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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刺客之我的侍卫大人——月舞风

时间:2016-11-07 20:54:20  作者:月舞风

  不过这种事,莫晓风没对任何人说起过,连对七月也没说。一来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也没有吃亏,不想让七月担心,二来,也是怕七月知道了,觉得自己太过惹是生非。毕竟他在痛打那几个歹人的时候,为了彻底以绝后患,便把七月抬出来,告诉他们自己有个王府侍卫统领的哥哥,叫他们有胆量就报复回来,不然就有多远滚多远,再让他看见就见一次打一次。那几个歹人原是想占这个绝色少年的便宜,谁知道美人如此凶狠,还有个惹不起的靠山,屁滚尿流地逃跑了,再也不敢回来找他的麻烦。
  在七月的面前,莫晓风是很想维持自己听话乖巧的好弟弟形象的,不想让哥哥觉得自己是个好打架还会仗势欺人的不良少年。七月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不想让他失望。
  养父告诉他,他和阿彩几个都是他所收养的弃婴,七月是个好心的王府侍卫,一直接济他们,别的并没有更多的关系。但莫晓风模模糊糊的记忆中,却在告诉他,事情绝非这么简单。
  儿时的事,他早已没有清晰的记忆,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到了莫大叔的家里。但他有时会重复的做同一个梦,在梦里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小团子,路都走不稳,摇摇晃晃地拉着另一个大孩子的袖子,蹒跚学步。忽而梦境转换,小小的他站在那里号啕大哭,而前方那大孩子的身影却始终背对着他,头也不回。恐惧彻底包围了他的身心,他不停地哭着,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声嘶力竭,拼命地哭叫着哥哥,哭喊着别丢下我。不知哭了多久,那个冷漠的背影终于转了过来,将他抱起。失而复得的恐惧令他紧紧地抱住那个人,死活也不肯松手,唯恐一旦松手,哥哥就丢下他,再也不要他了。
  每次从这个梦中醒过来的时候,泪水都沾湿了枕头,那种被抛弃的恐惧仍旧萦绕着他的身心,令他害怕得浑身发抖。因为,在梦中的那个身影抱起他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哥哥的脸,虽然稚嫩,却是如此熟悉。
  那是七月,他的七月哥哥,他的亲哥哥。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哥哥不肯认他。他既然不说,他就装作不知道。只要他不再丢下他,哪怕一辈子不肯相认,他也愿意接受。
  这片树林有了相当的年头,枯枝极多,砍回去不用怎么晒就能直接拿来烧火。莫晓风解下柴刀,开始砍柴,动作利落而又娴熟,很快的就砍了一大堆。他解下系在腰间的草绳,把柴禾捆扎起来,轻轻松松的背在背上,哼着小曲向回家的路上走去。
  走在山坡上,已经能够看到家中的屋顶,莫晓风加快了步伐,想着今天中午要做什么菜,心情大好。忽然,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无声无息地笼罩了他,莫晓风猛地停下了脚步,在他前方,已经出现了一壮一瘦两个人影。
  一个身高八尺,体形魁梧的男人,一个蒙面盖头,瘦得像竹竿似的黑袍人,拦住了他的去路。这两个人,一个眼神冷酷,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噬血的味道,另一个阴气森森,就像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看便是非善类。
  “你就是莫晓风,七月的弟弟?”
  一听到七月的名字,莫晓风心中一凛,后退一步,握紧了柴刀。
  那高大男人并没有在意他这个警戒的动作,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他,露出了一种奇特的眼神。
  “世间竟有这样的美人!怪不得你那哥哥要把你藏起来,如此姿色实是生平罕见,再过两年,必定倾国倾城,可惜,可惜!”
  “你们是什么人?”
  不理对方颇有轻佻意味的语气,莫晓风质问:“拦住我的去路,想要做什么?”
  “刀无生,不要和他废话!”
  刀无生还没有开口,那瘦竹竿似的黑袍人于此时说话了。他的声音嘶哑,就像是漏气的风箱,十分的难听。
  “我请你,不是为了让你怜香惜玉的!”
  他恶狠狠地盯着莫晓风,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怨毒。“当日七月杀我爱子,我就要从他的亲弟弟身上找补,让他也尝一尝,痛失亲人的锥心之痛!”
  “大师。”刀无生皱了皱眉头。“我答应你的,只是帮你抓住他,你要拿他出气可以,却不可伤他性命。七月对白王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那人看似柔顺,实则反骨,十分不好控制,唯有视此子如命。你要是杀了此子,无异于逼人反水,万一坏了白王大计,那可就不好说了。”
  他盯着蛊师蒙面黑布罩下的眼睛,幽幽地说道:“白王的脾气,你很清楚。你若让他一时不痛快,他就让你一世不痛快。大师,早晚有你心愿得偿的一天,还是不要在此刻过于着急,揭龙逆鳞。”
  两人言语,莫晓风已经听出了大概。那黑袍人是七月的仇人,为了报复七月,便要拿自己开刀。那刀无生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但他又岂能束手待毙。眼看那刀无生脚下步法一变,施展小擒拿手要来擒他,莫晓风毫不犹豫,身形一闪,避过对方的擒拿,同时挥刀便斩!
  “咦?”
  似是没有料到对方能够避开自己的擒拿术,而且刀势如此凌厉,哪怕只是柴刀,也不容小觑,刀无生小小的有些惊讶,随即大笑,更加趣味盎然。
  “不错,不错,我原以为只是一个草包美人,原来却不是空有其表,不愧是禁中第一高手的弟弟!不过,这样才更有趣!”
  夜幕之下的良王府邸,一片灯火通明。
  全副武装的侍卫在府内来回巡逻,每一条路线反复查看,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漏下。皇帝病重,王府里的守备也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警戒,在这多事之秋,任何一点的疏忽大意,都有可能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因此哪怕是熟识的王府中人,进出也要严格检查,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
  不过真正的“万无一失”,这世上从没有这样的事。
  司马严续的院子,和王府戒备森严的大环境相比,似乎显得和谐了许多。
  阿诺端着药盅走进院里,一眼就看见流火坐在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掌中的子母剑,而在他的身边靠着栏柱和他说话的,不是别人,就是忙碌了一天公事的司马严续。今夜月色大好,于是司马先生也懒得再呆在书房了,出来透透新鲜空气,看看月色。
  “司马先生。”阿诺躬身行了个礼,司马严续转过头,笑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遇到巡防的侍卫,耽搁了一会。”阿诺说。
  “呛”的一声,流火把子母剑插回鞘内,抬头看了他一眼。阿诺毕恭毕敬地低着头,谦卑的面容隐藏在阴影里。
  “这几天事真多。”流火说。“现如今等闲都不能出去了,好端端的走在府里都要查人,弄的跟坐牢一样。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上当了。”
  “哈哈!”司马严续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这是野惯了,煞煞性子也好,你也不小了,总不能老是跟个活猴似的上蹿下跳闲不住。”
  说到这里他又颇有意味地说:“再说了,反正我们的大侍卫长不是进宫就是呆在府里,他不出去,你出去,你想往哪去晃?”
  流火不接他的话茬,就知道司马严续不安好心,接了这话还不知道会拿他怎么打趣。两人闲话,司马严续见阿诺还站在原地不动,于是摆了摆手,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吧,别让叶先生久等。”
  “是。”
  阿诺低低应了一声,快步向右手的第三个房间走去。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咳嗽声。紧接着,一个少年焦急的声音响起。“师父,师父,你怎么样了?”
  “不要紧……”男子虚弱的声音回答。“只是,呛了一下,没大碍的。”
  “阿诺也真是,叫他去端个药,到现在都不来!”
  听到这里,阿诺急忙出声,唤道:“叶先生,药取来了。”
  “还不快进来!”
  门“咣”的一下拉开,少年等得不耐烦的面容出现在了眼前。猛一看到眼前这张过于秀气,宛如少女一般的面容,阿诺身体猛然一抖,差点将手中的药盅摔落在地。
  “端好了!”越霜眼疾手快,一把稳住了他的双手,稳住药盅的同时瞪了他一眼。“这药很贵的,要是摔了,你赔得起吗?”
  阿诺几乎没有听到他在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他,浑浑噩噩地迈动脚步,随他走进了屋内。
  “师父,吃药了。”
  坐在窗前的病弱青年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放那儿吧。”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室内,映着青年的笑容,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眸也仿佛泛起了月光,温柔动人。阿诺几乎是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就像是走在一个最美好的迷梦之中,他一步步走上前去,走近了叶寻,将药盅放在了他的面前。
  “先生……”他低低地说:“药快凉了。”
  “有劳。”叶寻端起药盅,将药一口饮尽。药已经不烫,凉热正好,只是那种苦味,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但叶寻这么多年已经吃惯了药,哪怕司马严续开的这药苦出了新境界,也依然面不改色,眉头都不皱一下。
  看着他喝完药,阿诺站了一会儿,将药盅收拾好,躬身行了一礼,恭谨地退了出去。他走出叶寻的房间,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没人在意他进来,也没人在意他离开,阿诺不过是个平常的小厮,做的只是日常侍候的活计,丝毫也不起眼。
  但是,没过多久,王府侍卫像风一样卷进了司马严续的院中,众人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流火!”七月冲进院子里的时候神情惶急。“司马先生在哪里?!”
  “就在这里啊!”
  流火一下跳了起来,不知道七月怎么会露出这样惊慌的表情,司马严续好端端的就在他边上,正在和他聊天呢!
  “怎么了?”
  “某在这里。”司马严续也有些惊讶。“七月统领,发生何事?”
  看到司马严续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一根头发都没少,七月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刚刚,混进了刺客。”他说:“厨房采买的管事刘安被人发现塞在马厩的顶棚上,而司马先生院子里的阿诺也被人打昏,藏在柴堆里!”
  “阿诺!”流火和司马严续对望一眼,难掩震惊。“我们刚刚才看见他!”
  “那就是刺客!”
  

  ☆、月华无声

  七月说:“他抓了厨房采买的两人,化妆成其中一人王贵的样子,挟迫另一人刘安带他进府。从刘安口中逼问出所需要的情报后,又袭击了阿诺,乔装成阿诺的样子进到这里。他的目的必定只有一个,行刺司马先生!”
  短短几句话,七月已将前因后果交待清楚,流火心头乱跳。这样神出鬼没的技能,这样装神是神,扮鬼是鬼的本领,除了黄泉,还能有谁?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司马严续冷静下来。“他只是送了药给叶寻……糟了!”
  司马严续拔腿就跑,刺客千辛万苦混进王府,难道就是为了给人当小厮端一碗药?但若刺杀目标不是自己的话,除了叶寻,在这个院子里真想不出来他还能对谁下手?
  难道是有人知道叶寻的真实身份了,于是要杀他以绝后患?!
  “阿寻,阿寻!”
  叶寻的房门吱呀的一声开了,越霜扶着他出现在门口,满眼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一大群人。
  “司马,怎么了?”叶寻轻咳了一声,声音有些暗哑地问。
  “阿寻,快让我看看!”
  司马严续赶紧上前为他诊脉,看看他有没有中毒的迹象,刺客总共就端了那么一次药,除了在药里下毒也没别的可能了,但诊来诊去,除了原先的病状,叶寻也并没有多出什么中毒的症状。
  “你没有喝药?”
  “我喝了。”叶寻莫明其妙地由着他诊脉,说道:“怎么,你开错药了?我说怎么苦出了新境界。”
  司马严续看了他一眼,忽然松了口气,笑出声来。
  “没事。”他说:“什么事都没有。”
  他转头看向七月,说:“没有中毒,刺客没有在药里做手脚。”
  他当然不会在药里做手脚,如果那个人是黄泉的话!流火心中一痛。如果那个人是黄泉,在他看到叶寻和小双之后,怎么还会做手脚?
  “到底出了什么事?”
  叶寻还在云里雾里,流火走上一步,轻声说道:“刚才,黄泉来了。”
  “你说什么?!”
  叶寻面色大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再说一遍!”
  流火叹了口气。
  “刚刚,黄泉来了。”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阿诺,就是他假扮的。他混进王府,想要行刺司马先生,但却什么都没有做,就走了。”
  “你说刚才进来的阿诺,其实是他?”叶寻脸白如雪,身形摇摇欲坠。“刚刚,他就在我的面前,他还对我说了话,我却……”
  情人对面不相识,叶寻只觉万箭攒心,心头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师父,师父!”越霜惊叫,叶寻往后一仰,身体重重地倒了下去。
  七情重创,急痛攻心。
  这个夜晚,注定一片兵荒马乱。
  “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黄泉,到底是谁?”
  叶寻脉象稳定下来,人仍然在昏迷中,司马严续坐在桌前,一脸的不痛快,盯着流火,务必要他给出一个交待。
  “砰!”
  一声拍桌子的巨响,吓了流火一跳。
  “流火!不要在那装傻,给我说清楚!”
  “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别看流火天不怕地不怕,不知为何,面对着司马严续的时候,还真有点怕他拉下脸发火的样子,一把拉过越霜,拿他当挡箭牌。
  “要问,你就问他。因为,黄泉是他的哥哥,也是叶先生要找的人。”
  被流火推出来挡箭的越霜,此时已经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面目平庸的小厮阿诺,居然就是他的哥哥乔装而成,他到现在还像是在做梦一样。自己心心念念的兄长曾经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他甚至还抓住了他的手,可他却没有认出他来,与他对面不相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间轻触的感觉,依稀冰凉。那时候,药盅差点落地,是因为他的心情激荡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哥哥,不肯相认。
  黑暗的夜色之中,青年男子背靠着冰冷的砖墙,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已潸然落下。
  他还活着,万万没有想到,阿寻竟然还活在这世上!
  阿寻,那个曾经风华无双,盖世无匹的人物,如此却是那样的虚弱憔悴。他到底是受了多少苦,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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