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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友——楚寒衣青

时间:2015-06-04 21:18:22  作者:楚寒衣青

  婚礼散场了。
  夜幕再一次由拉绳控制,自天空一忽儿垂下。
  每一天都好像是这样,白天总要离去,夜晚总要出现。喧嚣已经静止,那么喧嚣之下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也应该浮出了水面。
  方麒坐在教堂之中。
  他面对着圣母的神像,面对着神像背后彩色玻璃。
  玻璃在白天的时候瑰丽难以言喻,在夜晚的时候幽魅难以言喻。
  如玫瑰花瓣般的光晕似乎也随着月亮的升起而褪色拉长。渐渐交织成了一张巨网,从高而狭的圆顶降下来,在玛利亚灰白眼睛的注视下,安静地蛰伏于地,随时准备将不洁之人凌迟而死。
  大约几分钟的时间,急促的脚步从教堂门口的方向传来。
  陈浮匆匆赶来了教堂,他身上穿着睡衣,只批了一件外套,当他来到教堂看见坐在教堂里的身影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才觉得在这寒夜里,自己已经浑身热意了。
  他走到方麒身旁:“怎么突然来这里散步了?忘记带手机了?”
  方麒抬起了头,光影在他脸上斑驳,他对陈浮说:“坐下来我们聊聊天。”
  陈浮:“……”
  陈浮说:“今天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在床上慢慢聊?”
  “嗯——”方麒说,“真神奇,你是这七年来第几次反驳我的话?有五次吗?”
  “就像我今天突然一算,很惊讶的发现,我们七年中竟然只吵了一次……那是不是就像苏泽锦说的一样,简直不可思议?”说道这里,方麒又问,“也像季迟说的,就这件事情,我们为什么不吵一架?我们为什么不打一架?为什么——你——一刻也等不了地,决定和我结婚?”
  陈浮:“……”
  陈浮坐在了椅子上。
  他意识到今天晚上所有的一切都要有了最终的结果。可这结果不会是他所想要的。所以白天的时候他几乎失态。
  所有想粉饰的都被挑到了光明之下无所遁形。
  而他坐在椅子上。
  他坐在椅子上。
  无能为力。
  他持有了一只股票,一直一直往这个股票中投资,最后试图以买断一切来挽救。
  但是没有结果,没有能力。
  再多的努力,好像最终也挽救不了走在分叉道路上的两个人。
  方麒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想起。
  “七年了,我可能一直没有问过……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表现得这么完美……你表现得这么爱我……”
  “我只是有些疑惑,疑惑是不是有什么时候,我完美男朋友,我完美的情人会突然‘啪’一下消失掉,一切都像是圣诞老人给我开的那个玩笑。”
  “然后我今天突然发现了。”
  “我的不安也许来自于对方藏起来的那一点点东西。”
  “那一定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但谎言是不是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那么陈浮,哥,你是否爱我?”
  “我爱你!”陈浮几乎截口说!
  “那我再问你。”方麒转向陈浮,两人的视线对上,毫无闪避,不能躲藏,“你的爱在你对我的感觉中究竟占有多少?有一半吗?还是有三分之一?”
  陈浮不能回答。
  “你对我的爱——又影响你多少呢?你的心脏,有没有曾经为我疯狂跳动到失率过?你是否从未感觉过,什么是因为爱或者恨而割断神经的情绪起伏?”
  陈浮不能回答。
  他轻轻地闭了一下眼,他再张开来,他终于说出了自己和方麒最根本的区别:
  “那重要吗?……我和你在一起感觉舒适,我讨厌激情,没有激情。我向往安宁,你给了我这样的安宁。”
  “可是我们要的不一样!”方麒截断了陈浮的话!
  那声音冷酷而宏大,像是从天空威严地笼罩下来。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他面对着陈浮,他激动说:“整整七年!你就没有哪一次对这样的平静感到厌倦吗?整整七年!你就没有哪一次感觉到我面目可憎吗?没有对一个弟弟对自己哥哥一而再再而三得寸进尺的要求而厌烦吗?没有一天天一夜夜面对同一张脸,面对一张根本没有激情的脸而不耐烦吗?”
  “可是我觉得这简直可怕和荒诞!”
  “你将一个谎言精密布置成这样的骗局!——”
  世界在眼前分崩离析。
  早已作出规划的生活被搅成了一团混沌。
  他的世界在这一刻,无声无息地坍塌了一小半。
  爱吗?
  究竟什么是爱呢?
  他当然心动过,他们亲吻彼此。
  他当然爱方麒,他认真地规划着他们的未来。
  他当然没有变心,他一直没有变心,他喜欢这样的生活,能够将这样的生活维持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那么什么是爱呢?
  就因为他的心脏不会在相处中为对方多跳一拍吗?
  可他觉得这无所谓。哪怕没有这个,这份爱也已经是属于他的完美。
  他只犯了一个错误。
  他撒了一个谎。
  而谎言总会被拆穿的。
  谎言被拆穿的那一刻,世界就如同沙筑的城堡被海水吞没,如同迎接阳光的露珠化为虚幻。
  陈浮闭上了眼睛。
  润泽的液体在眼眶中久久凝聚。
  他再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干涩。
  他们少小相逢。
  他们青梅竹马。
  他们相互扶持。
  他们依赖彼此。
  但亲爱的,那不是爱情。
  那不是你要的爱情。
  方麒从小到大,只要最好,只要完美。
  他孤注一掷,一败涂地。
  …………………………………………
  一切到了终曲。
  再多的不舍也该割舍。
  陈浮说:“我们离婚吧。”
  方麒一下扫落了祭台上的所有东西!
  啷当如雨点的落地声中,他又重重地将祭台也跟着推倒,巨大的声响粗暴地摧毁了所有。
  他开始高喊:“————”
  他大声喊道:“————————”
  他声嘶力竭,用人所能有的全副力量喊出了一切的撕心裂肺:“——————————————————!!!!!!!!!”
  然后所有被黑暗吞噬。
  如死寂般。                   

  ☆、第十一章 再见

  一切都结束了。
  所有都划上了终止符。
  就像是世界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陈浮回到了国内。
  他回到国内的时间是半夜。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驱车去了方宅。
  这是一座坐落在市中心而完全占据了一个小小山包的别墅。
  别墅的大铁门如同守卫的将军,随着陈浮车子的来到而徐徐分开两侧。
  陈浮在车子驶入来到别墅之前后就下了车。
  他在迎上来的黑衣保镖的带领下来到大厅。
  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方驹正像上一次和陈浮见面一样抽着雪茄。陈浮的来到让他的目光从手上的报纸转移到陈浮的脸上。他放下了雪茄:“你真不应该来的。”
  一句话说完,他又笑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还不过来就不是你了。行了,我知道你来干什么的,你在这里坐几分钟,我上去叫爷爷。不用太拘束——”他说,“反正这里也曾经是你的家。”
  方驹口中的几分钟是整整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之后,拄着拐杖的老人在方驹的陪同下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
  一切都结束了。
  可每一分钟每一秒钟,世界还在向前运行。
  陈浮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的神色平静,因为早已知道结果而平静,他说:“老爷子,我来向你道歉。”
  “道什么歉?”
  缓慢的声音从头上传下来,也这这一刻,站在大厅中的两个一左一右的按住了陈浮的肩膀。
  第三个黑衣保镖拿着拐杖从楼梯上走下来。
  陈浮说:“当年是我勾引方麒的,是我的责任。”
  黑衣保镖来到了陈浮背后,他扬起拐杖,干脆利落地敲下去。
  “啪”地一声,陈浮跪了一边的膝盖。
  老人在楼梯上驻足。
  隔着半截楼梯,上面的居高临下,下面的人狼狈不堪。
  老人敲了敲自己的拐杖:“这七年间,你一次一次地来见我,一次一次证明你们真正相爱,现在你打算吞回自己七年中重复过成百上千遍的话?”
  陈浮支着一条腿。
  他被人按在地上,脖子必须抬到很高的位置才能看见老者。
  他沉默了足足五分钟的时间。
  他才说:“我骗了方麒。”
  “啪”的又一声,他的另一只膝盖再次被打落在地。
  长久长久长久的静默。
  长久长久长久的凝滞。
  老人从楼梯上走下来,他走到陈浮面前。
  陈浮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但是很快,来自左边落在脸上的重击就让他眼前发黑,耳中一片轰鸣。
  明亮的视线开始出现大块黑暗。
  他保持着姿势不动,盯着面容被自己视线模糊的老人。
  他听见对方说:
  “……你十岁那一年,是方麒在车上胡闹导致车子撞到了你,你才进入方家。”
  “当年方氏是否有给你找最好的医生,表示最好的赔偿?”
  “是。”
  “这么多年来,就算从小学到高中,是不是方氏给了你最好的教育资源?”
  “是。”
  “但你骗了我可爱的孙子,你这样回报方氏。”老人说。
  陈浮眼前的漆黑渐渐散开了。
  他再一次看清楚了老人的面容,那不用看清楚,因为他早已对此熟知于心。
  老人的脸上一片阴霾与晦暗。
  老人松弛的嘴唇微动,吐出最后一个句子:
  “你真是一条养不熟的狗。”
  ××××××
  进入方宅的一个半小时之后,陈浮被人像丢麻袋一样丢出了别墅。
  他如同一具大型垃圾一样落在了泥地中。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瓢泼大雨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一切东西都浇灌为冰冷。
  陈浮跌落在地上。
  水不要命地从他衣服的缝隙里灌入体内,泥泞弄脏了他的头发和面颊,他因为腿部被打折的疼痛而蜷缩起来,然后一双考究的皮鞋出现在了陈浮的眼前。
  皮鞋的主人蹲下来,雨在这一个方寸之间暂时停止。
  方驹看着陈浮,他和陈浮闲聊:“好久没有看你这么狼狈了。”
  “帮我打一个急救电话?”陈浮对方驹说,“抬不起手了。”
  “手也被打折了嘛。”方驹回答。他伸手从陈浮的口袋里拿出手机,但他显然没有急公好义替人拨打急救电话的意思,而是将手机丢在地上,然后一脚踩碎。
  做完这件事之后,方驹笑道:“你拐走我弟弟七年还想要我给你打急救电话?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不多踩你一脚了,我去接方麒,你在这里多享受一下雨露好了。”
  他说完就上了一旁的黑色宾利。
  轿车如同幽灵一样在山间穿梭而去。
  陈浮闭上了眼睛。
  他的面孔砸在泥水里,泥水阻塞了他的呼吸,胸膛如同要炸裂一样疼痛。
  又一个人在雨里走近了。
  他穿着紫色的裤子,在陈浮身旁蹲下,他还一下一下地嚼着口香糖,他费解说:“你看上去真惨,奇怪,你为什么不和方麒继续在一起呢?不是反正结婚了吗?你们又不是不爱对方,凑合凑合不也就好了?”
  “虽然——”他的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大约一个指节的小小宽度,“你们中间有那么一点不和谐的小音符。”
  “哦对了,”季迟说,“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这里?那当然是因为在你来之前我刚好在方家做客啊!”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刚好在方家做客?因为我认识方驹啊。”
  “你看,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地——神奇。三个月之前,我和方驹见了面,方驹和我说了他烦恼的事情,然后我对着自己的记忆想了想,发现我居然认识其中一个主角。”
  “世界真小。”季迟感慨,“所以我就过来随便看一看了。”
  “哦当然,走到了这个地步我为你们感觉遗憾。”季迟随口说了一句,他又接道,“顺便在你来之前,方驹听了你们的事情,当场就回到了房间里大笑三声,估计这么多年的怨气一口全出干净了。”
  “……”陈浮一直听季迟说了很久。他抬起脸,“你有带手机吗?”
  “当然有,想要打个急救电话吗?没有问题,等我先把话说完。”季迟说。然后他的电话就响了。
  他接起来喂了一声,接着就静静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没有多久的时间,他的神色突然变得惊讶,非常惊讶。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垂头看着陈浮:“你是什么时候查到我的公司……然后把它们一脚踩死的?”
  “不用太过惊讶。”陈浮神态冷漠,他的呼吸细微成一线,他的话语阴郁如同地上的污泥,“只是一个小小的见面礼而已,你肯定不会介意的。”
  身体还在疼痛。
  神经还在疼痛。
  但他翻过身掰正了自己的胳膊。
  他抖着手从贴身的口袋里再次掏出一只手机,自己给自己打了急救电话。
  雨还在下,天地间一片寂静。
  ××××××
  方麒和陈浮的再一次见面是在三天之后。
  三天之前的婚礼好像昨天,三天之前的争吵好像就在上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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