始终守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世界之大,这般容颜,又能走到何处。而且,总想要为当初要一个解释,要一个让自己心死的理由。只是这一份等待究竟是真的理由,亦或者是一个想要再见到他的借口,无人得知了。
   
    第5章
   
    十年后的丑奴长身玉立,若是将那张脸容遮掩,谁说他不是一个俊逸青年呢。空闲的时候,他还是喜欢在那块假山石后静静地站着,凝视波光粼粼的湖面。只是现在,已经不止是在思念曾经的快乐与追求了。在这里,他能够感受到轻风缓缓掠过湖面的温柔,能够让心静下来。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衫套在颀长的身体上,随着迎面而来的清风浅浅的舞动,有那样一瞬间,竟好像羽化般不真实。
    楚流风回来楚家堡的第一天便甩开了众人独自行走在曾经走过的每一处。不知为何,竟走到了这方弯弯的湖边,远处那道白色的身影太过绚丽,又太过飘渺。楚流风有一瞬间的心疼,总觉得,那道身影,好寂寞,触动了心底柔软的一层。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那遥远得仿若天边的人,却在对方察觉到有人注视转过头来的瞬间惊呆了。
    一张蜡黄丑陋的脸皮上尽是扭曲的五官,竟然,是丑奴,十年前那个小小的孩子。奇怪的,竟然还记得他。难以言喻的被欺骗一般的不快让楚流风瞬间沉下了有些痴迷沉醉的脸,狠狠的握紧了拳头,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丑奴一如过去十年一般静静站在石上,放松了全身,享受着难得的湖水的清甜温柔。这十年来,没有人发现他的这一动作,只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刻,那些楚家堡未来的精英们正在前院习武练功。可是,今日背后突然多出来的这一道灼热的视线让‘碧寒功’已经大成的他敏锐的运起了警戒,缓缓转身,却只看见一个俊朗非凡的青年男子放下手转身而去。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面容,他的表情,仅仅那一瞥便知道他定然是个俊朗人物。
    只是,虽然他十年来几乎不怎么出现在众人面前,却也知道堡中同龄人的模样。他,并非是堡中之人。会是谁?若是敌人,该也不至于这般大方之极的在楚家堡□□闲逛,而且,楚家堡也不至于不济到被外人侵入而毫无所觉。一个令他心跳渐渐加速的答案呼之欲出,难道,竟然是他?楚流风……
    难以言喻的兴奋让这平静淡谧了多年的身体竟然微微颤抖着。看着他的背影,多想踏浪而去追上他,可是,他身上那一抹失望与愤怒如此明显,让丑奴却步了。迟疑一瞬,只能握紧了双拳眼睁睁看着那道俊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
    难得的运起了‘碧寒功’踏浪乘风般轻灵的轻功回到了树林后的小屋,直奔那个十年来再没有动过的角落。小小的木箱还是十年前的模样,只是颜色更加深沉了些,这是时光的沉淀。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揭开了盖子,细微的吱呀声响在他屏住呼吸的房间中格外清亮又低沉,回荡着,激荡起空气中淡淡的尘埃。
    那只小荷包一如十年前般精致又粗糙,艳丽却朴素。只是那一方小手帕,却已经不再如过去般雪白无瑕,而是泛着陈旧的微黄。温柔的将这些摊开在床上,看着荷包上精致细密的纹路,小手帕上因为折叠而生出的方方正正一条条纵横相间的黄色纹路,仿佛沉淀的记忆,尘封的爱恋。纤长的指细细抚摸着每一道浅浅的痕迹,犹如要将他的眉眼都深深刻进脑海。
    “楚,流风。你终于,再次来到我眼前了么。”
    当年的孩子们已经开始接掌楚家堡大大小小的事务,成为了楚家堡运转的一链,就连当年另外两个侍童,也都成为堡中小小的管事。只有丑奴,仿佛是消失在人们的眼前,成为了逝去的曾经。
    楚流风回到楚家堡的第二天,所有当年曾经在一起玩耍过的年轻人都赶回了楚家堡。夜里便召开了一次年轻人的聚会,邀请了所有这几年来进入楚家堡的年轻人参加。
    十几名青年人欢聚一堂,当年便有美人之姿的回雪更见清冷,飘絮越加娇俏。这二人与楚楚俊朗风姿的楚流风站在一处,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被围绕着,恭维着,甚至是崇拜着,楚流风早已经忘记了早上那令人不快的一幕。
    原本,丑奴该是与这种聚会无缘,偏偏上天注定了他不可能与这纷扰红尘远离。新来的小厮搞不清楚状况,竟然将口信也传到了前去药房取药的丑奴耳中。当时见他低垂着脑袋,背对着身子看不清面容,可是,便是背影也能看出纤细俊挺模样,定然是个风华的年轻人,便也没有多想,将今夜聚会的口信告知了丑奴。
    本想拒绝,可是,总想再见见他,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低应一声。轻灵的嗓音让小厮有一瞬间的沉醉,确定了他没有找错人,满意的再三叮嘱之后离开了。只留下怔怔的丑奴,心潮起伏。今夜,又能见到他了。可是,若他当真不愿见我,那该如何是好。迟疑着,犹豫着,然而若当年只是一个误会,我又怎生舍得就此离他远去。
    怀揣着当年的荷包手帕,连身体都因为紧张激动微微颤抖着。原本满怀着激动与期待,可是,待看清楚会场中的情形又却步了。一群衣着光鲜满面鲜艳的年轻人将那俊朗的男子围在中间说说笑笑,而他身边那两个,应该就是当年那仅有的两名女子,回雪,飘絮了。相谈甚欢的众人脸上都带着明媚的笑,那笑,太过刺眼,太过遥远。
    丑奴没有再继续前行,而是默默地站在了角落的阴影中。的确,这里太过辉煌,太过灿烂,并非是自己应该来的地方。
    暗淡的眸中还留有着极浅淡的期盼,默默追逐着那道俊挺的身影。
    回雪本就清冷,见大家开始追逐笑闹也就想要转身走开,然而,却在闪神的瞬间瞥见了角落中那一抹苍白的影子。有些惊讶,心中微微一颤,竟然触动了那尘封多年的记忆。情不自禁踏前几步,仿佛是要触碰那隐藏在角落中的影子。
    她本就受人瞩目,如此动作自然被大家看在眼中,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毫无疑问的看见了隐藏在角落中的丑奴。
    飘絮比之过去更是骄傲蛮横,一看那即便低垂着脑袋也不能遮掩的丑陋面容,立时便惊叫一声,不知道是因为害怕,亦或是嘲笑。只是这一声尖叫,却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立时,所有的年轻人,包括在旁边侍候着的几名侍者也纷纷围了上来。飘絮一见,眼角眉梢尽是得意神色,不屑的看了一眼丑奴,随后得意洋洋的与脸上微微出现一缕怒容的回雪对视。
    “呵,这不是丑奴么?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你这种丑奴该来的地方。”飘絮骄傲的说着,转身在十几名青年中穿梭,满面得意。“你看看,这里哪个人不是人间俊杰?就你这模样,眉眼不见,五官不分,怎么好意思出现在我们面前?本来这两年看你已经消停了,知道自己不配呆在楚家堡,还知道悄悄的藏起来过活。今日,流风才一回来你就着急着跑出来,是来看流风的吧。”一边说,突然有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眉眼间除了轻蔑不屑,更带着一丝厌恶鄙夷。冷笑道:“几年前我就看出来了,你喜欢流风。流风在堡中的时候你就是每天躲在角落里偷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如今看来,你还是个长情的小杂种。十年了,还记得流风,还想引起流风的注意。”顺手端起一杯冰冷的残茶泼在了丑奴那张有如树皮的脸上。黄色的茶渍顺着光洁的颈脖一路落在了灰白的衣衫上,印下一片难堪的痕迹。
    这是丑奴最好的一件衣裳,也是唯一没有补丁的一件衣裳,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穿上一回。如今,因为要见楚流风,这才特意穿上,不想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可是如今,全毁了。紧咬着唇,悲哀的望着楚流风,那张俊朗的脸上除了一丝淡淡的鄙夷,再也看不见其它。丑奴绝望了,晶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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