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桑中扯了扯嘴角:“卫大人客气,不过这请安可不该是从太子开始的吗?怎得先来请了我了,这我可消受不起。”
卫风又往他那边靠了靠,笑道:“太子正忙着跟别人说话呢,哪有功夫搭理我,我想着先来卖您个好儿。”
二皇子本想着他要来奉承自己几句,没想到说得这么直白,一时间脸上有些僵硬:“卫大人辛苦。”
卫风满脸笑意:“不敢不敢。”
卫风一路漫无目的地扯来扯去地耗费着时间,二皇子听得心烦有意甩下他,步子不自觉的加快,卫风倒是粘得紧,两人走着走着竟走在了最前边儿,紧跟着皇帝身后了,这下二皇子不敢继续往前,跟皇上保持着一段距离,板着脸对卫风置若罔闻。
卫风倒是无所谓,终于走进了梅林,也就闭了嘴,假意看起梅花来。
皇帝携着皇后在前面慢慢地走着,眼瞧着两边的梅树上挂满了红色的丝帛垂带,飘飘扬扬的,风里隐约传来丝竹之声,皇帝站住了脚细听,前面影影绰绰地有个人影慢慢地过来了。那女子正值妙龄,赤着脚站在冰雪里,身上穿着件石榴红的衣裳,头上松松地挽了个髻,额前吊着枚猫眼石的珠儿,腰上坠着流苏,手腕脚腕上戴着些细小的铃铛,舞一步就悉悉索索地响起声来,待靠近了众人这才看见她眼前还蒙着细纱,面容反倒真真假假地瞧不清了。
皇后微微往旁边错了错身,瞧了一眼何光,这法子还是何光同她讲的,说是卫风最喜欢这种朦朦胧胧的女子,瞧一眼就收不住,现下大庭广众地有了什么迫于压力半推半就地也就成了事儿了,再说蒙着眼睛瞧不真切,倒是能把理儿全占了,他若是不从便给他压个孟浪的说头上去。
卫风在二皇子边上站定,眼里全是冷意,小声对二皇子笑道:“殿下您瞧,那可是仙子吗?”
二皇子抿着嘴角,眼瞧着正主上场了卫风站在自己边上倒是给自己省了力气,也笑道:“怕是园里的梅树成了精呢,不然哪能在这雪上起舞?早就冻坏了身子了。”
那女子本往前边走边舞,想着慢慢撞上卫风,谁知眼前蒙上细纱虽是薄透,但毕竟是挡了视线看不清晰,只觉着眼前两个差不多的人站在一块儿,倒也不敢确定该是哪个了,空着转了几圈,一边的皇后怕夜长梦多,止不住地给她递眼色,一咬牙往其中一个身上撞了上去。
卫风一瞧她来得正好,也不管她挑中的到底是自己还是二皇子,一手挡住要上前来的二皇子道:“殿下小心!”一手在那女子后腰上轻轻一推,硬是把她推向了皇帝怀里。
身边的侍卫心里都差不多明白这女子是谁,也不敢真的动手,一时间倒有些愣住了,那女子本就被冻得直打哆嗦站不稳当,被卫风一推直接扑在了皇帝怀里,皇帝远远地就瞧见了这女子貌美体娇,心里估摸着是哪个想要央一份圣宠的宫女,也就半推半就地抱住了她的腰揽着她站住了。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皇后整个人都傻了。
皇帝揽住那个浑身僵硬的女子笑道:“你是哪家的宫女儿?这天寒地冻的没得冻坏了身子。”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那女子一下子慌了心神,忙跪下道:“臣妾扰了皇上赏花,实在惶恐。”
皇帝看着她这身装扮,从头到脚都是自己喜欢的,心想着也难为她有心,笑着说:“起身吧,大晚上的也来这儿看花不成?”
那女子迟疑着起身道:“臣妾晌午贪睡了会儿,梦着这儿花枝茂盛,梅花娘娘说着来这儿能遇见良人,需得虚虚实实瞧不真切反倒能心里明了,臣妾年纪小当了真,这才冲撞了皇上。”
皇后终于反应过来,这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她妹妹断断是不能入了宫的,不然不仅没有半点助力还要反过来跟自己争宠,忙上前跪下:“家妹糊涂,臣妾自当带她回去好好教导。”
皇帝捻了捻手里的佛珠,原来是皇后的妹妹,心里只道是皇后授意要荐上来给自己的,抬了抬手道:“都起来吧,自是一家人也不用这么规矩。”
皇后还是跪着:“求皇上念着家妹年纪还小,万万饶了她这次。”
皇帝心里有些不悦,这是怎么个意思?给看不给吃?逗自己玩呢?
卫风瞧着差不多了,走上前笑道:“娘娘起来吧,妹妹到底花儿一样的,真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贪玩些也是有的,不过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不得这也正是梅花仙子的授意,有意凑成一桩喜事呢。”
皇上听着卫风这话正和自己心意,背着手道:“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如此,便赐封号梅,明日便封了梅妃进宫吧。”
皇后后背上全是冷汗,抬头一见卫风嘴边噙着笑看自己,慌道:“皇上,这不妥啊,臣妾与家妹,这这……”
皇帝被她这样接连阻挠也是没了兴致,不悦道:“昔日娥皇女英同嫁帝舜为妻,朕瞧着也没什么不妥,现下皇后既有意见,你们毕竟是姊妹,朕也不好拂了你的意,且随你去吧。”说着一甩手先行离开了。
身后的妃子朝臣面面相觑,大多推说天晚了也便自行离开了,二皇子没捞着半点好处心下也是有些不悦,同自己母妃说了几句话也走了,皇后自知丢脸,何光心下愤怒,直道这妇人愚蠢,奈何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冲皇后行了眼色各自上轿走了。
卫风和林甘棠站着,一抬眼瞧见太子还没走,本想着上前说两句,谁之三皇子跟太子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只得站在边上等了,那边何贵妃也来寻三皇子,扶着婆子慢慢地走了来。
卫风冲何贵妃一拱手:“贵妃娘娘。”
何贵妃忙回了礼,又冲林甘棠招呼了几句,这才道:“卫大人近日可好。”
卫风笑笑:“托娘娘的福,本想着去娘娘那儿亲自谢谢娘娘,只是琐碎事儿多,一拖也就拖到了现今儿了。”
何贵妃拿帕子蹭了蹭嘴角笑道:“卫大人自当忙了便是,左右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儿。”
那边三皇子终于说完了话,上来与卫风打了个招呼,跟着何贵妃慢慢地去了。
卫风跟太子和林甘棠往林子外面走,随口问道:“三皇子什么时候这么健谈了?这么多话。”
太子皱眉:“不清楚,说的玄乎,我倒摸不准他想做什么,也就问问我爱吃什么爱玩什么。”想了想又说:“老三一向不拘小节,想来也是没甚正事儿找话说罢了,先不管他,天冷,你们先回去吧,我上太后那儿去请个安。”
卫风跟林甘棠行了礼,自坐轿子回去了。
挽翠跟在轿子边儿上,略撩了帘子小声道:“大人,先前给何光透风声被关起来的那宫女又在哭闹不休了,在那柴房里指天骂地的,净说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卫风拢了拢袖子笑道:“白养了她这么些日子了,你去跟柴房看着她的那个侍卫说,是时候给皇后和何大人送一份新年礼了。”
挽翠应了一声去办了。
皇后在宫里坐定,心里烦闷,瞧着那孩童静坐着也不知道给她请安,上前一脚把他踢倒在地骂道:“没得心肝的东西,本宫白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旁边的婆子忙跪下道:“娘娘息怒,他还是个孩子,不懂这些的,娘娘心里气只往奴才身上撒就是了。”
后面何光进来正瞧着那孩子哭起来,皱眉道:“弄了这么个玩意来整日的就知道哭,没得扰人的,还不快抱了走”
那婆子忙行了礼抱着孩子到后面去了。
皇后皱着眉:“你现在倒埋怨上了,先前是谁说要抱了这孩子来的?”
何光冷笑道:“娘娘甩甩手说得轻松,手里握着皇子现下还是这么不得圣宠,难不成是我的错了?”
皇后一听气得咬牙:“圣宠?你今儿也瞧见了,还说什么卫风定是走不脱的,你瞧瞧他那像是被迷住了的样子吗?”
何光也怒了:“娘娘这话说得奇怪,卫风喜不喜欢重要吗?现下重要的是皇上喜欢她,您自该卖皇上个好,给了他就是,瞧您那一脸的妒妇样儿,没得叫人笑话,现下还不是得把她乖乖地送了去只是连个妃位的名头都没了,也不知道您到底图个什么。”
皇后愣了一下,冷哼一声:“何大人说得轻巧,倒不知你可是早早地就同那贱丨人勾搭了好借着我送她上去呢。”
何光正要说话,那边一个婆子走了进来行礼道:“娘娘,外头有个侍卫,说是卫大人那里的,来给娘娘送礼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皇后皱着眉头,有些不安:“这都这么晚了他能来送什么?”
何光瞥着嘴角冷冷地瞥她一眼:“谁知道你这姘头来送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从来都对你爱搭不理的,偏你还巴巴儿地撵着他,乌鸡蛋当凤凰养着呢。”
皇后虽然对卫风今天拆她的台的举动恼火,心下到还是有几分期待的,想着卫风毕竟又懂些女人家的心思,到也说不准是刚才瞧着自己没了脸这会儿托了人来安慰她呢,送来的东西怕也不过就是些钗子翡翠的玩意儿了,抚了抚头上的珠翠招呼那婆子道:“叫他进来吧。”
不多会儿那婆子挑了帘子领了个侍卫打扮的人进来,那侍卫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一转身瞧见了何光,笑道:“这可真是巧得很了,原来何大人也在,我家主子本说了,这东西叫娘娘跟大人一起瞧了才是最好呢,现如今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倒叫我一次头的完成了任务。”说着捧了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子出来。
皇后心里觉得奇怪,若是珠翠这盒子未免也太大了些,想了想到底还是叫边上的婆子接了来,何光听着侍卫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好奇,跟着探了脖子去看,那婆子稳稳地接了盒子,笑眯眯地揭了开盒盖往里面一瞧,吓得一声尖叫松了手,跌坐在地上,盒子里的东西在地上滚了一遭,落在皇后脚边,皇后瞧了一眼便软了身子,脸色煞白地连退几步,再看向何光也是额上尽是冷汗。
那侍卫笑道:“我家主子知道何大人和娘娘最是喜欢那宫女的眼睛和手了,瞧见了什么都能好好地写了下来,字儿也是好看,便自作主张把那宫女好生地养着了,现下年头也没什么好送的,思来想去便把这您二位喜欢的玩意儿送了来,礼轻情意重,还望娘娘和何大人不嫌弃。”说着又躬身行了礼:“东西和话都带到了,奴才先行告退。”
皇后跌坐在椅子上,双眼紧闭着,两手止不住地哆嗦,忙攥紧了自己的衣袖,这卫风,怎得就这么狠的心!自己还想着他多少念着旧情不会对自己怎样,现下看来恐怕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了。
何光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心里把这几日子的事情过了几遍,越想脑子里越空,后脖颈像被人打了一掌似的,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冷飕飕的,原先不合理的事儿一下子全明白了,为什么卫风先前对自己那些小打小闹置之不理,原来是一直酝酿着,这会儿才刚刚开始给自己下猛药呢!
何光走到皇后面前,一咬牙跪下身道:“横竖我跟娘娘现也是一条绳儿上的蚱蜢,一个都跑不脱了,不如我们好好联手,现下手里还有皇子,说不得还能翻身。”
皇后咬着嘴唇,哽咽道:“还能怎么样呢?现下便是被逼得也得硬着头皮上了,何大人瞧着现在该如何是好?”
何光起身走了几步,皱着眉:“现下娘娘还是先把妹妹送皇上身前儿去,若是得了宠说不得还能帮娘娘说两句好话,娘娘在后宫,这恩宠自然才是命呢。”
皇后点点头,颓然地叹了口气:“就听你的吧。”
三天后皇后把妹妹找了个说辞送进了宫里去,皇上心里舒服了些,依旧赐封号梅,不过却只封了个嫔位。
梅嫔扶着丫鬟慢慢地在宫里坐了,那丫鬟替她轻轻捏着肩膀不平道:“大小姐也真是,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先说是要在宫里寻个有头有脸的大臣,叫您做了忒没脸的事儿,结果倒被皇上接了去,这也就罢了,顺顺遂遂地封个妃位也是好的,又暗中说那些个难听的话,该做地一样没落,最后却只是个嫔位了。”
梅嫔垂着眼睛,叹了口气:“你可小心我掌你的嘴,说到底她也是皇后娘娘,我还能跟她顶起来不成吗?”
那小丫鬟依旧嘟着嘴:“娘娘就是太好性儿了才叫她没得欺负了去,她便是在后位上又如何,顾家也没因为她尝着什么甜头,倒是被皇上敲打得越发得紧了呢。要我说,娘娘自该是衬着现下皇上圣宠未断赶紧儿地往上,最好能顶了她去。”
梅嫔抿了抿嘴没说话,衣裳下却狠狠握了握手指。
卫风正在数盘子里的糕点。
他专门取了个空盘子出来,数一个往里面放一个,累得高高的,然后板起脸问林甘棠:“不是说只吃了两个吗?怎么这盘子里少了五个去?难不成是叫猫叼了去?”
林甘棠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就多吃了点吗?我还长个子呢没事儿。”
卫风拉着林甘棠在自己腿上坐下,一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哟你还长个儿?林大人可比我还大了三岁呢,我都不长了你还长着呢?”
林甘棠笑着来摸他的脸:“卫大人孤陋寡闻了,你可不知道二十一长一长,六十三蹿一蹿的吗?我再加把劲儿能长地跟城楼一般高。”
卫风眼睛睁得溜圆:“哟,那敢情好,若是敌军来犯了都不用出兵了,把林大人运出去就好了。”
林甘棠笑笑,眼角弯弯的,又认真道:“你倒是还真的会继续长,好好吃饭。”
卫风应了一声,抬手理了理林甘棠的衣领,略一挑开外面袍子,瞧见里面的亵衣有些眼熟,伸手把他的衣领扯开了一些,入眼的果然是件熟悉的样式,略调侃地抬头看他:“林大人穷得买不起衣服了?”
林甘棠耳根有些红,脸上仍是淡淡的,拍开卫风的手道:“这件穿得舒服,我就爱这件。”
卫风挑挑眉:“这料子库房倒还堆了些,你既然喜欢,赶明儿叫挽翠给你裁几件就是了?”
林甘棠站起身道:“那多麻烦,不必了,我穿这个挺好。”说着转身就要走,卫风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抬眼瞧他,也不说话,手指非常煽情地在他腕子上摸,林甘棠挣了两下没挣开,倒被他蛇一样地顺着手臂粘了上来,钻进袖子里狠狠捏了一把。
林甘棠回头看他,忍着笑故意板起脸道:“做什么?”
卫风略抬着头,烛花长得有些长了,影得烛光有些昏暗,直衬得卫风眸子又黑又深,直挺的鼻梁下两片薄唇一张一合,声音又沉又哑,语气却带着点故作的委屈:“林大人都好久不跟我亲热了,定是腻了味了。”
林甘棠舔了舔嘴唇,反握住卫风的手,凑近了他的脸,两人靠得近,都能感觉到彼此的鼻息。林甘棠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卫风半垂着眼睛,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喉结,轻轻上下磨蹭着,接着微微张开嘴唇,在林甘棠下巴上咬了口,林甘棠一手搭上他的肩,慢慢蹭向他的脖颈,略侧了侧头就要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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