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看着始终平和的王后,心中喟叹,后宫果然是人才济济。若是用于战场斗争间,恐怕无人能及…… 陵心中诧异,这种被逼视的时刻,竟还有闲心想这些…… “娘娘所言极是……”陵从善如流“国主是一国之主,我们……都无法左右他的决定!” 贤王后目光一顿,随即含笑“王爷,我们都是聪明人。炎朝向来风纪严明而保守,您的身份,是决计不可能被接受的……而且……” “王爷,兄弟的界限在何处,您一定知道的!”王后再次微微颔首“天色不早了,臣妾先告辞了……” 王后走到门口再次回头“王爷,木瑶姑娘……受苦了……” “她在哪?”这次陵面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因为您的原因,她被囚禁了起来。国主秘密处决了不少人……木遥姑娘,随军而行……”王后淡淡开口,便不再顾忌陵的脸色铁青,直接走了出去…… 处决?随军?陵面色微寒,双手握拳,周围内力氤氲着…… 所以在颢累到揉着太阳穴走进来时,迎面而来的却是陵猛扑过来的身影。颢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好在身手灵敏,脸颊被陵手中匕首擦伤,其余没什么事。 颢顿时目光寒冷。不等颢发问,陵再次向颢攻来。 这次颢倒是气定神闲的对付起来。 两人的内力将屋内物品震得稀烂,连屋顶瓦片也不能幸免。 但是二人谁也不肯认输。 一来二去间,颢一把攫住陵的手腕,猛得向后压去,陵后背被重重撞在墙壁之上,而颢则眼神冰冷的压制着他。 “闹够了没?”颢大吼一声,陵稍微回过点神,但是还是恨恨的瞪着颢。“呵呵……”颢嗤笑“王兄,你还真是不愧于太傅的第一得宠的弟子!”他二人同一太傅,但是陵更的太傅喜爱与看重“现在,连基本的淡然都还给了埋入黄土的老头子?嗯……” ☆、出征前夕 颢出言打击,陵终于放弃抵抗与挣扎…… 颢放开抵制,任由陵身体无力的沿着墙壁滑下,然后坐在地上…… 颢不在乎的拔出插入手臂的匕首,也不顾及流了一地的血,将匕首掷在地上,淡漠而愤懑的走了出去…… 半晌,陵终于回过神来。双眼看着满地的血迹,和沾染血迹的匕首……些许雪花,透过瓦片破损处漏了下来…… 该死!陵心中骂道,关心则乱!自己怎会想到这个一向以贤名着称的女子会利用自己? 坐到酸麻的触感都不能让他挪动半步…… 颢坐在书房内,脸色依旧铁青微寒!手臂伤口已让御医包扎,脸上伤口敷上一层药物,一眼看去并看不出伤痕,并下死令,此事绝不准外传,那御医唯唯诺诺的在颢明显不善的脸色中退下。心中却很是疑惑,自己在宫中当值,侍奉两代君王,这少年君王自己看着长大,受伤次数屈指可数,何人有此本事能伤得了他?疑惑归疑惑,保命才是正途。 最终陵在目光接触到倒在地上的一瓶药膏时,目光微闪。那时,阿言小心翼翼的将药膏递与自己后,说道这是国主吩咐准备的,是西蜀地区的祛疤良药…… 那时阿言的小心想来定是颢的吩咐。虽然那瓶药膏他并没用过,反而扔在最角落,唯恐看见而想起那份屈辱!只是那次…… 星河满天,他搂着他躺在床上,透过半开的楼阁大门可见暗黑天空挂着的明亮的星辰。 他的指尖,一遍一遍的研磨着他背上、胸前无数的伤痕,一遍,又一遍!他们的手并非一般贵家公子一般,滋润白皙,反而由于从小骑射御术样样皆习,手指略显粗糙,食指与虎口处,因为常年练武而有一层薄薄的茧。粗糙的指腹一遍遍的抚摸着,那一瞬浑身仿佛着火般! “这是陈国给予的,这是池泽给予的,这是……”陵一把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对上颢那一刻深邃而带着愤怒的目光,陵淡定道“不是四国!是战争!伤痕,是战争给予的。国主……”陵看着带着研判目光盯着自己的颢接着道“无论何时,可以改变一定不要以战止战!这,只是不得已而选择的!” 沉默半晌“呵……”颢轻笑“我还以为……战场上为神的你,会更喜欢……” 最终两人沉默,不再说话。而颢始终磨砂着道道伤痕,然后浅浅睡去…… 终于陵起身向外走去…… “国主……”一黑衣人道“王后娘娘说……您扣押了他的下属和……木遥姑娘……所以……” “嗯……”颢轻声答道“看来他的身份与存在是无法隐瞒了……不过,这个女人倒是不如表面表现的那般无害与不争……” “魅影……” “站住,此处是国主处理政务的地方,闲人不得入内!”守卫严肃的挡住了陵。陵看了一眼书房内还在闪耀的烛火没说话,只是站在门前也不走。侍卫对视一眼,也没赶他。 此时已是深夜,寒风席卷。陵不自觉的紧了紧身上的袍子,但还是抵挡不了那股寒气。两侍卫却是依旧坚定而目光有神的守卫着,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半个多时辰后,陵的头上、肩上都集了一小层雪沫,侍卫让他在回廊处等着,他也不动。终于室内传来一声有些许低沉的声音“让他进来!” 侍卫对望一眼,便放了行。陵反应了一会儿,才挪动步伐。走到走道上,跺跺脚,将身上雪沫拭去,才推门进去…… 室内倒是分外温暖。 但是那人微寒的目光还是让陵打了一个寒颤。 两人对视,都不开口。 “你的伤……”最终陵嗫嚅着开口。颢转开眼,闭目养神并不在看他“死不了!” 陵有些哭笑不得。“那……” “别想就这么算了!”颢恨恨的说,陵一愣。 还能耍威风,还能倔强着还口!嗯,真的没事!陵心中判断道。 陵吸吸鼻子“我无处可去了……” 颢怪到不能在怪的眼神瞄向他,眼中是忍不住的笑意…… “哈哈哈……”终于颢大笑起来“你……自作自受!” “王兄……”颢看着安睡在自己书房内室榻上的男人轻声道“呵呵呵……为什么别人一句话,你就深信不疑呢?我说了那么多遍……你依旧……”还是,我在你心中从来就是如此不堪呢?颢苦笑…… “魅影,我走后三天,让他离开!”颢如是吩咐,目光望向远方天空,情绪难定“但不要让他知道……”魅影在身后拱手。 他是雄鹰,除了天空,没有什么能容纳他!这是这么久以来的相处颢渐渐明白的。颢苦笑“王兄!记住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 次日,赋松居便被修葺一新,并新加了保暖设备。 “王兄,虽然我希望你天天跑去和我蹭床,但还是这边的床舒服!”颢感叹道。难得的,陵脸上一红,有些尴尬的扭过头去。 “王兄,我走了,你会想我吗?”后来的颢想起这时的自己不得不承认自己病的不轻。 “咳咳……”陵一口热茶直接喷了出来。随即慌乱的掩饰着“国主,您……您是……一国之主……当然……” “算了”颢打断“冠冕的话,听多了!”随即起身看着窗外雪景“他们没事!我说过不会动他们的……你,喜欢木遥的吧……边域生活,有她相伴,应该不错吧……” 陵愣了一阵。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我说过,不会逼你的……”颢低笑着。 “没有!”陵开口“她是故人之友!” 那年边关初战,局势危急,且实力悬殊大。陵带一对兵马深入敌腹,不想遭袭,而后续援兵并未到。那时,木遥的父亲木清带他们逃入深林深处,方避开追兵。只是,后来冲突中,木清因为这事受到牵连,一家人被杀的只剩年方十岁的木遥。木清临死将木遥托付给陵,于是这个草原姑娘从此便跟在陵身边。陵对于木清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对木遥总是极尽宠溺,总是担心不能给她最好的。渐渐的十岁的姑娘长大了,如今也是十五年华,亭亭玉立。众人都道,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陵心中清楚,只有感谢! “哦……”听完陵的讲述,颢轻声回应“这还是第一次,你坦诚的说你的军旅生涯……” 陵没在回答。 “哎!如果小姑娘看上你了,你会娶她吗?”颢问道。陵一愣,显然没想过,或是不知道怎么说。 “或许……” “哼!”颢冷哼一声,转身背对着陵而睡…… 陵有一些无语,这个突然翻脸的男人。他怀疑,这真的还是那个总是淡漠与冷酷的男人吗? 随即释然,自己不是也不在是当初那个叱咤到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的人了! ☆、出征 第二日,大雪氤氲下难得的好天气。王城街道一大早便挤满了人,皆是为国主送行祈福之流。 “国主……”陵单膝着地“一路平安!”陵表情肃穆,目光坚定。 颢不曾回头,一身金黄铠甲,便随着护卫队离去…… 陵跪了不知多久,直到阿言去扶,他才反应过来。 “王爷,地上凉!”阿言耐心的服侍着。陵眼底的落寞,全数被他尽收。他心中诧异…… 静坐良久的陵抬头望天,云气集聚“暴风雪要来了……”他喃喃道,心中计量着路程…… 阿言静静的站在他身侧,用余光看着这个始终沉默的男人…… 三日后 “主上!”一声熟悉的呼声让在沉思中的陵回过神来。 “阿武?”陵疑惑“你怎么会来这?” “主上,兄弟们都聚合了,正在王城城外等着您了!”阿武笑着“兄弟们都等着您一起走呢!” 这下陵彻底迷糊了“嗯?你是怎么进来的……” “是我!”女声再次让陵一惊,只见一身华贵服侍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娘娘?”陵蹙眉。 “嗯!是我让侍卫们放行的!王爷,您说我自私也好、卑鄙也罢!你必须离开!”王后眼中坚定。 “呵呵……”陵轻笑“好!” 怎样掩饰!陵嘴角轻牵“你以为我会不知?!” 陵随着阿武出城,果然一路畅通无阻。城外数百骑兵等着他们。 “属下参见主上!”马车方停,众人参拜。 “众位不必多礼,现在我们出发吧!”陵自信一笑,却是让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主上啊!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您以后一定不要说什么散不散的话!”阿武在一旁念叨“您都不知道我伤心了多久!”陵惭愧一笑“嗯!” “是啊!是啊!”一妙龄少女,一身戎装的坐在他身旁接道“陵哥哥真是的,你看我的眼睛现在还是红的呢!”少女夸张的眨眨眼,惹得车中之人大笑“是吗?那不是小兔子了?”陵调笑道,少女倒爽快的捶了陵一把“切!你才是兔子……” 陵望着少女无邪的笑容,心中感慨。阿瑶,就这样笑吧!永远无邪,永远不知愁!多好……一定不要染上尘世风霜……陵心中喟叹,却不知是为什么…… “陵哥哥,你在想什么?这么沉默的样子好可怕!”少女凑近道。陵灿然一笑“笨蛋!”便不再接话,任由阿武和木遥一直斗嘴…… 边关 “国主,现在防御工事已经筑好,他们若是强攻,一时半刻恐怕是没办法的。”驻地将军郎云回禀道。 “嗯!”颢看着地图,及四周标出来的防御工事。 “并不于四周作防,反而在山隘处搭建塔楼……果然想法新奇……”颢评价道。 “是!这是陵将军……”说到一半郎云停住了嘴……一边看了看颢的脸色,颢只作不知的依旧目不斜视的看着地图,那人方才放下心来“现在边关的大部分工事都是,那时留下的。还有……现行的军规,也是那时定下的……”郎云挑拣的说道。尽量避开那个名字。颢不置可否,继续看着周围地势。 “郎爱卿,陪孤去外边查看一下……”郎云有些犹豫“国主,现在天晚……” 可颢并不管他的反应已经率先一步踏出了主帐营。 他们来到一处山头,俯视可将周边景致尽收眼底。眼中所见,营帐灯火通明,寒风呜咽,带动着旌旗呼呼作响。颢站在山头望着大片河山,眼底情绪汹涌。 “郎爱卿留下,其余的退下……”说完众人默默退下,留下有些不知所措的郎云。 “你们做的很好!”颢开口让郎云惊吓半晌“诶?” “真的很好……”颢喃喃道“和我说说吧!” 郎云半天才反应过来“国主?”郎云不确定的唤道。 “我想知道……”颢继续开口“这些年,他都是怎样过的……”颢的语气中,夹杂着一种平常没有的心疼与忧伤……郎云侧眼看着这个尊荣无比的男子,深深皱起了眉…… ☆、战神——南宫陵 五年前 那时炎朝先王大病,世子初立。那时边关的不稳定就已经出现了苗头。 是年十月,国丧。根据先王遗诏,三皇子南宫颢登殿位,大皇子南宫陵封为定远王爷,驻守边关。一时间,举朝震惊!大皇子与三皇子年龄相近,也就几个时辰的差异,只是三皇子的胞兄在出生之时就已去世,所以,二皇子之位其实是空的。但是世子之位,或名或暗,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大皇子性子温厚,登帝位一定为仁君,但三皇子,向来性子阴沉,眼中深邃,少有人能看懂。所以于他们大皇子早已成为内定之选,对于这封遗诏大家争议很大。但让大家更加疑惑的是,大皇子似乎很淡然,不但拥护三皇子主君位,而且帝位加冕当夜,他便带人前去边关,此后的三年,他都不曾回过皇都。直到环伺四国与其签下止战书,共修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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