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寝宫还未踏进去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他心中一琢磨,恐怕这次真的是病重了。
要说皇上今年不过四十有三,放在现代还正值壮年,可到了古代……因为他经常吃那些所谓的仙丹,身体亏损太厉害,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横生,已经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了。
二皇子走进去跪地道:“父皇,儿臣来看你了。”
皇上微微抬眼,看了看他又疲惫的点点头,继续闭眼躺着喘着粗气。嗓子里仿佛有块痰一般,一直呼噜噜的响。
突然那口痰卡主喉咙,老皇上“咳咳咳……”拼命的咳了起来,旁边的太监急忙端来痰盂,二皇子接过痰盂把皇上扶起来让他吐。
一口带血的痰吐出来后老皇上许是舒服了许多,摆摆手让他扶着自己靠着枕头坐起来。
“永正啊……”
二皇子:“儿臣在,父皇有什么事要说吗?”
“一眨眼你也这么大了……你大哥他……虽与你不好,可你二人毕竟是一母同胞,将来……若是朕离去,你要留他一条命,善待他……不可……不可杀他知道吗!”
二皇子吓得扑通跪在地上急忙道:“父皇!儿臣万不敢做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也恳请父皇不要再说出这样的话,父皇您只是病了,过段时间就好了,不要担心。”
皇上“赫赫”的笑了两声:“朕的身体什么样朕心里清楚,今日朕交代你之事……你只要尽心听着罢了……”说着闭上眼睛摆摆手让他下去。
二皇子靠在旁边,目光明灭。常胜急忙扶着皇上躺下,道:“二皇子请回去吧,陛下歇息了。”老皇上躺在床上已经又打起呼噜了。
“父皇,儿臣明日再来看你。”说着退了出去。
常胜看着老皇帝有看看二皇子的背影,双眉紧锁,叫来旁边的小太监道:“伺候皇上,杂家去出恭。”说罢匆匆的离开寝殿。
大皇子被带到大理寺,大皇妃急的满嘴燎泡,回娘家一看自己爹爹也病的躺在床上起不来身,顿时如被人当头一棒,打的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下可如何是好啊!
李潜道:“芸儿,你莫要着急,现在皇上还未说立二皇子,咱们还有希望,这次是为父的失误,那江州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没向我通报一声,想必一定是二皇子在其中做了手脚,我已经派人去了江州,咳咳咳……为父小看这巡察使了。”大皇子妃急忙拍拍他后背担忧的看着李潜。
“爹,眼下怎么办,万一皇上真的……”
李潜无奈的摇摇头,咬着牙道:“到底皇上只把大皇子关进大理寺,若是真放弃他,恐怕直接就贬到关外去了。”
大皇子妃点点头,心中还是惊疑不定,总觉得这次没那么容易就完了。
李潜目光暗暗:“若是不行,还有最后那一步呢,芸儿不要着急,为父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把你们送上去。”
要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朝堂上为盐商的事折腾的焦头烂额,那边匈奴们又蠢蠢欲动。
今年冬天匈奴经历了一场大雪灾,不少牛羊都冻死了,匈奴们看着周朝们锦衣玉食,轻罗暖帐,眼睛都红透了,凭什么他们不用忍饥挨饿,不用又冷又累!匈奴单于振臂一呼,成千上万的匈奴兵开始聚集。有探子来报,匈奴这阵子不知从哪弄了几千石精铁铸成兵器,目的可想而知。
边关岌岌可危,朝中又两两掐架,二皇子主战,大皇子一脉虽没有大皇子在,却秉着二皇子支持的事一律反对,直接主和。朝中还有不少中立派依旧在犹豫,等着皇上的话。
皇上已经好久没上过朝了,即便是匈奴之事听完也只是挥挥手,有心无力,让他们自己抉择。朝中人心惶惶。
内忧外患,大周朝百年基业正在风雨飘摇之中……
☆、第88章
自从葛家被端后,剩下的两家一直处于良性竞争的状态,盐价不升反落,私盐一下子从根源处被掐断,结果便是官盐销售突飞猛进。
张睿和周隐走再一次路过那家卖盐的商行时,见不少人围着买盐,突然有人叫住他们。
“哎?小伙子又来打听盐价吗?”
张睿一怔,居然是上次问盐价的那个老太太。笑道:“盐价可是降了?”
老太太挎着篮子眉飞色舞道:“降了降了,一下降了六文,倒是比之前还便宜呢。”
张睿笑着点头:“降了就好。”
两人离开盐铺,周隐见他心情不错道:“如今盐商之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那本私盐的册子也呈上去了,我们何时回京?”
张睿道:“皇上还未下旨,现在回去合适吗?”
周隐看着京都的方向道:“山雨欲来风满楼,京都要变天了。”
张睿知道他说的意思,大皇子手握权利这么多年,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打垮,二皇子虽后来居上,手上实则没有多少权力,要想登上皇位,恐怕有些难。
周隐:“我若不回去帮他一把,只怕永正自己应付不来。”
张睿:“万一大皇子得势,那你不就难逃了……况且京中无调令,我俩也不能擅自离开江州。”
周隐一笑道:“总归有办法,之前我与永正走的就近,就算我现在不帮他,大皇子登基后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与其二者皆没有好下场,不如帮着永正,最起码他继位了,不会转身捅我一刀。”
张睿沉思道:“如此那我与你一同回京!”
十五一过,周隐把京中剩余的暗卫全部调到江州接应他们归京。这一路必定艰难险阻,大皇子一定会想方设法不让周隐回京都。
二月十四,老皇帝把调令发下去,周隐和张睿正式被调遣归京。
张睿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皇上为何这时把二人派回去,难道真老糊涂了不成?他现在把周隐调回京城明摆着是让他帮二皇子上位。可皇上要是真心想让二皇子继位,盐商之事就不会这么不痛不痒的只把大皇子关进大理寺而不降罪。
那皇上是想看自己的两个儿子斗得你死我活?张睿看不明白了,到底是皇上脑袋里有包,还是他脑袋不够使唤?
算了既然周隐已经走上这条路,那自己也责无旁贷的跟着一起走,哪怕路的尽头是悬崖,是火坑,只要他跳,自己便也跳下去。
行礼收拾好择日启程,告别了江州知府,几个人坐上马车匆匆朝京都出发。吴泽峰依旧稳坐他的知府之位,只是临走时在张睿耳边说了莫名的说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张大人以后管路亨通可别忘了提拔小的。
张睿僵笑着点点头心底却道:盐商之事虽查出私盐,却也牵扯出大皇子,皇上肯定已经把自己归为二皇子一派,能不能提拔尚且两句话说,何来的官路亨通?莫非他是在讽刺自己,还是话中有话?
回去的路上周隐归心似箭,要不是身体不允许,恐怕日夜兼行了。
张睿见他这般道:“不用这么着急,就算快马加鞭也不可能马上就到京都啊。”
周隐捏捏鼻梁看着车外的景色道:“我怕再晚就来不及了……”正说着突然马车一动,外面传来声响。“嘶~~哄哄~”马不安的打着响鼻,在原地踏步。
两人对视一眼,微微把车帘掀开一条缝,只见外面围了十多个身穿甲衣的蒙面男子,这些人手持长刀,训练有素,把马车团团围住。其中一个打头的伸手一挥,顿时这群人暴起而攻。暗卫们从暗处冲出来,与这群人厮杀起来。
湛清和段箫白趁机赶着马车杀出重围,远远的撇下那群人。
张睿双手紧紧扒着车窗,被颠簸的头昏脑涨,差点吐了出来。
周隐用手环住他腰道:“在坚持一下,到前面再休息。”
张睿摇摇头道:“我没事,继续走吧,这些都是大皇子派来的?”
周隐沉默点点头,环住他腰上的手却紧了紧道:“不用担心,我们肯定能平安抵达京都的。”
马车飞驰,韩叔和贺老领着两个半大的孩子跟在后面,也被颠簸的不轻,贺香薷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荷包,取出几个墨色的小药丸递给三人道:“把这个含在嘴里可暂解头晕。”
几个人接过药丸含在嘴里,顿时一股清凉直冲脑底。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不少。
韩叔看着前面的马车道:“也不知少爷和王爷如何了,他两人身体都不好。”贺香薷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只得低头把那药丸收进药箱。
原以为甩开这群追踪的人,没想到后面居然又窜出十多个匹骑马的人,这些人俯身在马背上,后背背着弓箭,骑马拉弓,照着前面的马车射了去。
顿时箭如密雨般钉在车上,把车扎的如刺猬一般!
周隐紧握这张睿的手,心快挑出嗓子。“嗖!”一支羽箭传进车里,钉透木板钻进了半寸有余。
张睿吓得失声道:“小心!”
周隐急忙把他护在怀里,朝外面道:“暗卫追上来没?”
湛清:“没见到,可能还要等一会。”
周隐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看着身边的人道:“没事的,马上就有人来了,不要担心。”也不知是在安慰张睿还是在安慰自己。
后面的追兵射完箭又向前靠拢,手持长刀,湛清和段箫白二人无法,只得起身交战,马车没了控制拼命向前跑,张睿急忙上前牵住缰绳,回头看着湛清和段箫白与人缠斗在一处,心慢慢沉了下去,刚出了江州便遇上这些人,前头不知还有什么等着自己,这一路能平安抵达吗?
连续疾行了三个时辰,到最后马已经累的走不动了,任凭人怎么挥鞭就是不走。那些追兵也被远远的甩在后面。
周隐:“走了这么远的路,先休息一程吧。”
张睿吐出一口气点点头,松开缰绳,两只手如鸡爪一般,僵硬的伸不开了。两人从马车上下来,后面的马车也停了下来,老韩急忙跳下车过来道:“少爷怎么样了?”
张睿揉了揉脑袋道:“头有些晕。”
韩叔拍拍胸口道:“刚才那些人可把我吓死了,怎么来回路上经遇上这样的事呢。湛清和萧白他们二人也不知怎么样了!”
张睿面色惨白安慰道:“他二人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
韩叔:“对了,刚刚贺大夫给我们吃了一个清脑的药丸,被颠簸了一路也没难受。”
张睿:“哦?那我也得要一粒来吃。”说着寻到贺香薷,正巧见周隐也与他在一处。算起来这几日恐怕又要到周隐毒发的日子了。
贺香薷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道:“张大人,你怎么来了?”
张睿笑笑道:“我听韩叔说你给他们吃了一粒清脑的药丸,我也想要一粒,这一路颠簸的我有些头昏。”
贺香薷:“那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取来。”说着朝马车走去。
周隐道:“离京城越近,越危险,我怕暗卫顾忌不到这么些人怕伤到他们。”
张睿目光紧紧的看着他道:“你想分开走?”
周隐点头:“你和我带上贺大夫和韩叔,一起走。”
张睿目光明灭:“那虎子和清洛怎么办?”
周隐:“我会派暗卫将他俩护送回江州,等风头过了再将他二人带回来。”
张睿思索一番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他们此行回去凶吉未卜,带上这俩孩子万一真的遇险,他们平白跟着丧命。不如把二人留在江州,派人照看着。“那派谁带他们回去?”
周隐:“等他们回来再说吧,别人我不放心。”
张睿点头:“就这么决定,我把此事告诉他们。”
跟大伙一商量,都没什么意见,虽然清洛和虎子都有些舍不得大家,但自己也觉得若是一直跟着恐怕会拖累了他们。过了不久湛清和段箫白赶了上来,二人皆是浑身疲惫,段箫白胳膊还带了伤。
湛清道:“多亏后面的暗卫来的及时,不然我二人虽对付得了他们,肯定也会身负重伤。”
周隐捏捏鼻梁道:“那些人的身份查出来的吗?”
湛清:“这些人身上并未有证明身份的东西,不过……应该如王爷所料那般。”
周隐点点头道:“今日你带清洛和虎子返回江州,不必再跟着我回京了。”
湛清惊讶:“王爷,这……”
周隐挥了挥手,湛清只得点头应下。
歇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湛清领着两个孩子坐上一辆马车,朝江州折返。
暗卫们已经纷纷赶了过来,康七来报,那伙人已经都处理了,伤了三个暗卫留在江州,正好可以跟湛清一起保护两个孩子。
剩下的人继续启程,韩叔和贺香薷上了张睿他们的马车,这回没有向之前那么着急行驶,却也紧赶慢赶,在日落之前赶到一处镇子上。
这镇子不知怎么,有些阴森森的,街上看不见个人影,偶尔有几个行人,也是神色匆匆的离开。
段箫白寻了半晌在找到一个老翁,这老翁年逾古稀,穿着破旧的袄袍,胡子纠结在一处看着有些邋遢。
老翁抬头眯着浑浊的双眼看了看他们道:“年轻人,你们是从外地来了的吧?”
张睿点点头,走上前去道:“老翁我们是过往的商人,途经此地想找家客栈休息,可却见这街上的人为何连个行人都没有?”
老翁桀桀的笑起来,露出稀疏的几颗黄牙道:“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这镇子上出了吃人的妖怪,已经被抓走好多人了。”说完拄着跟木头棍子颤悠悠的离开。
张睿喃喃道:“吃人的妖怪……”
周隐挑眉:“无稽之谈。”
张睿笑笑:“先找家客栈休息一下吧。”绕了大半个镇子终于在一处极其偏僻的地界找到了一家客栈,这客栈可能很久没人来了,大门紧紧关着。
段箫白敲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开门,忍不住直接一脚把大门踹开,顿时尘土飞扬。
几个人拿袖子扇了扇尘土,咳嗽着走了进去。
张睿:“有人在吗?”
大堂里凌乱的摆放着几张桌子,几把断了腿的凳子倒扣着放在桌子上。这客栈估计已经没了主人,可能生意做不下去了,掌柜的把这客栈都弃了。
段箫白走上前去,把桌子上的凳子拿下来,扫了扫上面尘土递给张睿他们。“我去看看后面的客房,若是能住将就一夜,不能住咱们再另寻他处。”
张睿点头:“快去快回。”看着这破败的客栈总有些心惶惶的感觉,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如那老翁所说,有“吃人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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