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过来,”站在窗户上,顾攸宁转头看着惊恐跟上的来白敬之,认真的说道:“白敬之其实你挺不错的,你就当是我无福消受吧。”
说完,笑嘻嘻的抬眼:“所以,小爷先告辞了!”
顾攸宁依旧没心没肺,吊儿郎当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纵身从楼上跳了下去。
白敬之瞪着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跟着他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可是站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人海茫茫却再也找不到顾攸宁的身影。
一个男人站在大街上,一时间竟然无措的茫然自顾。
第六十七章 直教生死
顾攸宁从楼上跳下来,由于才二楼根本没什么事,在地上滚了两圈,就站起来也来不及在意身边人的惊呼,一脑袋就往人堆里扎,狂跑了好久才停下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周围。
四周都是树林,远处依稀能看到几户人家的茅屋,在徐徐的冒着炊烟。
然后他发现自己迷路了,不,他根本就不记得路。
他只记得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是在大街上,人很多,街上卖什么的都有,他怕白敬之派人追上他,就一个劲儿的跑,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了。
“我操!”
顾攸宁满脸哀怨的靠着一颗大树坐下,抬头看了看天色,快黑天了,要想回长安肯定得按照原路返回小镇然后走城门,要不然今晚先对付一晚,明天一早租辆马车再走吧。
顾攸宁缩成一个团子,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发现自己的衣服还被白敬之扯坏了,顿时骂了声娘,瞬间问候一下老白家祖宗十八代,末了叹了口气。
他还想着呢,白敬之是老云南王嫡长子,现在又封了世子,以后铁定是云南王的,藩王势力不可小觑,日后他和楚豫要是真有个什么变数,想着白敬之还是个退路,现在退路没了,恐怕仇都要结上了。
本来朋友就不多,现在还失去一个。
一想到这里顾攸宁就悲悲切切的戳着脚下的石头,撇了撇嘴,不知道现在楚豫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已经知道他不见了,正在赶来救他,还是根本就不知道他不见了,还是知道他不见了也不想来救他。
白敬之自己一个人站在人群中好久,想着刚才顾攸宁的一抹张扬的笑,忽然有一种诀别的感觉,自己都这么对他了,他依旧对自己笑。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跑来一个侍卫,着急的说道:“世子,不好了,玟王进城了,咱们快跑吧。”
白敬之抬眼,冷笑一声:“他要来就来,跑什么?”
话音刚落,人声鼎沸的大街上传来一阵骚乱隐约听见了惊呼,随后一队人马呼啸奔来,将白敬之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玟王楚豫。
他几乎是从马上跌下来的,一把掐住白敬之的脖子,冷声问道:“攸宁呢?”
白敬之看了他半晌,突然歪头笑了笑:“攸宁是王爷的王妃,王爷问我做什么?”
楚豫眸色一沉,眯着眼睛杀意渐拢,这时几个玟王亲军从客栈里出来,跑到楚豫身边,小声的说道:“王爷,客栈里没有王妃,但是属下找到了这个。”
说着拿出一只玲珑玉佩,楚豫松开白敬之,几乎双手颤抖的拿过玉佩,这是他今早亲自给攸宁系在腰间,本来是一对儿,走起路来叮咚的响。
楚豫将玉佩紧紧的攥在手里,抬眼阴沉的看向白敬之,寒声道:“攸宁在哪儿?”
白敬之丝毫不在意他,依旧古怪的笑着:“真是郎有情啊,王爷对王妃伉俪情深真叫人羡慕,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自己的王妃跟着别人跑了,王爷心里很难受吧……”
话还没等说话,他就被楚豫一脚踹了出去,顿时跌倒在地,身边的云南王府的侍卫赶紧上前将他扶起,可是嗓子竟然隐隐有些腥甜的味道。
楚豫懒的看他,就只是寒声问:“攸宁呢?”
白敬之强压住口中的腥甜,抬头晦暗不清的盯着楚豫看,半晌似乎浑身都卸了力气似的苦笑:“我不知道,他跑了,他不愿意跟我走,就跑了,落在人群里一下子就不见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实在喃喃自语,他明白人的一生会得到很多,同样的也会失去很多,可是没有一样比得上现在他失去生平挚爱的痛苦。
……
楚豫听了白敬之的话,立刻就明白了,定是他强行要掳走攸宁,攸宁不从自己跑了出去,可是天色渐晚,攸宁自己一个人说不定吓的躲在一个角落里不敢出来。
他要是出点什么事,自己也不用活了。
楚豫手中握着顾攸宁的玉佩,几乎魔怔似的,逢人就问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黑衣服模样俊俏的公子。
就这样一路找着,一声声的喊着,很快天就黑了下来,玟王亲军在小镇里几乎挨家挨户的找,可是依然没有找到他们的王妃殿下。
楚豫只要一想到,攸宁慌不择路逃跑的样子,心就揪到一起。
命人点了火把,既然小镇都找完了,那就去后山找,说不定攸宁害怕再被白敬之抓到,躲到山林里去了呢?
侍卫跟在楚豫身后,看着平日里沉稳冷肃的王爷,如今这般心神不宁,还有那个痛苦颓废的云南王世子,他们都是因为喜爱王妃才这样的。
忽而想起从前在戏曲里听到的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问……情何物,教人……生死……相许。
第六十八章 亿万光年
晚间的山林阴风阵阵,偶尔草丛中还传来几声异常的声响,吓得人毛骨悚然。
顾攸宁在树根底下坐了好长时间,现在还不到五月,晚上的风还是很冷的,尤其是山林间的风,不过好在楚豫总是怕顾攸宁冻着,每每总是给穿的许多,所以凉风尚可以忍受,只是……
人都说山林间总有野兽出没,这要是冷不丁蹦出个什么玩意,别说是老虎什么的,就是只野狗他也支撑不住啊,所以顾攸宁想点把火,有了火野兽什么的应该不敢上前,可是他没有火石,于是捡了只木棍想钻木取火。
过了一会儿……
顾攸宁气愤的扔掉手中的木棍,什么钻木取火,丫的,成功率也太低了吧。
他围着大树转了很多圈,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既然点不着火,那就爬树吧。
仰头看了看眼前的大树,有很多枝桠,只要爬上去,趴在上面等天亮在下来,这样应该就不用怕了。
顾攸宁舔了舔嘴唇,摩拳擦掌手刨脚蹬的就往树上怕,可是……爬到一半就后悔了,这树太高了,刚刚爬到一半他就没有力气爬不上去了,于是他准备歇一会儿,便手脚并用的如同树袋熊似的紧紧抱住大树。
半晌,嗞啦一声,顾攸宁树袋熊姿势没变,但是往下滑了几寸。
!
顿时瞪大眼睛,赶紧手脚用力又重新往上拱了拱,然后半晌又嗞啦一声,依旧是姿势没变,他往下滑了几寸。
顾攸宁顿时哼哼唧唧的想哭,不想再在这儿抱着了,但是往下一看却又不敢跳下去。
想说就这么慢慢的滑下去,但是也太有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了,于是咬了咬牙继续往上爬,爬了几步又累的不行,他一天都没有吃饭了,受伤的手臂还在钻心的疼,脱臼其实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这几天也应该不能做什么剧烈的运动的,可是如今他没有办法,下又下不来,上又上不去,顾攸宁这个时候觉着自己特二。
就这样顾攸宁紧紧的抱着树干,哭丧着一张小脸,欲哭无泪吸了吸鼻子,他现在在高出看的比较远,忽而发现山脚下有火光,很多人在拿着火把,看样子是要准备上山。
顾攸宁心中一凛,别是白敬之派人来找他了吧,找到他不要紧,但是他现在这个熊样,那还不让人笑话死啊。
这个山头不高,也不大,没多久火光就越来越近,顾攸宁紧了紧手臂,他穿的黑衣服,现在又是黑天,只要白敬之不往上看,应该发现不了他的,绝对不可以在被抓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顾攸宁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叫着自己名字。
楚豫!他来找自己了!
顾攸宁抱着树干一瞬间有种想哭的感觉,于是冲着火光立即声嘶力竭的喊:“王爷~王爷~我在这里~在这里~”
这时半山腰上的所有人都一愣,显然他们都听到了,楚豫更是浑身一震,举着火把飞快的寻着声音跑了过去。
顾攸宁看着人群迅速的向他靠拢,更加卖力的喊,很快楚豫就找到大树下面。
“王爷,王爷,我在上面呢。”顾攸宁看着大树下黑金朝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下的楚豫,差点喜极而泣:“王爷,快点,快点把我弄下去,我抱不住了。”
说着又往下滑了几寸。
楚豫一愣,随即仰头看去,就看见顾攸宁苍白着一张小脸哭丧着,黑色的锦衣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明亮的眼睛,衬着火光,在黑夜里灿若星辰。
可是就是这么一双美丽的眸子,带着委屈的冲他眨巴,乱了他的心神,让他的心瞬间心疼的纠在一起。
“攸宁……”
楚豫一手举着火把,轻功一跃,瞬间抱住树干上的顾攸宁。
顾攸宁只觉得火光一闪,然后自己落入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
就在楚豫抱着他往下落的几秒钟,顾攸宁抬头看他,觉着时间被无限的拉长了,一如他第一次见到楚豫的时候,高头骏马,公子王孙,斜阳满地,温柔的光晕将楚豫笼罩的异常温柔,如今一旁的火把散发着光与热,依旧趁着楚豫俊美的脸恍若神袛。
顾攸宁呆呆的看着他,忘记眨眼睛,他记得他当时的表情,身上的味道,以及发丝在风中散开的角度,还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中,露出失而复得的喜悦,一往而深的深情,以及强烈的无法比拟的占有欲,抱着自己的手臂恨不得将他勒紧在骨血里。
落地后的很久,顾攸宁没有反应过来,楚豫也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双目对视,说不出的缠绵。
仿佛了亿万光年。
过了半晌,楚豫一把扔手中的火把,狠狠的将顾攸宁抱进怀里。
楚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把将他往怀里摁,混乱的亲吻着他额前细碎的发:“你吓死我了,攸宁,你吓死我了……”
楚豫心里开始后怕,这要是怀中的人真要是被人带走了,他死一万遍的心都有了。
顾攸宁破天荒的没有挣扎,乖顺的被他抱着,还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我这不没和他走吗……”
第六十九章 在不念他
翠林镇因在翠林山下,故得此名,所以刚才顾攸宁藏身的上就叫翠林山。
楚豫拢了拢顾攸宁散掉的发,看见他领口被人撕坏,脖子和锁骨上隐约的有着粉色的痕迹,狠狠的拧住眉,眼中的狠绝又重了几分。
他伸手在上面摩挲了几下,然后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顾攸宁裹住,一把抱起他往山下走。
顾攸宁略微的挣扎一下,小声的说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楚豫低头,吻了吻他的额角:“乖,我抱你下去,你太累了。”
顾攸宁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没有继续挣扎下去,乖乖的让他抱下山去。
楚豫小心翼翼的把他放进马车里,说道:“今天太晚了,就不回长安了,在客栈里住一夜,好不好?”
“那怎么行!”顾攸宁瞪大眼睛看他:“你明天不是还要早朝的吗?”
“无妨,你需要好好休息。”
楚豫也坐上马车,伸手将他搂紧怀里,可是却不想碰到顾攸宁手上的手臂,疼的他一哆嗦。
楚豫立马脸色就变,小心翼翼的抬着他的胳膊,皱眉道:“怎么回事,手臂怎么了?”
顾攸宁的手臂在脱臼之后找郎中正骨,本来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处略微有些红肿,但是经过他刚才爬树那么一折腾,现在伤处竟然青紫一片,果然是抻到了。
楚豫慢慢的起他的衣袖,瞬间眸色又暗了几分:“白敬之弄的?”
“……”顾攸宁低头看了一眼,无所谓的摇摇头:“不是,我自己爬树不小心弄的。”
顾攸宁撒谎了,因为他不想楚豫为难白敬之,不管怎么样,白敬之都是他的朋友,虽然经过这一次以后,白敬之未必会再搭理自己,但是也终究是自己对他不住,所以他现在只希望白敬之能安安全全的回云南去,再不想他,再不念他,好好的活着。
可是楚豫常年征战沙场,难道会看不出这种伤是如何弄的吗?这分明就是被人硬生生给扭脱臼的,不过好在处理的及时,就算如今青紫一片,想必贴几副膏药就会好的。
顾攸宁也似乎意识到根本瞒不了楚豫,于是开口说道:“你别为难他……”
楚豫微微眯了眯眼,半晌生硬的说道:“凭什么?”
“他是云南王世子,可是老云南王子嗣众多,多少人盯着世子之位,他若是出了点什么事,绝对会被撤了世子之位的,所以就放他回云南去吧。”
顾攸宁淡淡说着,他……其实还是很在意这个朋友的。
“凭什么?他得不得世子之位跟我有什么关系?”楚豫似乎有些不悦的冷哼:“你对他到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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