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星雨瞪大眼睛问他：“那半夜想上卫生间怎么办？”
季闻笑了笑，“下去上，你不想跑的话，我可以给你准备一个痰盂。”
栗星雨突然想到了季闻躺在床上，而他站在旁边对着痰盂尿尿的画面，还会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水声，这让他陡然间害臊起来，连忙说道：“不用了，下去上好了。”
季闻解释道：“房子有些老了，当时修建的时候很多设计不是太周到。”
栗星雨本来也不在乎这个，他说：“没关系，等会儿我们一起洗澡吗？”
季闻一愣，连忙说道：“不，你先洗吧，你洗完了我再洗。”
栗星雨低着头在旅行袋里找了干净的内裤和t恤，轻轻“嗯”一声，过了一会儿问道：“我洗完澡只穿内裤会不方便吗？”
季闻想了想，跟他说：“还是别，穿条短裤吗？”他看栗星雨在包里翻找，问他，“带了吗？没有的话我拿一条给你先穿着。”
栗星雨说：“带了的，”然后拿了一条短裤出来。
季闻带他去楼下院子里面的卫生间，淋浴房也在这里面，进去之后，他帮栗星雨把热水打开，调好了温度，拿了一条新毛巾来搭在毛巾架上，之后就出去帮他关上了门。
栗星雨把衣服脱下来挂在旁边，走到热水下面，抬起手捂住脸长长呼出一口气。
等他洗完澡出来，见到季闻正蹲在院子里用一根野草在逗猫。
院子里只有卫生间前面开了一盏白炽灯，下面有许多虫子和飞蛾在围着灯光打转，借着这暗淡的光线，栗星雨可以看见那是一只黄白花纹的猫，看起来年龄似乎不小了，被季闻逗弄着，漫不经心抬起它的爪子。
栗星雨走出来，一阵凉风吹在身上，竟然都有些觉得冷了。
他站在季闻身边，说：“猫？”
季闻抬起头看他，微笑道：“家里养的老猫，白天不知道晃去了哪里，到了晚上自己又知道回来。”
栗星雨说：“不用喂吗？”
“要喂，”季闻说，“找得到它就喂。”
说完，他站起身问栗星雨：“洗完了？”
栗星雨点点头。
季闻说：“那我去洗澡了，你先回楼上休息吧。”
栗星雨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没有动。
季闻又说了一声：“换下来的衣服留着吧，我等会儿顺手给你洗了。”
“啊？”栗星雨愣了愣，“我自己洗好了。”
季闻说：“没关系，你不知道东西收在哪儿的。夏天衣服轻薄，我洗完澡出来两把就搓了，我看你衣服带的不多，晾起来过两天好换着穿。”
说完季闻就进去了卫生间。
栗星雨看一眼手里抱着的脏衣服，放在了一边的凳子上，回过头想要逗一逗那只猫的时候，见到猫已经窜到了院子的角落，黑暗中两只眼睛又圆又亮，盯着他“喵~”叫了一声。
栗星雨朝它的方向走近一步，它立即便朝着旁边小楼方向窜去，消失在了楼梯上。
明明刚才季闻逗它的时候，看起来还挺乖巧的，栗星雨微微有些遗憾。
季闻洗澡洗得很快，出来的时候看到栗星雨蹲在院子里并没有上楼。
堂屋里面的灯已经关了，奶奶回她自己房间睡觉了。
季闻跟栗星雨说话都压低了声音：“怎么不去楼上休息？”
栗星雨抬起头看他，“等你一起吧。”
季闻看着他突然便觉得他也像是一只猫咪，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头顶，挠一挠他的下巴。
把两个人换下来的衣服一起放在一个盆子里面，季闻找来洗衣粉在院子里的水池子旁边洗衣服。
栗星雨过去他身边想要帮手，却发现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反而是挡着了季闻。
“没有洗衣机吗？”他问。
季闻说：“有啊，这时候开洗衣机太麻烦，手洗快一些。”
栗星雨看了他一会儿，抬起头去看灯光下面的飞蛾。飞蛾一直围着灯光打转，带着些不死不休的味道，那些光线对它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季闻埋着头洗衣服，本来洗完澡清爽的身体又微微有些出汗，栗星雨看到他鼻尖冒出一粒粒小汗珠，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抹过他的汗水。
之后，栗星雨把那只手指送到嘴边，用舌头舔了一下，汗水又咸又涩。
季闻洗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栗星雨。
栗星雨身体微微朝前倾去，想要把自己的嘴唇贴在季闻的嘴唇上。
季闻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躲闪。
就在这时，季原在二楼打了个喷嚏，声音很响。栗星雨吓了一跳，而季闻则更是猛然间站直了身体，侧过头避开了栗星雨的亲吻。
第31章
季闻把衣服洗干净晾起来，然后带着栗星雨回去二楼房间里。
只有一张床，一床薄被，而且没有空调。
季闻把窗户打开，栗星雨能够感觉到凉悠悠的风从外面吹进来。这里能够听到夜晚的虫鸣，除此之外就是一片寂静，在城市里扰人的汽车声音到了这里就完全听不到了。
栗星雨在床上躺下来，看着季闻走到房门旁边去关上灯，接着视野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听到季闻的脚步声走到床边，然后摸索着上了床，还把被子展开给他盖了一个角在胸口。
栗星雨翻个身，面对着季闻靠近他侧躺着，他的鼻子几乎贴在了季闻的耳朵上。他知道这个距离很近，季闻几乎能够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息。甚至在黑暗中，他仿佛都能看到季闻绷紧了身体。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季闻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因为看不清楚，凑近了第一下亲吻落在了他的鼻梁上，接着嘴唇贴着他的鼻子往下挪，最后碰触到他的嘴唇，轻轻落下一个吻，然后说道：“睡觉吧。”
栗星雨嘴角微微上扬，满足地把头靠在季闻肩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着，等栗星雨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太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刚好落到床上，正晒在自己屁股上。
栗星雨翻个身，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睡在了大床的正中间，而季闻已经起床了，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赖了一会儿床，栗星雨听到楼下院子里传来小孩子愉快的笑声。
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栗星雨穿上衣服，拉开房间门站在走廊的围栏朝下看，见到院子里季闻正一把把季原抱起来，搂着他做了一个往外扔的姿势，季原在季闻的怀里哈哈大笑。
栗星雨看着就觉得羡慕。
季蓉最先发现栗星雨，她性格腼腆，不知道怎么称呼栗星雨才好，于是去拉季闻衣袖，给他指了指二楼方向。
季闻仰起头，看到栗星雨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对他招招手说：“下来吃早饭了。”
早饭是稀饭馒头，栗星雨本来是不爱吃这些的，可是在季闻家里吃起来，滋味总是不一样。
季闻陪着他吃早饭，看奶奶过来了便对奶奶说道：“我今天跟星雨去一趟县里，他鞋被踩坏了一只，得重新买一双。”
奶奶点头，“去吧去吧。”
季原听到了，连忙跑到季闻面前说：“我也要去！”
季蓉也站在门边望着他，嘴里没说心里大概是想要跟着一起去的。
季闻觉得有些抱歉，可还是对季原说道：“今天没办法，下次哥哥再带你去好不好？”
栗星雨一开始以为季闻又要开昨天的三轮车出门，奇怪道：“一起去就好了啊？”
季闻却还是对季原说：“今天先不去，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点回来。”
季原一脸失望，没有再纠缠季闻，只是说道：“随便。”然后就出去了。
栗星雨嘴里咬着馒头，问季闻：“为什么不带他去？你想跟我单独相处吗？”
季闻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跟他说：“快吃。”
吃完了早饭，栗星雨穿着一双拖鞋跟季闻出发了。他们得走一段田间小路，直到走到马路上，再在路边等待公交车。
因为是夏天的缘故，栗星雨穿着一双拖鞋出门倒不显得十分奇怪，可是那双拖鞋有些不合脚，一路上都走得拖拖踏踏的。
太阳早就出来了，虽然不过才上午九点，依然能够清晰感觉到光线炽热的温度。
栗星雨故意走在季闻身后，季闻个子高，可以帮他挡住一点太阳光。
季闻知道他的小动作，于是把腰挺得更直，希望炎热的光线都照到自己身上好了。
走了十多分钟到达大马路的边上，又在路边等了十多分钟的车。上车之后栗星雨发现公交车上没有空调，而且已经挤满了乘客没有座位。
季闻一只手臂横在栗星雨身前把他给护住。
栗星雨看一眼季闻，季闻对他笑了笑。
在这个时候，栗星雨很庆幸自己走了这么一趟，而不是一个人待在狭窄的小租屋里面生闷气等待季闻回来。
到了县城，季闻第一件事就是陪着栗星雨去买鞋子。
买了一双新的球鞋换上，季闻把他换下来的拖鞋装进鞋盒里提着。
“接下来呢？回去吗？”栗星雨问。
季闻说：“逛逛吧，街上很多小吃挺好吃的，我带你去试试。”
他们两个在县城里逛了大半天，季闻带着栗星雨去吃凉面、牛肉豆花、春卷，栗星雨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吧？”季闻问他。
栗星雨点头，“好吃。”
季闻笑着说：“小时候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跟着爸妈进城，不过也不是什么都能吃到，很多时候他们都不让我吃。”
这时候，他们坐在县城的小公园湖边的长椅上，栗星雨正在啃一包玉米。
看得出来，这里是有很多季闻过去回忆的地方，季闻初中就是在这里读的，他们还去了一趟季闻读书的中学，借口去看以前的老师让门卫把他们放进去了。
栗星雨很喜欢跟着季闻在这个小县城里到处逛逛，也喜欢跟着季闻了解他的过去。
他们一直在县城里面玩到了下午才回去，依然是去挤那一路公交车，晃悠悠回到上车的地方，季闻手里提着栗星雨的鞋子，还有给季原和季蓉带回来的小吃。
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季闻和栗星雨回到季家的时候，看到院子外面停了辆小汽车。
一个女孩子从里面拉开院子大门上的小门，探出头来说道：“季闻，回来了？”
见到那女孩的时候，季闻和栗星雨都愣了愣，包括那女孩子也愣住了，她看着栗星雨怔怔道：“花间意？”
那女孩子就是季闻的堂姐，千树雪这个游戏账号真正的主人，她的本名是叫季芸。
对于看到栗星雨出现在这里，季芸非常的诧异，她站在门口瞪着他们两个人，“你是季闻同学？”
因为她刚来的时候，季闻妈妈是告诉她说季闻陪同学去县城里买东西了，所以她现在才会有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怎么会是季闻同学？”季芸觉得不可思议。
这时，季原已经发现季闻他们回来了，冲到门口来大声喊哥哥。
季闻于是对季芸说道：“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季芸依然盯着栗星雨，一脸疑惑，在季闻走进院子里把手里的口袋递给季原之后，她拉着季闻的手臂，说：“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栗星雨看到季芸将季闻拉走，下意识就想要跟过去。可是季芸很明显地是想要避开他，所以跟了两步之后，栗星雨知道自己这样太不懂得看脸色了，便停住了脚步，不舍地跟着季原转身朝屋子方向走去。
他也没有进屋，只是站在屋檐下面远远看着季芸和季闻。
季芸一心以为季闻是在接手了她的游戏账号之后跟栗星雨关系变好的，她对此疑惑不解，从她把账号给了季闻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她想不明白他们两个人关系怎么就那么好了，季闻竟然直接就把人给带到家里来玩了。
“你明明说要帮我教训他的？”季芸看着季闻，微微皱起眉头。
这是当时季闻一句玩笑话，那时候他看季芸心情不好，听季芸说了与花间意之间的事情之后，安慰她说：“那我进游戏帮你教训他一下好不好？以后见到他就杀。”
那时候听到季闻这句话，季芸笑了一声，“杀他干嘛？他又没犯什么错，我自己蠢而已。”
不过也因为这句玩笑话，季闻进游戏第一件事就是去杀了花间意一次。不过那之后他自己也觉得没意思，本来感情的问题就无所谓是非对错，他与花间意这个人之间并没有矛盾，一次玩笑之后也就罢了。
到了现在，季芸这么问起，季闻只有苦笑一下，“芸姐，你说你跟他没什么矛盾的。”
季芸神色有些黯然，“是啊，无非就是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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