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池中白日里活泼的鱼儿,此刻连一点响动也没有,静静的水池唯有微微晃动的鳞鳞水光。
“怎么,都上哪去了?”楚虹轻声说道,像自言自语,又像在询问着。
了空抬眼看他,又看水中,知道他说的是这鲤鱼池里的鱼儿。“夜深,鱼也知疲倦。定是躲到暗住休息了。”
楚虹侧过头,看着他,认真的问道:“这鱼儿也知道疲倦吗?你非鱼又是如何得知?或许它们只是在水底偷望池边之人,又或许它们只等待抛撒鱼食,才嗡涌出现呢?”
了空略显吃惊的看着他,看到楚虹如此认真的模样,倒是真像一个无知小儿在询问大人,这鱼儿为何会游泳,这鸟儿为何会飞翔一般。了空避开他的目光,微微低头,“太子说得也是,贫僧不是鱼确实不知道鱼儿真实想法。”
楚虹看着他,突然两颊一动,笑出声来。也不说什么话,就低声呵呵的笑着。晃动的水波放射着灯光,映在池边的石头上。那亮光一晃一晃,就像那石头不是在水边,倒像是在水里一般。
偶尔路过逊夜的士兵,看到鲤鱼池边的两人,一位是太子一位是得道长老,皆不是寻常人。脚步轻轻走过,快速离开,连多看一眼都不敢。在这样的深夜里,看到太子与高僧静站一起,说不出的诡异,又说不出的莫名的和谐。迅夜的士兵一个激灵,脑子里一下子就清醒,比那醒神的茶要有用得多。
“父皇的病,很严重?”
了空看着水面,隐隐可以看到天上的乌云。“陛下只是劳累忧虑过甚,只要放宽心,放下执念,自然就好了。”
楚虹无神地勾起嘴角,“父皇放下执念,那又是什么?了空长老深得父皇器重,定是有理由的。每每病起,便请长老进宫,可是因为长老有什么佛家灵药?”。一阵夜风吹来,石龍口里的蜡烛灯焰微微晃动,熄灭了只剩一丝袅袅青烟。光线减弱几分,两个人脸庞上的颜色暗了一些,像隔了一层青灰色的薄纱。
“太子说笑了,贫僧不曾有何灵药。陛下宣召,只为听佛经清心郁。若说这佛经使人安静心灵,称为灵药也无不可。但若是身体病症,让御医看才是真。”
楚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两道黑色的眉毛,像远处的山棱。若是站在那山棱之上,会不会看到与平日不一样的了空?想着,有是低声呵呵而笑。了空不明白他所笑为何,抬眼看去,正好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眼内波光粼粼,像面前这池里的水。有些慌乱的收回目光,紧紧握着佛珠,一粒一粒转动起来。
“我有个头疼的毛病,已经不是一两年了,不知道长老有法可解?”
夜风又起,呼呼的风声带着楚虹的话,有些柔柔地轻飘飘,被风的尾巴带走,不甚真切。了空恍惚的听着,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看不清楚虹的表情,甚至可以说他不敢看,那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隐隐的让他不安。每接近楚虹一步,那隐隐不安就越发深。那不安不止是因为佛门中人与尘世俗夫接触的不安。那不安像是自他出世便有一般,在楚虹还是个三岁孩童,出现在寺里时。他随着师父见到了那个小小的大皇子,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看的时候。那瞬间凌乱的心跳带来的不安竟然有些作痛!他在佛前整整颂了十日十夜的佛经,才令那感觉消逝。
佛是相信前世今生的,他也相信前世今生。可是他不愿去想他的前世今生,因为那隐隐令他不安的感觉!
楚虹看着痴痴发愣的模样,心下有些不悦。难道此时,他还在想着谁?说起病痛,难道了空想着楚啸天!
“我这头疼,是在战场上起的,你说会不会是那些我剑下的鬼魂在作祟?!”他故意说得慎人些,果然,了空回过神微微皱眉。在出家人面前谈起打打杀杀,是有些不妥,到能引起他的注意力,就够了。想着勾起嘴角。
“太子头疼,或许是神经紧绷的缘故,让侍者揉揉或许会好些!”他的语气有微微不高兴。
“可是现下哪里有别人,长看不介意替我揉揉?”
夜风又起,了空微微抖了着,身子不由自主缩了缩。他的所有反应尽被楚虹收于眼底。了空只觉得眼前一闪而过一片黑影,身上已经披上了披风,楚虹离他更近一步,正为他系披风的带子。
“夜里风冷,怎么出来也不多穿!”
夜风越刮越烈,披风在风中轻轻飘动。了空惊愕的僵着,一时间不知所措!楚虹咽了咽口水,发干发涩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连他自己都觉得如此陌生的声音。
“到亭子里去,给我揉揉吧。”
自然的牵起那宽大袖子里的手,僵硬的两只手相触,沉沉夜空中突然闪过一道闪电,传来闷闷的雷声,雨点稀稀洛洛掉下来。没有一点点防备没有一点点预兆,天就开始下雨。亭子里的两个身影静静的,没有谁说话。
楚虹躺在冰凉的石椅上,枕着微微温热的腿,闻着的是淡淡的檀香,那是这个人特有的味道。胸口怦怦的心跳是前所未有,微微的不安像是沾了蜜的莲子,丝丝渗入骨髓。在后来的日子里,每当想起,只有那噬骨的蜜才酿出那苦涩的酒!
握起那双手搭在头上,指尖微微的冰凉。“你给我揉揉。”说着闭上眼,那双手静止了些许才慢慢挪动,准确的按在他的太阳穴,不轻不重的揉着。楚虹扬起嘴角,那冰山雪峭似的眉也渐渐软化,成了三月春天里,最柔的柳。
楚虹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梦里他听到咯咯咯咯的声音,于是他飘呀飘呀,看到一座古刹。古刹打开了门,他又飘呀的进去,看到里面一张案桌。案桌后面是一个和尚,和尚带着佛珠,敲着木鱼。那引他进来的咯咯声就是那和尚的木鱼声,和尚翻动着经卷。桌上还有一盏青铜古灯,红色的灯焰轻轻随着和尚的木鱼声晃动。那和尚他似乎认得,又叫不出名字。就像那名字就在心口,可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出。突然,那和尚睁开眼睛,眼里一片青川冷岳的看着他。他像是犯了十恶不赦的罪孽一般,被那和尚的眼神射杀万千冰刃!一阵天旋地转,陷入深深不见底的黑色!
一切的开始都怪夜太美!
千年虐恋再一次火花实在很难写,这一章压力好大。晚安么么哒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话说,楚皇大病初愈第一次上朝便下了废后的圣旨,虽然如今王皇后在冷宫与废掉没有什么分别,但毕竟外臣不知道。这废后旨意下得决绝,完全商议的的余地。圣旨下得突然,大臣哑然还没回过神,旨意就已经告明天下。皇后王氏德行不体,有辱皇家威仪,贬其后位,打入冷宫!圣旨一下,天下人皆哗然,这还是楚国有史以来首次出现废后,真是史来先例!当知道这消息后楚虹亦是吃惊,这楚啸天果真不顾及北边那位了么!说来也有些奇怪,楚啸天此次病愈后,气色虽没有多大变化,但却也是药不离口。听御医院里传来的消息,据说楚啸天近来所用药物皆是猛烈之物,药性中都是含有几分毒性的。王义也说,他已经许久没有到后宫去了。
果然,废后圣旨才下不久,楚啸天又下旨召回王鹏,说起要事相商。但当异性王之事还没有落定,这王鹏来不与不来就另说了,或说这要事就是商议异姓王之事?这边楚啸天的旨意才往北方去,楚虹也收到了来自北方的消息了。
五木:“爷,方正来的消息,包子龙已经答应王鹏。王鹏为了考验他的忠诚,要他命那两万兵将加入北方军营。”
楚虹勾起嘴角:“好!就如他所愿,给他那两万人马。”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看来这异姓王恐怕已经满足不了王鹏了,楚啸天的旨意恐怕是白下了!王鹏的野心已经膨胀到极至,后果不过是达到目的,与目的落空。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但写到武陵的密信迟迟没有回复,楚虹不免忧心。这武陵因为有许世民他并没有安排其他线人,难道许世民出了什么事不成?毛三也没有消息传来,武陵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楚啸天也没有任何关于那里的消息。楚虹想着实在不行,就让五木亲自跑一趟。
只是这个念头才起,次日武陵便传来了消息。姗姗来迟的消息让犹如惊池石,带来层层水旑!回来的消息并不是毛三所写,是许世民传来的消息。内容是毛三确实心生二意,并在被发现后已经自刎谢罪!楚虹眉头紧绷,他震惊的不是毛三的叛变,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追求利益本也是无可厚非。他震惊的是毛三竟然自杀了!就算是觉得对不住他,自杀谢罪,他还是想不明白毛三那样的人竟然会自杀!可消息确实是如此,且这消息是许世民传来的,怎么会有假!
五木对这消息也是十分震惊,“毛三哥,怎么就…他若是认个罪,后悔,爷还接受他吗?”
他有些不敢相信毛三是会自刎的人,逃走倒是差不多!自杀如此有书生气的方式,毛三那个大老粗真的会吗?他真舍得下那些黄金美酒?!
楚虹眼神暗了暗,没有回答。“现在武陵关大将军是谁?”
五木:“许军师信上说,现由原来的副将担任。”
楚虹微微皱眉,心中想不起原来的副将是谁?“他是谁的人可清楚?”
五木摇摇头,“不清楚,不过许军师认可的人定是我们的人。”
楚虹心中隐隐不安,这段时间楚啸天异常的举动实在令他不安。楚啸天似乎在忙着什么事情,而且很急。
给北边的圣旨已经去了好些天,过了回复的时期。那送去圣旨的公公也没有任何只言片语传回来,人也没有消息了。朝中开始有些骚动,有人在揣测,这王鹏无视圣意的意思。而最有可能,并迅速在朝中流传的就是,王鹏可能要举兵造反!那些老臣纷纷请旨重立王皇后,说定是王鹏得到了消息才要造反!明白的人心中自由定论,这哪里是简简单单的造反。那些老家伙未免想得太单纯了!楚啸天在朝堂上,脸色十分不好。他并没有理会老臣的嚷嚷。奈何那些糊涂的老家伙们没有自知之明,依然在楚啸天面前瞎嚷嚷。一道老臣为国事担忧,朕真心不忍,恩准免朝修养的圣旨一下。终于朝堂里一片清净了。
朝堂下还剩下的大臣都不怎么发言,都仔细观察着楚皇的脸色。正是由于这寂静,沉郁的气氛更显得有种暴风雨来前夕的沉静。
“众卿各疏己见,畅所欲言不必拘束。”
楚皇发话,可是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楚啸天巡视过去,目光落在上官里冒身上。队列里的上官大人一直放低自己的存在感,突然后脑勺一阵发凉。
“上官卿来说一下你的老法。”
上官大人一脸迷糊样,“臣,臣觉得吧。这王鹏或许已经在回宫的路上了,又或许正在准备回宫。”说着开始眯起眼,像是要睡觉打盹。这种事情他还真是没少干。
楚啸天黑线,这不是废话么!目光严厉的看着,又要耍什么滑头!“上官卿说得有理。朕觉得若要知道真像,不如再派一个人去探探究竟。派谁去呢,上官卿可知清雨有空闲?”。
上官里冒一个激灵,面上立马严肃起来,哪里还有方才敷衍的模样。“臣觉得吧,这王鹏远在北地路途遥远,实在不宜再派人过去。再者说,难保王鹏没有异心,派人去那岂不是白白送入虎口。”
楚啸天睨着眼看他,“上官卿说说他可能会有什么异心?”
上官里冒有些犹豫,楚啸天又道:“若是说不出来一二,朕看着还是只能派人去看看了!”
上官里冒咬咬牙,在心里把楚啸天骂了个狠。他本来不想说的,这种事情说重了是危言耸听,说轻了就是麻痹大意,掉以轻心。“臣觉得,王鹏丛不是怀有鬼心,但他手中握有十万人马是真真实实的,就由着这朝廷也该做好准备。若他果然没有二心,多一手防备也是多一些保障。”
楚啸天点点头,这老小子就是一匹赖马,不打它还不走。“那朝廷该如何做好另一手准备?”
上官里冒:“朝廷不是有五万预备军,这时候他们也该加紧操练了。”。另一边,班石眼神一动,朝上官里冒方向看了看。
楚啸天满意的呵呵一笑,“上官卿说的不错。班卿你觉得如何?”。
班石:“臣定会命他们加紧操练,做好为国效力的准备。”
楚啸天嗯了声道:“五万兵将统领是班卿亲手调教出来,兵符又在班卿手中,朕甚放心。”
班石跪下:“臣定不让陛下失望。”
散朝,这关于北方一事终究没有定论。毕竟具体情况还不确定,但楚啸天的意思也明白,他要让班石手中的五万预备军去碰王鹏的十万军。恐怕这其中的真实目的不过是,班石手中的兵权。五万预备军中有五千铁骑,那可是从建国以来经历无数次战役留下的精锐,是全国所有骑兵中最了不得的存在。一般不是国难之危,不轻易出动。班石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和楚啸天的话外之意。
从朝殿出来,班石有些走神,直到上官里冒拉住他。“老将军,方才我也是无奈,望您谅解。”。
班石看着他,摇摇头:“迟早的事。”只不过是陛下借了上官里冒之口罢了。
看着班石苍老的背影,上官里冒叹气。这陛下他也越来越看不透了,这预备军在班石手中为何不可呢,日后太子登基,班玉兰为后。那军队还不是在皇室手中,怎么现在就要拿回?
北边,军营中。主营帐内王鹏与几位将军在商议,其中在列的还有包子龙。王鹏接过包子龙递过来的纸条,看了看哈哈大笑,“好好,子龙果然真心。”。包子龙也笑道:“英雄惜英雄。待将军兴兵起义攻入皇城,那两万兄弟定打开城门迎接将军雄师。只是待到将军称帝之日,包某那小小心愿…”
王鹏拍拍包子龙的肩,“唉,子龙还不信我!到时有功之臣论功行赏,列土封王是肯定!”。说着举杯同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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