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将粥端到餐桌上，打算吃早饭。 门铃声就响了，叶初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身体快过脑子去行动，开了门，只见穿着一身小黄鸭卫衣的宋兜兜啪啪跑进来，后面跟着的是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高大俊挺的宋承文。 “叶老师，不好意思，本来我是要带兜兜出去吃早餐的，但是兜兜想到你这里来看一看你有没有做早餐——”下面的话就不言自明了，何况宋承文虽然是说着道歉的话，但眼里，表情上却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叶老师，你煮的粥好香哦，我可以吃一点吗？”宋兜兜抱住叶初的腿，眼巴巴地看着叶初，让他哪里好拒绝。 “当然，呵呵——”叶初努力使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心里却已经如岩浆翻滚，忍不住咆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就是一床被子的事吗？这两父子还把这里当食堂了不成？ 想到那床被子，叶初立刻告诉自己冷静下来，那床价值五千多的被子可不是以现在自己的能力可以偿还的，所以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免得惹恼了眼前这位看起来明显不太好惹的债主。 叶初做的鸡蛋饼只够一人吃的，没办法，只得回到厨房多弄了几个。 端出来的时候，见宋兜兜和宋承文坐在椅子上，巴巴地等着叶初一起出来吃。 不免有些好笑，自己单独一个人吃饭惯了，多几个人一起吃饭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宋兜兜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蛋饼放进嘴里，毫不吝啬地朝叶初伸出大拇指：“叶老师，您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比我爸爸好吃不知道多少倍！” 听了宋兜兜的话，宋承文低低咳嗽了两声，宋兜兜立刻低下头用小勺子喝粥。 叶初看看宋承文，就知道他应该是在商场里面刀光剑影的人物，而不是在厨房里洗手作羹汤的角色。 对了，他还不知道宋承文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算了，他和宋承文又不是什么特别熟的关系，问他在哪里工作干嘛？叶初将刚到嘴的话咽下去，没有继续问出口，埋头喝粥。 没有发现宋承文神色复杂地看了自己一眼。 吃完早餐，叶初将碗涮在水槽里，打算等晚上再回来洗，背上背包打算出门，宋承文坐在椅子上，将一张信用卡移到叶初面前。 “叶老师，我和兜兜在你家里吃喝，我们也过意不去，这是我们两人的菜钱，以后你可以尽管用。” “不——不用了吧。”话虽这么说，但叶初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还得每个月给自家老妈上交去一点，剩在手上的也就刚够自己吃吃喝喝了，现在无端多了两张嘴。 “你就收下吧，有备无患。”宋承文坚持道。 虽然不是很明白宋承文那句“有备无患”是什么意思，但叶初想想也有道理，就收下卡，还确认了一句：“这里面应该没有多少钱吧？” “嗯，都是小钱。”宋承文勾着唇，轻轻笑了一下。 这还是叶初第一次正经看到宋承文笑，本来就长得帅，这么一笑，就好像冰雪融化一般，给人无尽的暖意。 让叶初都忍不住看得愣住了。 见到叶初这副痴傻的样子，宋承文眼里的笑意更深，见叶初的眉间点了点，站起来说：“走吧。” 叶初连忙摇摇头，回过神，他怎么能让别人的美色给诱惑了呢？ 走下楼，叶初刚要向自己的自行车走去，宋承文向他摆摆手说：“叶老师，如果不嫌弃的话，我送兜兜去幼儿园，顺便带你一程。” “不用了，我骑自行车就很方便了。”叶初摇头拒绝道。 宋承文没有说话，低头看了宋兜兜一眼。 宋兜兜立马跑上去，抱住叶初的大腿不松手，比当年董存瑞抱着炸药包还要坚决：“叶老师，您就和我一起坐车吧，我一个人做也很无聊的。” 看着宋兜兜泪汪汪的苹果脸，叶初心里暗暗想：没这么严重吧？ 但还是跟着宋兜兜，被他强行拉上了车。 宋承文坐在驾驶座里，看着宋兜兜撒娇地趴在叶初怀里，扭着大屁股对着自己这边。 眼睛危险地眯起：“叶老师，你坐到前面来吧。” “不行，我一个人坐在后面很危险的，要叶老师保护我才安全。”宋兜兜率先拒绝道。 “是啊，小孩子一个人坐在后面很危险的，要是急刹车什么的很容易出事故的，我还是坐在后面看着兜兜好了。”叶初慢半拍地说。 宋承文被两人一唱一和噎了回来，周身气氛明显降低了好几度，让熟知自家老爸的宋兜兜身体一颤，知道自己摸了他的逆鳞，连忙往叶初怀里扒拉了几下，寻求叶初的保护。 叶初不懂车，一路坐下来，觉得宋承文这车坐得真舒服，稳当，就好像坐在平地上一样，但刚刚看车牌，是两个M还是人来着，那应该就是大众吗。 大众大众，肯定不贵，下次老爸要想换车，叶初肯定建议他买这一款。 于是悄悄凑上头去问：“宋先生，你这车是大众什么款型的？多少钱啊？” 宋承文差点一口口水没咽下去，缓了缓，才淡定地看了叶初一眼：“叶老师，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大众车是什么款型的，要多少钱啊？”叶初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期待地看着宋承文。 “叶老师想买车？”宋承文没有回答叶初的话，反而是转移了一个话题。 “也不是，我就是随口问问。”叶初见宋承文没有回答的意思，讪讪地住了嘴。 宋承文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修长的手指夹住，往后递到叶初那里，叶初连忙接过。 “如果叶老师想买车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你只要说是我让你过去的，他绝对会给你一个非常合适的价格。”宋承文专注地看着前面路况，对叶初说道。 “好好。”既然宋承文这么热心，叶初当然也不好拒绝，先给自己老爸留着，没准他还真需要换一辆车呢。 至于自己开车，还是算了吧，他要开车上路那妥妥的就是马路杀手啊。 将叶初和宋兜兜送到幼儿园，宋兜兜麻溜地跳下车，跑到宋承文车窗边朝他挥挥手：“爸爸再见。” 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叶初的手，昨天还死命抱住自己的腿不肯放手，现在就巴不得自己快点消失了，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宋承文警告地看了宋兜兜一眼，朝叶初和善地说：“那么，叶老师，再见了。” “再见。”不明所以的叶初朝宋承文点点头，就转身领着宋兜兜走进幼儿园。 宋承文坐在车里，直到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消失在拐角处，才重新点火启动车子。 来到自己上班的投行，助理就告诉他有一通来自美国的电话。 宋承文让他接进来，走进办公室脱掉自己的西装，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 “宋承文，你个王八蛋，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都不接？”电话那头是个脾气火爆的女音，看来是被宋承文气得不轻。 “我要是不想接你的电话，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打得进来？”宋承文一点都没有被女人的脾气影响，淡淡地说。 “我儿子呢？”女人像是早就习惯了宋承文的脾气，开门见山地说。 “他现在是我儿子，还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韩女士？”宋承文纠正女人的说话。 “你——”韩静姚知道，和宋承文争辩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他可是斯坦福经济学和法律学的双料硕士，但她也绝对不会就此让步：“兜兜呢？” “上幼儿园。”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们回国一星期了，却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我，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兜兜吗？”韩静姚噼里啪啦地说出一番话来。 宋承文淡淡地“哦”了一声，就没有下文。 直到韩静姚快气得吐血，宋承文才接下去说了句：“我忘了，兜兜也没有主动提起你，所以我想也没有必要给你打电话了。” “……”这次韩静姚是真的气吐血了。 07.拔了毛的鸡不如什么 宋兜兜的幼儿园生活适应地明显非常好。 特别是上英语课的时候，叶初的幼儿园实行的是双语教育，英语课的老师请的是正宗的老外来上课，力求给孩子们营造一个最标准的发音环境。 本来小朋友只是在玩乐中随意地学上几句英语，并不会做过多强求。 但当宋兜兜一边若无其事地玩着玩具，却能和英语老师说着流利的英语对话，且对话内容让身为大人的王老师和叶初都一头雾水时，宋兜兜已经完全地赢了。 而其他小朋友都是惊讶地张大嘴，羡慕地看着宋兜兜。 从此宋兜兜奠定了在苗苗二班的地位。 下午的时候，宋承文给叶初打电话，问他几点钟下班。 叶初以为宋承文要来接宋兜兜，便告诉他下午四点就可以过来。 那边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挂掉电话，叶初也就将这件事情忘记了，小朋友们的家长陆续来接孩子，叶初忙着帮小朋友穿衣服，背书包，说再见。 眼看着小朋友们被一个个接走，宋承文还没有来，而宋兜兜则不以为意地坐在小桌子旁边拼雪花片，宋兜兜似乎对于雪花片非常感兴趣，每次自主选择的玩具的时候都会毫无疑问地选择雪花片，然后全神贯注地一拼就可以拼很久。 终于只剩下宋兜兜一名孩子了，叶初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跟保育老师说由他送宋兜兜回家。 保育老师点点头，正好叶初可以把宋兜兜带走，不然等到家长来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招呼宋兜兜收拾好玩具，穿好衣服，背上小书包，就牵着他胖乎乎的小手往幼儿园门口走去。 刚刚走到幼儿园门口，叶初就见一辆黑色“大众”开过来，稳稳停在门口。 宋兜兜一见那辆车，立刻兴奋地挣脱叶初的手跑过去，叶初连忙在后面跟上，提醒宋兜兜“小心点。” 宋承文打开车门，走下来，朝叶初示意地点点头：“抱歉，叶老师，有些事情耽搁了。” 宋兜兜跑过去，抱住宋承文的大腿撒娇说：“爸爸，我们快回家吧，我肚子都快饿死了。” 宋承文拍拍宋兜兜的小脑袋说：“好吧，那我们就快回家吧。” 说着，宋承文将宋兜兜抱上车，叶初尴尬地站在一边，想着应该和宋承文打声招呼再自行离开，于是等宋承文将宋兜兜抱进车后座安顿好，叶初才开口道：“那宋先生，我就先走了。” 宋承文看着叶初，会深莫测地笑了一下，打开车副驾驶座的门说：“叶老师，你和我们同路，我自然是应该送你一程的。” 叶初想了想，找了个借口拒绝：“不用了，我正好要去菜市场买点菜，你们先走就可以了。” “这样啊，我们正好也打算买一点菜，如果叶老师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去可好？”宋承文微笑地看着叶初，让叶初找不到理由再拒绝，只得点头答应，坐上了车。 宋兜兜在车后座气鼓着脸，看着叶初坐上了前座，还有些不高兴地想去拉叶初：“叶老师，你坐到后面来陪我玩嘛。” 宋承文侧过头，低沉地看了宋兜兜一眼，吓得宋兜兜连忙缩回胖乎乎的小手，正襟危坐地坐好。 宋承文这才启动车子，缓缓朝公寓楼附近的超市开去。 叶初见宋承文将车开到了一家大型超市，连忙摆摆手说：“不能来超市买菜，超市的菜稍微新鲜一点的就很贵，便宜的却不新鲜。买菜啊，这个时间去菜场最好，很多商贩都要收摊回家了，菜都会贱卖掉，我们就能用很少的钱买到最好的菜。” 叶初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宋承文一句话都没有反驳，好笑地看着叶初。 难为起地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我话是不是太多了？” “不会。”宋承文摇摇头：“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去菜场吧，不过我不认识路，还麻烦叶老师能够带路了。” 于是，叶初带着宋承文来到了自己常去的一间菜场，作为标准宅男一枚，叶初手头也没有多少钱，只能自己算计着紧巴巴地过日子了。 本来是想让宋兜兜呆在车子里等两人回来，但考虑到，宋兜兜调皮的性子，待在车子里也很容易出事故，于是叶初将宋兜兜牢牢地牵在手里，谨防宋兜兜走丢了。 宋承文走在后面，看着叶初纤细的手紧紧拉住宋兜兜胖乎乎的小手，一瞬间，心里产生了一股他自己也说不上的悸动。 走到卖菜的大妈面前，叶初蹲下身，一只手牢牢牵住宋兜兜的手，另一只手翻动着大妈一捆捆绑好的青菜，看看哪一捆最新鲜。 终于挑好了一捆菜，交给大妈，大妈拿起称仔细地称了起来，往青菜里面又放了一把小菠菜：“算三块钱吧，反正就剩最后这点了。” 叶初高兴地眯起了眼，点点头，扭头对宋兜兜说：“兜兜，站好了，我取一下钱。” 放开宋兜兜的手，叶初开始掏自己的裤带。 大妈高兴地看着长得圆滚滚的宋兜兜，夸奖道：“你的这个娃娃长得真好呢，水灵灵的，真招人疼。” 叶初尴尬地说：“他不是我的孩子。”说着，将钱交给大妈。 大妈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讪笑地说：“我说呢，怎么长得好像不太像。” 此时，宋兜兜指着站在不远处的宋承文说：“他才是我爸爸。” 大妈看看站在后面一表人才的宋承文，再看看宋兜兜，最后看着叶初，眼神里开始带着暧昧，现在的年轻人啊，明明长得都不错，偏偏喜欢找个男人，男人哪里有女人好啊？ 叶初看大妈的眼神，就知道大妈是误会自己和宋承文的关系了，连忙摆着手想要解释，被宋承文从身后一把拉起。 “要是买完了就走吧。”宋承文淡淡地说，透着一丝不明的温和。 叶初想想，自己也没必要和素昧平生的大妈说什么，越解释就越说不清楚，反而会平添不少尴尬。 于是点点头，拎着一把青菜拉着宋兜兜跟着宋承文离开了。 宋兜兜看到有卖鸡鸭的，兴致勃勃地拉着叶初跑过去，好奇地看着那些被放了血，拔了毛，变得白乎乎的鸡鸭们。 叶初脑子一转，觉得也许这是非常好的一个教育机会，于是蹲下身，对宋兜兜温柔地说：“兜兜，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去问那个叔叔啊。” 宋兜兜看看叶初，再看看宋承文，苹果脸一鼓，鼓足勇气走到卖鸡鸭的叔叔面前，叔叔看着宋兜兜，微笑鼓励地看着他。 “叔叔，有一句话说，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那么拔了毛的鸡不如什么呢？” “……” 叶初感到头顶一阵乌鸦飞过，嘎嘎嘎三声之后，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就在叶初和那名卖鸡鸭的大叔石化之后，宋兜兜轻快地跑到叶初身边，拉拉叶初的衣角说：“叶老师，我想喝鸡汤，可以吗？” 叶初懵懵地走到大叔面前，挑了一只鸡交给大叔称重，大叔也没有仔细称重，随便说了个价格就给了叶初，只想打发叶初两人赶紧走。 叶初买了鸡，又买了一盒蘑菇，他炖鸡汤就习惯放蘑菇，这样才会更鲜美。又买了一些其他的菜，宋承文才带着叶初和宋兜兜开车回家。 快到家的时候，叶初才想起来，一直都是他在买菜，宋承文只是静静地跟到东，跟到西，最大的帮助只是帮叶初提了一下菜，就没有别的了，让叶初想起来有些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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