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流川枫回眼瞪他。 "你说过,打完仗就一起回铸冰谷,还算不算数?"盯着他,樱木眼神有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白痴。自然算。"流川枫回答的声音清朗而坚定。 "呵呵。"樱木将喝完的酒坛一抛,朝仙道笑,"扫把头,听到没有,狐狸是我的,你抢不走。" 仙道举起盛满水酒的茶杯,从容浅笑:"樱木君,言之尚早。" "哼哼。"樱木斜眼瞟他,嗤笑几声。 藤真望向流川枫道:"明日一早,我便和老七回京。" "嗯。" "你没什么话要说吗?"藤真问。 转头看着他,流川枫眸了璀灿,"你要我说什么?" "说什么啊!"藤真抬头,看了眼天际圆月,轻轻笑了:"我也不知道了。" 再望过仙道,流川枫只淡淡地说了句:"你要赢他,并不限於皇位之争。" 扭头,再看藤真,眼神明亮如星子,手指向胸前:"这里,若随得了心,虽输仍赢。" 藤真无语。 一夜狂欢,第二日,逍遥王爷仙道彰及四王爷藤真健司起程回京。 碎叶城内,蓝祢玉带、长身玉立的男子噙着温柔笑容,望着对面的清绝少年,声音轻柔如风:"流川君,就此别过,日后京城再相见了。" 换来少年淡淡冷哼。 藤真一身绿衣,身畔高大的花形忠心耿耿地紧随其后。 碧蓝眼眸数转,终只说了句:"保重。" 车马扬鞭,卷起沙尘,一去渺渺。 看着马车消失,樱木朝流川枫咧嘴一笑:"狐狸,他们走了。" "我知道。"转身看向粗犷男子,流川淡然道,"我们回去。" "嗯。" 第 九 章 碧血金戈问情天 月明如水,银河清浅横贯过深蓝天幕,疏朗繁星闪烁间,有流星划过,拽出长长的灿烂光芒,美丽而短暂。 落凤关上,巡逻的士兵仍在来回巡视,不敢有丝毫松懈。 一袭白衣在夜风中翩飞狂舞,幽冷眼眸似月,冷然凝视着远处的山王驻营地。 "枫......"从身后传来清朗不失柔和的声音。 回头,青衣如兰的秀雅男子站在那,望着他,浅笑隽然。 "你来,做什么?"流川枫淡淡 地问了句,目光自他肩上巡过。 "睡不着,想找你聊聊。"轻轻一笑,藤真跃上垛台和少年一起迎风眺视远方敌营。 "山王大军,最近似乎有些乱了。"藤真开口。"泽北荣治带领铁骑军,东征西讨,所到达之处,所向披靡,唯独这落凤关,他倾尽了十万铁骑军之力大肆进攻三日,未能占到半点便宜,我看他们的士气要大落了。" 淡淡睨了他一眼,流川枫开口:"现在言之尚早,再过两日便知。" 藤真微微一笑,转眸望向他:"枫,你为何而战?" 抿抿唇,流川枫吐唇回答:"心。" 一个字,最简单却是最直接的答案,就像一开始相逢遇见的时候那样,不为任何改变,不因任何动摇。 藤真碧蓝眼眸投向夜空,在垛台上坐下,许久,才轻轻笑出声道:"其实我一直都想知道,你到底是流川王爷的儿子,恒和暗夜的弟弟,还是父皇的儿子,我的皇弟呢!" "为什么想问这个?"流川枫的声音平静冷淡。 "只是想知道!"藤真转眸投向他,"我知道你一向比我聪明,很多事情都早已看出来了,只是不说而已,但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流川枫收回视线望着藤真,许久才开口:"如果,我让你选,你要的是权倾天下的威风霸气,还是纵横四海的傲气?" "若真要选,自是后者。"藤真回答。 "我两者都不要要。"流川枫淡然道,"不管天地,我随我心。" 不管天地,我随我心?是么!所以能够安然泰之地处於权力漩涡中淡然不为所动,所以可以轻易自他们的情仇爱恨中脱身,仍一身干干净净、冷冷淡淡地做他自己么? 难怪风流天下闻的老七也拿他莫可奈何了,更何况自己,一开始就接触得太早,被这个人里里外外地看透了,便也失去了一切机会! 低低地笑出声来,藤真眼眸流转间,雾气氤氲。 "你究竟有心还是无情呢,枫!"低声地,终於还是问出来,问的是他对他们几人,可否有心有情! 流川枫没有回答,伸出手,幽紫泛青的竹箫自袖中滑出,跌入手心。 一折一转,别至唇畔,有音袅袅飘出。 清冷的温柔,清冷的平和,再夹进些许的清傲,箫音回旋,随风送了出去。 那是清狂,曾经听父皇无数次抚琴奏过的清狂。 相思无心,清狂有情。 这就是你的答案么? 眸光渐迷,寂然无声。 许久,箫音低去,终不可闻。 藤真淡淡然地笑了:"枫,你知道当初我为何要让你回京么?" "不知。"放下竹箫,流川回眸望他。 "我本来是想,让你回京城,就算到时真不能助我,至少也要可以在势力范围内除掉你。"藤真垂下眼睑,缓缓说着当初的抉择,"你回京的行踪,也是我派人泄露出去的。" "这我知道。"流川枫声音清冷传来。 "你知道?"猛然抬头,碧蓝眼眸直直望进少年幽黑的眸子,"那为什么你......" "我说过,你们各凭本事叫我交出令符便行。"流川看向他,眸光清澈透明得没有丝毫惶惑,"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单为这点,我为什么要怪你,你也不过是照着自己想做的事去做罢了。" "枫......"藤真微动容。 这样的流川,要让他以何相待啊! 他本是为了一己之私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也不在乎手足之情,可是,这个或许和他流有相同血脉的少年,如何能让他不在乎? 做不到,做不到完全不在乎啊!恒和暗夜辛苦执着追逐的人,其实何偿不是他一直执着的呢,又怎么下得了手去毁掉呢! 藤真垂眸,笑容微涩。 不知老七他,是否狠得下这个心呢! "狐狸,你果然在这!"随着响亮声音,红发的男子自不远处大踏步走来。 樱木花道,他怎么来了! 大步走到流川枫身边,樱木狠狠瞪向藤真:"你想对狐狸做什么?" 盯着他粗犷脸上的敌意,藤真轻轻笑起来了:"樱木君以为我要做什么呢?" 再瞪着他,樱木嘟囔了句:"鬼知道,管你要做什么,敢伤到狐狸的话,本天才绝不轻饶。" "白痴。"流川枫叱了句。 "白痴就白痴。"樱木索性一伸手抱住他,大咧咧地道。反正要这只别扭狐狸不骂他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懒得再生气争辨,反正他说过的喜欢白痴,那就让他骂白痴好了!嘿嘿,那至少证明狐狸喜欢的是他,而不是那个扫把头和眼前这个藤真。 藤真哑然,望向让樱木抱住而没有倾拳相向的流川,眸中无声地询问。 这是你选择的吗?不要权倾天下的君王霸气,舍弃了纵横四海的少年傲气,选择了这个鲁莽男子的坦荡纯然及简单。 最终,轰华退却,绚烂消散,你选择这份简单平凡,而不是我们所处的诡异变幻么?你当真如此选择么? "我说过,我随我心。"流川枫迎着他的询问,淡然而坚定的回答,选择身边的这个人,并不代表其它什么,而只是,那份平凡简单,是属於真正的他的。 藤真默然无语。 他终於知道流川离开京城那日,恒为何不愿去见了。 只因为,这个人心中有人,亦不是他,去了见了又能奈何啊,徒增心魔罢了! "狐狸,小三和大姐头他们来信了,问仗打得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看他们呢!"不知别人心中千折百转的樱木大嗓门聒噪着,"良田还叫他影阁的人送了月饼来,说快中秋了,叫我们要记得吃月饼。" "中秋?"流川枫懵住了。 "傻狐狸,你想着打仗的事昏头了么?还有五天就是中秋了。"樱木语气中夹进宠溺,而流川却是径自发呆了。 中秋了!这么说,又到秋天了! 藤真在一畔看着两人的亲密无间,微微地笑,笑容有些无力,有些苦涩。 真的不愿甘心啊,但不甘心又能如何,他强求不来! 转身,往城墙下走,瞥眼下去,高大儒雅的男子站在下面,仰头望来。 花形...... "你怎么在这?"止住脚步,藤真问。 看见他,温文俊雅脸上掠过抹温浅笑容:"我在等您。" 花形等他?担心他么?藤真淡淡一笑:"回去吧,早点休息,明日还要上战场。" "是。"花形回答,跟在他身后离去。 走远,所以没听见那两个人的对话。 "狐狸,你真的答应我回铸冰谷?" "白痴。" "哈哈,那样的话,扫把头做皇帝我也不管了,我只要打胜仗,跟狐狸一起回家就好了,嘿嘿。" "笨蛋,你得意什么?" "本天才帮那扫把头做上皇帝,他可不能跟本天才抢狐狸,不然本天才饶不了他。" "白痴。"京城八月,金桂飘香,大街小巷飘溢着桂花清香,临街的铺面,都摆出了包装精美的月饼。 莺歌燕舞,一片四海升平的景象,贵族权臣,奢迷靡华,可知边城的狼烟四起、战火横生? 桀王府,三井折起刚刚飞鸽传书送来的信笺,将它丢入盛满清水的玉盆中,浓墨的字迹便一点点渲染开了。 "怎么样,大师兄来信说了什么?流川那小子如何?"坐在椅子上的矮小男子跳下来问。 "已和山王大军在落凤关交手了,"三井回答,"至於情势则不甚乐观,其他边境国家的入侵已调走了碎叶城近半的军力,而山王的十万铁骑军又是精蓄兵力......" "流川小子手下的兵士也不见得会比山王的铁骑军差。"宫城不服地道。 "话是没错。"三井说着,话锋一转道,"父皇近来病情益重,怕是不久於人世,朝中臣子呼吁册立储君的风头甚高。" "他们要拥谁为储君?"彩子盯着三井问。 "朝中大臣分两派,一派支持老四,一派支持老七。" "藤真和仙道?"宫城良田单手托着下巴,"藤真是意料中的人选,但仙道居然也有那么多人支持,倒出乎意料了。" 三井冷笑了声:"你可切莫轻看了他,他虽说是风花雪月的看似不问正事,但你看他管辖的封地上可曾有过什么动荡不安?若真是只吃吃喝玩乐不管世事的逍遥王爷,他那些封地早就该民不聊生了。" "那倒是。"宫城点头同意他的观点。 "况且,上次北湘城一带洪灾泛滥,他和流川一起前去,换得朝中不少新旧臣子的赞赏,除了他,还能有谁与藤真一较高下。" "那你呢?"彩子突地开口问。 三井朗声一笑:"小师妹,你知我志不在此的。" 彩子亦轻笑出声:"其实话说穿了,那些大臣们支持谁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小枫支持谁做皇帝,他才是把握最后否决权力的人。" "你怎么知道?"三井望向彩子。 挑眉一笑,眉宇间英气飒然:"你父皇真正中意的皇位继承人是小枫吧,要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增加他的兵力,以致让他拥兵二十万,完全可以自立为王了。若没有那个意思,又怎么会赋予一个王爷之子如此至高无上的军权和地位哪!你想,小枫离开京城去北湘城时,皇帝所下的口谕,试问,你们这十数位皇子中,可有享受过如此殊荣?" "没有。"三井老实回答。 确然,就连父皇最宠爱的老四他们也不曾得到如此大的权力。 "所以说枫的答案才是最重要的,藤真和仙道,想必也明白这一点吧!" 三井淡淡笑了,说:"刚才的信里面,流川那小子提过了,他选仙道彰!" "为什么?"宫城自椅子上跳起来问。 "或许,是因为老七无情吧!"三井淡然地道,"相较於他,老四的心太杂了,想的东西也太多了,最重要的,他魄力及不老七,放不下的太多。如果流川要释交兵权,自会选择仙道彰了。" "小枫要释交兵权?"彩子声音亦有惊讶。 "没错,和山王之战后,他便准备将兵权交出,和樱木小子回铸冰谷。"三井回答。 沉默。 许久,彩子才扬起个轻轻的明艳笑容:"那样也好。" "我得入宫,和父皇商量一下。"三井浅笑,"我有预感,事情很快就能结束了!" 几个人都没有出声。是呵!一切似乎真的要结束了。 只是到最后,结束时,会是孰胜、孰败呢! "什么,要将军力撤回碎叶城?为什么?"帐营内,烛光摇曳间,红发男子暴跳起来问。 "白痴。"流川枫一眼瞪过去,"不知道就别在那胡说八道,闭嘴等我说完。" 樱木搔搔短发,乖乖闭嘴坐回椅子上。 摊开地平图,流川枫细长凤眸微眯望向仙道。 "流川君可是想用落凤关来做套?"仙道微微一笑问。 凤眸中有利芒掠过,流川点头:"没错。" 仙道弯腰探视地形图,半晌才抬头道:"你要怎么做呢,流川君。" 修长手指点向了用朱砂做了标记的地方,流川枫开口道:"这是葫芦谷,要入落凤关,必须由此经过。" "两边都是悬崖,"藤真亦上前看地形图,"你是要将他们引到这里面来?" "是。"流川枫冷冷道:"泽北荣治想必也知道这,所以一直以来开战都在葫芦谷外。" "既然如此,又如何能诱他们呢?"藤真望向他。 流川枫瞅了他一眼,没有开口,低头盯着地形图,剑眉微锁。 仙道轻轻笑出声来道:"所以,流川君要以落凤关为引,诱泽北前来是么?" 瞥了他一眼,流川枫回答:"是这样没错,不过我想的是如何处理在葫芦谷的埋伏。" "流川君想要怎样的结果?"仙道望着他,眸光深深。 "赢,但不是靠牺牲无数人性命来换。"流川枫回答。 藤真闻言,秀眉轻蹙起来,又要赢,又要减少流血,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哪! 仙道瞅着两人道:"如果,只截断山王一半兵力入套,那如何?山王士气在久攻不下的情况下本已低靡,若再折损半数兵力,怕这战是再也打不下去了,流川君认为如何?" 凤眸微闪,流川枫开口:"你来说说。" 仙道淡然一笑,指着葫芦谷道:"若以落凤关为引,断不能让太多山王士兵逼过葫芦谷,山王有十万大军,而葫芦谷地势狭隘,在两畔山崖上埋伏的话,待山王士兵半数入谷后,推下巨石截断退路,让后面的军队无法通过,便可来个瓮中捉鳖了。" "若真如此,如何处置那些入套的山王士兵?"藤真问。 "我若记得没错的话,山王铁骑军的盔甲不是铁甲,而是葛藤编织的软甲对不对?" "的确是,花形说过,他们穿的那种藤甲,让落凤关的军士相当棘手。"藤真回答。 "那就行了,是软甲不是铁甲,而且据我所知,那种藤甲制作过程相当复杂,要经过多次油浸日晒后方可维持干硬和韧性,冲着这一点,我提议火攻!"仙道说出了自己的最终方法。
7/14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