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浩,等我。等我。”默默合上眼睛,再快速睁开,平复下自己内心的悸动。沈昌珉向外走去。阳光,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七
公园的午后总是充满着阳光的气息,恬静而安逸。
郑允浩躺在草地上,头枕在胳膊上,微曲着左腿。少年安静的像一幅画,不被打扰,那样静默着,好似漫长的人生只是一个小憩的时间。姜盛希站在远处,就那么宁静的陪伴着。郑允浩,别人都说你如玉般温润,即使冷漠的时候,也不见锋芒。其实,你不是玉。你是那漫天桃花,给人一个春暖花开的梦,开的灼灼,零落的亦是惨烈。
温暖的梦,温暖的让人舍不得离开。
此刻,郑允浩也在做梦,梦中有一个拥有很黑很黑眼睛的孩子,水汪汪的看着他:“我最爱最爱的花,是槐花,一串一串的,很甜。我第二爱的花,是桂花,桂花糖,好吃。哥哥呢?”哥哥呢?哥哥呢?稚嫩的声音变得空灵,一声一声在耳边环绕。“哥哥呢?哥哥喜欢什么花?……”郑允浩有些焦急,他想回答,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挣扎着,微蹙的眉头显示出主人的不适。
“允浩。允浩。允浩你怎么了?”郑允浩迷蒙的睁开眼睛,入目是姜盛希焦急地脸庞。
“哥哥,你喜欢什么花?”几乎是下意识的,郑允浩拉住姜盛希。
“桃花。”愣了一下,姜盛希还是快速的回答道。
“桃花啊,桃花。不是槐花,哥哥喜欢桃花。”允浩微微低头,呢喃着,又好似突然间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看着姜盛希说:“哥哥,我不小心睡着了。”微红的脸侧印着衬衫上纽扣的样子,姜盛希突然大笑出声。这样的允浩真的很……可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八
沈昌珉赶到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霞光映着云彩,烧得灿烂,温暖中给整个世界都镀上了一层浅浅的橙。白色的建筑物在霞光中矗立着,旧世纪的欧洲风格让这个建筑物多了点历史沉淀的高贵,也让人多了几丝压迫感。
允浩,就在里面。沈昌珉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即将喷薄而出的感情,紧紧握住的拳头因用力有了几丝抖动。
走进大门,调整好面部表情,沈昌珉微笑着向前厅的服务小姐询问:“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郑允浩的病人?”
“对不起先生,我们不能透露病人信息。”前台小姐礼貌的回答。
“我是他的亲属,他的亲弟弟。”沈昌珉拿出随身携带的证件,递给前台小姐。
前台小姐认真的看完证件,面带微笑的递回:“先生你好,郑先生在B栋七层,精神科。探访时间为下午两点到五点,现在是郑先生的康复时间,您明天再来吧。”
“我就远远看他一眼,真的,隔着门也可以。我就看一眼,一眼就行了。”沈昌珉焦急地按住柜台,偏大的声音引起他人侧目,但他好似没有察觉到。
“先生,这是规定,但是您可以问他的主治医师,如果征得同意,您可能可以见一面您哥哥,等下我给您问一声。”说着,她放下单子,拿起电话。
沈昌珉急切的点头,感激的无以言表:“谢谢,真的很谢谢。”
“嘟嘟”,电话已经拨通。“你好,姜医生。”
“你好,什么事?”
“郑允浩先生的弟弟想见他一面,现在正在前厅等待。”
“不见……等一下,让他来桃园,第八号康复室。”
“好的。”挂了电话,前台小姐抬头对沈昌珉说:“桃园。8号康复室,您的哥哥正在康复训练。”
沈昌珉快速转身,跑向桃园,甚至没有说谢谢。他等不及了,多日的等待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他要找到允浩,告诉他自己有多么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九
“你说你爱他?笑话!你的到的太容易,所以从不据怕失去。你以为永远有人在原地等你,所以你肆意飞向云端。你是风筝,扯着你的线叫亲情,放风筝的人舍不得你,却不愿束缚你。你飞得很高,目光很远,便再舍不得分出一丝目光去注视他,而他,只能仰视你一个!你以为他永远不会移开目光,可是,线断了!你可以肆意飞翔了!你飞得越高,越是孤寂,你再也没有了回来的路!沈昌珉,我,就在这里,看你如何,一!无!所!有!”
“啊~”沈昌珉猛地从床上惊醒,缓慢起身,看了看床边的闹钟,凌晨四点。在很久前没有自己的三年中,允浩也就是这样,每天从恶梦中惊醒的吗?他下楼,在厨房倒了一杯水,透明的玻璃杯拿在手上,有些烫手。“半夜了,不能喝凉水。”原来自己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细小的习惯,精致的生活。突然想到今天下午那一幕,沈昌珉的心渐渐寒凉起来,杯子直直的坠向地面。“彭”细碎的玻璃渣飞向角落,开水溅在腿上,沈昌珉像是失了知觉,却突然回过神来,慢慢转身,拿笤箸收拾。思绪却渐渐顺着回忆,飘向下午那一幕。
拿着书安静看着的允浩,笑起来温暖又安静的允浩,躺在木质地板上,枕在那个白衣医生的腿上。看到他来了,医生站起来走向自己,允浩开心的扑过来叫了声“弟弟。”他,以前,从不叫自己弟弟。迷茫中接受了重磅炸弹。“他失忆了!”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我会帮他找回记忆的”自己坚定的样子……最后,换来一句“不用了。”
“我不想恢复记忆,过去的就过去了,谢谢你,弟弟。”还是那张温暖的让人看见就想哭的面孔,却陌生的让自己心寒。“盛希哥说,我曾经受过一次情伤,虽然我想那一定是一个可爱的让人心动的女孩子,但是我并不想记起她。既然她已经嫁人了,我愿意祝福。”虽然允浩说的是韩文没错,可他却觉得一个字也听不懂。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直到看见允浩转身看向那个医生的目光……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医院的拐角处,明明微笑着的医生,说的话却像刀子,刺到他心的旁边,一刀、一刀的划,血流成河却怎么也死不了。最狠的莫过于此。
恍惚中自己已经回到了家,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像一场梦一样,却又不像梦。有什么东西,好像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
“我们能谈谈吗?”昏暗的医院走廊上,两个身姿俊秀的男人面对面站着,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种淡然的诱惑。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可谈的。”身穿医生白褂的男人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子,继续向前走去。
“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不对?你告诉我啊。”被推开的男子没有追过去,停在原地,被刘海挡住的眼睛亮的吓人,像是要有星光倾倒下来:“告诉我允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告诉我,啊。”
“沈昌珉。”白衣男子终于停了下来,转身走到停住的人身旁,微微倾斜着身子,像是要搂住男子般,在他的耳边轻轻的低喃:“当初你自己决定的路,请你跪着往完走。”原本温暖的声音,此刻却散发着积聚千年的寒气,寒冷得让人战栗。
沈昌珉还在发愣,但男人已经转身大踏步离开。星光终是不舍的倾泻下来,砸在地上,昏黄的灯光在其中流转,深夜了啊。沈昌珉慢慢蹲了下来,靠在墙上,一点一点滑坐在地面上。低低的笑声夹杂着细碎的呜咽:“郑允浩,郑…允浩。”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是有报应的。
从前我们相依为命,有一天,我走了,留下你一个面对倒塌的记忆,我以为自己会飞得很高,我以为离开了这里自己会更完美,我以为自己有能力证明自己。对,我真的有。可是,我回来了,你却离开了。这次,换我守着我们的回忆。可是,郑允浩,我回来了,你呢?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让你痛苦了了三年,我愿意赎罪。可,你呢?三年后,你会回来么……
丧尸一样的回到了家,走到浴室,沈昌珉打开淋浴器,站在热水中。蒸腾的水雾很快迷住了他的眼睛,让整个世界开始模糊不清。沈昌珉站在水下,站了不知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直到没有了水为止。
沉默着走出浴室,湿淋淋的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他脱了衣服,穿上浴袍,坐在落地窗前等着太阳升起。
这一夜,沈昌珉想了很多很多。终于在太阳升起时做了决定。记忆就让它随风散去,只要运好还是自己的哥哥,自己就还有机会。想通了的昌珉慢慢闭上了眼睛,在晨光中,安静的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了好久才更,有些卡文。别介意啊。
☆、三十一
“什么?要去向日葵花田。我也要去!允浩,我们带什么吃的呢?”沈昌珉边收拾东西,边不停地问着沙发上的人:“薯片,话梅?允浩,要话梅吗?”手中举着话梅,沈昌珉脸上洋溢着无比灿烂的笑容。
“叫哥啦死小子!”一本书划着弧线飞向一脸灿烂的某人。沙发上的青年快速的起身,扑向沈昌珉,将其压在身下,一个暴栗敲响在额头上。
“允浩,你这是谋杀。”沈昌珉双手被死死压住,使劲挣扎着想躲开,却无济于事。
“活该,谁让你这死小子这么没礼貌。”郑允浩松开压着对方的手,看着地上的沈昌珉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嘴里嘟囔着什么。“你说什么?”他问。
“没,没说什么。允浩,我问你要不要话梅。”沈昌珉急忙咽下未发完的牢骚,快速的问道。
“我以前经常揍你么?”郑允浩不解的看向沈昌珉。
“呃?没有啊。允浩你以前从来没有欺负过我。”沈昌珉委屈的扁了扁嘴巴,星星眼看着面前的人。对啊,曾经的郑允浩从来不曾让他受过委屈,从来那样关心爱护着他。
“阿西,不可能啊,你这么没礼貌,我曾经应该把你揍了很多次才对啊。”郑允浩揉着自己的头发,喃喃道。
“……”
向日葵花田。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身上,暖暖的,像是要把整个世界拥抱在怀里。沈昌珉拉着郑允浩在花田中快速的奔跑着。
“昌珉?你跑那么快干什么?”郑允浩不解,但却依旧任由对方拉着他快速穿梭在花田中。
“呼~呼~呼。累死,我了。好爽啊。”终于跑不动了,沈昌珉大字型躺在花田中,看着郑允浩依旧站的笔直,无奈的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允浩,一起躺着吧。”
郑允浩看了他一眼,默默在他身旁躺下。“昌珉,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很奇怪呢?”
“哪,哪里奇怪了,都很好啊。”沈昌珉闭上自己的眼睛,大脑中却在快速旋转着,几个月前同姜盛希的谈话再次回放着:
“爱情并没有多美,因为它善变而脆弱。你以为你深爱一个人,可是在没有他的时候你却还活着。你所惧怕的,不是失去他,而是失去自己的习惯。沈昌珉,我希望你离开他,从朋友的角度,从旁观者的角度,仅仅是见不得他痛苦,即使我知道他甘之如殆。”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他。我爱,爱到骨子里。爱到要疯掉了!”
“是么?哈哈哈哈哈,那我们来打一个赌。你只要在不推翻我的谎言的条件下,让他再次爱上你,我便给他解了那个催眠。如何?”
“姜盛希!你给他下的催眠!你凭什么这么做?”
“恩,大抵是因为舍不得吧。舍不得他再辛苦下去,舍不得他再痛苦下去。”
“……好,我同意。”
“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二
“昌珉?昌珉!”蓦然被叫醒,从回忆中走出来的沈昌珉,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眸中满是坚定与信念。
“你怎么了?刚才叫你好久。”郑允浩看着沈昌珉的眼睛,莫名的有些熟悉和恍惚。‘我想出国留学!我想好好锻炼一下自己。’记忆深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好像曾经有谁也曾这么坚定的看着自己,说了怎样的话,让自己的记忆为之颤动。
“奥,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沈昌珉笑着转移了话题。“咦,就只有我们两个么?”
“其他人早被你甩到不知道哪个角落了,回去找吧。”摇摇有些迷糊的头,郑允浩起身,拉起地上的昌珉。“回走啦。”
“不要,我要再躺一会儿。”沈小鹿开始撒娇。
“好吧,你一个人躺好,我走了啊。”郑允浩手插着口袋,继续往前走。
“允浩,允浩,郑允浩。你抛弃我!”沈昌珉躺在地上接着嚎叫,却在抬头看到前面空无一人后有些慌忙。“允浩?哥!哥!”他快速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前跑着,声音绝望而惊慌。
“我在这里,别怕。”身后传来的温暖声音让他一转身便扑到对方怀里。
“哥,别丢下我。求求你。”像是有哭腔传出,郑允浩很无奈。他是想吓吓对方,但,这也太不经吓了吧。“好,好,不丢下你。”
回去的路上沈昌珉一直沉默着,手却死死拉住郑允浩的衣服。看着自己浅绿色的毛衣即将变成超大码,郑允浩无奈的拉开对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手心的温度很凉,唉,还是自己的暖。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三
“你的病已经差不多快好了,剩下的就是定期来检查。”姜盛希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病单,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允浩,记忆这种东西不重要的,不要逼自己。如果出现什么问题,尽快来找我。”
“恩,不过,哥,简直太奇怪了,我居然会为了一个女生而压迫神经导致选择性遗忘,我到底有多爱她?”郑允浩吐了吐舌头“不过都过去了,应该也没什么刺激我的东西了,毕竟她都结婚了。”
“还是要注意,情绪不要太激动。”姜盛希继续叮嘱着。
“好的,我会注意的。”
看着郑允浩出了门,姜盛希脸色晦暗不明的低下了头,‘沈昌珉,别再让我失望了,不然……’
回家的路上,郑允浩路过一家店,门口的广告贴上面写着‘青山,天问,缘牵三生’底画是很唯美的画面,朦胧中有什么在呼唤着他‘去吧,去吧,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他不禁摇了摇头,脚步不停歇的向前走去,一颗种子就这么种在心间。
“我回来了。”推开门,习惯性的说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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