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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后生——烤翅店店长

时间:2016-12-07 21:37:15  作者:烤翅店店长

  他到后面不自觉的拔高了声音,杨虹呆了两秒钟,橘子色的灯却照不出她的一丝血色,杨虹的表情就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她咬了咬牙猛地抬起了头。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不是钱的问题,明白吗?不要操心钱的事!你就去管你的学习好了,你就去全身心的准备你的高考,别整天不好好学习满脑子都是怎么打扮自己!”
  苏峻平火气是一压再压,也忍不住上了头:“干嘛说我打扮?我哪里打扮了,我又不是女孩子怎么就成天打扮了?你天天就知道学习学习,你知道现在功课多难吗!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只是向你要一双鞋子,不给就不给,话讲这么难听干嘛!”
  杨虹被他气笑了:“你跟我说功课难啊?自己不好好学习,现在反倒来怪我,作为妈妈难道我要看你在歪路上走,不去拉你一把吗?为什么别人家的小孩成绩这么好,你以前的那个同桌,成绩好人又乖,不知道比你懂事多少倍!”
  “整天别人家别人家,别人家这么好,你怎么不去做别人家的妈啊!”
  杨虹心口一噎,瞪大眼睛瞧着他:“就算我想我也没办法呀,我就生了你一个,我现在后悔了,你跟苏文简直越来越像——”
  杨虹话说到一半,苏峻平脸色突然白得可怕,脸孔是白,而眼睛却是红的,他伸手把棒针一折两半然后狠狠的扔在地上,摔门跑进了房间。
  杨虹静静的立在那间狭小的屋子里,不知道比以前的房子小多少倍,灯也是暗澄澄的,有股子油烟味,她抬起了头,灯光照在她雪白的脸上,过了好一会儿,眼泪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没有睫毛的阻碍,在脸上像纹路似的流。
  她慢慢的,慢慢的蹲了下来,抱住了有羊毛香气的毛衣。
  她知道那句话,狠狠的伤了苏峻平的心。
  她和苏文已经分了,他现在是死是活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有他的二十年,男人的眉眼,男人的语言,男人的动作都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子里,她就像是巴甫洛夫的狗,对有他一丝痕迹的地方都是刻骨的恨。
  她忍耐了他二十年。
  她忍耐了太多,她以为终有一日得到自由那些痛苦就会像风一样散去,可是不是,伤疤们埋下种子发了芽,长成了遮天的大树,她的青春,她的生命,她以往的温柔一去不复返,她的内心变成了一惊一乍的猜忌,她成了一个怨妇,她虽然在竭力掩饰,但她确实变成了那样。
  这就是家庭暴力的力量。
  杨虹把冰冷的面孔和滚烫的眼泪,都一齐贴在柔软的毛衣上。
  除了眼泪,还有什么与之对抗的力量呢?
  苏峻平摔门以后简单洗漱了一下,甩掉拖鞋就扑在床上。他心中的愤怒和怨恨在嗅到被子上烤螨虫的香气时,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闭上眼睛就可以触摸到他妈是怎么样把被子抱起来,打开阳台的窗,铺到外面再用两个大夹子夹住,太阳又是多么的好,多么的大,才能在乌漆墨黑的夜里让他闻到阳光的味道。
  他一下子就后悔了,对老妈刚才那么凶,可是现在已经很晚,苏峻平琢磨着第二天要向她道歉,可是第二天杨虹坐在餐桌前,神色恹恹的,叫苏峻平心惊胆战不敢开口。
  他小声道了别,穿上鞋走了。
  苏峻平虽然八百块的鞋子泡汤了,可他口袋里还有些闲钱,他打算买份小点心赔礼,可惜学校的小卖部估计想钱想疯了,连金龙鱼都摆了出来,占了满满两列,剩下的给了饮料和泡面,只有极小的一部分是卖点心的。他挑挑拣拣,只好买了一小盒费列罗。
  。
  苏峻平把企图插队的三个小伙子挤掉之后正在擦汗,忽然有人搭住了他的肩。
  王文杰笑得露出了两颗大板牙:“哟,左护法。”然后在他反应不及的时候又补了一句,“你衣服上有牙膏渍。”
  苏峻平条件反射低头看,棒球服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你骗我?”
  “别介意啊,今天愚人节,你也可以骗我呀。”
  苏峻平深吸了一口气:“你一定会找到女朋友的。”
  王文杰受宠若惊的表示谢谢。
  苏峻平:“刚才那句是骗你的。”
  王文杰嚷嚷着这个不算要揍他,苏峻平已经刷好卡走远了。
  他捧着礼物优哉游哉地逛回了教室,忽然发现自己桌子上摆着一个漂亮的彩虹瓶。
  根据颜色的渐变呈螺旋状一层一层的铺了上来,有桃红的,嫩绿的,金黄的,天蓝的。
  光怪陆离。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颜色能如此自然的融合在一起,好像天生就该长成那样,好像从混沌开天辟地有了色彩的时候它们就该长成那样,苏峻平禁不住凑过去,把它放在阳光下。
  美丽的模样,叫人想起了即将展翅的色彩斑的蝴蝶。

  ☆、第六十七章

  
  太美丽了。
  苏峻平想。
  美丽这个字眼,用多了就显得俗气,可有的时候,除了美丽,却又无话可说了。
  苏峻平拿起那个玻璃瓶子,把眼睛贴过去放在太阳下,看着那些碾碎的色彩在太阳下迷幻得发亮。
  小的时候玩过万花筒吧,摇起来有脆脆的声音,转来转去有无数漂亮的彩色图案;见过教堂吧,教堂里用来贴人像的彩色玻璃,那些颜色都是渗透了光的,指甲划过咯吱咯吱响,可是那个彩虹瓶里的颜色却比它们要温和的多,是瞧不见一点棱角,像海洋一样包容的颜色。
  他干脆把玻璃贴在脸上,玻璃滑溜溜的还有点儿温,视野上全是放大的模糊色彩,大得找不着边际,苏峻平艰难的转动着眼珠寻求出口,忽然被人一拍险些手抖。
  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宝贝的抱在怀里,恶狠狠的瞪着始作俑者:“王文杰你干嘛,弄坏了你怎么赔我?”
  王文杰摸摸鼻子,无辜的举起双手以示清白:“大哥,谁晓得你这么宝贝它啊,我就没事拍一下而已。”说着又占便宜多拍了他几掌,苏峻平嘶了一声就要打他,他赶紧转移话题:“哎呀这个真好看,借我玩玩。”
  苏峻平:“不给!”
  王文杰本来是要谴责他的,满肚子的草稿都打好了,突然灵感一闪嘿嘿笑了两声:“这么宝贝,是要送人呢还是别人送的?”
  王文杰不愧是单身狗一条,对恋爱的苗头嗅得比谁都灵,班里头谁眉来眼去都逃不过他的鼻子,都快成班里专职算恋爱的了。可惜老马有失蹄,他这次猜错了。
  苏峻平小心的塞进了桌肚:“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反正就是送的。”
  王文杰腆着脸皮过来抢:“居然还是匿名啊?你的爱慕者可真多,这个彩虹瓶比你做得都还漂亮,一定是个心灵手巧的漂亮妞!”
  苏峻平讥诮的扫了他一眼:“漂亮的都是小公主了,还怎么心灵手巧?”
  王文杰说不对啊你这是歧视女性,我作为一个坚定的女权主义者严肃地谴责你,苏峻平说别瞎比比,就你废话多,整天撮合别人就自己没有女朋友。
  单身狗被戳到了痛脚,嗷嗷大叫回座位哭去了。
  苏峻平见他咸猪蹄远离,才把那漂亮的彩虹瓶又重新摆到了窗台上。
  沐浴着阳光,真是美得发亮。
  可惜他欣赏没多久窗就把粗鲁的打开,胖哥抱着个近亲——篮球,大汗淋漓的抹了把脸喊:“今天下午第一节改上自习,来不来打一场?!”
  班里男生的应和声此起彼伏,只有苏峻平吓得心肝颤,那瓶子晃悠了两圈险些就摔下来了,他瞪了胖哥一眼,被王文杰捕捉到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我看说不定是人家随手一搁,过会儿发现不见了又要要回来的,谁会给你这种人啊!而且今天是愚人节,小心恶作剧啊!”
  说完抱住自己的生日礼物,一个蓝色的篮球飞快的跑出了门。
  苏峻平嘴角抽抽,仔细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能恶作剧的地方,最大的可能是这个瓶子就是个恶作剧,让他以为有人暗恋他,第二天跳出来插腰哈哈哈,你这个自恋狂。不过苏峻平绝对不亏,那瓶子实在太漂亮了。
  他把它仔细的摆到桌肚里才换鞋下了楼。
  下楼途中还经历了“你鞋带掉了”这种老掉牙的骗术两次,苏峻平这才发觉自己的同学幼稚的可以,冷嘲热讽了一番,右手一勾正中红心。
  队友们疯狂喝彩,然后换人把他给踢了下去,苏峻平擦着大汗,见缝插针又挤了回来,足足打了一个半小时过了瘾才回了教室。
  四月二号开始,那些骗人技术又藏了起来,等着明年再用。王文杰一直等着有人跳出来嘲讽苏峻平,可是没有,过了两天了都没有,王文杰搓着下巴想莫非真是有女孩子暗恋他?这个事只有做瓶子的人知道,反正苏峻平是很得意的。
  不过虽然他得意,可架不住一群男生天天挤兑他,他烦不胜烦最终把瓶子带回了家。
  那天晚上他给他妈带了礼物,道了歉,直接把杨虹给感动哭了,杨虹搂着少年的脖子,眼泪流了进去,把苏峻平吓得手忙脚乱翻遍裤袋才找到一张皱巴巴的纸巾给她擦眼泪。
  然后这事就算是揭了过去,人总有犯错的时候,况且都还年轻,日子够长。
  杨虹挽着头发说:“我打算再休息半个月就出去找工作,吃老本可不行。”
  苏峻平当时正往嘴巴里大口大口的塞红油抄手,一听连忙咕嘟一声咽下去:“不行不行,你在家多待会儿,好好养身体,万一又把身体搞坏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杨虹托着下巴瞧他的脸,低下头去能清清楚楚的瞧见浓密的睫毛,她伸手帮他把刘海拨开:“头发该剪了,这么长都挡住眼睛了。”说着忽然话音一转,“听见你用成语,总觉得不像我儿子。”
  苏峻平险些被呛死,猛地捶了几下胸口才说:“什么叫不像,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有文化吗?”
  杨虹笑眯眯地缩回了手:“别的不说,就说你语文作文吧,小学就不好,给你报了个写作培训班,结果到后来人家老师跟我讲:‘这孩子我没法教了。’我当时一看你写的作文,心里想的是:确实是没法教了。”
  杨虹说到这捂住嘴笑起来,虽然看不见嘴角的弧度,但眼睛眯的缝看来绝不是微笑,苏峻平告诫了自己三遍这是亲妈这是亲妈这是亲妈,然后才低头下去吃夜宵。
  苏峻平吃完把辅导书拿出来做两道题,一同拿出来的还有彩虹瓶。
  女人对美更敏感,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一把夺了过来,放在手上啧啧称奇:“真是好看,谁做的?”
  苏峻平:“不知道,前天摆在我桌上,应该是送我的。”
  杨虹掐了把脸蛋说:“看不出来这样欠扁的脸,在外面还挺受欢迎的嘛。不过我警告你,最后一百天了,不许谈恋爱分心,听到没?”
  苏峻平刚和母上和好如初,自然是什么都听她的,而且就算他有那个心思,也找不着人啊。
  他把餐桌一抹开始做物理,苏峻平物理不行,对着大题看了三遍题干还不知道从哪个公式下手,眼看秒钟滴滴答转的飞快,他越发烦躁,却不好表现出来,把左手放到桌下搓着大腿,来来回回了好几次,才憋出一个基础公式。
  苏峻平硬着头皮算了下去,就听杨虹小声惊呼起来:“瓶子里面有东西!”
  他猛一抬头,发现杨虹把木塞给拔了,苏峻平检查三遍都没想起来拔瓶塞,他唾弃着自己的智商,走过去抢了回来。
  谁知道那瓶子里藏着什么东西,万一是蟑螂尸体什么的……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别让她看见的好。
  苏峻平灵活的钻进厨房,反扣了门,彩虹瓶中心有一根拇指粗的,用油纸包得结结实实的长条,塞得还挺紧,为了不破坏外面的美观,苏峻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小心翼翼的,把它一点一点抽了出来。
  苏峻平轻吁了口气,展开油纸,里面藏着一颗颗小小的大白兔奶糖,有原味的,有酸奶味的,有红豆味的,有巧克力味的。
  有奶白的,金黄的,亮红的,深棕的。
  每一张糖纸上,都有一只傻兔子,耳朵竖得笔直,安安静静的蹲着。
  他呆呆的站着像傻了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苏峻平触电似的抖了一下急急忙忙剥开糖纸把一颗塞到嘴里,那是最最传统的奶味。
  是甜的。
  糖又大又硬,他用唾液泡软了才磨着牙齿嚼它,苏峻平鼓着一边默默的嚼着,到糖软到黏牙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抹了把脸。
  是湿的。
  他看着那一个个小小的,乖乖的,孤零零的糖果,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它们等了多久,会怕冷吗?会怕黑吗?会怕孤独吗?会一直一直期待他打开吗?
  太过分了!
  这简直就是作弊啊!
  这完全就是作弊啊!
  他是真的很喜欢他啊。
  他是他年少的时光里,所有加起来的喜欢啊。
  他以后也许还会遇到温柔的人,他们会相恋相爱相拥,但他再也不会遇到这样惊艳的少年,他再也不会去这样爱一个人,再也不会魂牵梦萦,惶惶不安,刻骨铭心,再也不会用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把一个人深深的扎根在心里,轻轻牵动一下,都是粘血带肉的疼。
  那是要了命的爱情。
  那不是爱情,那是他在地下匍匐的时候,一束光。
  苏峻平那天晚上把杨虹吓得够呛,第二天上学眼睛都是肿的,为此他特地戴了眼镜。
  他从前门走过去,目光滴溜溜的在班上扫了一圈,当他瞥到陈一霖的时候微微顿了一顿,陈一霖的所有神情都躲在镜片后面,只有乌黑的眼珠,太干净太澄澈了,好像一个一尘不染的人硬生生摔到泥地里,有种无处遁形的可怜。
  苏峻平想:“真是一双狡猾的眼睛。”
  第一节是数学课,苏峻平半梦半醒的,强撑着眼皮听谢老板叨叨,在课末尾的时候,谢老板说:“学校理科有两个保送名额,谁要报名参加试试看的吗?”
  苏峻平陡然清醒了。
  班里静寂的可怕。
  他转动脖子,只有陈一霖一只手,坚定又孤独的在空中举着。

  ☆、第六十八章

  
  苏峻平觉得自己有一瞬间是恨他的。
  求而不得,心中就会生出一股怨气来。
  还不止这样,他的求而不得,除了感情上,好像别的地方也沾不上一点儿的边。
  许多人都说陈一霖沉着冷静温柔,可他看着陈一霖,他今天穿了件白衬衫,风从窗里挤进来吹动了他的袖口,他就像一尾滑不溜秋的鱼,在太阳底下一摆尾巴就消失不见了。
  他抓不住他。
  苏峻平低头看那张皱巴巴的数学卷子,陈一霖是用了力气掐的,掐痕到现在还在,他翻过来看见谢老板写的成绩:六十七。
  用红笔写的血淋淋的大字。
  在他印象中,陈一霖的数学似乎从来没低过一百四。比他的两倍还要多。
  这样的人真是优秀啊,优秀到一个人喜欢他,都会觉得自行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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