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泛微微一笑:“红娘子,插金簪,戴银花,比牡丹芍药胜五倍,苁蓉出阁,宛如云母天仙。” 范知府大喝一声:“妙,太妙了!” 其他人回过神,更是纷纷喝彩。 这个下联的确是妙,其它就不消说了,最后的云母天仙,才是点睛之笔。 云母可入药,天仙则指天仙草,妙的是在同样可以指代人,又正好与将军国老相得映彰。 没等徐彬说话,唐泛便挑眉:“说好一人出一个对子的,徐员外这是坏了规矩了罢,是不是该自罚?” 范知府忙道:“对对,要罚,要罚!” 徐彬很不甘心,他本以为可以让唐泛当众出丑,落落他的面子,没成想事与愿违。 他举起酒杯强笑道:“愿赌服输,是该罚!” 末了连喝三杯。 这时沈思就嚷嚷起来:“各位满腹经纶,这是欺负我胸无点墨啊,对对子也忒枯燥了,不如来猜字谜罢!” 陆灵溪也附和:“这个倒不错,不过就不要玩拧酒令儿了罢,直接一个人出谜,先答对的就算赢,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唐泛含笑:“悉听尊便。” 范知府忙道:“在座以唐大人为尊,就由唐大人先出谜面罢!” 唐泛道:“方才汲知县以‘枝后松鼠望桃李’为上联,我便贪个便宜,以枝后松鼠为谜面罢。” 趁着众人都在思索之际,汲敏一笑:“这谜底就藏在谜面之中,下官说得可对?” 被他这一说,大家才恍然大悟,枝后松掉可不就是木,鼠则对应子时,木加子,自然就是李字了。 唐泛露出笑容:“子明捷才!” 汲敏:“大人过奖。” 其实陆灵溪也已经想出谜底了,只不过稍稍晚了片刻,就看见唐汲二人相视一笑,似乎蕴含无限默契,心下顿时大不爽快。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有很多前情和线索在里边,不是在单纯地行宴,不过现在还不能说,喵喵喵~[doge] 大家可以先猜着玩儿,只要有理有据都会送红包的~~ 作者喵:大家都说出场的是姐夫,你怎么看? 汲敏:时隔一百多章才让我出场,鬼才记得住啊,这不都怪你吗? 作者喵:那你自我介绍下呗。 汲敏:好说,在下汲敏,字子明,身份是唐泛未发达前的好友,早在第6章就出现过了,当时作者就说以后会让我露面的,没想到我一等就等了好几年,大家可以翻一翻前情,记住我潇洒不凡的风姿,呵呵哒。 小剧场: 陆灵溪:汪公公,这不对吧? 汪直:哪里不对? 陆灵溪:你明明说我要面对的只有一个隋州,怎么现在又冒出一个姓汲的?久别重逢是几个意思?相视一笑又是几个意思? 汪直:关我啥事,我咋知道姓唐的到处留情啊? 唐泛:……我们这是纯洁的男人友谊好吗?! 隋州:心塞塞。 第124章 这场接风宴除了徐彬这个小小的不和谐因素,大体还算是宾主尽欢。 因为有范知府的吩咐,外间的士绅们不敢轻易进来打扰,吃完饭便各自散了,唐泛他们这一桌因酒令助兴而格外热烈,最后宴毕时,各个都有些醉醺醺的了。 范知府亲自扶着唐泛上马车,又嘱咐车夫要好好将钦差大人送回官驿。 车夫何曾遇上知府大人纡尊降贵与自己说话,激动得话都说不全了,连连点头哈腰答应下来。 唐泛其实也没有醉得那样厉害,他只不过想借醉酒早点结束这场宴会罢了。 等上了马车,他就松开抓着陆灵溪的手,略带朦胧的眼神也恢复清明。 “益青,趁着人还没走远,你去追上汲知县的轿子,让他到官驿去一趟,我想见他。” 陆灵溪:“刚才在酒宴上不是聊得挺多了么,还聊啊?” 唐泛敲了他的脑壳一下:“方才那是应酬,我另外有正事要问他。” 陆灵溪心下有些不情愿,却没法说不,只能跳下马车去叫人。 不一会儿,他就带着汲敏过来了。 唐泛掀开车帘子,对后者笑道:“子明,若是不嫌弃,今晚去官驿歇息如何?咱俩久别重逢,我可有不少话想对你说。” 汲敏也笑:“那可巧了,我也有不少话想对大人说,不知大人这马车还多挤得下一个人否?” 唐泛招手:“别说一个,再多两个也容纳得下,快上来罢,刚喝了酒又吹风,仔细着凉!” 汲敏也没矫情,扶着唐泛的手就弯腰钻入马车。 范知府对唐泛极尽讨好,这马车自然也装点得面面俱到,旁的不说,为了防止颠簸,车厢内就垫上了三层厚厚的棉褥子,又因为此时正值夏日,棉褥子上面又铺了一张竹席,所以人在上面非但感觉不到马车行走的颠簸,反倒颇为舒适。 这里头也十分宽敞,一个成年男子在上面横躺着绰绰有余,再多一个汲敏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唐泛朝准备跟车夫一并坐在外头的陆灵溪投去一瞥,奇道:“你坐那里作甚,还不进来?” 陆灵溪本以为汲敏来了,唐大哥定然是想与他说悄悄话的,为免等到被驱赶,还不如自己先识相离开,没想到唐泛居然让他坐进去,陆灵溪一愣之后,登时又高兴起来,哎地答应一声,旋即转了个身,灵活地闪入马车内。 汲敏笑道:“陆公子是练家子吗?” 陆灵溪:“谈不上,就是小时候跟着长辈打过两套拳,强身健体罢了。” 汲敏开玩笑:“陆公子才思敏捷,身手又好,真可称得上文武双全了,也不知道将来要考文举还是武举?” 陆灵溪低头一笑,半边身体往唐泛身后藏,似乎有些害羞。 唐泛虽然知道他本性并非如此,不过也没有戳穿他,反倒帮忙说话:“益青是我一个忘年交之子,他年纪小,又时常顽皮,家中长辈便让他跟着我出来见见世面,我是将他当作弟弟来看待的。” 言下之意,陆灵溪不是外人。 汲敏叹道:“几年不见,润青一如从前,对朋友总是那样好!” 唐泛失笑:“子明过奖了,既然是朋友,自然要以诚相待,话说回来,你我也有五六年未见了罢?” 汲敏点点头:“从我离京到现在,五年多了。” 没了范知府那些人,唐泛得以大大方方地打量对方,对方早已不复在京城时的落魄伤怀,虽是比他略长两岁,看上去却与从前一般无二,鬓发乌黑,富有光泽,又或者说,这身官袍本身就有莫大作用,一穿上去,权力的魅力无形中也会让人显得年轻。 唐泛笑道:“看来还是江西的水土养人,你来到这里之后,反倒比从前更精神了!” 汲敏哈哈一笑,也不讳言:“其实还是得有事情做,一忙起来,自然也就没空想东想西了,以前我屡试不第,就容易钻进牛角尖,总觉得这个看不顺眼,那个对不起我,但现在所见所闻多了,再想想从前,简直如同黄粱一梦,羞愧万分,也不知道于乔兄他们是不是还记得我,下次进京述职,若他们还在京城,我得好好上门道歉才成!” 唐泛:“他们自然记得你,再说你以前不是心情不好么,大家都能理解的,换了谁置身你那样的处境,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科场上运气也很重要,我们只不过是侥幸比你早达一步罢了,你现在能走出来,于乔他们知道了,定然也会为你高兴!” 汲敏噙笑:“你还是这么会说……” “话”字还没冒出来,马车忽然狠狠震动了一下,戛然停止前进的步伐,紧接着外面传来马匹嘶鸣之声,他们所在的车厢猛烈摇晃起来,唐泛他们不得不扶住车厢四壁来稳住身形。 “大人不要出来!陆公子保护好大人!”席鸣在外面高喊一声。 汲敏震惊道:“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也不需要席鸣特别交代,陆灵溪早已长剑出鞘,正紧紧握在手中,一面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刀剑相接的声响从外头传了进来,间或还有席鸣等人的声音:“好贼子,胆敢当街行刺,有种就留下姓名来!” 对方自然不会回答他,从唐泛他们在里面听到的动静来判断,外头的打斗应该颇为激烈。 唐泛倒还算镇定,甚至还有余暇安慰汲敏:“子明不必担心,席鸣他们能够应付得来。” 虽是这样说,他心下却不由皱起眉头。 要知道席鸣四人可是原先西厂的精英,以汪直的为人,肯定不屑于派几个身手平平的人到他身边,连陆灵溪也说过,如果四人合攻,他一个人估计在他们手下过不了几招。 然而现在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外面的战斗却没有停止的迹象,金戈交接反而如同暴风骤雨越发激烈。 此时外面夜幕已经降临,庐陵县城虽然算不上小地方,但入夜之后街上肯定也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除非是打更的更夫或者巡逻的士兵,这边动静如此之大,巡逻的士兵闻讯很快赶来,却见一辆马车停在街道中,不明身份的双方人马正在激烈拼杀,目测还是不死不休的架势,马车边上已经躺倒了几个人,从服饰上看,不仅有车夫,还有县衙的差役。 巡卫兵卒一见之下就知道马车里坐的肯定是某位官员,面面相觑之下,他们也不敢贸然退却,又不敢上前掺合打斗,只敢一边让人去求援,一边虚张声势地大喊:“什么人,胆敢在这里械斗,可知官兵到来,还不快快放下武器投降!” 夜袭的人似乎铁了心要攻进马车去,下手都是狠辣毫不留情的,哪里会管兵卒的呼喝,注意力都放在马车外边席鸣几人身上。 此时马车之内传来喊声:“我乃庐陵知县汲敏,车中尚有钦差大臣在,尔等还不速速回去通禀!” 巡卫官兵一听,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庐陵县本身就是吉安府的治所,这些人的消息肯定要比别处灵通许多,钦差到吉安查办科举案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结果人家刚到庐陵县地界,就遇到了刺客,要是上面的人怪罪下来,头一批要倒霉的肯定就是他们这些人。 几个兵卒面面相觑,当即也不敢坐壁旁观了,只得硬着头皮,慢慢靠近那辆马车,生怕一不小心就变成像那几个躺在地上的倒霉鬼一样的炮灰。 然而高手拼杀,又岂有他们插手的余地? 前来夜袭的八人之多,席鸣等四人分别围住马车四个方向,一对二,应付得十分吃力。 眼听着外头的动静越来越激烈,而援兵又迟迟未至,马车内的陆灵溪再也忍不住,对唐泛说了一声“唐大哥我出去帮忙”,便提剑撩开帘子纵身跃了出去。 有了他的加入,席鸣等人压力顿时为之一轻,饶是如此,局面依旧不容乐观。 陆灵溪就不说了,他师承少林,又有游历江湖的过往,实战经验不算薄弱,席鸣四人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但这样五个人在对方手下仍然讨不到好。 这八个黑衣蒙面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一出手就是要人命的招数,十分毒辣,席鸣这边的人猝不及防,几乎是被压着打,只是他们知道马车之内的人毫无抵抗之力,所以拼尽全力也得守住马车这道防线,不能让对方突破。 唐泛和汲敏在马车之内,简直度日如年。 为免给席鸣他们造成麻烦,两个人不能探头出去查看战况,只能待在原地四目相望。 从当年出门游历开始,唐泛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险象环生的情况,眼下还不能算是最危急的,所以他面上冷静,只是眉心紧蹙,担心的却是陆灵溪他们的安危。 汲敏想来是不愿在唐泛面前露怯,虽然脸色微白,也还力持镇定,只是拳头攥得紧紧。 唐泛反过来安慰他:“你别担心,益青他们身手都很好,没事的。” 汲敏勉强朝他笑了笑,紧接着又紧紧皱起眉头:“庐陵县以往都很太平,也没听过出什么盗匪,怎么你前脚刚到,后脚就有刺杀,难道之前你在苏州也遇到过吗?” 唐泛摇头:“没有。” 汲敏猜测:“那……会不会是跟你要查的案子有关?” 唐泛心头一动。 要说现在谁最不想让他过来查案子,那无疑只有沈坤修了,可沈坤修一个学政,如何会跟外面那些暗杀的人扯上联系? 难道这个案子别有内情?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远远地,似乎有马蹄踢踏,伴随着喧嚣人声响起。 而那些只能在旁边围观且束手无策的巡卫兵卒瞧见由远及近的火光,都大喜过望。 援兵终于来了。 钦差和庐陵知县一并被困在马车中,前去报信的士兵只能直接去找上吉安知府范乐正。 酒宴刚散,范知府喝得醉醺醺,正在回去知府衙门的路上呢,结果刚到大门口,就看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巡卫士兵过来报讯,说钦差大臣在回去的路上遇袭,同车还有庐陵知县。 任是范知府喝得再高,听到这话顿时都酒醒了七八分,忙不迭就要赶过去。 结果还是幕僚亲信机灵,连忙拦住他,说你这样去了也没用,别说救不了钦差,连自己都会搭进去,还是赶紧去搬救兵更强。 范知府一听有道理,又忙不迭调转马车,去找吉安千户所的谭千户。 吉安千户所跟锦衣卫没关系,而是江西都指挥使司下辖的地方驻军,但就算跟锦衣卫没关系,对方一听范知府说朝廷钦差在吉安地界遇袭,也得赶紧带上人过来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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