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想,得,不会给店里招祸便成,也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这打扮成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儿模样的,自然便是穆白和南宫清晏了。是的,他们两个人,单独行动了。
随着混战逐渐激烈,各处戒备越来越严,带的人多了反而目标太大不利于行动,南宫清晏也知道琼花婆婆等人不愿意介入太多,干脆让人散了。该撤退的都撤退了,剩下一些留在各处打探消息,连二丫都乔装打扮悄悄送了出去。
然后,便开始了打游击的生活。
两人虽然艺高人胆大,却也到底不是铁人,不能永无止境地打下去,商量了一下,开始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日子。借着天魔教留在当地的情报网,摸索到血煞门的据点,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人人沉入梦乡,守夜人哈欠连天之时,悄悄地潜了进去。南宫以蛊虫打头阵,硬茬子就两人一起上,基本上一端一个准。
倒也尽量不伤人命,能制住的全都制住了扔出来,然后点火烧了房屋,扔上几个特制的焰火,在后援赶来之前干净利落地撤离。这让血煞门很是摸不着头脑,只有穆白二人才知道,据点附近早就留下了他们的特殊标记,若是忠叔过来查看了,必然能发现,循着所指的方向,终归能联系上。
只是大半个月过去了,血煞门的据点都挑了五六个,本以为很容易奏效的计划依然没有起色。
穆白站在窗前,从打开一线的窗缝中看到盯梢的几个人都离开,于是从包裹里取出一把浸过料的小米,放在了窗台上。不一会儿,那只麻雀般大小的鸟儿便扑棱棱地飞了过来,落在了他的掌心。
这是天魔教特别驯养的传讯鸟儿,比鸽子不打眼得多,耐力却很足,相当好用。
他取下绑在它腿上的纸条交给南宫,又将窗台上的小米扫了进来,放在案几上,那小鸟便低头欢喜地啄食了起来。南宫清晏打开字条看了看,摇摇头:“忠叔还是没有音信。倒是左常辉最近很出风头,竟是光明正大地用起了蛊。”
“他敢直接用蛊?”穆白吃了一惊,“不怕江湖上人人唾弃么?”
“说什么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大约是想压清安派一头想疯了……血煞门来袭算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事了,若是借机大大露一番脸,再趁乱接收了地头,一时恐怕还真没人能拿他怎么着。”南宫清晏嘲讽道。
“剑走偏锋,终难久长。”穆白遥遥头,没有再作评价。他对这个世界算得上是最了解的人之一,知道曾经蛊王还如日中天无人能缨其锋芒呢,最后照样一败涂地。
想到这里倒是心中一个咯噔,下意识地看了看南宫。当日他蛊虫失控,在场可是许多人亲眼见到了的,近来他始终没有与清安派的人接触,除了急于找到忠叔的下落,大约也有几分逃避心理在。毕竟前世,他就在这上头吃过大亏。
只是如何收梢,依旧是个大问题。说起来,两个人身上可是把三大邪功全都占全了。在门户之见还是特别严的武林,只要稍稍不注意,将来江湖上恐怕再难有二人立足之地。
南宫清晏倒显然更担心着忠叔的安危,沉吟道:“近来我们已经够高调了,忠叔还是没有出现,难不成真遇上什么危险了?”
他面上不显,近日眉峰却是一直聚起,显然颇为烦恼。
穆白想了想,忽地记起了一条线索:“前世忠叔帮你寻找血影真经的时候,易容成一名杀手的模样在总坛潜伏了半年之久。这次他以为我们被擒,会不会也直奔门主身边探听消息去了?若真的已深入其中,必然轻易行动不得。我们挑了据点到底属于血煞门面上无光的事儿,也不会大肆宣扬,在底下听不到消息也属正常。”
“希望如此吧。”南宫清晏揉揉额头,神色有些疲惫。
不知是否两人确定了关系的缘故,穆白现在对他的情绪变化格外敏感。比如现在,他就清楚地知道,南宫并不是连日激战产生的疲累,而是心上放着太多事,难以抒怀。
毕竟人命关天,连日来都是头顶悬着把刀子的感觉,心里绷着一条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穆白叹了口气,走过去伸手帮他揉着额头上的穴位:“忠叔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前世一直拿到了血影真经才暴露,这一世没见着我们,他必然会慎之又慎,不会轻易出事的。”
南宫感受着力度适中的手指在太阳穴上不断按动,有些发胀的脑子顿时舒服了几分,忍不住拥住了穆白,将他搂到身边,深深地吻了上去。穆白一愣之下从善如流,毕竟都是男人,心意明确之后用不着矫情,又都是在血气方刚的年龄,心上人在身边,谁都不想当柳下惠。
一时间唇齿交缠,彼此气息缠绕的亲密感让两人都有些激动,倒是很好地缓解了连日激战带来的压力。
只是今日似乎又格外有些不同。南宫清晏大约是这些日子压抑得有些狠了,和穆白拥吻之下难以把持住,呼吸很快粗重了起来,手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抚摸着,力道渐大。带得穆白的气息也越来越不稳,很快两人都起了反应。
穆白觉得自己几乎要溺毙在这激烈的吻中,有些无措地抬眼,就看到南宫飞红的眼角,又从对方灼灼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的模样。两具年轻的躯体,实在经不起撩拨。
南宫清晏的手从后背滑到了前面,又一路向下,动作强势,眼中却带着隐忍的探寻。穆白觉得,自己大约就是在他这种强势的温柔中越陷越深的。
他含糊地咕哝一声:“……晚上还有正事。”
南宫俯下身,吮吸着他的耳垂,灼热的欲/望紧贴着他,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难言的诱惑:“没事……不到最后……”
两人难得地放纵一番,穆白的手被引着拢住对方,感受着对方修长手指的动作,呼吸越来越急,身体绷成了一条线,又在最顶端的时候,倏然软倒下来。眼前似乎带了一层水光,水光中对方的面容都似乎有些模糊,可那向来清冷此时却仿佛在燃烧的眼神却似乎刻到了眼底。
南宫清晏显然也被他的眼神刺激,两人又衣衫不整地折腾了一会儿,终于相拥着休息了一会。夜半时分才起来收拾好,打开窗子跃了出去。
这日的行动也很顺利,只是在打到一半时,外头又有了极轻的脚步声。穆白二人以为有什么埋伏,草草地退了出来,却遇到了一行意料之外的人。
罗旭一身精干的窄袖黑衣,身后有十几条人影,显然也是趁夜过来偷袭的。看到南宫清晏,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又在看到穆白时,神色难看了起来。
第120章 防盗/BOSS的决定
“怎么回事?左知遥说你们与血煞门、天魔教搅和到一块儿去了?还试图杀了他灭口?”一行人到得安全一些的地带,罗旭劈头盖脸便来了这么一句。
他脸色依旧难看,看向穆白的眼中带着敌意。
毕竟穆白的身份到底有没有问题一事,在清安派闹了好一阵。而他出现以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南宫清晏,一反往日的乖巧,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了起来。顶撞长老,疑用蛊虫,疑与邪魔外道有勾结……一桩一桩,全都冒了出来。就如同孩子学坏了的家长一般,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带坏了他。
说起来,原本罗旭对穆白的感官其实还不错,奈何总是有许多事的矛头都指向他,让人不怀疑都难。
两人特殊的经历无法为外人道,在罗旭眼中,一个是在清安派十多年未出过远门的、如同一张白纸的故人之子,一个是在外流落多年、饱经风霜的孩子,硬要找一个可疑的,正常人都会选择穆白,更何况穆白还是与血煞门、天魔教的来袭一并出现的。
“什么?”穆白假装没看到对方的敌意,吃惊地嚷嚷了起来——当然,这吃惊并非作假,“那小子竟然这么造谣?睁眼说瞎话过头了吧!要真是血煞门和天魔教一起追杀他,还能让他全胳膊全腿儿地跑出去?他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还是太看不起别人了?”
实在是,胡说八道也得让人信得过才成啊!
南宫清晏本来有些面色不虞地皱起了眉头,听得穆白反讽的话,倒也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罗旭看他们神色不似作伪,心下倒是稍稍松了一些,只是口气依旧硬邦邦的:“他说是他的护卫拼死带着他跑出去的。”
“我们当时去救二丫,刚好遇着左知遥兄妹,他们护卫都死得差不多了,便顺手救了下来,这点二丫可以作证。她大概回我小叔那儿去了,没听到风声,否则估计早跳出来辟谣了。”南宫清晏无奈道。
“啧,这恩将仇报的臭小子!下次让我见着了非剥了他的皮不可!”罗旭这几天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又无从查证,听到原委气得要命。
穆白也有些无语,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自古以来都不少见。当恶狼披上了人皮时,就更容易混淆视听一些。他们只当人是两个无辜的孩子,连南宫都抱定了“冤有头债有主”的打算,虽然不愿搭理他们,却也没打算把这血海深仇加诸两兄妹。结果,别人却不领这个请。
几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左知遥或者他背后的人打着什么样的如意算盘。左常辉用蛊毕竟遭人诟病,想要与清安派一较高低,自然只有可劲把对方也拖下水才行。在整个武林同仇敌忾共同御敌之际,大肆宣扬清安派与天魔教、血煞门关系匪浅,让人莫被欺瞒了去。
不管有证据没证据,总会让人心里存个疙瘩,让一些观望的势力更犹豫几分。
但罗旭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气愤了一会儿,忽然狐疑起来:“你们是来找血煞门麻烦的,那天魔教呢?就你们两个人,能找到血煞门的地方?还能准确地挑了那么多场子?左知遥那小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指天发誓,说亲眼看到你们与天魔教一路同行?那些人还对你们颇为恭敬?还有,那日明明众人都见着你们被擒了,就算不丢了小命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吧?结果你们脱困了不说,看起来还过得颇为自在?”
眼光不由自主地瞄向了穆白,这两小子身上,实在有太多无法自欺欺人的古怪了。
南宫清晏上前一步,挡住了罗旭探寻的目光。这种眼光他前世见过太多次,实在不喜,更不愿意它们落到穆白身上。这也是当初庄长老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时,他那么激动的缘故。
穆白心中念头急转,对着罗旭,能坦白到哪一步?忽然见到南宫回护的动作,以为他要全部说出,心中一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冲口而出:“我是天魔教药师的弟子,我带南宫出来的。左知遥看到的那些人,全部听我的。”
武林中正邪还是非常分明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希望南宫接受清安派中人异样的目光。
罗旭一怔。穆白仰起脸,毫不退缩地迎上了他的目光:“我拜了他们的药师,但我自认从未做过坏事,我带出来的人是对付血煞门的。现在,天魔教整个退了出去,那些人也一并撤走了。我一个人清清白白,清安派打算把其他的江湖恩怨扣到我头上不?”
少年的眼睛干净清澈,不带一丝阴霾,让人莫名就觉得,他说的话都是真的。罗旭张了张嘴,发现竟然无法接话。
穆白心中侥幸,知道罗旭是个极为正直的人,更加做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正打算趁胜追击,却见南宫清晏有些好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他转回去轻轻一句话,粉碎了穆白所有的努力:“罗叔,我成了天魔教的新教主。”
穆白:“……”
罗旭:“……”
南宫清晏的五指紧紧地扣住穆白的手,两人十指交缠,他说:“不过阿白说的其他话倒是没有错,我们杀死了天魔教原教主,这次为害江湖之人已全部伏诛。剩下的不过是一些被胁迫而来的教众,现已完全退回天魔岭。我想,也算是可以给群豪一个交代了。唔,那教主的尸首和一众亲信的首级都在,完全可以作为凭证。”
“不过话说在前头,若是想让我带人去平了天魔岭,我不干。那些人并未作恶,我日后也会约束他们的行为。”
穆白用另一只手捂住脸,已经不想去看罗旭的表情了,低着头叽叽咕咕地补充了一下来龙去脉。着重强调了一番“时也,命也”,不是我们愿意的,是天意难测。
罗旭显然被这个重磅炸弹震晕了,好半天,才挤出来两个字:“胡……闹!”
“当时的情形下,我若不接了这差事,天魔教极有可能继续混战。他们四分五裂不要紧,一些胆大妄为惯了的人进入江湖,恐怕得要生出不少事端。我以为,这是最简单有效的解决方法。”南宫清晏道。
穆白和罗旭均是一愣。罗旭细细品味了一下,手中长/枪一顿:“对呀,也是这么个理。”
穆白则看着南宫清晏的侧脸有些感慨,不得不说,前世他能撑那么久不是没有理由的,许多时候,看问题比一般人会透彻许多。
罗旭看看后头远远缀着的属下,忽然冲二人招了招手,待穆白两人凑得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那你们被擒当天的蛊虫又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你们弄出来的吗?”
根据罗旭的消息,当日双清镇一场大混乱,清安派许多人都遭到了蛊虫攻击,造成了不小的伤亡。连镇上的普通人家都受到了殃及,影响可谓恶劣。于公于私,都得给出一个交代。那天无数蛊虫护着南宫和穆白的事众人看得一清二楚,虽不确定到底是谁召唤出的,却总逃不过这两人的范畴。
卓巍大约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暂时将事情压住了不外传,但内部若没有个说法,便会寒了众人的心。特别是后来蛊虫又暴动了几次,两名长老和三名舵主都带上了不同程度的伤。
“后来又失控过?”穆白听得着急时,南宫清晏挑起了眉。
罗旭神色凝重地点头:“全部来自当初的那片芦苇丛中。后来卓巍发了狠,带人生生平了整个芦苇荡,火油倒下去烧了三天三夜,烧焦了一大堆虫子。还有些不怕火的,竟是用王水来泼,好不容易才灭了干净……不,还有一些跑了的。穆白,你那条蛇什么来头?竟是领着许多虫子一道突围了出去。众人这才想到,你那银蛇也不是常见的蛇种,很有些疑问……有老人回忆起来,曾经蛊王身边就跟了一条巨蛇,刀枪难入,跟你那条虽模样不一样,却也有很多相似处。”
说到后来,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向穆白。不得不说,这是罗旭怀疑穆白的最大缘由。
南宫清晏将穆白往身后扯了扯,迎向罗旭的目光:“罗叔,我有些事要跟您说……您信不信得过我?”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落脚处。随着谈话的深入,罗旭的神色越来越严肃,最后拉起南宫去了别处。穆白听他们将清安派所有高层一个个列入了怀疑对象,识趣地没有跟上去。
反正南宫回来后也不会瞒着他。
一个人收拾了他和南宫的包裹,穆白坐在窗前,心思有些乱。其实,若是由他认下除了失控蛊虫外的一切,会简单许多。
南宫清晏是真正的名门之后,根正苗红,不容有一点点行差踏错。而自己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背景,屁股坐歪一点也不会受太大的诟病。若说天魔教产生了内乱,自己以药师之徒的身份趁乱救了他出来,也不是不能让人信服。他当初出现在黑龙寨,接触到蛊经也并不难,完全可以说滩涂上的蛊虫有一部分是他养的——只要坚决否认失控的蛊虫与他有关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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