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莱特美丽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没有应声,眼眸中却透露出几丝痛苦。
季傲天走过去看着她:“你应该庆幸你的交易我都同意了,不管以后他们两个会变成什么样至少你还看着他们长大了。不仅长大了,还找到了最重要的人。”
虽然,他们最重要的人就是对方。
雪依·莱特终于收回了眼神。她能看到的,也不过是宫墙里的琉璃瓦。看着季傲天的时候,她面目仍旧是温柔的,眼中却带着坚强和冷意。她说:“从很久之前我就想问你,为什么,你当时会同意了我的交易。你为了楚云国连月王都没有保住,我并不相信楚云国的帝王到后面都没有想出办法应对。为什么,你到今天都还在同意着我提出的交易?”
季傲天听完雪依·莱特的问话,不由有些出神。太久没有人敢和他提起月王的事情了,从别人口中听到与自己在心里不停想着千万遍,感觉原来是不一样的。
“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反正都已经现在这个时候了……”
167.大家伙
开头可能要从当时雪依·莱特和季子御他们怎么都没法相通的事说起。
当时,季傲天为什么那么坚持想要杀死季然。或者说,更早的时候开始,季傲天对于季然和季子御的态度就非常微妙。
仅仅是因为月王就要杀死自己的两个孩子,这个传言传出去并不比月王的真正身份公开好多少。
只是当时,季然活下来了,大家也就没有深究。
现在也是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或者是都快发生了,季傲天也许是觉得没有什么好瞒着的了,所以告诉雪依·莱特也没有什么。
“在十七和十八出生的时候,因为黑白双子的特殊身份,朕就去找过科瑞尔·艾伦。”
雪依·莱特想到圣殿中的圣者大人,眉头皱了起来:“他说了什么?”
“朕从来不在意任何子女的命数,然而科瑞尔·艾伦给十七和十八算的命数让我有些在意——不是千年盛世就是再一次的万劫不复。更多的,科瑞尔·艾伦完全推算不出来。”
雪依·莱特轻笑了一声,说道:“想来,陛下当时只是稍微提起了些兴致吧?”
当时月王正当盛宠,身份却已经暴露,季傲天忙着月王的事情还来不及哪里会有多余的心思放到自己几十个孩子身上。
季傲天完全供认不讳:“是在天赋测验之后,科瑞尔·艾伦又推算了一遍,那次是:黑子不除,必将亡国。”
雪依·莱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连快爱疯了的月王都能舍弃的帝王,怪不得一心想弄死自己的孩子:“那后来呢,为什么妥协了?”
季傲天笑了:“大概是因为绮月曾经那么求过我,或许是……这个让绮月得到了这么一个结局的楚云国,朕也是恨着它的吧。如果它不能因为朕灭亡,至少朕可以说服自己这一次是躲不掉的命数。”
其实雪依·莱特已经记不太清月王的模样了,只记得并不是妖冶异常或者多么出众,但是浑身的气质就带着一股子魅人的劲。但是,雪依·莱特还清楚地记得月王死去的那天早晨,伴随着太阳升起的灿金色光芒,那么悲恸而沉重的哭声。
就好像雪依·莱特还记得自己年少时最爱的人与自己分离,仅仅是分离而已,就让她肝肠寸断。季傲天和月王,是死别……可以说。月王的死季傲天甚至起着推动作用。
雪依·莱特摇了摇头:“无论是什么原因,我的两个孩子活下来了就好。”
“雪妃也太过天真了,你以为朕的两个儿子是吃素的?如果真天真纯良,那个时不时会来宫中一趟的罗邺又是怎么来的?还有朕的小十七……没有完全把握,朕也不会下命令处死小十八。”
沼泽地旁边的众人已经在这里休息了好几天了,众人的伤口也终于恢复了七七八八。不过,这几天进沼泽地的还是只有季然和季子御。
一来是另外几人对于魔物并没有那么敏锐,本就是他们不了解的敌人,再因为大一折损人员就有些不值得了。
而白炎和木子沛,打着照顾众人的名号,小心提防着季子伦他们。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总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来。
沫儿好似完全忘记了,他跟着来伯格魔林,跟着来沼泽地,为的是夕照国的安危。只一心一意成天在季子伦身旁悉心照顾季子伦。
嗯,有特殊的个人护理就是比只有医师和治疗师两人照顾要好得快。季子御伤得是最重的一批里的,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被炸裂的皮肤还没有完全恢复,有些地方的骨裂也没有愈合,精神头是众伤员里最好的。
季子御和季然每天都是失望而归,当然他们也不是很着急,等哪一天沫儿反应过来开始催促他们了,按他们两人的性子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压力。
季然反而更加在意雷迪尔,只可惜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现过他的踪迹。
如果说这么一大堆人里面有进展的,那么就只有白炎和木子沛两人——
自从白炎那天晚上听话地露出耳朵和尾巴,木子沛就显得与他亲近很多。具体表现在,偶尔对白炎露出的笑容。那笑容,可以让白炎一整天都在满足中度过。还有就是白炎故意黏到木子沛身上不会再被一脚踹开——总之,对于白炎来说,都是好情况!
大家的状态都很难形容,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放松。
唯独医师一个人,脸上带着明显的愁容。那张脸上甚至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们回去吧。
然而,他只会那么点三脚猫功夫,伊苏再好又怎么样,没走出一天就只会沦为野兽的口中餐腹之物。所以他只能用焦躁来表现自己的不安。
治疗师拉住他手臂,把他拉到一旁:“不要想太多。”
医师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崩溃地说道:“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凶手的!我……我不想……”
“嘘!”治疗师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什么都没有做,你不能这么想。你救过那么多人,你怎么能确定他们在痊愈之后都是善人,做的都是善举?”
治疗师难得说那么多话,医师却只是苦笑着摇头:“这怎么一样……他们来求医的时候,走的时候与我全都并无大的关联,我不知道他们以前如何,以后有如何。但是现在……我全都知道啊……”
所以,我就是帮凶。
治疗师看了他一会儿,用宽大的手掌按住他的后脑勺,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静静靠在一起,什么话都不说。
等了许久之后,从他怀里传来发闷的声音:“可是……可是我也想活着啊,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还有人没有得到……”
感受着自己腰间被拽紧的衣服,治疗师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他的脑袋。
是啊,谁命都是命,为了自己有什么错呢?有几个人是真正为别人活着的?他们终究不过是普通人。
这一日,木子沛早晨惊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梦里发生的事情太可怕,让他有着太强烈的不安。白炎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木子沛的记忆应该已经全都回来了,属于那个人的气质总是在木子沛不经意的时候透露出来。
也就是说,属于那个人的能力也在慢慢回来。
木子沛一个梦意味着什么,白炎比木子沛更加清楚。
所以,木子沛的不安让白炎也显得异常焦灼。
季然和季子御又老早出去。
整个沼泽地占地面积很大,但是他们两人的速度也极快。这几天的搜索下来。只剩下小部分地区还没有探查过。
季然和季子御一路走也就有一路的话,或者是时不时逗逗对方。
今天季然有些犯懒,于是半个身体都挂在季子御身上,让季子御完全负责两人的行动,他则是撒开了感知,有些肆无忌惮。手指停留在季子御的下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捏季子御的下巴。
少年细腻的皮肤上有细细的胡渣,刺刺的感觉让季然爱不释手。
季子御有些无奈地说道:“摸自己的不就好了。”
说着,季子御凑过去咬了一口季然的下巴。
季然摇头:“我的没有你的好摸。”
或许是发育比季子御慢了一步,或许是身体原因,总之季然的胡渣冒出来的速度比季子御的慢许多,当然也柔软的多。季然捏捏自己的下巴:“嗯……比之前好多了。”
季子御无奈笑:季然对他每一个地方都要捏一捏揉一揉,那样子像是对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有着强烈的喜爱之意。无论是其他人都害怕的眼睛,还是刚刚冒出的细小胡渣都让季然爱不释手。总是有手指,嘴唇接近碰触。
这种亲昵感,很难让任何人生出讨厌的情绪。更何况,被对待的是季子御,出了略微的无奈,更多的是满怀的爱意。
正当这时,季然突然停住了在季子御下巴上轻轻搔刮的手,漆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显得兴致勃勃:“下面有个大家伙。”
季子御立马停下来,降低两人的高度,等到一定距离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了底下强烈的怪异气息。
两人相视一眼,季然挑起嘴角:“怎么样,要回去找他们一起来还是我们先下去?”
168.地下的城市
看到季然他们今天回来早了,木子沛的眉头皱得更加明显。
昨夜梦中的景象几乎要跳跃在他面前。
木子沛分不清自己得到的记忆到底是属于谁的,而他现在又是谁,这个梦又有什么样的意义。他只是觉得不安,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无法发泄,几乎逼疯了他。
在季然和季子御说着要去发现的什么地方的时候,木子沛张了张嘴,想要阻止却说不出个道理来。
沫儿和季子伦也跟着去,另外的全都留下。本来木子沛和白炎也应该留下来照顾这一群受伤的,但是木子沛终究忍不住心里的不安。
“我也去。”他这三个字说的硬冷,让习惯了他温和嗓音的众人有些不解。
季然点了点头:“也行,这几天这里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危险。等会儿我和小御给你们弄个结界,有危险处理不了就躲在结界里别出来。”
“我家宝贝儿都过去了,我怎么能不去呢——”白炎一脸认真。
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大男人当然开不了口说希望有人留下来保护他们。再者,他们面临过更加艰难的境况,此时此地还不算太坏。
看了眼季然和季子御,他们决定还是相信两位殿下实力。
众人在沼泽上徘徊了好一会儿,白炎扔了个石头下去,挑着眉看那块石头半陷不陷的模样:“这要怎么下去?”
“沼泽地里最多的就是尸体和毒气了,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木子沛眉头一直没展开过:“小心些。”
季子御扯着季然的腰带,阻止他整个人都要趴下去的动作。
众人正在想怎么办呢,就听见季然一声长叹:“我们应该好好吃一顿再出来的!不管下面是什么,隔着老远我就闻到沼泽地里面那腐烂的味道了,进去了还有什么胃口吃东西啊!”
季子御拿了块肉干塞季然嘴里:“等出来了给你做好吃的。”
季然挑了挑眉。他只是感慨一下,倒不是非常注意吃食。不过,如果是季子御做的东西,那就不同了。于是,他想了想加了一句:“我来点菜。”
季子御好笑地看他一脸得寸进尺的模样,最终还是略带宠溺地点了点头。
白炎用手肘捅捅木子沛,示意他看那对旁若无人的兄弟: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和他们一样啊——
木子沛瞪他一眼:你做梦。
白炎叹了一口气,伸手在脚下凝出厚厚的冰层。跳下去踩了几脚,朝着木子沛伸出手:“宝贝儿,下来。”
季然和季子御看着白炎的表情,不由皱眉。不知道为什么,白炎不管是对木子沛喊什么称呼,都带着一股流氓腔调。
沫儿好似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拉着季子伦的手也踩到了冰面上:“我们得想个办法下去。”
他这个时候想起了他的帝王,那个在皇宫中已经失去了本性的夕照皇。
从来没有离开过皇宫的沫儿,从一开始的心惊胆战到了楚云国。等到得到了季傲天的一句帮忙,他才稍微安心些。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沫儿就像突然被放出笼子的小鸟儿,被外面的世界慢慢带走吸引力,甚至像是忘记了初衷。
正当大家都犯难,到底要怎么进去才比较好的时候,季然突然笑了:“看来有人来迎接我们了。”
蛇姬洛无烟。
沼泽地的粘土脏污对她好像完全没有一点影响,皮肤仍旧是光滑的,两个蛇尾巴也像在水中洗过一样干干净净。只是一条蛇尾明显缺了一截,看上去有些惨烈。
也许总是在光线昏暗的地方看见蛇姬,此时看到她季然和季子御都觉得她身上的那股子媚气要少了许多。
在看到季子御和白炎的时候,洛无烟的瞳孔明显收缩,变成眼瞳中竖起的一条,冷光崔然。不过,她的恨意虽然明显,却也没对他们做出攻击的姿态。只是略显生硬地说道:“主人知道你们会来,让我来接你们。”
“都来接我们了就早点来么。”季然撇撇嘴:“找你们的老巢也不容易的。”
木子沛见蛇姬的脸色都变了,脸上的愁容终于散了一些,无奈地看季然一眼:真要论气人的本事,谁都比不上然然。
从沼泽地里突然传出发闷的声音,与上次召唤蛇姬的声音有些相似。果然,蛇姬的尾巴摆了摆,脸上的神色也恢复了一些。
季然明显猜到了蛇姬背后的人是谁,整个人都酸不溜秋就的。所以,看到蛇姬的脸色好了点他就继续说道:“我们可不想就从泥里面钻过去。”
洛无烟一双眼瞳完全符合蛇类的阴冷,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季然,然后有些咬牙切齿道:“放心,你们都是主人的贵客,怎么可能怠慢你们,让你们钻泥进去。”
众人跟着蛇姬又前进了一段路,就见前面是一株倒下的巨木,横在一片沼泽地上。这棵树大的异常,他们站在这里根本看到不到顶端。
季然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会儿,伸手在那横着就比他的人还要高上好十几倍的树干上摸了一把。一阵涟漪晃动之后,长着青苔和布满泥尘的树干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不算小的洞口。
季然朝着季子御咧嘴一笑:“你说把这树带过来的人是不是有病,再大的树,再好的皮也受不住这沼泽地的侵蚀。看看整个沼泽地哪里有这么完整的东西的,能看到的都是残肢枯叶。”
季子御伸过去捏捏季然的耳朵,有些好笑地看他:“怎么那么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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