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著头走向家门,他有些茫然的眼,突地迎上一张烧著怒火的瞼。 「卓然……」谭历怔了一下,很意外会在这裹看到他。 他的衣眼似乎有点湿,是被细雨打湿的吗?可是雨很早就不下了,那他来多久了? 他的头髮也是湿的,手上还拿了一盆看来孤零零的花,这副狼狈的模样,让他很惊讶。 卓然冒著怒火的眼死死盯著谭历,脱口怒。「别人说的果然是真的,你居然和裴浩轩有一腿!」 「卓然。」谭历蹙起眉头,「你说得太难听了。」 「难听?」卓然冷笑,「你做得出就不要怕别人说!你知道你们公司裡那些人是怎麼说你的吗?他们说你长得就像该被男人上的样子,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谭历一拳打在脸上。 谭历气得发抖,身子也颤得厉害。「混蛋……」 「你打我?」卓然满脸的盛怒忽然泄去,转而一脸无辜和可邻的看著他,眼睛裡似有泪光闪烁。 「你居然打我……我也好气别人这样说你!我好气,好想把他们都打一顿,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自己真的这样做?」大声地朝他怒吼,像是责问却又充满痛苦和愤怒,吼完,他将花盆狠狠的砸在地上,掉头就走。 谭历僵硬的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天空的雨水又开始淅沥沥的下起来,打湿了他的头髮,他的视线…… 他慢慢蹲下身子,拾起那盆孤零零的花,花盆已经摔碎,菖蒲在泥土裡奄奄一息。 捧起那株菖蒲,低低一叹,对著它轻喃:「卓然,你这个笨蛋。」 [发表时间:2008-3-15 22:48:35] 天天爽一回 0 0 [7楼] 第七章 卓然无精打采的站在镜子前面打领带。 镜子裡照出他浮肿的眼,以及一夜失眠造成的黑眼圈。 这副样子还真是难看,现在的自己,哪还有半分瀟洒的翩翩美男子形象? 他轻拍了下双颊。无论如何还是要打起精神,因為今天是明雪那宗CASE最后敲定的日子。 他对自己的设计有十足的信心,但会议上还是需要良好的表现。 将浓密的头髮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来顿时有精神了下少,在镜中审视自己的模样,他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却再也打不起劲对自己说,卓然,你是最帅的。 懒懒的拿过公事包和设计图,正準备出门,电话忽然响了。 「喂。」他淡淡的应了声。 「老大,大事不好了!」电话那头是助理焦急的声音。 「怎麼了?」卓然有点意外。 「刚才明雪的韩老闆打电话来,说今天早上的会议取消,他说他已经有了满意的设计!」 「什麼?」卓然怔了一下,「不是说好今天早上交设计图的吗?」 「他说本来是对我们的设计充满期待的,但N&N的裴浩轩已经在我们之前给了他非常满意的设计,他被打动了,所以决定和N&N合作。」 「事情怎麼会变成这样?」卓然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阿比,你先别急,让我先跟韩老闆联繫一下,把事情弄清楚。」 * * * 这一联络,卓然暴怒得脑神经简直就要绷断,一身西装革履的踏上N&N磨光的大理石地板,总机小姐远远看见就被他吓了一大跳。 RL的卓王子怎麼一副气到快冒烟的模样? 好可旧,通红的眼,苍白的脸,还有一头被爬得乱七八糟的头髮,这跟他往日风度翩翩的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匹狼,一匹锁定猎物的恶狼! 丰富的想像力迅速增加总机小姐的恐惧感,看著卓然靠近,她有点害怕的往后缩。 卓然砰的一拳砸在柜檯上,大吼,「谭历,你给我出来!」 N&N正在忙碌的眾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卓先生,请你稍等……」有不怕死的男职员跑过来拦住他。 「谭历!」卓然一把就推开他,开始四处寻找,毫下客气的推开一扇又一扇隔间的门。 他要找到那个该死的背叛者,然后把他掐死! 想到这裡,手裡的动作更加粗暴。 「卓先生,请你不要这样,不然我们要叫保全来了!」 「快点叫谭历出来见我!」 「谭先生他正在老闆那……」 闻言,卓然直奔裴浩轩的办公室,砰的一声巨响把门给撞开。 「谭历,你他妈的给我出来!」卓然的脸因愤怒而通红,粗话也爆了出来。 门裡外的眾人都怔住,谭历惊讶的站起身,看著表情像匹野狼,只差头髮没竖起来的不速之客。 「卓然?」 「你这个混蛋!」卓然红著一双眼瞪他,瞬间扑了过来,双手死死攫住他的脖子,「你怎麼可以这样对我,怎麼可以?」 眾人一声惊呼。天哪!这是怎麼回事?要上演办公室暴力吗? 「卓……」谭历一下子呼吸下过来,努力想拉开他的手。 卓然一个用力,重重推开他。 谭历身子踉蹌,差点摔倒,幸好赶来救美的裴浩轩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他。 大概暸解卓然為何而来,裴浩轩示意下属们全部走开,然后冷冷的开口,「卓然,这裡不是你可以胡闹的地方,再不冷静一点我就要叫保全了!」 瞇起眼,卓然充满怒火的望著眼前的两个人。「叫啊,真是做贼的喊抓贼!裴浩轩,你还真他妈的噁心!」 「到底发生了什麼事?」面对他反常的暴怒,谭历不但不觉得害怕,反而担心的抓住了他的一隻胳膊,有点焦急的问。 卓然的视线盯住他,只望著他一个人。「你出卖了我!你把我的设计图交给裴浩轩,让他赢得了明雪的设计权,你怎麼可以这样对我?」 「我没有!」听到这样严厉的指责,谭历心真像抽进了冷气,除了震惊,唯有辩解。 「你有!我只给你一个人看过,除了你,还有谁,难道是鬼吗?我几乎不敢相信,就是你!」卓然恨恨的说,红红的眼睛裡褪去了怒气,更添几分委屈和痛苦。 「你听著,绝对不是我,你不可以怀疑我!」 「那是谁?是谁啊?你给我一个答案!你以為我想怀疑你吗?韩老闆手上那张设计图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居然和我的一模一样,可那是裴浩轩交给他的! 「你知道韩老闆现在怎麼看我吗?一个骗子!他冷冷的说:「我该相信谁?谁是抄袭者?难道先交货的人反而是抄袭者吗?」他把我看成了卑鄙的抄袭者!我卓然出道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看待! 「在此之前,你是唯一见过这张设计图的人,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你叫我怎麼相信你?怎麼相信?」 卓然的情绪濒临崩溃,他真的快疯了,被人冤枉纵然令他气恼,可是让他最无法接受的,是谭历的背叛。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的?还是这一切都是一场**,对我好、為我做饭、照顾生病的我,都是為这一刻的胜利,而我就这样傻的中了你的计,还以為你对我也有感觉……」他声嘶力竭的吼著,说著心越揪痛。 「卓然,你镇定点!」不忍看他狂乱的模样,谭历忽然上前一步,狠狠捧住他的瞼,用力吻上他的唇,把他来不及发出的吼叫尽数吞没。 原本大吼大叫的卓然在接受了这个吻之后,发疯的状态忽然停顿下来,怔怔的望著他。 「阿历?」被这突如其来的吻震住,卓然喃喃的叫他的名字。 「冷静点。」谭历平静的看著他。 捂著自己的嘴唇,卓然嗅到上面似乎遗留有那熟悉的柠檬草味道。 他看看谭历,又看看裴浩轩,倏然仰天低吼一声,转身像旋风般跑走。 谭历并没有追上去,因為他知道卓然此刻需要的,是一个人静下来好好的思考。 「你欠我一个解释,设计图我没给你看过。」谭冷冷看著裴浩轩,眸中有著质问。 「是没有。」裴浩轩也在凝视他,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那你是怎麼得到的?」 「这是我的秘密,我有权不说。」他淡淡的回应。 「很好。」谭历点了点头,「我可以理解你為什麼不对卓然解释清楚,但我不能接受你的做法。」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梭一次,商场上难免尔虞我诈。」裴浩轩毫不羞愧的直视他。 「这点我明白,也不会干涉你的做法,但这次你找错了对象。」清冷的脸上有一抹担忧。那个负气而云的傢伙,现在肯定在某个角落傻傻的伤心和生气吧? 「那你想怎麼样?」 「我要辞职。」谭历坚定的回答。 「辞职?就為了这件事,你就要辞职?」裴浩轩眼皮微跳,故作平静的脸上终是洩漏了一丝慌乱。 「你清楚我辞职的理由。」 「是,我很清楚!」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因為你喜欢他,这也是你昨天拒绝我的理由!」 「没错。我可以不管你用不光明的手法获得设计权,但这个人不能是卓然,因為是他,所以我无法原谅你。」 「囚為我伤害了他?」他唇角微翘,带著淡淡的嘲笑和讥讽。 「是,他是个单纯的人,我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他!」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也伤害了我?」深沉的眼裹有一抹无奈和伤痛,「谭历,其实你的心肠很硬,对於不在乎的人根本不屑一顾,从不去考虑他们的心情,也没有多餘的同情心。」 谭历轻轻一叹。「你说得没错,你可能会是这世上最瞭解我的人,我的确是个自私的人。」 「但这样的你却喜欢单纯又白痴的卓然?」 他淡淡一笑。「这就叫做互补,我就是喜欢他。」 「我很想恨你,但我做不到。」裴浩轩无奈的摇头。 「忘记我,去找真正适合你的人。」谭历对他伸出丫手,「无论如何,谢谢你过去两年对我的照顾。」 看了他半晌,裴浩轩才伸出手,握住那双修长冰凉的手。这双手,他本渴望能相携一生,无奈,终是镜花水月,不从所颐。 * * * 卓然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单独跑到这个靠海的荒凉地方,混了两天。 这两天,他大多坐在岸边发呆,累了就去睡,睡醒又跑到老地方来坐。 他所居住民宿的老阿婆每次叫他吃饭时,都是一脸同情的模样,说:「可邻的孩子啊,失恋了也不用这麼难过啊,我年轻的时候也失恋过,很快就会好的。」 他瞪著镜子裡的自己。 镜中的那个男人,胡碴乱冒,凹陷下去的黑眼圈活像被别人打了好几拳,无神的眼勉强的睁著,表情有点木然,这就是失恋的样子吗? 难道失恋就是这模样? 他不知道,只是一直听老奶奶在他耳边这样嘮叨著。 唉,卓然,你还是承认吧,你大概是在经歷失恋的痛苦。 我爱上了阿历?他怀疑的问了自己无数遍。 已经记不起这个名字是从什麼时候刻在自己心上的,以至於到了如今,所能想到的事都是关於他的,所能记得的名字也只有他。 可那个男人却伤了自己的心,那是一种此死还难过的折磨,他一辈子都没这麼痛苦过,经歷了这种几乎将他湮灭的情绪,他完全提不起劲来。不是因為被别人误解,不是因為设计图没了,不是因為重要的生意没了,只是因為,那个人……那个人的背叛。 那种又痛又气又火却又怜惜的复杂感隋,為什麼会是因一个男人而起呢? 自己不是一直追逐著不同个性的女孩,乐此不疲的吗?為什麼,最后让他揪心牵掛的却是一个男人? 是从看到他吃巧克力的满足模样、他睡觉流口水的纯真模样,还是他瞪大眼睛骂自己的时候? 「唉……」他大大的叹了口气。 游遍花丛的卓王子,最后居然栽在一个男人手裡? 可悲的再次认知到这个事实,卓然第N次為自己左右為难的境况叹息。 在这冰冷又漆黑的夜晚,他木然地坐在床上,听著远处海浪的声音,突然想起慈祥的父亲,於是打开屋裹微弱的灯光,拿出手机,忍下住拨了国际电话,打通在地球另一端的家裡电话。 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卓然忍下住鼻子发酸。「爸爸,是我……」 听到儿子的声音,卓父很惊讶,改用流利的中文和他对话,「宝贝,怎麼是你啊?」 「没什麼,只是想你们,所以打电话回去。老妈在干什麼?」他可以听到电话那头有点吵的声音,「看电视?」 「喔,你妈妈正在看球赛,她现在成了Milan的球迷了!」父亲的声音有几分笑意,卓然听得出,是那种很宠溺、很开心的笑。 「爸,你很爱妈妈吗?」他轻轻的问。 「是啊,傻孩子,不然怎麼会有你?」 「你们不会因為生长背景、生活习惯不同而有障碍吗?」 「孩子,你怎麼了?」卓父有些疑惑,觉得儿子的声音不大对劲。 「没事,爸。」卓然吸吸鼻子,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可能喜欢上一个人了,我还不能确定……我不知道……」他说著,居然又有几分心酸起来。 「能够喜欢上一个人,是很好的事啊!」卓父微微一笑,「不要想太多,只要听听自己心裡的声音就好。」 「心裡的声音?」卓然怔怔地问。 「笨蛋。」卓父笑,「这要靠你自己去想!你确定没事吗?你那边现在应该是午夜吧?」他突然有点担心起这个纤细易感的儿子。 「没事,只是想到你们就打电话了。」 「什麼时候回来看我们?妈妈她很想你喔!」 「我也很想你们。」他轻轻叹了口气,「那我掛了喔,我爱你们,替我吻吻妈妈。」 「知道啦,孩子。」 隔天,卓然在海边垂钓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可这时他的浮标也在剧烈的浮动著,他不想放弃,这可是二天来头一次有动静啊! 但急促的铃声让他无法安心,最后他放弃了鱼竿,接起手机。 「卓,是我!」 卓然很讶异,来电的人居然是好一阵子没联络的阮秀织。「秀织,怎麼是妳?」 「你快来和平医院,谭历住院了,急性胃出血。」 「什麼?」他震惊得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连收拾钓具的心情都没有,他匆匆跑回民宿,拎起自己的背包,塞了几张千元大钞给老阿婆,就急著跳上车。 他在公路上一路急驶回臺北,背后的测速照相机不知道闪了几回,他完全不在意,只担心谭历的状况。 怎麼回事,才经过三天而已,他怎麼从好端端的人变成躺在病床上呢? 这个可恶的傢伙,就下能让他清静一下吗? 以最快的速度停好车,他急匆匆跑进医院,一路上/撞到了无数人,还差点跟轮椅撞在一起。 打阮秀织的手机却没人接,他好不容易才在护理站问到谭历的病房号码,随即像阵风似的冲进去。 病房裹没有别人,只见那个让他心急如焚的人正静静躺在床上,手臂上插著点滴针,脸色还算好看,睡得正熟。 原来梗在心上的一口气,好像瞬间变成了某种酸涩狂潮,只是望著这个人,他的鼻子,眼睛就开始不争气的发热。 「混蛋,混蛋……」他不住的喃喃自语,一步步向病床靠近。 卓然轻轻在病床边坐下来,伸手握住谭平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谭历打点滴的那只手,因為药水的关係而有些冰凉。 他忍不住亲吻了一下,轻轻朝著那手呵气,想让他温暖起来。 炽热的目光贪婪地望著他的眉目,一点一滴的把他看清楚,不肯放过。 你这个混蛋,让我那麼伤心,居然还出这种事,给我的心臟继续增加负担,果然是我的死敌、扫把星! 卓然伸过手,轻轻拨开遮去谭历半边脸颊的髮丝,那显露出来的俊美容顏。有股动人心弦的魅力,瞬间击中他的心。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想著这辈子大概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让他心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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