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春真人吃了一惊,显然没想到李野渡竟然也是“特事科”的人,含糊地答道:“这……我会好好查一查的。”
曲直笑了笑说:“我相信一春真人就算是看在长明派数百年清誉的份儿上,也会把事情查清楚的。门派大了,子弟中难免会混进来几个败类,还望真人到时候能公平处置。”
这话摆明了就是在替一春真人开脱了。不料一春真人完全不接他的话,背着手冷笑了两声,“如何处置,就是我门派中的私事了。倒是‘特事科’,如今的谱儿摆的越发大了,谁都不放在眼里,出入我长明观如入无人之境。真当我门派中无人么?”
曲直笑了笑,伸手指着身后的李野渡,“那请真人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春真人微微顿了一下,“我门派中的事,你一个外人过问,只怕不合适吧?”
曲直心说好大的脸,“我刚才已经说过,李野渡是我们‘特事科’的人,他可不是长明观中的弟子。”
一春真人,“……”
曲直视线视线一扫,见刚才还站在一春真人身后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木合道长也正鬼鬼祟祟的要往后躲,心里暗暗觉得不妙。
一春真人冲着身后招了招手,“随随便便就有人跑到长明观的地头上撒野,让其他门派的道友知道了,长明观的脸面还要不要?来人,先给我把他们都绑起来。”
掌门发话,弟子们迅速捞起武器,将这几个人围了起来。
“好不要脸。”曲直慢悠悠的从靴筒里拔出一支枪,一脸嘲讽地看着一春真人,“原来长明一派的名声都是这么欺世盗名混出来的。”
离他最近的几个小道士都露出不忿的神色,但一春真人的做派又确实让他们难以反驳,一时间神色颇为纠结。
江树摇小心翼翼地解开了李野渡身上的绳索,将他从柱子上扶了下来。李野渡喘了几口气,低声问道:“秦墨池呢?”
“他没事。”江树摇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陕西这边的同事还有荣先生都跟他在一起。”
李野渡在心里松了口气,陕西同事什么的虽然不好说,但荣辛的能耐他还是知道的。
“我师父要去找他。”李野渡勉强走了两步,被看不下去的李锋接了过来,将他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肩膀,架着他往外走。
刚走出塌了一半的殿门,就听扑的一声轻响,曲直微带点儿痞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好,果然是名门正派,颠倒黑白、以多欺少的本事简直天下无双……”
李野渡吃了一惊,见殿前空地上已经躺下了三五个人。
曲直抬手又是两枪,后退几步,跟李野渡他们站在一处,侧头问了一句,“能走吗?”
李野渡知道这是在问他,点点头说:“能。”
李锋之前没有和曲直合作过,见他肆无忌惮的开枪,不由有些心惊。曲直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新型麻醉枪。”
李锋,“……”
被他这么一说,怎么感觉自己不像是“特事科”外派的工作人员,反而像是动物园里的驯兽员出差……
一春真人被曲直的反应激怒,指挥另外一队弟子从侧翼包抄,务必“要让这些擅闯长明观的匪类知道知道他们门派子弟的厉害”。
曲直李锋等人直到这时才发现长明一派不愧是修真界的大门派,这乌央乌央的围上来一群人,打眼一看,还真是有些唬人。若是斗法术,他们四个人加起来只怕也不是一春真人的对手,若是直接动手,他一把麻醉枪,李锋手里一把英雄刀,也不知能抵挡多久——最要命的是他们要遵守纪律,不能轻易伤人性命。
对峙间,头顶掠过一阵旋风,青鸾拖着色泽炫目的长长尾羽围着他们转了一圈,一张口吐出一个火团。火团看着不大,但落地之后却像炸弹似的轰然炸开,爆炸的气浪将附近的道士掀得飞了出去。
空地上顿时乱成一团。
“是清宁。”
阿骊站在八坤院外面的土坡上,远远长明观里看着长明观上空亮起的青光,又是担忧又是欣喜,“终于成年了。”
荣辛不感兴趣地瞟了一眼,没什么诚意地附和,“动静还挺大。”
秦墨池皱着眉头,看着远处忽大忽小的光团,也不知曲直他们是不是跟清宁在一起,如果在一起的话,要是被人发现,这可就是一锅烩了。长明观势力不小,真要明刀明枪的对上,他们想脱身只怕不易。
“用不用进去支援?”秦墨池担心地问刘晨。
刘晨也有些担心,不过他比秦墨池有经验,看上去也镇定得多,“暂时还不需要。不过,申请一下外援还是应该的。”说着,从口袋里取出李锋之前给他留下的一道符,迎着风微微一晃,符纸便自己烧了起来。
秦墨池好奇地看着他,“这是什么符?”
“李哥叫它‘召唤符’,”刘晨解释说:“李哥出发之前就交代我了,要是闹出动静,就烧了这张符。咱们人少,跟长明观正面冲突的话,太危险。”
阿骊听他说外援,连忙问道:“你说的外援,何时能赶到?”
刘晨看了看时间,笃定地说:“天亮之前。”
秦墨池暗想也不知曲直他们能不能坚持到天亮之前呢?
青鸾的身影在微微亮起的天光中上下翻飞,虽然离得远,但它身上的亮光实在太打眼,引得阿骊几人又是替他担心,又是高兴。
只有荣辛很不高兴,他早就看不惯阿骊娇惯着这只任性的鸟了,还总是嘱咐他要让着它,要不是担心它死了阿骊会难过,荣辛早就拿它当点心了。
正在心里暗暗吐槽,荣辛忽然警觉起来,伸手将阿骊拉到背后,“有东西过来了。”
荣辛吐出长长的分叉的舌头,仔细分辨夜风中传来的味道。下一秒钟,金色的原身撑破了衬衫,闪电一般疾速游走,将阿骊等人圈入了自己围起来的保护圈之中,头颅高高扬起,不自觉的微微晃动,凶相毕露。
秦墨池将阿骊护在自己身后,手中的天玑弩被触动,在他的掌心里时隐时现,微微有些躁动。
夜色中,一个黑色的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不远处的山石旁,一把金色斧头在他手中慢慢凝成,巨大的能量波动引得天玑弩蠢蠢欲动。
“……开阳斧。”秦墨池握紧了手中的天玑弩,真气凝成的一支长箭无声无息搭于弦上,“你是朱权?”
黑衣人似乎笑了一下,“小豹子福气倒是不小,竟能让神器认主。”
“李野渡呢?”秦墨池问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朱权微微侧过头,似乎想了一下,“你问我那个笨徒儿?他被我养了二十多年,也该有点儿用了。可惜,时机不巧……”
秦墨池喉咙微微有些发干,“他在哪里?”
朱权慢条斯理地往前走了两步,荣辛警觉,微微俯下身,嘴里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朱权停住脚步,“‘天一派’门派凋零,越来越不成气候,如今就剩下你们几个飞禽走兽,还想跟我作对?!”
荣辛勃然大怒,嘴里喷出一股毒气,被朱权敏捷地避开。
阿骊的手轻轻搭在了荣辛的身上,安慰地拍了拍它,转头望着朱权说:“飞禽走兽总比忘恩负义的人类要强得多。有些人空长着一张人皮,内里的卑鄙龌鹾,还不如飞禽走兽呢。”
朱权哈哈大笑,“阿骊,我瞧你一直都挺聪明,竟然也说出这般愚不可及的话来。内里如何又有什么重要?人活一世,总要拿出一些非常手段来,否则一直隐忍退让,如此这般活得再长又有什么意思?”
阿骊敏锐的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什么,“你这非常手段,不止是要拿到七件神器吧?朱权,你弄死了自己的徒弟,到底是想做什么?”
朱权沉默不语,握着开阳斧的手却不自觉的紧了紧。
“不管你要做什么,”阿骊淡淡说道:“要想害死我儿子,那是万万不行的。“
“七件神器我是非要不可。”朱权傲然说道:“我看谁敢挡了我的路。”
秦墨池暗暗凝起内劲,正想着要不要先发制人,给他一箭,就听刘晨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小豹子,援兵快到了,咱们得想法子拖住他。”
第62章 小婶婶
夏知飞刚刚绕过一段山路,就看见远处的天空似乎亮了一下,青白的一团光,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似的。片刻之后,脚下传来隐隐的震动。一阵闷雷似的声音远远传来,大概离得太远,声音听着并不响亮。
夏知飞对照了一下电子地图,对身后的几个人说:“是长明观的方向。”
身后几个人之间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挤到前面,伸手拍了拍夏知飞的肩膀说:“嗨,夏兄弟,咱们商量一下。这一带我以前来过,地形地貌心里有数,咱们换个方式上山行不?”
夏知飞看体型就知道这是陕西“特事科”分部行动组的熊树。熊树力气大,拳脚也厉害,据说行动的时候一直是打前锋的。夏知飞听他说自己对这一带心里有数,忙问他,“熊大哥有话直说。”
熊树咧嘴一笑,“等下别吓到才好。”说着向前一扑,身形化作了巨大的黑熊。
夏知飞心里有所准备,仍被吓了一跳。刚见面的时候他就看出熊树是妖身,不过没想到他的原身是这等吨位。
熊树抖了抖身体,前爪伏低了些许,对夏知飞等人说:“都上来。”
夏知飞见陕西分部的同事一个个轻车熟路的往熊树背上爬,便也拉着余晴和龙行爬了上去。余晴和龙行一直是负责后勤的,尤其是龙行,从进了“特事科”就一直负责网络监控这一块,很少有出外勤的机会。这次要不是行动组分出一队人马执行另外的任务,也轮不到他一个技术宅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出差。
龙行是看什么都新奇,但夏知飞的心却高高吊了起来,两个分部合作出任务、骊山深处、长明观……这些因素和之前的天枢弓、开阳斧联系起来,夏知飞忐忑了一路的心情越发的不安起来。
别看大熊身形笨重,在山林间穿梭却是非常的迅速。夏知飞在渐渐亮起的晨光中恍惚看到了竹林尽头的小院在他的视网膜上一晃而过,不等他仔细看看这极有可能就是秦墨池度过了整个童年的地方,大熊已经加快了脚步,顺着开始变得陡峭的山坡攀爬向上。
能量波动越来越明显,其中还夹杂着巨大的撞击声。
熊树等人刚刚从山石后面绕出来,就看见一条粗大的惊人的金色蛇尾带着千钧之力砰然击打在了不远处的山岩上,碎石飞溅,被大蛇挡在身后的人也不由得连连后退。夏知飞眼尖地看见了秦墨池,他身上的衣衫已经变成了碎布条,额角还带着伤。身旁的一男一女也并不比他强多少,男子已经快要变成血人了,年轻的女子稍好一些,也是头发蓬乱,一张俏脸上又是血又是汗,显得颇为狼狈。
他们的对手是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男人,手里握着一把金色的巨斧,轻飘飘的躲过了大蛇的攻击,一扬手,手中巨斧朝着大蛇的七寸处砍了下来。大蛇飞快地闪开这一击,被刀风刮到的地方沁出鲜血,大蛇发出愤怒的嘶嘶声。
秦墨池趁着荣辛躲闪的时机,抬起天玑弩朝着朱权射出一箭,箭势太快,朱权闪躲不及,只好抬起开阳斧抵挡。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开阳斧上爆开一团刺眼的火花,能量的波动如同潮水一般,将这几个人都推得连连后退。
血人似的刘晨最先注意到山下跑上来的大熊,双眼顿时一亮,“援兵到了!”
熊树俯下身体把他们从背后放下来,然后以爪刨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朝着朱权扑了过去。
朱权之前抢夺开阳斧时便受了伤,此时此刻又与他们激战半天,早已经力竭,不过他眼馋天玑弩许久,眼下的时机又正好,他便想着再多拖得一刻,务必将这几个人拖到力竭之际,趁机杀了秦墨池,抢走天玑弩。没想到秦墨池还没杀掉,又来了实力不俗的援兵,朱权不敢恋战,虚晃一招向后退去,一边催动丹田中的真元,触发开阳斧,用力在他身后劈下一斧。
山巅上顿时荡起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随着一斧的落下,在朱权和荣辛等人之间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一道门。朱权推开门,一闪身钻了进去。门晃了两晃,竟然凭空消失了。
荣幸变回人形,呸了一口,“他娘的,竟然让他跑了。”
其他几个人也有些愤愤不平,他们虽然力竭,但堵住朱权的机会得之不易,山下的援军又已经赶到,再支撑片刻,未必不会生擒了朱权。只是没想到他手中法器如此厉害,竟然能劈开空间之门。
荣辛身上只穿着一身金色的衫子,也顾不上整理一下仪容,先扑过去扶起了阿骊,一叠声地问她,“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阿骊如今是凡人之躯,修为刚刚到练气初级,跟谁打都不是对手。故而她看上去也最为狼狈,还好大多时候都被他们护在身后,倒也没受什么伤,只是闪来躲去,把自己累得半死。不过,虽然累得狠了,但眼看着荣辛殷勤,儿子也一脸担忧的表情,阿骊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她扶着荣辛的手站起来,伸手摸了摸秦墨池的脸颊,“合几人之力,能困朱权这么久,也不算全无收获。待好好想个对策,未必就不能打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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